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安排妥当后,小吴子问:“你现在就出宫吗?太晚了,等会吧,没多久宫门就要开了,我亲自送你回去。”

魏溪一顿,颇为疑惑小吴子的小心翼翼,抬头望着对方来不及收回的忐忑,顿时想到朝安殿内还有一尊大佛还没送走。为了自己的小命计,魏溪此时也真的不能走了。如果真的再出意外,她不知道自己还有另外一条小命再活一回不。

魏溪说药效有三个时辰,实际上一个半时辰秦衍之就醒了,魏溪正准备出宫,披风才披上,秦衍之就赤脚跑了出来,拉着她:“你去哪里?”

魏溪道:“我得回家。”

秦衍之扣着她的手腕:“你别走。”

魏溪:“我不能永远留在宫里。”

秦衍之摇头:“你可以,你陪着我啊!”他上前一步,身后是剧烈跑动后无数黏糊的血色脚印,他的音调急切得颤抖,“陪着我,在这里,一生一世,好不好?”

魏溪盯着他的眼睛:“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秦衍之道,回视着魏溪的眼睛,似乎想要将她眸中所有的情绪都看个透彻。他的身躯半弯着,还是春日,单薄的亵衣空荡荡的挂在身上,显得整个人格外的消瘦且脆弱。他几乎是哀求的,祈求的诉说着,“我在求亲!求你嫁给我。”

终于听到这句话,魏溪不知为何居然如释重担般的松下了肩膀,提醒他:“你是皇帝!”

秦衍之抱住她的腰身,低声的宣誓着:“我知道,我想要娶你,照顾你一辈子,不离不弃。”就像你的父母,像你的兄嫂。

两人胸膛相贴,魏溪几乎都可以感觉到他明显的颤抖,他在害怕,他在忐忑,或者里面还带着即将达成愿望的兴奋,种种情绪交杂,让他掩饰不住,甚至不去掩饰的传达着他的渴望。

渴望,魏溪给予他回应!

敞开的内殿中,暖香一点点的萦绕,魏溪垂着的手臂一动不动,眼睛却望向殿外另一道身影。

穆太后憔悴得撑在龙柱边上,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的儿子,不可置信的神情几乎要击溃她残留的最后一丝希翼。

“魏溪,别走!”

“魏溪,陪着我!”

少年天子低缓的哀求一声声回荡在殿宇之中。

清晨第一缕日光从屋檐洒落进来,风暖了,人也温热起来了。

第113章

康雍宫内,穆太后踏着晨雾归来,越过跪着的德妃胡歆儿,开口就是一句:“魏氏女要入宫了。”

胡歆儿身子猛地一跳,破音而出:“魏溪?”接着,摇头,“不可能!她不是死了吗?”

穆太后缓缓在凤座上坐下,俯视着殿中明明惊慌失措偏偏还要勉力镇静的德妃,颇为讽刺的笑了笑:“哦,哀家说错了,是魏熹。魏溪的确死了呢!你说是不是,德妃。”

胡歆儿面色一白,旋即明白自己露了怯,赶紧低下头去,气息还是有点不均:“太,太后,臣妾不知道您的意思。”

“你知道的。”穆太后道,她似乎想起了什么,“德妃,在你初入宫之时你就时时刻刻提醒身边的人,要小心魏氏女。”

胡歆儿咬牙,她哪里是提醒了身边人,她不过是提醒了王霖一人而已。那个大嘴巴,把这事宣扬得后宫人尽皆知,那段时间秀女当中的的确确是把魏溪当成了洪水猛兽。

可是有什么用?那时候的魏溪不是秀女,而是皇帝身边第一宠臣,是魏侍诏。后宫中没有名望地位的秀女们的嫉妒之火烧不着她半分裙角,还徒惹人笑话。

如今王霖去守帝王陵了,所有的矛就都直指她胡歆儿,哪怕如此,她也很快恢复了镇定,直接反驳:“太后您听错了吧。臣妾那时候都不认识魏氏呢。”

穆太后面对后宫嫔妃那就是一尊大佛,语气淡然的戳破对方的假话:“看吧,哀家说她是魏氏女,而你称她为魏氏。”

胡歆儿抬起头来,不甘的反驳:“有什么问题?她本来就姓魏,是魏家的女儿。”

穆太后眉头一皱,被皇帝糊弄就罢了,回到自己的地盘还被一个妾给质问住了,穆太后的不悦简直呼之欲出:“胡氏,你还准备糊弄哀家吗?你以为那个小太监是谁的人?一个初初入宫的内监,哪来的胆量与新入宫的秀女牵牵扯扯,不干不净!”

胡歆儿腾得站起身来,冷声道:“太后,请您慎言!”面上再冷厉,心里反而开始慌乱了。

那小太监是太后的人?也怪不得对方能够很快的拿到出入中门的门牌,也怪不得对方偶尔看向自己的眼神并不是倾慕而是……嘲弄?呵呵,终日打雁,重来一回居然被雁给啄了眼睛,胡歆儿几乎悔得肠子都青了。

多少年了,她都多少年没有被人给利用过了?又有多少年没有被一个女人给逼得慌乱了?

穆太后在前世就是压着她的一座大山,今生魏溪怎么没有借着皇帝的手把这个老不死给弄死呢?事到如今,还让她好端端的活在世上,时不时的让自己三跪九叩,昧着良心奉承,真是恶心死了。

穆太后的笑纹挂在两颊旁边,深刻得如同沟壑一般,她压低了嗓音,如同鬼魅般的反问:“怎么,也想致哀家于死地吗?”她站起身来,睥睨的蔑视着对方,轻声道,“胡氏,你好像忘记了,如今这个后宫可不是你胡氏当家作主!”

胡歆儿心口猛颤,双膝发软,后知后觉般的跌跪在地,并且低下她那高贵的头颅:“太后,是臣妾逾矩了。”

穆太后高高在上的道:“你的确逾矩了,差点以为大楚的后宫是你家的后花园,任何人都可以由着你磋磨拿捏。”

胡歆儿几乎要五体投地的哭诉了:“太后,臣妾哪有这么大的胆量。”

穆太后步步紧逼的反问:“怎么没有?你忘记魏侍诏是怎么死的了吗?那时候,你封妃才不过三日吧。”

封妃才不过三天,入宫才多少日来着?居然就买通了宫里的小太监,利用对方对自己的爱慕,轻而易举的借刀杀人,把魏侍诏骗入了后宫之中,一手推下了水井。

她以为自己做得神不知鬼不觉,真是笑话!

她真的以为穆太后是个菩萨吗?端坐后宫多年,就对宫人没有一点掌控力吗?以为皇帝新封妃子,就对那魏溪没有了男女之情吗?以为,后宫的人真的那么傻,她勾勾手指,所有人就会被她利用,无怨无悔吗?

皇帝为什么针对穆家?难道真的是因为外戚权势过大吗?谁敢说,魏溪的死不是皇帝下恨手的原因之一?谁敢说,这不是皇帝给穆太后的警钟?

整个后宫之中,哪怕是最与世无争的郑七七也不是善茬。明面上她是没有牵涉魏溪死亡之事当中,可是她的无视也何尝不是一种计谋呢?王霖的背后还有太皇太后,贤王等人的暗中操控呢,她胡歆儿凭什么觉得皇帝会因为魏溪身死,而开始夜夜笙歌宠幸新妃?

“太后,冤枉啊!”

穆太后感到自己的心肠前所未有的冷硬:“不用假惺惺了。”她缓步走下高台,站在胡歆儿的跟前,看着脚底下匍匐的女人,“事到如今,你还不准备说实话吗?”

胡歆儿咬紧了唇,低声回应:“臣妾不知太后您的意思。”

穆太后抬脚,直接踩在了胡歆儿平放在玉石地板上的手指上,一点点的碾压:“胡氏,信不信哀家立马可以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五子连心,那压力越来越重,涂得鲜红的丹蔻就像是一颗颗跳动的心脏,在穆太后的脚底碾压挣扎,然后破碎而出,满地的鲜血几乎要盈满了胡歆儿的眼眶。她很快就泪珠连连,整个人在地板上簌簌发抖,头上的步摇在遗漏的晨光中折射出刺眼的光芒。

“……臣妾,”胡歆儿声音破碎,“在还未入宫之时做过一个梦,梦见皇上对魏氏言听计从。”

穆太后脚底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梦里魏氏最后结局是什么?”

胡歆儿恨道:“死了。”

穆太后再松了松脚:“哀家呢?”

胡歆儿的额头磕在地面上,就像是叩拜神明:“太后您荣华一生。”

穆太后终于移开脚底,裙摆在红得发紫的指头上摩擦着:“那你呢?”

胡歆儿顺了一口气:“我……”

话还未出口,穆太后突然打断:“不用说了,哀家都知道了。”

胡歆儿抬头,满面都是冷汗:“太后您不知道,那魏氏……”

穆太后断然道:“哀家知道。你既然梦到魏氏女死了,说明她是死在你前面。哀家荣华一生说明哀家最终也是走在你的前面。至于你自己……你的说是梦了,肯定是你死了之后梦才醒,对不对!”

胡歆儿呼吸一滞,脸上的反应直接给了穆太后答案。

穆太后掩饰不住的嘲弄,再一次低声强调:“现在,魏氏女又要入宫了。”

胡歆儿咬唇,她已经没有了说话的**,就好像突然之间明白了自己到底有多愚钝一般,清醒的认识了自己已经不是穆太后的对手。她已经认输,等待着穆太后最后的宣判。

穆太后再一次缓步走上高台,就好像很多年以前无数次被太皇太后欺压后,她沉默的登向自己后位的每一天一样,不认输,不服输,沉默着对抗,沉默中爆发:“你好像有个嫡亲的弟弟?”

胡歆儿点头:“是。”

穆太后再问:“还未娶亲吧?”

胡歆儿犹疑:“太后的意思是……”

穆太后抚平自己手腕处圆润的玉镯,平静的说道:“你那弟弟都可以为个娼妓与人大打出手,相信他乍见魏氏女后……”

胡歆儿再一次弯下脊背:“……臣妾明白了。”

“去吧。”

皇帝上朝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太傅府的祭仪,然后就是谥号。正如魏溪所料,赐陪葬帝陵。太傅既然逝去,太傅府邸的门匾就要换了,感恩老太傅这么多年对朝廷的贡献,皇帝连续提拔了他几个儿子,分别入了户部吏部刑部当差,都是实职。

有恩的大臣重赏,恩及全族,这让朝中前段时间对皇帝动不动就抄家灭族颇有微词的官员们放了心。身为臣子,最大的心愿不过是家族鼎盛,子孙延福罢了。既然全心全力为朝廷效力能够得到皇帝的信任,也能够惠及子孙,谁还愿意为那些名不正言不顺的逆臣贼子们卖命呢?

最为主要的是,那些逆臣贼子们都死啦!死得透透的,所以,臣子们唯一需要做的就是重振旗鼓,为皇帝为朝廷为百姓鞠躬尽瘁了。

随着老太傅陪葬之事了结,皇帝最近的一些举动也颇为引起了朝臣们的注意。

皇上可能、仿佛、好像,确定要立后了!

为什么这么说?看看最近后宫的动静吧!

先是工部开始修缮凤仪宫了,不单旧物换了添置了不少最近几年新上贡的奇珍异宝进去,皇上还不放心,隔三差五的把工部尚书喊来询问一下进度。三天两头的进去晃悠,这里指点一下,哪里提议一下,那着重的样子,可见新后深得皇帝欢心。

至于新后的人选?后宫中除了守皇陵的淑妃外,余下的德妃胡歆儿,太后的侄女贤妃,还有良妃郑七七哪一个可以登顶?都不大可能。

看看皇帝最近给哪一家的赏赐最多吧!再看看太傅刚刚逝世时,是哪一位脱颖而出得到了皇上的召见,并且在朝安殿的内殿过了一夜吧!再看看,哦,再想想皇上这几年在哪一家串门子窜得最多,新后的人选就**不离十了。

魏家,魏家,还是魏家!

义女做了皇帝近臣还不算,嫡女居然要入住后宫了!他家走了什么狗屎运啊!

不管穆家、胡家和郑家是何想法,反正朝中有女儿,并且有野心的家族一时之间对魏家是恨得咬牙切齿。更多的闲得看热闹有懂得钻营的,已经悄无声息的开始与魏家多走动了。当然了,哪怕魏将军不在,可是家眷中往日里的走动还是不少的,只是,皇帝这阵东风吹来,大家的态度更加热络了几分,走动也更加主动了些。

魏亦刚刚听管家说家里又得了赏赐后,就问魏溪:“皇上又赏了什么?”

魏溪懒洋洋的靠在躺椅里看书,道:“一些绫罗绸缎罢了。”

魏亦问:“不是医书?”

魏溪弹了弹手中的书封,明显是翻阅过多旧书,边边角角都卷起来了不少:“医书不会送来魏家,都是直接抬去了书楼。”

魏亦接过了茶,视线在她前厅里那一堆的箱笼中收回,叹气:“魏溪,医书与绫罗有什么区别,你明白吗?”

以前皇帝也送东西,不过很庞杂,医书、药材、花种,偶尔碰巧在金楼转悠还会挑一些精巧的耳坠、胸扣等送给魏溪,魏家人也时不时收到宫里赏赐下来的糕点宫花,就连魏亦的儿子魏棱还得到皇帝送的幼马,朴实的□□。更有甚者,还给正在吃早点的魏家人带过热气腾腾的汤包。

因为太杂了,魏溪那时候还在,家里人也就认定是皇帝与魏溪青梅竹马的感情不比旁人,所以也没有多想。那时候,魏溪的确对皇帝没有儿女私情,两人都太小,大家也乐得不戳破。结果,魏熹醒来后,皇帝还是照常,只不过,比魏溪在世时更加随性,汤包糕点就时不时出现在魏熹的餐点中。

给姑娘家送吃食,嗯,别人都以为皇帝是嫌弃魏熹太瘦了,所以想要代替魏溪将这个妹妹给喂胖一点。

好嘛,魏熹这一次入宫,宫里再有赏赐就容易惹人遐想了。绫罗绸缎还是轻的,成套成套的珠宝首饰,一套五件别看东西少,材料难得,宝石翡翠珍珠。这几日几乎日日都有东西下来,更为名贵了,十三件一套,发冠簪子钗子步摇耳环璎珞手镯样样齐全,一打开盒子,就金子都足够闪瞎眼,更加别说上面的颗颗通透大如拇指的红宝石,栩栩如生精雕细琢的凤凰,明眼人就知道这种东西只能送给什么人了。

“哥哥,我明白的。”

魏亦挑眉:“你愿意?”

魏溪倏地一笑,明媚的容颜在春光下镀上了一层细细的绒光:“哥哥,皇帝看中的女人,谁敢抢呢?”

别以为现在登门造访的命妇们是来相看她,想要与魏家结亲的,都不是。她们纯粹是来提前见一见将来的后宫之主,落个好印象而已。

“如果你不愿,哥哥总会给你想个办法。”

魏溪合上书,亲自给魏亦换了一杯春茶:“不用了,哥哥。就这样吧。”

第114章

作者有话要说:考研的美女们加油!

再有,春运车票可以买啦,买票趁早哇

最最后,冬至多保暖,挨冻会面瘫哦,真的哦~~

皇城里的蜚短流长对魏溪来说就如同过眼云烟,丝毫不落在心里。

最近皇庄书院的书楼要扩建,工部的画图师傅来来回回折腾了几回,终于有了最初的图纸。魏溪今日就得去书院一趟,与师傅实地画地看看,确定一些细节。

书楼如今名声越来越大,除了皇帝隔三差五的送一些珍本孤本的抄本来,还有就是要参加春闱秋闱的学子们捐赠的书本,再有更为珍贵的绝版的抄本是来讲学的翰林院院士们的捐赠。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在某位学士来讲学的前一天捐赠了一本家藏抄本后,只要是来皇庄书院讲学的官员们就默认先捐书后讲学的传统,至今也持续了一年。

之所以扩建,也是因为第一批学子们被皇帝亲自指派往边关后,世家大族们开始流行起来的风俗。开始只是一家选择性的抄录了一些家藏文献给了书楼,因为该家族是世世代代在工部为官,所以藏书也大多是关于建筑水利等方面的书籍。有了一就有了二,然后涉及农事的书籍开始出现,什么地方什么季节什么粮食最为高产的历年记录霸占了书楼的一整排书架。然后关于水利的,关于气候灾害预防的,连同太医院送来的地方疾病预防与根治等等,小小的书楼简直成了一个民间的百科全书。工部参与进来了,之后就是兵部的大族们,再是刑部,随着魏溪即将入宫为主的流言在整个皇城蔓延后,户部和礼部的官宦世家也开始捐书了。

所以,书楼的扩建简直是迫在眉睫。

她乘坐的马车刚刚出门,车帘子就被人掀开,一个熟悉的人堂而皇之的挤了进来。

“你又跑出宫作什么?脚好了?”

秦衍之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手一抬抖了抖食盒:“今儿大厨做了新的点心,带来给你尝尝。”挤到魏溪的身边,把矮案上的图纸推开半边,一边打开食盒一边踹掉鞋子,“山茶月桂糕,张嘴。”

糕点只有半个拇指那么大一个红色小方块,顶上平铺一层蜂蜜桂花,打开食盒的时候就一阵甜蜜的月桂花香,引人垂涎。

魏溪就着他的手吞了一块,秦衍之盯着她的唇瓣开合,问:“如何?”

魏溪眨眨眼,刚刚把嘴里的东西吞咽下去,唇瓣一热,对方半斜着身子凑了过来。

薄纱的车帘在微风中荡漾,窗外车水马龙如同隔着水光时远时近,而水底下的两人相濡以沫,呼吸相叠。靠得这么近,魏溪几乎数得清他每一根睫毛。

“今天厨子的手艺不错,”秦衍之退开一步,轻咬着她的下唇笑道,“回去后赏他。”

魏溪淡定的又叉起一块糕点自顾自的吃了起来。秦衍之蠢蠢欲动,几次想要再一次挤过去都被阻拦,干脆翻看起案上的图纸:“工部做事越来越妥贴了。”

魏溪丢过来一个询问的眼神,秦衍之道:“最近宫里有两处宫殿要修缮,他们的进度不错。”

这事魏溪哪怕在宫外也听说了。一处自然是空置多年的凤仪宫,一处是太后的康雍宫。

凤仪宫要修,目的大家都知道。只是突然之间连康雍宫也要修缮,那就引人多思了。秦衍之没说,魏溪也猜得出一些,不过是穆太后的小打小闹罢了,秦衍之都不放在眼里,何况是魏溪。

再说了,康雍宫穆太后好歹也住了快二十年了,的确是该修一修。至于怎么修,修到什么时候,纯粹是看穆太后的心情。如果她真的老糊涂了,修到帝后大婚也不是不可能。据闻寝殿修缮的这段时日,穆太后搬到了以前太皇太后居住的永寿宫。

那里,可不大吉利啊!

主要是太皇太后后半辈子过得实在不怎么好,死得也很冷清。当然了,永寿宫也不止太皇太后一个人住过。不过,穆太后和太皇太后的关系人尽皆知,现在住进去,众人怎么也体会不了穆太后的心情。

两人正说着话,马车毫无预兆猛地一停,魏溪还没栽倒人就被秦衍之搂到了怀里。车外传来男人的质问声,还有马车夫的辩解,对方好像来头不小,口气恶劣,直说让车主出来赔偿。

魏溪一动,才发觉腰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只咸猪手,见她望过来,那人还趁机在她细腰上抹了一把,打趣道:“投怀送抱啦。”

魏溪打他一下:“放开,我去看看。”

秦衍之起身:“女人家家的,好好呆着。”不容拒绝的就跳下了马车,车帘子顺势放下了。

奇怪的是,车外原本吵闹的声音在秦衍之出现后就停止了,魏溪以为对方是朝廷重臣,见过秦衍之本尊后就立即散了。掀开帘子一角看去,却只看到秦衍之背对着自己,而那位跟在他身后如同影子一般的侍卫正倒拖着一名华服少年入了深巷。地上,一群东倒西歪的仆从正哀叫不绝。

秦衍之回首见她在看热闹,忍不住点着她的额头将人给推了进去。

魏溪拍开对方的爪子:“你认识的人?”

秦衍之:“不认识。”

魏溪:“那你还出面作什么,大材小用。”

秦衍之瞪她一眼,奇怪的道:“除了这个,你就没有一点别的感慨?”

魏溪:“什么感慨?”

秦衍之挺起胸膛:“觉得我前所未有的高大,勇猛,可以给你依靠什么的!”

魏溪:“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