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医沉下身子,恭敬道:“圆,完整也。太后,贤妃娘娘为完璧之身,微臣实在不知道完璧之身如何怀孕,如何能够为皇上诞下子嗣啊!”
穆太后手心猛地一压,问:“完璧之身?”
“是。”
穆太后转向穆瑶,对方早已颤巍巍的跪在了面前,泪珠不断,哽咽不言。
穆太后回想选秀之前,皇帝对侍寝宫女的那一番折腾,哪里还想不清前因后果。
一年啊,整整一年!皇帝瞒得她好辛苦,皇帝这是拿着大楚王朝的江山在儿戏啊!
秦衍之回到宫里的时候,小吴子都来不及汇报,穆太后就亲自打开了朝安殿的殿门,冷眼看着穿着平民服饰的皇帝。
“母后?”秦衍之笑道,“您怎么过来了?”
穆太后让出半边位置:“哀家特意来此等候皇上大驾。”
“母后严重了,可是有什么要事?”
“的确是有天大的事儿来找皇上,就是不知皇上能否替哀家解决隐患了。”
秦衍之态度坦然,亲自搀扶着穆太后往殿内走去。殿门大敞,他才发现空荡荡的殿内居然还跪着一个人。
一个披头散发魂不守舍哭得梨花带雨的女子——穆贤妃。
看到穆瑶,秦衍之顿时有了底,讪笑着关上了门,杜绝了一切声音传出殿外。
穆太后看着他这般模样哪里还不知道皇帝是什么心思,一颗为母之心简直要寸寸而断了,沙哑着喉咙道:“此女犯下欺君之罪,罪当问斩,皇上意下如何?”
秦衍之绕道龙案之后,随手丢下折扇。金柄的扇骨敲打在沉重的桌面上,发出咚的闷响:“斩首啊,”皇帝往椅子上一靠,一条腿挂在了扶手上,吊儿郎的道,“那就斩好了!”
“皇上!”穆瑶惊惧的大喊。
秦衍之懒洋洋的道:“反正穆家也不知这一个女儿,既然她无法满足朕的要求,留之何用?不如换一个听话的来。”
穆瑶身子一软,彻底的匍匐在地。
穆太后指尖在长袖中颤抖着,沉声问:“皇上就没有什么话要对哀家说?”
“没有。”
穆太后神色一重,大喝:“皇上,你这样可对得起先皇,对得起大楚的列祖列宗?”
秦衍之倏地一笑,漫不经心的道:“母后,当年父皇对您是责任多些,还是真心多些?”
“皇上要说什么?”
秦衍之垂下眼眸,低声道:“朕少时经常听母后追忆父皇的过往,很是羡慕。在朕的心目中,父皇定然是将母后放在心尖尖上,是皇族上下唯一只慕鸳鸯不慕仙的眷侣。所以,父皇不容许任何一个妃子诞下他的皇儿。所以,母后才能够凭借朕坐稳皇后之位,从而更是坐稳了太后之位。母后,父皇对您情深意重,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感受没有人比您更能体会了。”
“你父皇……”
“可是,”秦衍之打断她,整个人深深的陷入那个宽大的龙椅之中,像是被困在了龙躯之中,又仿佛被无形的锁链被缚在了椅子之上,挣扎不脱,腾飞不能,“可是,您得到了父皇,却剥夺了儿子得到心爱女子的机会!”
“心爱之人?”
“呵呵,”秦衍之笑得渗人,“对啊,您忘记了吗?后宫里那口深井里面漂浮得亡魂!”
穆太后霍地倒退:“你在说什么?”
秦衍之站起身来,一步步迈到她的跟前:“母后,午夜轮回时,您听到有人在呼唤您吗?您听到那噗通的落水声了吗?您感觉到滑腻的墙壁了吗?身子冷不冷,夜黑不黑,长长的洞口外面可以看到月光吗?”
穆太后冷汗津津,唇瓣发白:“你在胡说什么?”
秦衍之忽地扣住她的臂膀:“夜深人静的时候,母后,您听到她的呼救了吗?”
“救命……救救我,皇上,秦衍之……”
穆太后尖叫一声,扬起双手挥打着皇帝的身子。在她的眼中,面前之人不再是对她言听计从的儿子,是恶魔,是从水井深处爬出来的恶鬼,长牙舞爪,呲牙咧嘴,狰狞的扑向她,要撕咬她的喉咙,扯破她的肌骨,夺取她的生机。
“母后,魏溪会回来的,会回来报复你!你听到了吗?她的哭喊,她的咒骂,她在诅咒您,诅咒您万事无为,诅咒朕永生不得安宁,诅咒大楚……”
“闭嘴!”刷得一个耳光响在了皇帝的脸上,穆太后癫狂的吼道,“你这是要让整个皇族,整个大楚给那个女人陪葬吗?”
秦衍之抹了抹嘴角的血迹,笑得一口血牙:“不行吗?难道你以为朕不想宠幸你指定的那些女人吗?难道你以为朕不想为大楚诞下继承人吗?可是,不行啊,母后,朕不行啊!”
穆太后挣扎着问:“不行是什么意思?”
秦衍之露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不行就是,朕只要看到她们,就会恨不得咬碎她们的喉咙,扯断她们的脊骨,敲碎她们的头颅,朕忍得好辛苦!朕想要她们一个个不得好死啊,母后,您说,您要朕怎么办呢?”
他的双手爬上穆太后的颈脖,一点点往下用力……
“皇上!”
“太后!”
第101章
太后病重,嫔妃们的惩罚,御史台参奏各家的事情,郑七七脱颖而出
穆太后病了,拒绝所有人的探望。这还是太后为后宫之主后的第一次,诸多皇族公主、诰命和官眷们都疑惑不已,不知道太后是真的病了,还是别的缘由。
穆瑶在自己的寝宫之中也恨不得就此一病不起。她是唯一一个目睹皇帝差点掐死了太后的人,别说肝胆俱丧了,恨不得当场戳瞎自己都是实话。
她从来不知道穆太后与皇帝之间的矛盾已经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任何人,都不会知道,皇帝对穆太后的恨意已经超越了母子之间的感情,成了仇人。这样说出去会觉得很好笑,天底下谁不知道皇上是穆太后一手拉扯大的,相依为命的母子感情哪里能被寻常人给破坏。如果真是这么轻巧的话,世上也就不会有孤寡婆婆当着儿子的面逼死媳妇,儿子还沉默不语的事儿发生了。
穆家,也是因为有了这份倚仗才敢在朝中任意妄为。
是啊,任意妄为!
穆瑶第一次知道,自家居然早就是板上的鱼肉,早就被皇帝虎视眈眈。他隐而不发不是因为顾及着穆太后,而是时机不到。
穆太后缩在深宫之中不见外人,可能还不知道穆家如今的惨状,穆瑶身边之人却是一直与宫外有联系。
最近朝廷上,可谓是风声鹊起,丑事频出。穆家,首当其冲!
事情要从御史参奏一个六品官员说起。六品官儿在遍地高官的皇城里来说连给皇宫看门的侍卫都不如,之所以被御史拿到朝堂上来提,还是在大朝上慎重其事的禀奏出来,这事,说小也小不了了。
起因很简单,皇城里的世家大族多,家里的族人弟子也多,有能力的一般都求个外放,去外地一个方便熬资历,二个也比皇城里容易做出政绩,升官更加容易。当然了,没能力的在皇城里,如果走了狗屎运被皇帝给信重,那升官的速度也是拍马都跟不上的。不过,大多家族都会选择将弟子外放,他们还有更加深一层的考虑。家里的弟子多了,一个个外放,就等于将自家的触手深入到大楚的各州各地,容易迅速的积累财富和名声,更为重要的是能够将自家的权柄深入到地方上,掌握一地的大权,不就等于是个土皇帝了么!
所以,为何皇城里的官员们大多‘清贫’呢,也就是如此。你官职虽然高,可是你手下的人少,人少,能够涉及的事儿就少,能够授受贿赂的事儿就更加少,而且风险还很高,一个不小心被人抓了把柄,没个靠山就等着被人抬出去做替罪羊吧!故而,皇城里的官员之间那就跟蜘蛛网似的,每一个官员背后都有一张庞大的关系网,保证自己长盛不衰同时又能够荣华不落。
地方官就不同了,带上家族背景的地方官那更是不同。一个家族如果有连续三个官员在一个州郡里面任职,基本那个州郡话语权就大半都掌控在了该家族手中。如果该家族有弟子在其地方陆续任职了不下三四十年,嚯,那可以当做家族在皇城之外的另外一个分支,还是颇为粗壮的一根分支。
那个六品官儿的本家,没错,就是穆家了。
穆太后之所以能够嫁给先帝,也有家族的功劳。那时候她家在皇城里也算是积年世家了,不说一等吧,三等还是算得上了。在地方上任职的家中弟子也不少,因为大家都默认只有嫡子嫡孙会在本家继承家业,其他的弟子们都会自动的申请外放。穆太后还是皇后的时候,穆家头顶上压了个王家,家族里做人做事还是比较克己,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那种,凡事都要先保住小命最为要紧。
等到太皇太后倒台,穆家才算是真正的挺直了腰杆。别说在皇城里的本家了,就是外放的那些个族中弟子,在地方上的地位和话语权都明显的提高,这么持续了十多年下来,一头猪都可以掌控一方地县了。
那六品官员是穆家分支的小辈,管理着一个不算太清贫的县,县下面有个村,他女儿嫁给了该村一户姓贾的商户。
贾家开杂货铺的,女儿庶出,嫁过去日子很不错,很快就怀了孕,想着要公公给小两口扩充院子,另外再盖一栋小楼。贾家与隔壁之间早些年就竖起了高墙,要扩充庭院就得先拆了墙。隔壁好端端的院子,中间的围墙被拆了后,院子也就顺势被贾家霸占了三分之一。
村里的人家,哪怕你住房只有十丈长呢,围墙也得围起三十丈的距离。现在硬生生的被人夺去了三分之一,谁愿意?
两家就打了起来,贾家自认自家今时不同往日,家里有了个穆家的女儿,那就是穆家的姻亲,间接的算是皇帝的亲戚。皇亲国戚要征用你一个穷酸人家的地,你居然还瞎咋呼,那还了得。贾家老爷一声令下,家丁就失手打死了邻居家的老头子。老头子有儿子啊,儿子又去闹腾,直接把贾家爷子的脑袋开了瓢。两家都见了血,顿时红了眼,谁也不肯退缩了。都是村里的老户主,谁没有几家亲戚,一声招呼下,变成了群殴,死伤过半,惊动了县令。
这县令是穆家的,哪怕出嫁的是庶女,那也必须维护自家的尊严啊!何况贾家进贡颇多,拿人钱财□□不是。一声令下就把邻居里外差不多几十口的男丁全部抓了,直接丢去做了苦力。这事本来也就到此为止,哪知道遇到个愣头青的郡长,年度给该县令评定的时候就给了最差,州长跟穆家又有了关联,一看这还了得,把最差改成了优,反而把郡长给改成了中下,递交到了户部。户部里面有个负责审核的,那是郡长的老爹啊,怎么看儿子的评级这么差啊,去信一问,好了,想着要怎么给儿子申冤呢,就联系了做御史的同窗好友。
这事周期太久了,到了皇帝案头的时候皇帝没有批复,知道这事的以为皇帝是要看在穆太后的面子上把此事给压了下去,结果,在这个关头被爆了出来。
皇帝也没多说,只是在大朝上冷笑了一声:“原来,各地官员的年终评定不是由他的政绩决定,而是由他背后的姻亲定夺。朕,算是开了眼界了!”
这话顿时炸了锅,皇帝这是什么意思?说朝廷官员们官官相护吗?还是说穆家的手伸得太长了?
大家心里还在琢磨着呢,在穆太后因病不再见人的时候,皇帝的批复就下来了:涉事官员均降级三等。
这还不够,隔天,御史的参奏就格外多了起来,有心人一听,哟,全部都是穆家被外放的官员,被参奏的理由五花八门,贪污受贿仗势欺人样样占全,一时之间,外戚穆家的人连头都抬不起来了。
在这些参奏里面,胡家也不知怎么被波及,德妃胡歆儿的弟弟因为在妓院跟人斗殴,把对方的一条腿给打瘸了。原因?哦,不就是为了抢花魁么!
胡老爷直接被皇帝骂教子不严,令他在家反省。胡家也闭门谢客了,听说圣旨下达的当日,胡家嫡子的腿也差点被打断了。
德妃胡氏,因为替自家弟弟申辩,被皇帝痛批:一丘之貉!
一丘之貉的胡氏直接就被剥夺了四妃之位,降为了美人。
这时候,一些心思活泛的老臣们就敏锐的发现了后宫的变化:穆太后病重,贤妃穆瑶伺疾,德妃被贬。
有人就笑言:“朝廷这么大的动静,根由说不定在后宫呐。”
话音落了才没两日,贤王痼疾恶化,想要重选世子的折子就递送到了朝堂上。堂堂一代霸王,居然得了痼疾,怎么不让人唏嘘?说起来,贤王这病也不是没征兆,是他的嫡子秦凌回了封地后才有的。
秦凌这个人啊,也算是身世坎坷了。好好的世子没做几年就成了弃子,被父母兄弟抛弃,在皇城里成了质子苦熬了多年,回去后家人团聚没多久,他爹就开始病了。
病就病吧,人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哪怕你是当年权倾朝野的贤王那也不例外啊!吃喝拉撒虽然有专人伺候,可常年这么病下来,人的性情也就孤拐了,没少折腾妻儿。他的二子,也就是世子因此没少被贤王嫌弃。倒是弃子秦凌日日在床榻边嘘寒问暖,还亲自给他尝药喂药沐浴擦发,是个石头经过这么多年也就焐热了。
这折子一到皇城,皇帝就笑了。众人以为皇帝当即就会批复,结果,折子又被搁置了。
什么原因啊?是对秦凌不放心吗?还是对贤王不放心啊?
就在众人忐忑不安中,后宫中又突然发生了一件事引起了某些人的注意。淑妃,恩,就是王霖,她身边伺候的宫人一夜之间被打杀了大半。
王霖的真正身份,位置低的官员可能不知道,内阁却是一清二楚。
王霖是贤王的人!
这个时候处置王霖身边人,这是另外一个讯号啊!
只是,所有人没有想到讯号弹不是个小小的烟花,而是漫天的火树银花。
皇帝一个月后,正式宣布削藩!
这等大事,根本没有透出一点风声,削藩是那么容易削的吗?一个不小心就会引起朝堂震荡啊!前朝,乃至前前朝也有皇帝考虑过削藩,成了吗?成了的话,还有大楚王朝的存在吗!自然是没成。
每一次削藩,伴随的都是腥风血雨,战火纷飞。有的藩王就此举旗反叛,打着清君侧的名号,做着推翻皇帝自己当家做主的人太多太多了。
不说内阁被众多大臣们围攻了,就连久不世事的太傅太师太保和承安公的门槛都被众位大臣们给踏烂了。
又是一年八月,从七月底魏家的气氛就格外的沉重了起来。
魏溪每日里沉迷在办学院的忙碌中,等到胡氏提出要去庙里办法事的时候,她还有点迷糊。
法事,办谁的法事啊?
胡氏叹口气,哀哀的道:“不知不觉就一年了。”
魏溪猛地警觉,原来是她的忌日。
“一年了啊!”魏夫人心情也比较阴郁,拉着魏溪的手道,“一起去吧,顺便给你求个平安符,点一盏长寿灯。”
魏溪沉默了一会儿,点头:“好。”
办法事少则三日,多则七七四十九天。魏家到底是官宦世家,魏将军和大哥也不在,府里万事都不能缺胡氏,故而,斟酌之后决定办三日的法事。
因为是替魏溪超度,不止胡氏要去,连同张氏和高氏也必须去。
一家子女眷浩浩荡荡去了庙里,等到了后发现孟氏也在,两家见了面,孟氏才低声道:“他们兄弟半个月前就去了兵营,已经好些日子没回来了。”
魏夫人劝道:“他们难受呢!你别见怪才是。”
“哪能啊!”孟氏露出个比哭还难堪的笑脸。
这家庙宇在城外,在官眷之中小有名气,院子也都干净。魏夫人到了后也不让魏溪另外住,就安排在了偏房。等到第二日法事,一家人早早的洗漱妥当,穿了素服,用了斋饭,跟在主持身后唱经。
第三日,魏溪因为体力原因,魏夫人不虞让她太过于劳累,就着她好好的歇息,自己带着胡氏先去了前殿。
正是入秋,风中的凉意还不够隆重,漫山遍野的枫树还大半都绿着。
魏溪漫步而走,不时的低头瞧一瞧脚下的蚂蚁,不时又捡起一两片还没黄透的银杏叶,不知不觉中,头顶的金黄越来越多,被暖日笼罩后,整个庭院都镀上了一层薄薄的金光,仿佛佛光普照。
魏溪心境开阔,只觉浑身上下无一处不舒畅,每一个毛孔,每一个呼吸都带着欢快的意味,眼中的一切静谧得美好,让她不忍打破。
边走边看,她怎么也没想到,随手推开一道半掩的殿门,门后银杏树下,会有一对男女充耳不闻的静静拥抱着。
第102章
老旧的殿门发出的吱呀声惊动了那位身材消瘦的男子,对方的头转过来时,手就顺势松了开来,徒留那位梳了妇人发髻的女子还残留在他的身上,依依不舍。
男子的尴尬一闪而过,见魏溪的目光锁定在妇人身上,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脸色突地煞白,一把推开妇人,颤抖着嘴唇吐出两个字。
那妇人不甘不愿的转过头来,望向魏溪的第一眼就震惊得浑身僵硬,根本忘记了如何反应。
魏溪平静的面容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她随手关上身后的殿门,淡淡的说了句:“嫂子好兴致。”
嫂子两个字一出,高氏还没如何,那男子几乎是跳了开来,看看魏溪又看看高氏,高氏紧抿着唇:“你不是在正殿诵经吗?”
魏溪弹了弹衣摆:“嫂子是在怀疑我跟踪你?”
高氏迟疑:“难道不是?”
魏溪嗤笑,道:“你配吗?”
高氏身子一震,整个身子摇摇欲坠起来。
魏溪带着些挑剔的目光将男子浑身上下都扫视了一遍。身材这么瘦,是个文人,手无缚鸡之力,从她进门开始,除了最先对高氏的那一句耳语再无多话,是性子冷漠,还是天性胆小?看他主动推开高氏的动作,至始至终都任由高氏对阵的情况来看,也许是冷漠居多?
他对高氏,不如高氏对他一片赤诚呢!
魏溪突然想通了前世三哥和离的真正原因。一个心不在自己身上的妻子,留着何用呢?
哪怕高氏是高家趋炎附势的棋子,此时此地,魏溪反而对对方同情不起来。在其位谋其政,既然已经嫁作人妇,就不该跟前情人藕断丝连,这害的不止是他们三个人,而是三个家族。
眼看着魏溪要走,高氏不得不高声喊住她:“你要去哪里?”
魏溪回头嗤笑:“怎么,你想要留住我?”
高氏咬唇,终于鼓起勇气道:“你能不能将此间所见当作从未发生过?”
“哦,”魏溪反问,“然后呢?”
“什么然后?”
魏溪叹气,觉得对方真的是傻:“我替你隐瞒这一次,是不是日后还要替你隐瞒无数次?”
高氏明显没有想到这一层,犹豫的回望身边的男子。可是那男子也是一脸担忧,甚至还隐隐的拉开了两人的距离。他这么一退,高氏反而心惊般的扣住了他的衣袖。
这么一个小小的动作,等于间接的给了魏溪答案。
“三嫂,我最后这么一次叫你。”魏溪劝道,“既然你心有所属,那么就放过我的哥哥吧!他并不欠你。你们路归路,桥归桥,各不相干。”
至于,和离后,你嫁给谁,嫁得好不好,能不能和顺都不再与魏家相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