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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没事的。”司徒月波站起身,抽过餐巾简单地擦拭着。

咦?!

能听到了?!

钟旭掏了掏自己的耳朵,确认自己的听力确已恢复了正常。

“先生,实在不好意思,您看这……”侍应哭丧着脸,显然仍为自己的过失万分担忧。

司徒月波宽和地对侍应笑了笑,打断了他的话:“我说了没关系的,谁都会有不小心的时候。你忙你的去吧。”

“谢谢谢谢!”侍应感激涕零地退了下去。

“哈,难得遇到免费赠送的餐后咖啡,却没这个口福。”司徒月波自嘲般地撇撇嘴,转而对钟旭说:“我去卫生间清理一下,啧啧,粘哒哒的真不舒服。”

“哦,好。”钟旭点点头,看着他一脸难受地扯着衣裳朝餐厅的另一头走去。

奇怪,怎么突然又能听见了呢?!

难道是那只女鬼……

一想到女鬼,钟旭心里骤然一惊——

那股浓烈异常的鬼气,好像……凭空消失了?

什么时候的事?

好像就在刚刚,司徒月波离开的时候。

钟旭唰一下转过身去,发现一直在她背后作乱的女鬼已经踪影全无。

鬼跑了,鬼气自然也没有了。

意料之中的事。

但是,钟旭却猛地站了起来,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他离开了,那只女鬼也同时消失,这……

不好,难道那东西跟上了他,妄图对他不利?

她百分之一千断定那是一只存心不良的厉鬼,若司徒月波被她缠上,天知道会发生什么糟糕下文。

钟旭把手上的刀叉一扔,扭头便朝司徒月波去的方向追去。

跑到男洗手间门口,她却吃了个闭门羹,男女洗手间的大门上都挂着暂停使用的大牌子。

转回头问过餐厅里的人,她才知道今天餐厅的洗手间因为水管出了问题暂不能使用,客人们只能从餐厅后门出去,到二楼的公用卫生间解决问题,刚才司徒月波也是朝那边去了。

知道他的去向后,钟旭心里更是紧张,不祥的感觉直线上升。

不敢耽误半秒种,她飞快地穿过后门跑出了餐厅。

到了外头,钟旭才发现外头的通道呈倒T字型分布开来,每条路都又宽又长,两旁均匀地分布着几十个外表一模一样房间,有的房门紧闭,有的全开或半掩。虽然没有窗户,光线却是很足的,每个房间前都亮着一盏很大的圆形节能灯。放眼看去,没有一个人在此间进出。比起其他楼层,这里委实冷清了许多,连装修都简朴不少。

但是,凭它再简单,再朴素,这一眼看去竟也像个望不到头的迷宫一样。充其量不过是一座钢精水泥的大厦罢了,还真是没想到这里的构造如此庞大,当简单的东西被无限夸大之后,简单也变得不简单了。

“卫生间,卫生间,妈的,卫生间在哪儿呢?”在四周转了N个圈也没找到卫生间的钟旭急得跳脚,这里的每一处地方看来都长得差不多,也没有特别的标识指明那个该死的卫生间在哪个方向。

不能慌,不能慌!

钟旭在原地度着步子,强迫自己定下心来。

不行,没时间瞎撞一气了,还是回去问个路再说。

这么一想,她立即调转头朝来路奔去,心里怪罪着自己刚才怎么不一并问清楚再出来。

然而,她跑了很久,也没找到出来时的餐厅后门。

她记忆里的退路,全变了样。

在一堵雪白的墙壁前,钟旭停下了脚步,愣住了,刚才这里分明是一道大门的啊。

自己的方向感不差,刚刚走过的路怎么可能那么快就忘记?!

难道……又是幻觉……又有人对她用这招?!

钟旭脸一沉,走上前,闭目蓄力,一面提升自己久未动用的灵力,一面用足了劲儿,大喝一声,一掌劈在了墙上。

轰一声巨响,只见坚固的墙壁霎时被击凹了一大片,白色的石灰纷纷落下,红色的砖块露了出来,怕是再用力一点,这墙非被她击穿了不可。

“是真墙啊……”揉着生疼发红的手掌,钟旭皱着眉头自言道。

不是幻觉,已经提升到一定高度的灵力也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那如何解释遇到的情况?难道真是她自己记错了来路?

不可能!

直觉说,此处定有古怪。

钟旭放缓了脚步,沿着墙根向前走去,心里祈祷着司徒月波千万不能出事。

走了好一会儿,钟旭突然停住脚步,再不肯朝前移动分毫——

墙上,一个被人击出来的清晰凹洞提醒她,她又回到了原处。

果然有问题。

钟旭疑心重重,警惕万分地打量着四周。

这回打死她也不会记错,一路走来,根本就没有转过弯,完全是沿着笔直的线路走了下来,试问这样如何会转回原地?就算地球是圆的,也不会这么快就绕回来吧。

不是幻境,没有鬼气,怪异至此,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钟旭不打算再转下去,她清楚,再转多久,结果都是一样。

看来,有东西想借助“鬼打墙”之类的伎俩把她困在这里,但必须要承认的是,这个墙打得够水准,简直滴水不漏,竟让她一时想不出任何破解的方法。

没有带任何可以帮忙的法器在身上,连护身符也送给了钟晴,要在眼前不期而至的困境里孤军奋战,似乎颇有些麻烦。

钟旭双眉纠结,立在墙边,迅速思索着应对之策。

谁有这么大的本事在这里弄出这样一个陷阱?

的确是人为造成的吗?

还是……另有原因?

棘手的问题接踵而至。

一个触碰得到的真实世界,跟自己所熟知的真正意义上的世界又完全不同,还能让她毫无觉察地陷进来兜圈子,无法脱身。

莫非此地是……

她眼睛一亮——

钟老太曾经说过,这个世界上存在着大大小小性质各异的空间,有的与人类生活的空间平行,有的则会产生交集,例如她们钟家接触最多的鬼界,那就是一个同人界紧密相连的巨大空间。不论是鬼界还是其它什么界,一旦两个不同“内容”的空间相邻而居,交接处必定会出现反映彼此排斥的结界。所谓结界,本身也是一个实际存在的空间,不过,它会根据具体情况产生或轻或重的扭曲,呈现出的“病症”也是五花八门不尽相同,有的是漆黑一片,有的上下颠倒,有的,根本就是一座迷宫,让你无论如何也走不出去。另外,这样的结界对没有灵力的普通人不具备任何“吸引力”,反倒是他们这类身怀异术的人,要特别留心,一旦两者的磁场对上了号,很容易就会被拉入其中,本事不够的,可能会被困在里头一辈子。

钟旭重重吐了一口气,用力甩甩头,照现在的情形来看,自己定是不小心落入了某个空间结界中来了。

混蛋,真是见了鬼了,以前从没有遇到过的怪事今天尽让她摊上了。

这个长瑞大厦,一直觉得它不一般,难道这个结界就是它“不一般”的原因?

她没时间再往下猜,找法子赶紧跳出去才是正经,外面的司徒月波还不知道怎么样了。

脱离结界的唯一办法,钟老太教过她,只要在自己身上贴上钟家的血引符,就能被安全带离。

可是,现在身无一物,上哪儿去搞来这救命的符呢?!

钟旭抓着头想着,很快,眉毛便舒展开来。

她脱下自己的白色外衣,铺开到地上,伸出右手食指放到嘴边,毫不犹豫地一口咬了下去。

殷红的血珠,立时从她的指尖涌出。

以衣为纸,以指为笔,以血为墨,是让她得到血引符的最佳方法,虽说此折衷之道或许不如红纸正版的威力大,可这血引符本来就是要用自身的血才能写成,只要画得正确,就算是落脚在衣衫上,也必定有奇效。

钟旭屏息静气,右手龙飞凤舞,不消片刻,新鲜出炉的血引符大功告成。

举起这道救命符,她万分庆幸自己当年没有在画符这课上偷过懒。

麻利地套上这件“符衣”, 钟旭闭上眼,双手捏诀,口里念念有词,末了,厉喝一声:“引路!”

话音刚落,只见一只状若飞鸟的物体,从钟旭衣服上的血引符里跃出,带了一身比火焰更耀目的红色光彩,振翅前飞,速度惊人。过处,留下一片似能溶尽一切的火光,愈燃愈烈。

一,二, 三……三十……

钟旭在心中默数着时间。

数到第四十九下时,她慢慢睁开了双眼。

啊……

她终于松了一口大气。

现下,自己仍站在那条三叉通道的面前,不过,身后却是千真万确的餐厅后门。

总算有惊无险,平安返回。

再抬头一看,斗大的牌子,里头衬着白色的灯光,“卫生间”三个字外加一个箭头,一清二楚地印在上面。

原来自己一出餐厅便掉进了结界里,钟旭不禁愤然,这该死的结界,若是因它耽误了时间,害她老公被鬼物伤害的话,回头她定要轰了这鬼大厦!

按照牌子上的指示,钟旭很快找到了位于左边通道末端的男卫生间。

司徒月波还在不在里头她不敢确定,不过,越往那里靠近鬼气越重倒是不争的事实。

每跑一步,钟旭的心就缩紧一圈。

棕红色的木门后头,会是怎样一番景象?!

几秒钟后,钟旭已经站在卫生间门口,浓烈的鬼气熏得她几乎要呕吐,她拼命忍住,并且摒住呼吸,把自身的动静降到最低限度,然后试着用手推了推木门。

喀……

一声轻微的响动,门被她推开了一道小缝。

钟旭正欲凑上前窥视敌情,一个男人的声音便从门缝里钻了出来,不大,但是能听得清楚。

“记住,女人多嘴,是没有好下场的。”

短短一句话,钟旭如遭电击。

是……他的声音?!

千真万确……司徒月波的声音!

捂住已如鹿撞的胸口,她小幅度地移动着头颅,贴近门缝朝内望去。

窄窄一道门缝,可供观看的角度实在有限,但是并没有妨碍到钟旭看她想看的东西——

目光正对的,是三面镶金色细致花边的漂亮镜子,牢实地嵌在乳白色的墙上;下头,黑色大理石的洗手台一字排开,银色的水龙头映着天花板上的灯光,光斑点点,璀璨得邪气。

再看,最靠里头的那方台子前,两个人影相对而立,一黑一红。

他们是……

钟旭移动的目光霎时便被定了格。

黑色西装下的男人,正是那令她万分挂心的丈夫。

对面的红衣女人,黑发凌乱,看不清面目,一身藏不住的鬼气,断断是那女鬼无疑。

就连身后的镜子,也只映出了司徒月波一人的影像。

第一眼见到这人鬼相持的场面时,钟旭的神经便骤然紧张到濒临崩溃的阶段。

然,她此刻的紧张,并非是为司徒月波的安危。

身处劣势的,并非是他。

眼前那只无故消失的女鬼,四肢僵硬地飘在离地半尺的地方,断了脊柱般耷拉着头,歪向一边,露在外头的细长脖子……被司徒月波的大手紧紧掐住。

惨白的脖子,红润的手掌,亡魂与活人的区别,如此鲜明。

“哼,无知鬼物。”

一扬手,如同扔掉一袋无用的垃圾,没有任何重量可言的女鬼嗖一下飞了出去,狠狠撞在了后面的墙壁上,没有发出丁点声响,瞬间便化作了一摊红黄相间的脓水,顺着光洁的墙壁一缕一缕地滑下来,冒着烟,翻着气泡,散发着腥臭。

“投了胎也是祸害。”

他平淡不惊的声音几乎让门后的钟旭背过气去。

不可能的事,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钟旭想大吼,想尖叫,但是声带却失去了功能。

两条腿被抽筋去骨了一般,发着软,打着颤,仿佛已经不再属于身体的一部分。

他……是人啊,一个在她眼里再普通不过的人,再熟悉不过的人。

当初那个对他叔叔的致命攻击无计可施的司徒月波,而今怎能赤手空拳地灭掉一只力量不容小觑的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