品妤回过神,拭去眼泪,抬眸看着他,道:“不可能再回去了,所有一切,都在十日你将我赶走的那一天消耗殆尽了。我答应西陵川入宫,无非是要报复你。一个执意要复仇的人,只有一颗充满仇恨的心。这一点,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他放她,表情僵凝,仿佛受了什么打击一般。他将她抱得更紧,柔声问:“夏品妤,你真是这样想的吗?”他在听了她那番劝慰的话想明白之后,放弃了复仇,可是她莫明地又走进了死胡同。

“这里没有姓夏的,只有白虎王的良妃。你若是想要找姓夏的女人折磨,那就去户部,让户部给你把全白虎国的女人全部都找来!这里没有你要找到的姓夏的女人,请你让开。”她将他拼命地向外推。

“你……”司行风被她气得说不出话来,唯有呕气地说,“好,那你就安然做你的良妃娘娘,一辈子,做到死。”

“对,就算死,我也会陪着他一起死。与你不相干。你让开!”品妤就像是失了理智一样,猛地将司行风推开。

司行风一个踉跄向一旁退去,退了好几步才站稳脚步。

与此同时,花清琳刚好解决了两个看守的小丫头,看见品妤差点将司行风推倒,她便上前一把抓住品妤的手腕,冷不妨地给了她一记耳光。

品妤捂着火辣辣的脸颊,一片茫然。

“你干什么?”司行风恼怒地抓住花清琳的手腕。

“这个贱女人这样对你,你还护着她?”花清琳甩开司行风的手,斜睨着品妤,锐利的目光在她的全身上下扫视一番,唾骂:“哼,贱人,什么货色,也配!”

司行风厉道:“花清琳,请你注意你的措辞。我的事还轮不着你来管。你身为贵妃娘娘,却莫明其妙地在这里撒泼,也不怕宫里的太监宫女传开了贻笑大方。”

“贻笑大方?我怕什么贻笑大方?”花清琳彻底被激怒了,顾不得不远之处还有秋儿冬儿和自己的贴身侍女云儿,对着司行风几近抓狂地说,“司行风,你变了。自从你与这个贱人一同去过一趟金碧皇朝,就变了。该注意的人是你。这里是王宫,而你,身为平远侯,却借酒醉跑到这里来找这个贱女人,若是传出去——”

“你闭嘴——”司行风怒喝一声。

与此同时,只听“叭”地一声,一声强有力的耳光打在了花清琳洁白的脸颊上,顿时五条指印。

这清脆的一巴掌,不但将花清琳打怔住了,也令司行风怔住了,惊诧地看着品妤。

品妤收回手,冷眼看着花清琳,一字一句地对她道:“第一,这叫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第二,但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不论什么货色,总之不是那个哭货。第三,如果令尊令堂没有好好教你该怎么尊重别人,这一巴掌便是替他们教的。若是以后再听到你口中骂一个贱人,我一定会让你知道什么叫贱得更彻底。”她扬起纤细地下颌,挺直了身体,向后退了一步,与这个疯子一样的女人要保持一定的距离。

“你这个贱婢,竟然敢这样说我?”花清琳气得脸都变了形。

品妤想到洛宝姑娘曾经说过的话,不禁反讥:“只有贱人的奴婢,才称做贱婢。本宫现在是王上的良妃,不是贵妃娘娘的奴婢。贵妃娘娘骂本宫是贱婢,是在骂王上贱吗?贵妃娘娘,羞辱王上,可是死罪。”

“你……”花清琳手指着品妤,气得浑身都在发抖,“姓夏的,你仗着王上一时宠幸,敢这样跟我说话?!看我不撕了你。”

花清琳伸手又要打品妤,手却又被司行风抓住。

花清琳恶瞪向司行风,司行风严厉的眼色却充满了警告,意思是你要是敢打下去,试试看。

花清琳心有不甘的握起拳头,挣扎着,司行风这才松开手。

品妤不以为意地看向二人,语带嘲讽,道:“本宫还要赶着去见王上。若贵妃娘娘与平远侯爷要叙旧,请便。”说完,她的唇角若勾了勾,抬眸看向前方两个紧贴着的粉色身影,便道:“秋儿,冬儿,还不领路。”

司行风紧盯着她的眸底跳动着一触即发的火焰,什么话也没有说,便拖着愣在一旁地花清琳先行离开。

花清琳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拼命地挣扎着,要跟品妤拼命,“我要教训那个贱人。她以为她是谁了?她以为她是谁了?不过是仗着西陵川这几日图新鲜罢了,就敢欺到我头上。”

“你闭嘴!”司行风无法忍受地甩开手,嫌恶地瞪了她一眼,便独自离开。

花清琳追着他,道:“司行风,你怎么可以为了这么个贱女人这样对我?你难道忘了是当初是谁将你从死亡的边缘拉回来。是我,花清琳。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你别忘了,这个贱女人,跟夏之洛是一路货色——”

司行风停下脚步,阴寒着脸看着花清琳。花清琳被他阴沉的脸色吓到了,总算是闭上了嘴。

司行风十分残忍地对花清琳说:“你要是敢再多说一个字,我保证要不了西陵川下旨,我也会让你乖乖闭嘴。我司行风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自以为是的人来要胁我。我可以连命都不要,还会在乎什么。我是什么样的人,你难道不清楚吗?还指望我对你感恩吗?我不管你对我是移情别恋也好,还是什么,总而言之,我跟你什么可能都不会有。就算是西陵川逐你出宫,我跟你也不能。你好自为知。”

豆大的泪珠立即顺着花清琳的粉颊流了下来,她突然歇斯底里地吼道:“我知道没可能。但是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残忍?我爱你,又没有强迫你爱我,只要你对我好一点就够了。可是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知道你是爱上那个姓夏的女人,你和寻哥哥一样,都爱上姓夏的女人,我恨你们,我恨死你们了。”

花清琳提着衣裙哭着跑开。

司行风深深地闭起眼,对于花清琳,他是感恩的。当年母亲死后,他一个人落魄地流落到白虎国,因为许久不吃东西,昏迷在净慈寺的路上,若不是花清琳去净慈寺为太子祈福,发现了他,他也许早已死在半路上。花清琳知道他是谁,对于他的遭遇万分同情,便向西陵川引荐,他才有了今时今日的地位。只是这几年来,她对他已经超出了原是一个施救恩人的身份,对他的爱恋也变得□裸的,甚至不避讳西陵川。然而,西陵川知晓这一切,却也毫不在意。也许是她为西陵川生下了唯一的子嗣,所以西陵川对她会诸多的容忍。又或许,是西陵川需要他,在这样的情势下不宜得罪他。无论什么理由,他依然钦佩西陵川的忍耐和涵养,无论是对他,还是对花清琳,都可以放任到这样的程度。只是若是花清琳在这样放肆下去,太子也难以保住她。

不过,花清琳说的对,他今晚也的确逾矩了,身为臣子,以酒醉散步这个烂借口,守侯在去御花园的路上,只为了见一个女人。这是生平第一次。生平有多少个第一次,他是了为了这个女人破的例。

他转身看向不远处匆匆行走的三个身影。

是他的,谁也夺不走。

他收回视线,快步离开。

司行风与花清琳争执的声音很大,字字句句皆清楚地传入了品妤的耳中。

她看着司行风的身影消失在暗夜里,先前激起的那一股子力量瞬间消失了,唯有快步向前走,才能支撑住空虚的身体。一心想着快点走到御花园,却不甚被脚下的石子一绊,扭住了脚,差点摔倒。

“娘娘,您没事吧”秋儿和冬儿连忙上前扶住她。

她摆了摆手,道:“没事。秋儿,冬儿,今夜的事,你们记住,一个字都不可以露出去。若是泄露出去半分,会是怎样的后果,你们应该知晓的。”她的语气虽轻,但警告的份量却不轻。

秋儿和冬儿立即道:“娘娘请放心,秋儿和冬儿绝不会乱说半个字。”

“娘娘,你脸上的妆全花了,要不要回琼华宫重新装扮。”秋儿说。

“好。”品妤点了点头,转身又向琼华宫走去。

品妤一边快步走着,一边思绪仍一直不停。方才将酒水泼洒在她身上的那个倒霉的小宫女,她一定要想法子将她收来琼华宫。今晚与花清琳这样正面冲突,以花清琳的个性,必定牵怒于那个小宫女,就好比当初的她和含烟。

她入宫的当天,第一件事便去尚衣局看含烟。她离开宫中半年多的日子,含烟看上去十分憔悴。她本想留含烟在身边,但转念又想,西陵川对她究竟是不是只是一种好奇与新鲜的感觉,若是这份好奇与新鲜的劲头过了,自己都不知会怎样,若是因为自己而连累了含烟,倒不如不留。

她问含烟要不要出宫,含烟盯着她看了未久,便拼命地点头。这小丫头比半年前领悟力要高了许多。于是,她便向西陵川请旨,西陵川准了。含烟离开是对的,若是她真收含烟在琼华宫,花清琳不敢对她怎样,必定会为难含烟。

其实,真正让她感到烦心的,不是花清琳,也不是那个小宫女,而是方才离开的男人。

她的脑子里自始自终都呈现着一句话: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

她是在自作孽。

她拿后半生,去赌一场未知的事。

其实,他的心中应该是有她的吧,否则他也不会在这样的日子,冒生命之险,跑来只为了羞辱她么?若是他对她真的有心,为何不将话说明白呢?为何还要这样用言语刺伤她,让她难过?还是他觉得她能承受住这样的伤痛,一次又一次。

重返宫中,成为西陵川的女人,究竟是对还是错。她不禁一次又次问自己,却无法得知这个答案。

回到琼华宫,重新梳洗打扮了一番,又急赶回赏月宴上。

远远地,她看着西陵川在向她招手。

她咬着唇,加快了脚下的步伐,笑容柔媚地坐在了西陵川的身旁。

司行风见到那一抹蓝色身影回到宴上,眼眸微转,目光迟疑地看向那一抹身蓝色身影。

她又重新化了妆容,就像是戴上了一屋厚厚的面具,看不到先前那个痛哭失声的夏品妤。

她的嫣然巧笑一一落进他的眸底,脸颊上若隐若现的酒窝,是别样的可爱,却同样像是给了他当头一棒。

他想到她方才说的话:“……是的,我讨厌许碧柔,是因为嫉妒,因为你会对着她微笑,那种笑容,就像是三月里的微风,吹在人的心里是暖暖的,而对着我的时候,永远都那副冷漠的脸,就像腊月的寒风,一直吹到骨子里,冷得让人瑟缩……”

眼下,三月里的微风,正是吹抚在别人的心间,而不是他的心上。这种令人嫉妒抓狂的感觉,他深深领会了。

他端起面前的酒盅,将酒一口仰尽,望着亭下载歌载舞的舞伶,然后转向西陵川,目光沉沉。

西陵川从他回到宴会上,便一直留意着他的一举一动,突然被他这么一看,不禁有些发毛,勾唇一笑:“爱卿想要清醒,似乎酒越喝越多。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对孤王说?”

司行风端起刚刚又倒满的酒,一口仰尽,然后瞪着他:“这无聊的赏月宴,什么时候结束?”

司行风一开口便是让西陵川哈哈大笑。

“看来爱卿真的是醉了。”西陵川微笑着拍了拍掌,示意两个小太监扶司行风回去休息。

司行风也不推拖,起身便离开。

司行风离开未多久,西陵川也以困乏为由,结束了这场无聊的赏月夜宴。

第五十章 逆爱无悔 ...

从御花园一路欣赏风景,西陵川悠哉游哉地走了近一个多时辰,当迈入玉华殿时,远远地看着司行风摆了一个棋盘等着他。

他背着手,缓缓走向前,在司行风的对面坐下,笑道:“孤王以为小风早已回府休息了,原来一直等孤王等到现在,应该等急了吧。想每月初五,孤王等着小风的时候,也是这种难耐的心情啊。早知道你在这里等着,孤王便早些回来,只是这月色朦胧,让人回味无穷啊,叫人心有不舍。”

司行风将手中的一枚黑子放入棋格中,接着又夹起另一枚白子,并不理会西陵川。

西陵川看了看棋盘,又看了看他,道:“小风,你在这里等孤王,该不是要孤王陪你下这种无聊的东西吧?你应该知道,孤王最讨厌这种无聊的东西,一边下棋,一边说话,孤王究竟是要废脑子和你说话呢,还是要废脑子跟你下棋呢?”

司行风沉默不语,停下手,将手中的那颗白子扔进棋盒内,然后又将棋盘内的黑子白子一颗颗拾进棋盒里,待到所有棋子收拾完了,他才看向西陵川,目光沉沉。

西陵川笑道:“小风,之前在赏月夜宴上的时候你已经是这么看着孤王,当时孤王就在想,小风是不是突然想通了,改变主意了,要和孤王……”

西陵川伸手去撩司行风垂着胸前的一缕长发,司行风这次没有躲避,反而任由他把玩。

西陵川突然被他的温顺弄得很无头绪,有些不习惯,他依依不舍地收回手,手指不停地敲着桌面,过了许久,才道:“既然有话对孤王说,这里只有我们两人,但说无妨。”其实就算司行风不开口,他也算准了他为何而来。

“王上为何要纳夏品妤为妃?她不是王上喜欢的类型。”司行风抬眸,表面虽平静无常,实则波涛暗涌。

西陵川挑眉,捋了捋自己身上的一楼发丝,一双凤眸盯着司行风,眼波流转,浅浅笑问:“她不是孤王喜欢的类型……那小风觉得孤王该是喜欢怎样的类型呢?”

“不管什么类型,总之不是她这种类型。王上既然将她赐与微臣,她便是微臣的人,却又为何趁微臣不在的时候,召告天下,纳她为妃?”司行风将手中的棋子扔入棋盒,紧盯着西陵川。

西陵川伸手捏了一个棋子把完着,笑道:“小风,你喜欢她,对不对?”

司行风的脸色微微变了变,很快恢复自然,道:“这个问题是微臣的私事。微臣只是想问明白,王上既然说过不干涉微臣的事,那又为何要纳夏品妤为妃?”

西陵川不以为然的摆了摆手指,道:“啧啧啧,小风,就算你再逃避,你的眼神,你的一言一行都出卖了你。你在乎她,才会耐着性子在这里等我这么久。你是在嫉妒我。之所以会嫉妒我,是因为你喜欢那个女人,而我纳她为妃,从此便是光明正大的拥有她,你,什么都不可以做。因为我是君,你是臣。”

所有心思被西陵川看穿,司行风并不恼,就如同西陵川所说,他继续能耐着性子在这里等这么久,便一定要得到一个答案。他扬眉,“既然你这样认为,那又为何纳她为妃,你承诺过我绝不插手我的事。”

西陵川摆了摆手,“错错错,我西陵川一生无建树,但也不是一个贪图美色的昏君。自始自终,我可没有强迫过良妃。一切都是她自愿的。”

他不是个贪图美色的昏君?他不贪图美色,就找不出第二人选。司行风冷嗤:“自愿?难道你没有喂她吃什么琼浆玉液吗?”

西陵川的脸色微微变了变,但很快便恢复正常,将手中把玩了许久的棋子掷入棋盒,双眸凝视着司行风,一本正经地道:“不是每个人,我都会赏琼浆玉液的。除了小风你,没有人值得我去花这个心思。”

司行风抿紧薄唇,眸底透着不屑与厌恶。

若是西陵川对待他能正常一些,也许会觉得是个良朋知己。但同为男人,他无法忍受西陵川这种病态的爱恋。

司行风右手紧握着拳头,咬着牙愤恨的看着西陵川,道:“西陵川,你有病。”

西陵川不怒反笑:“我是有病,而且病入膏盲,命不久矣。”

司行风强抑着,“西陵川,我之所以会为你卖命,并不是我的命在你手上,而是你是个守诚信的人,但是你纳她为妃这事,已破了你的承诺。”

西陵风媚眼如丝,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好,那我就把话说明白。我给你答案。我说了她是自愿的,就绝计不会撒谎。是她对我说,她被你赶出了平远侯府。想她曾经也是我身边伺候了多年的婢女,温柔贤良,博才多学,容貌或许是差了一点,但至少在我看来勉强还算是能接受,其他美人空有绝色容貎,但是大脑简单,整天只知道争风吃醋,远不及她有一颗兰心蕙志的心,然而有些人并不懂得欣赏她。女人也许需要的不一定是男人时时刻刻的爱与呵护,但一定不能连一刻的爱意都感受不到,关键的时候可以让一个人改变一生。我西陵川这个人,也许治国无道,但对待美人,却见不得一丝苦。人是我送出的,却遭人随意丢弃,说起来,是我自己脸上无光。”

司行风表面上看上去平静无波,内心则是波涛汹涌。他静静地注视着西陵川许久,几年来,他从来不曾正眼看过这个男女不分只看相貌的怪癖男人。然而方才西陵川这番话,却让他莫明地感到惶恐,不过是短短的半个月的时间,似乎西陵川比他更加了解品妤。这种感觉,就好像从一个空旷的山野中突然进入到一个封闭的空间里,周围的空气在缓慢的过程中变得稀薄,胸闷无法透气之外也就罢了,更多的是那种难以言寓的心慌意乱。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一字一句的回敬西陵川:“我没有随意丢弃她。她是人,不是物。”当时,那种内心被揭穿的恼羞,才会让他愤怒地送她回白虎国,其实也是给自己一点时间,那种立即让他放弃复仇的念头,他没办法立即做到。

西陵川淡淡地笑着:“也许在你心中你觉得是没有,可是在她看来就是了。有种情叫做苦相思,那种见不到他会想他,那种听不到他声音会想他,就连没有他的消息也会想他,那种时时刻刻都牵挂的感觉叫人食不知味,睡不安寝。你可知,当我收到消息得知你在平阳坡遇劫,跳下济河的时候,心有多慌,我以为我这一辈子都见不到小风你了。还好上苍怜悯我这个真心人,让你得以逃脱,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西陵川一时激动,忘情地抓住司行风的手,就要往脸上送。

司行风毫无情面的抽回手。

西陵川坐直了身体,依然那逼懒散的模样,“好,我连追了你三份飞鸽传书,你依旧不回来。恰巧就在此时,我收到消息,你将我那贴身小宫女赶了回来。所以呢,我就招她来聊一聊,你什么时候会回来?当相思苦到了一种极致的时候,这种情就叫做嫉妒。我西陵川得不到的人,谁也别想得到,就算我的贴身小宫女也不可以。”

言下之意,他就是拿她要胁司行风回来。司行风若是对夏品妤有情,那么收到他纳她为妃的消息,必定会快马加鞭的赶回来。而事实,的确是如此,他收到消息,司行风弄残了几匹好马,只花了三日便赶了回来。但回来之后,却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神之若泰地接受众臣的哀泣,相互拥抱感慨。

他以为他算错了棋,他以为他到死,都等不到他开口向他质问。其实是他算早了,他终于忍不住来找他质问了。

司行风听完,脱口而出:“你有病!”

西陵川不以为意,“我说过了,我是有病,你不需要这么反反复复的提醒我。多一个筹码,多一分胜算,我何乐而不为?况且,我一没骗,二没有强迫,一切都是她自愿的,她想赌你对他的那份情,究竟有多深。”

司行风沉默了许久,才看向脸色近似苍白的西陵川,道:“收到你消息的时候,也是我正要手刃仇人的时候,我苦苦等了这么多年,我不能功亏一篑。你所做的一切,无非是想要保重你西陵家的江山,保住你的王位。你要我做的事,我何曾推拖过?但是你不守承诺,纳她为妃。说吧,你究竟要怎么样才肯放过她?你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你就是把全白虎国的女人都收进你后宫,也不在乎少她一个。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放过她?”他的命早就拴在他的手上,他从出卖自己的那一刻开始就没有后悔过,但是对于品妤,是他欠他的,无论如何,都要还带她离开这里。

西陵川的嘴唇绽放出一个漂亮的微笑,慢慢的贴近司行风,道:“除非我死。”

司行风捏紧了拳头,低吼一声:“你信不信现在我就杀了你”

西陵川满不在乎,依旧嬉皮笑脸地握住司行的紧握的拳头,道:“你不能杀我。因为我死了,不但你会死,就连良妃的命也保不住。你需要一个周详的计划,经过布署之后才可以行动,而不是这么草率,否则,得不偿失。也许你不在乎你的命,但我知道,你一定不会放任良妃跟着一起陪葬。”

司行风愤怒地一掌击西陵川的胸前,西陵川承受不住这股劲道,跌落在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司行风拔出腰间的软剑,直指他的咽喉。

“若不是有药性控制,其实你早就想杀我了吧。好啊,反正早死晚死都是死,你若想早点结束我的生命,那就动手吧,这样,你可以早点下去陪我,然后,你我生生世世都可以不分离。”西陵川缓缓闭起眼睛,“能够死在我的小风剑下,我死而无忧憾,动手吧,小风……”

这时,一直守在殿外的德川冲了进来,拦住盛怒中的司行风,叫道:“平远侯爷,你这是逆谋犯上。王上对你怎样你是知道的,你怎么能这样对他?你可知道你在平阳坡出事,王上不顾自己的安危将所有暗卫派出去救你。王上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他真的将命不久矣。这些日子来,你知道他撑得有多辛苦,他就盼着你回来,可是……可是,你怎么都不回来……他真的没有多少时日可以等下去了。你知道他喜欢说笑,什么事他都拿来说笑。你不能这样对他的,你不能这样对他的……”德川放声哭喊着。

“德川,你想把那些老匹夫都哭来么?”西陵川阻止德川,示意德川扶自己起身。

眨眼的功夫,几条犹若鬼影一般的人出现在殿上,将司行风围住。

司行风冷眼看着这几个暗卫,手中的剑握得更紧。暗卫是白虎国自有始以来一直存在的,为保西陵江山不败,而训练出身手敏捷功夫了得的暗卫。这也是,那几个老匹夫一时半会,尚不敢轻取妄动的原因。

西陵川在德川的搀扶下,坐回榻上,深吸了一口气,道:“你们都忘了孤王跟你们怎么说了,他是替西陵家保江山的恩人,你们都下去……”

几个身影不动。

西陵川动怒:“我说都下去……”

几条人影只在眨眼之间便消失在大殿上,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我知道,其实你只要报完仇,不是要离开我,就是要杀了我。我之所以做这么多,就是要让你恨我,若是恨,能让你惦着我一辈子,我倒宁愿让你恨……”他说着便又重重地咳嗽起来,吐一口鲜血。

司行风难以置信地看着西陵川,西陵川苍白脸上毫无一丝血色,却一直看着他微笑, “你走吧,早些回府吧。今晚的事就当没有发生过。明日一战,你要万事小心……”

司行风收回剑,冷冷地道:“我会等着你到死的那一天。”他带着满身地怒气离开了玉华殿,也是唯一个没有不是在初六清晨才离开的夜晚。

西陵川看着面前的棋盒里的黑白棋,一颗一颗捡起,然后紧紧地握在掌心,冰凉一片,但是他依然在感受着属于小风留下的余温。

他是早就疯了,一个疯了的人,还有什么理智可言。

“小风,你还要替我守着伏儿长大,看着他登基,成为新的白虎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