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我知道了。”许玄瑞打断他，他听前面第一句就够了。“我…是不是应该改一改？”
电话那端突然陷入沉默。此刻的齐安泽已经惊讶地说不出话来了，他拿开手机重新看了一眼正在通话中的那个号码，确定是不是许玄瑞的。“许玄瑞，听说你生病了？”
许玄瑞没说话。
齐安泽接着说：“你的病情是不是加重了？”
“我要继续工作了…”
“别…别…好了，我知道你希望我给你意见，我给！”
“嗯，那你说吧。”许玄瑞的语气跟平时在公司批准下属的提议一般。
“那，你这句话就说得让人不愉快了。”齐安泽很快就进入了状态。
许玄瑞脸色不虞，但还是问：“这话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有！现在是你寻求帮助对吧？你有求于人的时候，态度就应该好一点，谦逊一点，温和一点，谄媚一点，算了，最后这个你就当我没说吧。总之，你的姿态要放低一点。”
“齐安泽，你这是故意的？”故意趁机报复他。
“看吧看吧，你这态度真的不行啊，我跟你熟所以不会计较，但是别人就会觉得你傲慢盛气凌人难以接近。”
许玄瑞反思了一会儿，抿唇不语。齐安泽说的，好像是对的。
“那别的方面呢？比如在公司对待下属的时候。”
“这个嘛…”齐安泽认真地思索起来，不一会儿，他就说道：“第一，你平时多笑一点，不要成天板着一张脸，怪吓人的…”
“齐安泽…”吓人什么的，他至于么？
“呵呵呵…不笑也可以，但是眼神要柔和一点。”叫他多笑，还不如叫婴儿别哭。
“第二呢？”许玄瑞说道。
“第二，多夸奖，少批评，就算批评，也温和一点儿。”
“你继续。”
“第三，难听的话尽量别说。”
“什么是难听的话？”
难听的话…齐安泽想说“你说的话大多都难听”，不过看在是好朋友的份上，不打击他了。
“就比如你对钟凝吧…”
许玄瑞原本只是很淡定地听着，钟凝的名字被齐安泽说出来的时候，他把所有的精神都凝聚在一起，不想错过任何一个字眼。
可是齐安泽却在这个时候顿住了，等了几秒钟，许玄瑞终于不耐烦了。“我对钟凝怎么了？你怎么不说了。”
“你对她不好的例子太多了，我要筛选出比较具有教育意义的。”
听到你这话，许玄瑞的心在往下坠。他对钟凝真的很不好吗？他经常说话让她不开心吗？似乎的确是有的，但是她的承受能力不是挺好的…好吧，承受能力好也改变不了他给她带来的不愉快。
他做了一个深呼吸，懊悔地闭了闭双眼，然后声音有些无力地说：“你慢慢想，事无巨细都说出来。”
尽管仍然纳闷许玄瑞今晚这是吃错了什么药，但是齐安泽知道机不可失。
“从小的说起，有一次钟凝在你的办公室帮你整理资料柜，上层的柜子她有点儿够不着，你只是好心告诉她你的休息室有一张椅子，可以用来踮脚，但是你怎么说的？你说‘人矮还笨，不会想办法，休息室里有一张椅子不知道拿来用么？’跟你说，你这已经属于人身攻击了，以后你要是敢这样跟你老婆说话，你就等着睡沙发吧。”
许玄瑞：“…”他扪心自问，有这么严重么？
“还有，钟凝有一次不是把设计方案做得挺好的吗？你还跟我夸她来着，可是当着她的面你是怎么说的？你说‘创意很好，贴合客户的要求，小细节也没漏掉，但是不会做图，还是要让别人代劳，增加他人的负担。’诶，我说，你在我面前可是夸她不是专业出身却比许多设计师更有创意更用心，你若是把那些话跟她说了，她当时的笑脸就会一直保持着。”
“夸奖太多只会让他们变得恃才傲物，自我膨胀。”许多有才华的人，都是因为太过自大而走了下坡路，他不希望手下的设计师变成这样。
齐安泽叹气道：“关于骄傲，那也是要看人来的啊，像钟凝这种本身不专业，但是一直很努力的人来说，夸奖鼓励很重要。如果不是她性子好，忍得了你，她早就辞职不干了。”
许玄瑞没有反驳，沉默片刻，他略显惆怅地问：“还有么？”
“有是有，就是我想知道今天发生了什么让你性情大变？”齐安泽已经有了想法，“是不是你跟钟凝…”
“很晚了，你早点睡吧。”许玄瑞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
“你敢挂我电话试试！你要是挂了我明天就把钟凝掉回我这儿来！”
许玄瑞没有挂电话，心里虽然不高兴，但还是问他：“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就说吧，给你一句话的时间，我的设计稿还没完成。”
“你是不还是要追求钟凝？”是不是喜欢钟凝，零食是不是跟钟凝有关，想改变是不是因为钟凝之类的问题都没有必要问了。
许玄瑞回道：“嗯。”
“好的，晚安亲爱的。”齐安泽忍住送他一个晚安吻的冲动，挂了电话。
有什么是比看到跟自己传绯闻的同性好友去追求异性更令人兴奋的事情？
没有！
不行！他要去喝点酒庆祝。
而此时，钟凝正在跟邵阳讲电话。邵阳说工作提前完成了，明天下午就会回b市，他说明晚要请钟凝吃饭。钟凝答应下来了，邵阳又说会再给她带一些猪肉脯，钟凝拒绝了，她说她要减肥。
邵阳说钟凝根本不需要减肥，钟凝说所有阻碍女人减肥的人事物都是罪恶的。
邵阳只好打消这个念头。
第44章 要冷静啊
第二天依旧很忙碌，不过最忙的还是许玄瑞，他连一点空闲的时间都没有。
他的身体恢复得很快，但是还有轻微的咳嗽。听着咳嗽声不时从办公室里传出来，钟凝有些揪心。她把资料拿去给他的时候，踌躇片刻，说：“总监，我那有蜂蜜，我给你冲一杯蜂蜜水怎么样？喝了之后喉咙会舒服一些。”
“蜂蜜水？”许玄瑞皱眉，“不喝。”
“哦。”钟凝声音低低的，转身就要出去继续做事。
她才走出两步，身后就响起许玄瑞的声音。“喝了之后喉咙真的会舒服？”
背对着许玄瑞，钟凝的嘴角禁不住向上弯起。她收敛笑意，回身坚定地点头，“嗯。”
“那你给我冲一杯吧，谢谢。”许玄瑞一脸严肃，跟说公事一般。
蜂蜜水的味道他并不喜欢，但是在钟凝的注视下，他并没有表现出来。再怎么说，这都是她的心意。知道钟凝对自己是关心的，他的心情很不错。
中午的时候，齐安泽说要请钟凝吃饭，理由是回报她送给的零食，他说猪肉脯很好吃，配着红酒一起，很不错。
因此此刻，餐厅的包间里，齐安泽，许玄瑞和钟凝三人坐在一起。点餐的时候，齐安泽状似随口问道：“钟凝，你送给我的猪肉脯是哪里买的，很好吃，我打算买一些给我女朋友。”
许玄瑞睨了他一眼，说：“你想吃我买给你。”
“我送给我女朋友的，怎么可以让你买。”齐安泽拒绝，然后笑着看钟凝，等着她开口。
钟凝感受到许玄瑞扫向自己的慑人目光，她讪然道：“是一个朋友送给我的，他在j市出差，在那儿买的。”
“朋友？难道是你那个相亲对象？”齐安泽一边说，一边观察两人的表情变化。
钟凝抿唇点头。
齐安泽露出了然神色，突然有点儿同情起自己的好朋友了。
“竟然在j市，那就算了，还是以后去澳门买吧，那里有一家猪肉脯出了名的好吃。”齐安泽说这话的时候，看到了许玄瑞的神情微不可察地变了一下，他心里有些小得意。
钟凝很喜欢吃猪肉脯，齐安泽的话让她心生向往，但只是一瞬便打消了，因为她可能没什么机会去澳门。
这个话题其实很尴尬，许玄瑞话语不多，可气场很强大，高兴与不高兴，旁人都能够感受得到。作为他的助理，钟凝是最不希望他不高兴的，尽管这两天他对她的态度已经好得令她心慌。
嘤嘤嘤…他这样她会不好意思拒绝他的啊。
可是怎么可以不拒绝，员工守则一直深刻地印在她的心里。
其实她也知道那只不过是一条老板制定的规矩而已，老板说改就能改掉，钟凝想拒绝的根本原因是，她觉得跟许玄瑞太不现实。这种感觉就跟吴彦祖突然出现在她面前跟她说要跟她携手共度一生一样。
好吧，吴彦祖有妻儿，这个非常不现实。
但是，没妻儿的许玄瑞对她来说，同样不现实。
他家里的那双女士拖鞋是谁的都还不清楚呢，不过依着对许玄瑞的了解，大致也猜到那不是他的前女友之类的人的。
这也不重要，钟凝就是觉得跟自己风华绝代的老板之间，就算有开始，估计也没有将来。
到时候人财两空怎么办？但是拒绝他的话，他又怎么会容忍她继续在这里工作？
理智告诉她目前最好的决定是先答应他，交往时间长短听天由命，在rz工作一年半载，赚不到一辆车也能赚几个轮子了。但是，感情之事，怎么可以随随便便？
还有一天时间，她还可以继续纠结。
齐安泽已经确定自己的想法，因此也不多说，他现在要做的是安静地看他们爱得死去活来。
嗯，主要是看许玄瑞死去活来，因为他看出来钟凝对许玄瑞并没有太多想法。
他突然意识到那天给顾茜茜科普的知识全都没用，因为许玄瑞不是难以攻克，而是他根本不能攻克，因为他喜欢去攻克别人。
那他现在叫顾茜茜收手，还来得及吗？
事实证明，来不及了。
下午顾董就打来电话，说很欣赏他们的设计，要让公司的代表跟他谈明年的合作，请他和许玄瑞晚上一起吃餐饭。
堂堂董事长都亲自邀请了，怎么可以不去？虽然他知道这是顾茜茜做出来的。
之前他鼓励顾茜茜追求许玄瑞的时候，并不知道许玄瑞的爱情已经萌芽，现在造成这样的状况，齐安泽是有一点点歉疚的，当然，只是一点点而已。爱情都是需要考验的，这样才会愈加刻骨铭心。有顾茜茜那样个性张扬的女孩子猛烈追求，想必许玄瑞会更加欣赏钟凝的温柔体贴善解人意。
所以说，其实他无形之中帮助了自己的好友。那么，他应该积极地促进事情的发展…
“瑞，今晚有个饭局，一起去吧。”齐安泽打电话给许玄瑞。
许玄瑞一向不喜欢参加饭局，除非很重要，他问齐安泽对方是谁。
“顾氏集团，是谈明年的合作，你也知道顾氏集团现在如日中天，若是跟他们合作，那么我们的业绩会蒸蒸日上。”
“顾茜茜？”
“现在她的房子已经是我负责，你别多想，你是设计总监，跟他们公司的代表吃餐饭，以后再有什么，全由我去沟通。你今晚就牺牲一次就行了。”
许玄瑞沉思片刻，答应了。
顾茜茜得到消息之后，就兴冲冲地准备了一番，然后就往rz出发。
她来得很准时，刚到楼上，他们的下班时间就到了。
钟凝和何明都在整理文件准备下班，邵阳已经订好了餐厅，原本说来接她，但是被她拒绝了。她潜意识担心被许玄瑞遇到邵阳，明明还是单身，却已经有了害怕被抓包的心思，她鄙视自己，并暗暗发誓要崛起。
至于要怎样崛起，她还没想好，所以现在还是注意一点儿吧。
当顾茜茜穿着一袭飘渺的白色蕾丝长裙，披着亚麻色的长直发，化着清新的裸妆出现在总监办的时候，钟凝的心里突然有种窒闷感。
她首先想到的便是，许玄瑞会喜欢这样的顾茜茜的。然后她想，也许她根本不用担心明天怎么面对许玄瑞。
这应该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可是为什么她觉得有些低落？
“我可以进去找许先生吗？我们约好一起吃饭的，你们也到了下班时间，应该可以的吧？”打扮风格换了，顾茜茜说话也温柔许多，脸上带着甜甜的笑，很漂亮。
“可以的。”都约好了，还有什么不可以。
顾茜茜高高兴兴地进去了，钟凝说服自己不要想太多。
顾茜茜才进去不多久，齐安泽也来了。他站在钟凝的桌前，问：“钟凝今晚有什么安排？”
钟凝冲他笑笑，说：“跟朋友吃饭。”
“什么朋友？相亲男？”
钟凝迟疑一会，点了一下头。
齐安泽的心情变得复杂起来。
钟凝很快就收拾好，拿起包，想早点离开。就在这时，许玄瑞办公室的门被打开了。钟凝不想看见他们，便拿起包跟齐安泽道了声别就匆匆走了。
许玄瑞出来的时候，看到的是钟凝匆匆的背影，他刚想开口叫她，齐安泽先开口，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我还没订餐厅呢，你们想吃什么？”
顾茜茜站在许玄瑞身边，小鸟依人的姿态，见许玄瑞不开口，便提议道：“吃海鲜怎么样？”
海鲜…许玄瑞想起了那天跟钟凝一起吃海鲜的情景，他觉得自己不想跟别人吃海鲜。“我不想吃海鲜。”
顾茜茜也没多想，换一样，“那就吃牛排吧。”
这下许玄瑞没有意见了，齐安泽更加没意见。
“走吧。”许玄瑞说道，现在跟上去的话，应该能在电梯间遇见钟凝的吧？
顾茜茜却说：“等一下好么？我想去一下洗手间。”
许玄瑞心有不悦。顾茜茜去了洗手间之后，齐安泽靠近许玄瑞，低声对他说：“你别把钟凝盯得那么紧行么？我看得出来她对你还没有特别强烈的想法。”
许玄瑞正要开口反驳，齐安泽抢着说：“你别急，她想法不强烈不代表没有想法，我觉得要给她一点催化剂，让她看清自己的心。”
“催化剂？”许玄瑞不是很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