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

“你还好吗?”

“还好。我还有事,先走了。”齐文浩不想跟田恬多说。他刚要关窗,突然想到,“能给我你的手机吗?”他拿出钱包,“多少钱?我买下了。”

田恬掏出手机,塞到他手里,“不用钱,送给你,以后多联络。”

她做完这些就跑了,齐文浩来不及给钱。

他赶紧打电话给袁可遇,但始终打不通。试了几次,他决定先放下,他要打电话给段玉芳,跟她低头。

“我不想离开公司。”

到底便宜手机质量一般,段玉芳的声音在电话那头略为模糊,“没有叫你离开公司,你好好反思,知道自己错在哪的时候来跟我说。”

“对不起,妈。”齐文浩听到自己的声音极为生硬,“但是我没做过。”

“公司有二十九个人联名投诉你,你还觉得你没做错吗?”

“对不起。”齐文浩说,“我改。”

“你说真心的?”

“是的。”

“出去找个地方混几个月,反正到时候回来家里总会给你安排一碗饭。”段玉芳的声音让齐文浩听不出她说的是不是反话。

“我不会这么做了。”他低声保证。

“那你有什么打算?”

“留在公司,给我一个岗位,我会好好做。”

“你还学会坚持了。”段玉芳的语气说不出是表扬还是嘲讽,“让我想想,明天复你。”

“请妈答应我的请求,我会努力的。”齐文浩握住拳,不要冲动,拼命地告诫自己,他想留下来,守住他的产业。

“你老是三分钟热度,我不敢相信你,明天再说,不要到了明天你又觉得大少爷不适合做份普通工作。”段玉芳挂了电话。

齐文浩看着手机,好半天才回过神,低声下气,但是这一次他是真的要努力留住些东西。他再打电话给袁可遇,她那边仍然没接。

也不知道她在干什么,齐文浩发动车子,这时手机响了起来,接通是田恬。

“齐总,你别难过,我永远站在你这边。”只说了这么一句,她飞快地挂了电话。

听着嘟嘟声,齐文浩今天第一次略微有点高兴。一个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小丫头,他猜得出她的部分想法,但不管怎么样,在有二十九个人反对他的时候总算还有一个支持他。

不知什么时候雨下大了,大颗的水滴打在前窗上,没多久汇成一层水膜。雨刮器一下又一下,发出单调的声音。路上的车子还是一样的多,只是街道比平时安静多了。路面湿漉漉,映着闪闪烁烁的霓虹灯,像一出默剧。

齐文浩把车开到袁可遇家楼下,灯没亮,她还没回来。这样的情况不是偶尔,她的生活总排得满满的,在外面吃饭,电影,演奏会,打球,散步,……即使单身,她也过得丰富多彩。

她去哪儿了,怎么不接电话?

不可能是看到陌生号码才不接。袁可遇没那个习惯,她说的,也许打电话的人有事需要帮助,接电话又不费钱,推销之类的也最多只是花半分钟去拒绝。

黄叶被雨水挟着飘落在车窗上,然后固执地趴在那不走了。

哪家的小狗,偷偷溜了出来,被淋得现出了瘦小的原形,扑哧、扑哧连打两个喷嚏。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车里突然响起悠悠的歌声,“再给我两份钟,让我把记忆煎成饼……”

两份钟?煎成饼?

睡着的齐文浩被歌声吵醒,他抹了把脸,疑惑地找到声音的来源。还没等接起电话,铃声突然停了,屏幕上是一个未接来电。

看到那个熟悉的号码,齐文浩立马清醒,回拨过去,“可遇?”

“是。”听到他的声音,袁可遇也很讶异,“你换了手机?”

“说来话来。”齐文浩苦笑了一下,鼓起勇气面对现实,“这是别人的手机,我的被公司没收了,说是高层管理人员的通信也属于公司机密的一部分。”

“你在哪?”袁可遇明白打不通电话的缘故了。虽然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从这么多未接来电来看,明显齐文浩十分需要她。她简单地解释道,“所里招待上级单位,让我们去陪吃饭陪唱歌,太吵了,我没听到铃声。”

“你累了?”齐文浩接收到她语气里的疲乏。

“没事,就是太吵。”想到那些中老年领导们唱的那些歌曲,袁可遇微笑了一下。她不能理解,为什么男性进入中年后喜欢向大背头将军肚的形象靠拢,除此之外另一种形象就是头发几天没梳洗的模样。院里好几个教授级男性高工,头发宛如铁臂阿童木,没个顺服的时候。“你在哪?”

“我在……”

话还没说完,车窗被人轻扣两下。车窗上雾蒙蒙的全是白汽,齐文浩一个激伶放下车窗玻璃,果然袁可遇的笑脸正对着他。

她没打伞,幸好雨早已变小,细丝般飘在空气中。她的发丝,她的眉毛上,凝着小水珠,她的脸皎洁如月,带着一点快乐的调皮,“我先看到你。”

他莫名其妙就也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的支持!

☆、第四十七章

外面寒风冷雨,室内温暖如春,齐文浩捧着红茶,任热气带着茶香扑上脸。

进了楼齐文浩才发现袁可遇淋了不少雨,短大衣的衣领往下滴水。袁可遇自己倒是满不在乎,哪有那么娇贵,但拗不过只好回到家就去洗澡。

莲蓬头的水流,雨敲在窗上悉悉作响,困意慢慢升上来,齐文浩靠在沙发上睡着了。但不是很沉,他隐约听到电吹风的声音,也听到手机的铃声,袁可遇出来接了电话,还帮他盖了条薄被。

半夜雨又大了,齐文浩醒来。袁可遇的呼吸近在咫尺,她的身体温暖而柔软,紧贴在他胸前,他俩就这么挤在沙发上睡着了。

沙发并不是很好的休息地点,齐文浩小心翼翼地动了下,轻轻地挪了下,但袁可遇还是醒了。她睡眼惺松,嗓子低哑,“腿酸了?”

齐文浩抱住她,不让她离开。他俩仍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他否认,“没有。”

袁可遇轻笑,刚才她蛮可以自顾自上床休息,不知怎么看到他躺在那睡着的样子,忍不住想和他近些,再近些。她说话的声音恢复了一点清朗,“明天休息?”

“不。”齐文浩低声说,“照常上班。”

袁可遇挠挠他的背,“干吗,准备做五好青年?”简直不像他了,她可还记得他无声消失的几次,想必也是遇到不趁心的事。

“没有。”齐文浩还是否认,“只是觉得不能休息。”他想起一件事,“你不是不喜欢这种应酬?有人为难你?”

袁可遇回想着,一时没有马上回答他。齐文浩敏感地找到了答案,“别傻了,别做了。”

袁可遇的指尖缓缓滑过他的脸,“等我做不下去的时候一定辞职,然后吃你的用你的。”

他毫不犹豫,“没问题。”

袁可遇只是看着他,一时没说话,齐文浩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陪着她安静。好久她才开口,“你们弟兄仨,如果有两个走得近些,剩下的那个就落单。”现在是三个谁也不服谁,各据一方。

“不会的。”齐文浩不认为会有这天,他迟疑了一下,还是觉得不应该把往事提出来,所以含糊地说,“虽然劳伦斯跟我有血缘,可我从小不喜欢他。同样,我也不喜欢大哥。”

都说洪洞县里没好人,齐文浩认真地想了下家庭成员,他甚至不喜欢他自己,所以保持目前的平衡是最好的相处。他紧紧抱了下袁可遇,却没说什么。

袁可遇隐约觉得一定有事发生过,既然齐文浩不想说她就不问。

“干吗不辞职?”没想到她不干涉他,他倒来念叨她的工作。

“不是说过了,这些都是小事。”袁可遇笑眯眯地说,被人关心的滋味很好,“我肯定有走的一天,但不是现在。”

“浪费时间。”齐文浩哼了一声,“要不是你总不让我出手,否则早就……”

袁可遇也哼一声,齐文浩提的方法是收买。他说做事的人那么多,她的上司也不一定是要她去做这件事,不过看她没后台,或者说等了这么久还没见谁出手帮她,故意拿捏她。她要么离开,彻底把这些事抛到脑后;不走的话就让他来,别的方法不行,至少可以托“家兄”金钱大人去开路,越是这种人越是有缝可钻。

不想,袁可遇不愿意。

这样也不听,那样又不肯,齐文浩拿她没办法。

他俩僵持着,突然同时都笑了。

处久了就没开始那么客气。袁可遇轻轻踹了齐文浩一脚,“互不干涉,嗯?”

说是这么说,毕竟执行起来难。第二天上班时袁可遇想起齐文浩就有些心神不宁,他不是姜越那种厚脸皮、没路也能自己趟出一条路的人,今天他会遇到什么事,劳伦斯会给他脸色看吗,员工会背后议论他吗……

一大串问题。

昨晚郭樱约她今天午饭,软磨硬磨,“难得你没出差,我也没出差,当我谢谢你帮我那么多次。”

袁可遇不觉得自己帮过她,不过吃饭就吃饭,难道郭樱还能吃了她。

地方定在一家中餐馆,郭樱弄了间包间,袁可遇一到就被她拉进去,幸好房间虽大,桌子却小巧,正适合两人边吃边聊。墙脚摆着盆蝴蝶兰,飞满紫色的花瓣,袁可遇差点以为这花是假的,但看枝叶又不像。假花没有缺点,真的难免有瑕疵,绝对的完美无缺太少见。

“我原来打算去院门口的咖啡馆截你,可一想起那里的简餐,我的胃口全没了。”郭樱连说带笑,揭开汽锅鸡的盖,用公筷挟了只翅膀给袁可遇,“尝尝,我闻了好半天香味,应该挺好吃的。”

“上回我在西双版纳,那边都是大西瓜,一只足有二三十斤重。沙瓤,甜,水分多。”袁可遇不说话,郭樱独自讲得欢,“我跟着他们去翡翠市场,不过我没有眼光,看不准。”

人都在变,袁可遇想,郭樱这个中国娃娃般娇滴滴的美女,居然也学会了“应酬”。

“看着我笑什么?”郭樱嗔道。

“看你越来越漂亮。”袁可遇说得并不违心,郭樱是更美了,滴水状的耳坠随着她说话时的动作摇摆不定,衬得她活泼泼的。

郭樱笑,“你的嘴也甜了。”她话题一转,进入正式,“约你来也有一些是正浩的意思,他觉得你技术好,人品更不错,想问你有没有意思到化工厂来工作?待遇好说。”

袁可遇淡淡一笑,“多承他美意,不过我不想离开设计院,做了这么多年,换个地方我怕我会不习惯。”

郭樱目光流转,“要是真的很愉快,你干吗跟我们所原来的同事有那么多的私下往来?换我是黄建东,早就会发觉诸事不利是你在捣鬼,害他一直不能再往上升。”黄建东是两院合并后,袁可遇的顶头上司。

袁可遇不承认也不否认。

“别人跟我说起的时候,我还在想,可遇怎么会这么做,她这个人骄傲得要命,哪里会为五斗米折腰。后来才想明白,跟五斗米无关,是人生意气,受到的得还回去。他让你不愉快,你也能让他不顺利。”

“何必呢,可遇。”郭樱正色,“离开那里,重新开始。这半年来你在化工厂项目的贡献有目共睹,正浩看你的眼光也变了,所以才想拉你进公司。都是一样干活,难道你不想你说了算?”她说完才想到话里的语病,私人公司毕竟只有老板才说了算,“至少在技术上。有谁比你懂?”

“胡存志。”袁可遇心平气和地举出例子,“在化工方面他才是老技术。”

“怕什么,谁说做上司一定要比下属更懂专业,只要懂管理就行。”

“我不懂管理。”胡存志才是一只怪,握着那些技术员,想风是风,想雨是雨。

“你怕斗不过他?等投产后他就可以走人了,他可没少捞钱,连我这他都敢下手,何况别人。”郭樱咬牙,她在做给化工厂供应材料的生意,本以为有齐大的大旗,生意好做,谁知胡存志雁过拔毛,仗着背后有段玉芳,给了她不少麻烦。“我们刚进院的时候谁没有理想,谁不想做一个被人尊敬的工程师。可是现在的社会不同了,不是干好活就是好职工,还有额外的许多事。”

“跳到化工厂做吧,院里不重视你,齐家重视你。”

袁可遇只指出一点,“我跟文浩才是一伙的。”

“这不影响。文浩是好人,他跟正浩能相处。”

袁可遇心想,齐大才告了齐文浩黑状,转头又来拉拢她,算大棍子加胡萝卜?

“他也是实话实说。”郭樱替齐大申辩,“他在公司担任的工作是纠错,出了事不往上面反映,到时不是连他都要被骂。齐老头没事还要骂他几句,有了事岂不是要骂上天了。老头子年纪大了,偏心小儿子到没边了。我们共同的对手是劳伦斯,这个阴阳怪气的怪胎。”

我们,谁跟你们是“我们”了,袁可遇想。

然而她只是笑笑,没说任何意见。

不能帮文浩竖敌,她觉得,要利用就彼此利用吧。

☆、第四十八章

齐正浩今年三十五,打多了高尔夫而晒得皮肤黯黄,看上去整个人又黑又瘦,毫不起眼。他说公务时语速快,不时爆出单字眼的粗口,这时候郭樱一般不敢惹他,有什么不满也只能婉转地表达出来。

她揉揉鼻梁上的晴明穴,做出已经疲倦的样子,果然齐正浩接过笔记本电脑自己来。他盯着电脑屏幕,专心致志的样子让郭樱一阵心软,要说累,齐正浩只有比她更累,每天工作时间超过十二个小时,怎么会不累。

郭樱伏在桌上,侧头看着齐正浩忙碌。他对EXCEL公式的熟悉程度已经不止一次让她惊讶,做老板,会管人就行,何必样样亲为。大概这是白手起家的老板的通病?她想,不放心下属,总觉得自己能做得更好。

在替齐正浩做事之前,郭樱再也没想过她居然还有加班的日子,而且“不会”、“不懂”的词眼在齐正浩看来绝不是理由,不懂就学,哪有人天生会的。

生活和从前变了个样。

齐正浩唇角紧抿,郭樱知道在做完这张表之前无论她说什么他都听不到了,他不允许被打扰。她识趣地在一旁守着,齐正浩也不喜欢他在忙的时候她却在玩。

大概她的本性中还有一条隐藏的,“找虐”,明明日子过得逍遥自在,却非要自找苦吃。郭樱自嘲地想,一年来发生的事简直翻天覆地,婚姻差不多完了,但“准前夫”闹了那么一场又不肯痛痛快快地离婚。她轻轻咬着手指,谁知道他的想法,可能是不愿意放她自由?不过她有自由又怎样,齐正浩绝不会为了她离婚,更不可能娶她,他有言在先。

也许就是不服气,郭樱也想不清了,反正就这样吧,目前的日子也没什么不好。

晚上十点齐正浩做完事才发现郭樱已经伏在桌上睡着了。他弹了弹她的耳垂,她动了动,要避却避不开的样子。这让他心情大好,凑到她耳边大叫一声,“郭樱!”

郭樱腾地坐直,眼神呆呆的。

“走了,我们出去逛逛。”他一把拖起她。

风驰电掣,冰冷的风打在脸上,刺痛中又莫名地痛快,头发被吹得乱七八糟。郭樱喜欢这种感觉,像行走在危险的边缘,每每在心将跳出来的一刻又发现峰回路转。

到了地方,齐正浩把车钥匙扔给迎宾的小弟,进了门自然又有另一批人迎接他俩。

郭樱也喜欢这种感觉,颐指气使,哪怕哼一声也会有人凑上来。

拼命地赚钱,然后拼命地花钱,这是齐正浩的人生。

一会各色人马都到了,年轻的男男女女,颇有一些面熟却一时间叫不出名字。郭樱知道他们平时也是光鲜人物,他们的八卦新闻在娱乐板块被津津乐道,他们的粉丝为了他们在网上开嘴仗。但那又怎么样,在这里齐正浩和她才是主角。

齐正浩拿着酒喝了口,突然想起他让郭樱去做的事,“袁可遇答应了吗?”

郭樱摇头,“她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依我看不是没可能,她不会为了钱或者其他,但齐文浩是她的软肋。”

齐正浩懒散地靠在沙发上,他拍了拍沙发背,示意她也过去。郭樱靠过去,他搅着她的肩,把杯子递过去,让她在他手上喝了口酒,“看起来她是个至情至性?”

“女人嘛,”郭樱叹口气,若有所指地看着齐正浩,“容易犯傻。”

齐正浩知道她又在借题发挥,但他心情正好,哈哈一笑,并不在意,“你啊,就是太懒。一样是做技术的,你看人家。”袁可遇帮齐文浩写的几份报告他都看过,除了理科生特有的逻辑清楚,文字也很流畅。加上那些不容忽视的职称、证书,他简直惊讶,老二这回找到了宝。

然而女人嘛。齐正浩微笑不语,比起热爱追逐权力金钱的男人,她们奇怪地在意一些小细节。她们的胃口不大,只要哄好了,忠诚度绝对远超男人。

这次让他意外的是老二受了打击,竟然能坚持上班,还主动接了活去了省会办事。可惜的是,不管老二如何努力,有老三对比着,始终不成气候。

齐文浩去省会送文件,傍晚回到公司看到会议室坐满人,才知道工程上出了事。今天要上一条高压电缆时,施工人员和项目仓管发现好几个电缆盘不见了。那都是整盘的电缆,份量重,体积大,沉甸甸的全是铜,没有里外勾结绝对运不出去。财务给出金额,这些电缆总值在三百万,钱还是其次,关键从重新下单到生产又起码大半个月,耽误一天工期得多少损失。劳伦斯气得跳脚,召集所有主管级以上员工开会。

“你!”劳伦斯眼梢里看到齐文浩,走到会议室门口叫道,“也进来。”

不是一天两天的事,问责的话,齐文浩作为“前”老总有最大的责任,没管理好,才会发生这种事。

工地的事胡存志一把抓,齐文浩不过一只橡皮图章,在场的人心知肚明,劳伦斯不想得罪胡存志,借齐文浩出气而已。他们不禁为节骨眼上回到公司的二小老板点了枝蜡:再晚些回来不就能避开这场风暴?三小老板气头上六亲不认,两位小老板要是争起来才好看,斯文和气的二小老板看上去战斗力一般,不是三小老板的对手。

“这件事我有责任,我会给出一个处理方案,尽快解决,不耽搁工期。”出乎众人和劳伦斯的意料,齐文浩在被喷一头口水后坦然认了责任。

他坐在那,认真,姿态略低。

这还是所知的齐文浩吗,劳伦斯愣了下。当着外人的面,他没好气地说,“明天一早我要看到报告。现在散会。”

劳伦斯略为肥胖的身影一消失,会议室的众人三三两两往外走,齐文浩叫住胡存志和他的几个得力助手,“胡总,我们一起去现场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