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含抬起头,看着苏风暖,茫然地讽笑,“说什么?有什么好说的?”

  苏风暖看着他,“她的性情,脾性,喜恶,对你如何,对你父皇如何?总有的说。”

  楚含抿唇,道,“她性情很好,脾性很温婉,父……王爱极了她的脾气秉性,北周多是强硬的女子,唯母妃如江南的水墨画一般,让人一见就赏心悦目。她对我私下里要求很严格,对我也很关爱。她喜欢的东西有很多,至于厌恶什么,却是没有。”

  “嗯?”苏风暖挑眉,“一个人不可能没有厌恶的人或者事儿的,你确定她真没有?”

  楚含又想了想,摇头,“没有,即便父王宠爱她,遭了一众后宫妃嫔的嫉妒,背后给她使绊子,她也不说厌恶谁,父王最是爱极了她这一点。”

  苏风暖闻言道,“萧贤妃也是个了不得的女子。”

  楚含点头,“没有人能知道她的缺点,她几乎没有缺点。”

  苏风暖道,“这世上的人,没有谁是没有缺点的,只不过有的人隐藏得好,有的人不善于隐藏罢了。”

  楚含又沉默下来。

  苏风暖对他问,“你可知道她们从小被除籍,长大后回了岭山,让族长重新认回了她们,是凭什么?”

  楚含摇头,“不知,我上次也已经告诉你了,我对她以前的事儿,知之不多。父王不准任何人提起母妃的身份,包括我,我私下有问过她,她说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好了,我知道那些没什么用处。”

  苏风暖见从楚含身上发现不了什么,他恐怕也不知为何月贵妃和萧贤妃要易子而养。于是站起身,对他道,“我派人去查查,你安稳地待着吧!”

  楚含不说话,又垂下了脑袋。

  苏风暖出了楚含的院子,去了叶昔住处。

  叶昔这些日子累坏了,从湘南回来后,便开始忙着苏风暖大婚之事,如今他们二人顺利大婚了,他这一日哪里也没去,在院中歇着。

  已经进入早春时节,地上的青草冒出了青芽,树枝窜出细嫩的嫩叶,连风都暖了几分。

  叶裳躺在院中的躺椅上晒太阳,听到脚步声,他懒洋洋地问,“小丫头,你不好好歇着,四处溜达什么?”

  苏风暖来到近前,对他说,“我今日收到了许云初一封信函,他与我提了一桩事儿。”

  “嗯?你跑过来跟我说,是让我给你出主意?还是这一桩事儿事关于我?”叶昔双手交叠枕在脑袋后,扬眉看着她。

  苏风暖将林客那封信函递给他,“你先看看再说。”

  叶昔抽出手,伸手接过,看过之后,惊异地道,“竟有这事儿?”

  苏风暖没说话。

  叶昔又仔仔细细地瞅了一遍,道,“这字迹与师傅的字迹有七分相似之处,是谁写的?”

  苏风暖道,“我猜测是林客。”

  叶昔看着字迹慢慢地点点头,“嗯,十有八九。”

  苏风暖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对他问,“你看过这封信后,有什么看法?”

  叶昔砸吧了一下嘴,道,“这也不稀奇,月贵妃就是个疯女人,她的妹妹萧贤妃也好不到哪里去。易子而养……嗯……”他琢磨了一下,忽然说,“这封信函说易子而养的人是二皇子,可是我们都知道,他背后的龙纹,是在他出生时篆刻的,而大皇子的身上没有龙纹,这怎么说?另外,据说当年月贵妃生太子时,皇上请了灵云大师赠了他一种稀世罕见的纹刻药料,那种药料普天之下只有一瓶。灵云大师赠给了皇上,别人就算仿造,也仿造不出来。”

  苏风暖蹙眉,对他道,“灵云老和尚的话也不可信,谁说出家人不打诳语了?你忘了陈芝苒后背的图案了吗?就是用药料纹刻的,出自灵云之手,哪是什么普天之下只有一瓶?该说的是普天之下只有他能制出来。他制一瓶是一瓶,他制十瓶就是十瓶。”

  叶昔道,“这么说,月贵妃将大皇子留在身边教养,将二皇子悄无声息地送去了北周,待萧贤妃将自己的儿子送来后,被月贵妃趁机安排去了林家,成了林家的二公子林之孝后,灵云大师又给他篆刻了龙纹?可是大皇子也该有龙纹才是。当初林之孝恢复身份,大皇子身上没有龙纹。”

  苏风暖道,“陈芝苒后面的篆刻图案,是能洗掉的。大皇子为了筹谋,洗掉了吧。”

  叶昔皱眉,“这样说,倒也合情理,只是你不觉得哪里不对吗?”

  苏风暖点点头,她的确是觉得有不对的地方,但一时说不出来是哪里。

  叶昔想了片刻,忽然说,“会不会是林客弄错了?他毕竟是在林之孝到了林家后,才去的林家,对于之前的种种,不见得知之甚详。”

  苏风暖本是十分相信林客所言是真的,他既不争夺皇位,且陪着皇帝一起失踪的人,应该写无名信是不至于说谎话,可是若他以为的也是错的呢?那么……

  她跳出无名信函,思索起来,忽然脑中灵光一闪,被自己的想法震得轰了轰,道,“师兄,我想到一种可能。”

  “你说。”叶昔看着她。

  苏风暖对她道,“当初,林之孝公然身份入皇宫,皇帝与朝臣商议,怎么给他一个身份,即便废太子不是皇上亲生,皇上若是不想皇室的这一出异子而换的丑闻天下皆知,只能瞒下,当时有人出主意,就说林之孝是二皇子,自小养在林家,圆了他的身份,入了皇籍。”..

  叶昔点头,“是这样,怎么了?你觉得不对?”

  苏风暖点头,“自然不对,林之孝的二皇子身份是在当时情况下被人按上的,有没有可能,他其实就是大皇子,而楚含是二皇子,如今在朝的大皇子才是萧贤妃送来南齐的孩子?也就是说,当初与楚含异子而换的人,是如今的大皇子。”

  叶昔愣了愣,“你的意思,也就是说,月贵妃真的留了萧贤妃的孩子在身边教养,将自己的两个孩子,一个送去了林家,一个送去了北周?”

  苏风暖颔首,“月贵妃这个女人,不能以常理推断,更不能以常人视之。而萧贤妃,是月贵妃的胞妹,易疯子兄妹三人,感情极好。她若是私下里没遵照与萧贤妃的约定,萧贤妃这么多年,能干吗?萧贤妃得北周王宠爱至今,后宫红粉无数,北周王却最喜爱她,楚含说她没有缺点,怎么可能?可见本不是个简单的女人。”

  叶昔欷歔,“照你这么推断的话,当初,月贵妃生了林之孝和楚含,萧贤妃生了如今的大皇子,当初,宫里太后和皇后盯得紧,月贵妃因为生了双胞之子,才能圆满地瞒过太后和皇后,将一个孩子留在身边,一个孩子藏匿起来,暗中送去北周。与萧贤妃交换了之后,又将那个孩子带回了皇宫,与宫里的孩子调换,将自己的孩子送去了林家。”

  苏风暖道,“异子而换,两国交界之地交换,快马回京,也不过是半个月功夫。刚出生的婴孩,本就没什么分别,尤其是月贵妃和萧贤妃是姐妹,孩子的眉眼都会有几分相似之处。也就天衣无缝了。”

  叶昔一拍大腿,道,“是了,大皇子和二皇子只说,本就是当初为了隐瞒皇室换子丑闻而定下的身份,至于谁是真正的大皇子,谁是真正的二皇子,除了月贵妃和萧贤妃,又有谁知道?一个称呼被称呼得久了,大家都真以为是了。”

  苏风暖道,“这也就说通了许云初来信所说的他被大皇子质问怀疑皇帝失踪一事时,他试探地提了两国换子之事,大皇子面色大变。若林之孝是北周皇子的话,他不至于怕人知道,也不至于谈之色变。只有他自己是,他才怕。毕竟,坐在大皇子监国的椅子上,南齐文武百官若是知道他其实是北周皇子,真正的楚含的话,那么,后果可想而知。”

  叶昔啧啧半晌,一拍脑袋,“我的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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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股掌之中(一更)

  叶裳去军营转了一圈后,不放心苏风暖,扔下了叶昔和凤阳在程顾那里,自己跑回了城。

  他回来时,正当晌午,苏风暖在叶昔处没走。

  叶裳找到了叶昔处,见二人神色都不太对,他挑眉,走到苏风暖身边,对她问,“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儿?”

  苏风暖叹了口气,将今日收到许云初的信递给了他。

  叶裳看罢信后,看着她,“就这样?”

  苏风暖摇头,“若是这样,还简单了。”话落,将自己与叶昔的推断对叶裳说了。

  叶裳听闻后,没说话。

  苏风暖觉得若是猜测是真的话,那么,如今大皇子身为北周皇子,却坐着南齐大皇子的位置,且行监国之权。这内里乌七八糟的种种,便是摆在面前的一大麻烦。

  叶裳沉默片刻,道,“怪不得。”

  “怪不得什么?”叶昔坐在一旁问。

  叶裳道,“怪不得大皇子和晋王、湘郡王合作多年,一直没出事端,联系紧密。怪不得当初他自己服用无伤花、阎王渡,估计是想摆脱南齐太子的身份,回北周接替皇位。可能是他想为月贵妃报仇,或者是为了背后筹谋杀了我再走,所以,一直没离开南齐。因为机关密道案,查到灵云寺,你查到了他,他才在阴暗里暴露了出来,而我趁机请皇上恢复了他大皇子的身份,将他又圈固在了南齐朝野,束了他手脚。”

  苏风暖道,“你的意思是说晋王、湘郡王一直知道大皇子的身份,所以,他们合作,是为了有朝一日大皇子回北周接替皇位,湘郡王则坐拥南齐天下?可是林之孝和楚含呢?她们是月贵妃的亲子,大皇子置他们于何地?”

  叶裳道,“楚含在萧贤妃的鼓动下,兴兵燕北,若是当初没有爷爷、二叔和五万燕北府卫,燕北亡,楚含就会带着兵马,马踏南齐了。若是南齐无人抵挡而覆灭,那么就是北周的天下了。而大皇子身份一经公布天下,凭他的手段,对付了楚含后,北周王的位置,非他莫属。无论是林之孝,还是楚含,无非是他的利剑罢了。有利用价值,还能有些姨表兄弟情,没有利用价值,是杀是剐,就难说了。”

  叶昔道,“大皇子要替月贵妃报仇,总不会置她的两个亲生子于死地吧?”

  叶裳道,“她是被月贵妃教导出来的,亲生子都可以在出生后就送走,何来亲情可言?他对月贵妃有几分母子情分,帮她报了仇,杀了你我,就足以告慰她在天之灵了。至于她的两个亲生子,他还剩多少兄弟情?”

  叶昔欷歔,“这个天下竟然有月贵妃这样的女人。”话落,他对苏风暖说,“小丫头,你当初怎么就将她那么干脆地杀了呢?”

  苏风暖道,“当初他一掌要毙杀皇上,叶裳为皇上挡了一掌,我赶到时,见叶裳奄奄一息,恨死了月贵妃,便十招杀了她。那时,并没有想到这个女人竟然这么厉害,牵扯了这么多人和事儿。如今看来,的确是让她死得太轻易了。”

  叶昔啧啧道,“估计是月贵妃没想过自己会那么轻易地死在了你的手里。”

  苏风暖颔首,“她死时,提起容安王,一脸恨意。为爱竟然偏执到如此地步,也是天下少见了。”

  叶昔又啧啧两声。

  叶裳道,“父王都死了十三年了,她若是真对他爱得深恨得深,十三年前,随着父王的死,就应该不是了无生趣地自刎追随而去,就是解脱了重新做人。可是她没有,依旧在暗中汲汲营营。我倒觉得,她做了这么多事情,不单单是为了父王。”

  苏风暖道,“当年,她和萧贤妃共同生子,异子而换时,那时容安王还活着。后来,在她联合北周的筹谋下,容安王和王妃战死沙场,她杀了容安王,兴许是觉得他即便死,也没成全她,所以,在他死后,他犹不甘心,将恨意转接到了你的身上,更是转接到了容安王用生命守护的南齐江山上。”

  叶昔道,“可能对容安王的恨是她活着的支撑,任何事情,都可以拿这个做挡箭牌。”话落,道,“不过戏折子上大多都有因爱不得而生恨,偏执起来如疯子一般的人。月贵妃爱而不得,筹谋祸乱,人死依旧不能让她收手,也不奇怪。也许她当初求的就是让容安王死也不安生。”

  苏风暖无语片刻,道,“总之她死了,她是甘心也好,不甘心也罢,地下做鬼折腾去吧!至于如今因她而留的这堆烂摊子,总能解决。”

  叶裳颔首,伸手摸摸她的头,“你就不要想这么多了,心思过重,对孩子不好。”

  苏风暖听他提到孩子,心一下子就暖了,对他偏头笑着说,“我多动动脑子,生出来的孩子才会聪明。”

  叶裳失笑,“有这种说法?”

  苏风暖一本正经地说,“有啊!”

  叶昔瞪眼,“别听她胡扯,累极伤心腹,心思过重不是什么好事儿。”

  苏风暖转头对叶昔道,“师兄最会做的事儿就是拆我的台。”

  叶昔不客气地说,“我若不时常看着你些,这傻小子尽被你糊弄,你岂不更无法无天了?”

  苏风暖无语,转头对叶裳说,“师兄骂你是傻小子。”

  叶裳也不生气,道,“我本来的确时常被你糊弄。”

  苏风暖彻底没话了。

  用过午膳,苏风暖被叶裳拽回了房间休息,强令她午睡。

  苏风暖本来脑子里一团的事儿,没有睡意,但被叶裳强行按在床上,陪着她躺着拍着她身子哄她入睡,她还是渐渐放松了下来,将一堆事情抛去了脑外,不多时,睡着了。

  叶裳在她睡后,帮她盖好薄被,自己起身出了房门。

  千寒见叶裳出来,走上前,“世子?”

  叶裳低声吩咐,“守好她,我去见见楚含。”

  千寒点头。

  叶裳来到楚含的院子,楚含的房门紧闭着,屋中没什么动静,叶裳来到门口,敲了一下门,里面没有响应,他伸手推开了门。

  只见楚含坐在画堂前的桌案上,手里拿了一把剑,正盯着那把剑,脸上表情挣扎。

  叶裳站在门口,挑眉看着他,“二皇子这是想死?又觉得就这样死了不甘心?”

  楚含抬起头,看着他,眼睛空无,“我算什么二皇子?”

  叶裳道,“无论是北周的皇子,还是南齐的皇子,身份可以改,但血脉总改不了。”叶裳来到他面前,伸手轻轻一拿,轻而易举地将楚含手中的剑拿到了自己的手中,对他道,“这把剑不错,想必你要自杀的话,以你的功夫,连疼都感觉不到。”

  楚含看着叶裳,一时没说话。

  叶裳将手中的剑把玩了两下,又递还给他,挑眉,“虽然月贵妃死了,但萧贤妃还活着,你就不想知道当年月贵妃和萧贤妃为何要易子而养?”

  楚含惨笑,“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你也说了,血脉改不了。”

  叶裳看着他,“无论是月贵妃,还是萧贤妃,玩了好一处戏,两个女人将两国天下玩弄于鼓掌。你不觉得这本身就值得你找萧贤妃问个清楚吗?”

  楚含咬牙,“我就算想要找她问,也要回得去北周,我如今连北周都回不去,又何谈找她去问?来接我的人没有一丝音讯,可见我是再回不去北周了。”话落,又颓然地道,“就算回得去北周,又有什么用?我已经不是北周人了。”

  叶裳看着他,“大丈夫立于世,活就活个明白,死也要死个干脆。你既想死,又不甘心,你既想活,又活不明白。也谈不上是顶天立地的英雄了。”

  楚含道,“我本来就不是英雄。”

  叶裳道,“你只不过是吃了败仗到南齐做质子,就不是英雄了?英雄不是别人喊出来的名声,是你自己要支撑起来的名声。”..

  楚含讽笑,“我还有什么名声?”

  叶裳看着他,一副天都塌了的模样,与昔日率领北周兵马攻打南齐意气风发的楚含,与在容安王府做质子时,虽然寄人篱下,但依旧自若平静的楚含,再不可同日而语。他道,“你若是觉得自此废了,我也没必要伸手拉你这个掉深潭里自己爬不出来的废人了。”话落,他转身就走。

  他走到门口,楚含腾地站起来,喊住他,“叶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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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决定北周(二更)

  叶裳回转身,看着楚含。

  楚含盯着叶裳,“你说拉我?如何拉我?”

  叶裳倚着门框看着他,对他道,“你先想明白,你是想活还是想死。”

  楚含道,“想活,死我不甘心。”

  叶裳点头,“那你就哟再想明白,活要如何活法?”

  楚含摇头,“我虽然还没想明白活要如何活法,但诚如你所说,我是要弄明白当初月贵妃和萧贤妃为何易子而养?”

  叶裳颔首,对他道,“我陪你去一趟北周。”

  “你?”楚含突然睁大眼睛。

  叶裳点头,“你没听错,我陪你去一趟北周。”

  楚含看着他问,“你不是要和苏风暖前往望帝山吗?”

  叶裳道,“从北周回来再去望帝山,先陪你去一趟北周。我怕放你自己去北周,有命去,没命回来。”

  楚含一时沉默。

  叶裳道,“萧贤妃若是曾经在鬼山派待过,那么月贵妃会的武功,她应该也会,只不过如月贵妃一样,隐秘得好罢了。这么多年,你都没发现被她和月贵妃易子而养,你若是见到了她,惹急了她,没有好果子吃。我们陪你去北周,也是想弄明白,这两个女人,玩弄两国权政,到底是为了什么?”

  楚含点点头,他不得不承认,他自从被苏风暖大败,志气被磨没了一半,在南齐的容安王府,志气更是被消磨得所剩无几了。如今易子而养这件事情出来,彻底地击垮了他,他还残余的一丁点儿活着的勇气,无非就是不甘心而已。他即便自己能去了北周皇宫找到萧贤妃,恐怕也是她言谈间的小菜,自此埋没于尘埃也说不准。若是叶裳跟他去,那么,他等于有了主心骨。

  他看着叶裳,“你自己与我去?还是苏风暖也一起?”

  叶裳道,“她与我一起。”

  楚含看着他,“我听闻她有喜了,如何能奔波?”

  叶裳道,“她不娇气的,既是我们的孩子,即便如今在她的肚子里,也不娇气的。别人陪你去,我怕对付不了萧贤妃,难以让她说实话,北周王身体愈来愈差,已经有数月了,北周的朝局怕是已经掌控在了萧贤妃的手中,毕竟北周王的一众子嗣,除了你外,都是扶不起来的阿斗。我独自陪你前往北周,她也会担心,不如她与我一起。”

  楚含点点头,对叶裳诚然地道,“叶裳,我以前只佩服苏风暖,如今却是更佩服你。”话落,又补充,“多谢了!”..

  叶裳笑着笑,“二皇子对我不必佩服,也不必道谢。你是皇上的血脉,皇上多年来一直待我很好。我总归还是不希望他后继无人。”

  楚含抿唇,看着他,“哪怕皇上是前朝后裔吗?”

  叶裳颔首,“朝代更替,历史必然。有仁心善待天下百姓,无论是前朝后裔,还是今朝的皇上,都值得人尊敬。”

  楚含肃然起敬,“你起你,我诚然不如。”

  叶裳不再多说,对他道,“你收拾准备一下吧,今晚我们就启程。”

  楚含点头。

  叶裳出了楚含的院子,又去了叶昔的住处。

  叶昔见他刚走没多久,去而复返,对他挑眉,“又有了什么安排?”

  叶裳对他道,“我和暖儿打算陪楚含去一趟北周,表兄便留在西境吧。”

  叶昔一听,顿时道,“你们打算陪他去北周?将我扔下,这是你的主意还是小丫头的主意?”

  叶裳道,“我的主意,她如今在午睡。”话落,道,“去北周的话,来回最快也要半个月,表兄这半年来,一直与我们在一起,别人也不会想到你与我们分开。我们此去北周,你暂且留在西境,可以吸引别人的视线,让人以为我们依旧待在西境,未曾离开。”

  叶昔瞪眼,“北周朝局如今定然十分复杂,小丫头怀孕了,你真敢带她这时候去北周。还不带上我,你觉得我能放心?”

  叶裳道,“我会照顾好他。”

  叶昔断然道,“不行,我不留在西境,不放心。”话落,他眼珠子转了转道,“这样,你找一个人易容成我,不就解决了?”

  叶裳看着他,“你当初与暖儿去湘南时,怎么不找人易容成我?”

  叶昔嘿嘿一笑,“那是你笨,你没想到,我干嘛要提醒你?”

  叶裳的脸顿时黑了。

  叶昔拍拍他肩膀,道,“今时不同那日,那日你要带着楚含,要沿途赶来西境,若是我们三人都走了,谁来看顾楚含,万一路上出些什么事儿,怎么办?你自然不能离开。如今嘛,找个人易容成我,是为了做做样子而已。”

  叶裳脸色稍霁,想着有叶昔跟随,万一遇到什么事儿,他们二人合力,定然能将苏风暖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护得密不透风,于是,点点头,“好,那就这样,今晚启程。”

  叶昔笑逐颜开,“这就对了嘛。”话落,对他道,“行了,看你脸色不好,你去休息吧,我去找苏承、苏言安排一番,还要知会苏青和凤阳一声。”

  叶裳点点头,出了叶昔的院子,回了自己住的院子。

  此去北周,要轻装简行,所以,除了带上几名府卫外,其余的府卫和御林军都要留在西境,以便避人耳目。

  千寒、贺知跟随外,又择选出六名府卫跟随。

  叶裳安排完,回到房间,苏风暖听到动静,醒来,睁开眼睛瞅了她一眼,对他笑着问,“我刚刚听到你在对千寒、贺知安排挑选府卫,是决定先陪楚含去一趟北周皇宫?”

  叶裳闻言轻笑,走过来坐在床边,伸手将苏风暖连人带被子抄起,抱在怀里,点她鼻尖,笑着说,“猜的真准,世子妃太聪明,本世子颇有压力。”

  苏风暖笑着躺在他怀里,对她道,“我早先也有这个想法,只不过还没与你说,便被你按着睡着了。醒来时,听到你在外面说话,才知道你做了决定。”话落,对他道,“我聪明,对我们的孩子好。叶世子,您有什么压力啊?”

  叶裳道,“怕孩子生出来,嫌弃我笨。”

  苏风暖大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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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南齐的好(一更)

  苏青听闻叶裳和苏风暖准备陪楚含去北周,立即从军营跑了回来。

  凤阳早先听闻二人要去望帝山,如今又听说二人要去北周,不知为何改了主意,也跟着苏青一起跑了回来。

  他们得到叶昔派人送去的消息有些晚,回来时苏风暖、叶裳、叶昔三人带着楚含已经准备启程了。

  苏风暖坐在马车里,车里铺了厚厚的软软的被褥。

  苏青气喘吁吁来到车前,扶着车辕对苏风暖问,“小丫头,你怎么突然要去北周?”

  苏风暖看着苏青满头大汗,对他说,“陪楚含去一趟北周皇宫。”

  苏青纳闷,“他不是被放归回北周吗?你们陪着他去做什么?”

  苏风暖道,“有了变故,我们陪他去北周皇宫看看。”

  苏青立即问,“什么变故?”

  苏风暖仰头看了一眼天色,道,“说来话长,待我们走后,你问大哥和二哥吧。”

  苏青瞪眼。

  凤阳问,“这么说你们不去望帝山了?”

  苏风暖道,“从北周回来之后再去望帝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