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昔接过来一看,道,“认识啊,这个人不是东境湘郡王最宠爱的女儿紫荆县主吗?”话落,他眨眨眼睛,“这就是你们说的大收获?她怎么了?”

  苏风暖将叶裳趁着城主酒醉,对其套话,套出程顾三年前将花烛秀给了许云初,自己则在东境,而三年前在沛城的城主府藏了一个人之事,那个人在城主府做了三年的粗使丫鬟,便是这位紫荆县主,湘郡王最宠爱的女儿。

  叶昔听罢,讶然道,“竟有这事儿?这可稀奇了!”

  苏风暖道,“的确稀奇,可见程顾是与湘郡王有牵扯渊源。而就在数日前,程顾来接人,同时又等人。”话落,她揣测道,“若是我所料不差的话,他接的人是紫荆县主,那么等的人应该是从京城跑出来的沈芝兰。数日前,许云初得到消息,说沈芝兰来了沛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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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前往拦截(一更)

  苏风暖话音刚落,千寒前来禀告,说搜遍了整个沛城,不见沈芝兰的踪影。

  叶裳摆手道,“不必查了,她应该是离开了。”

  叶昔道,“程顾离开京城,将花烛秀丢给许云初,他自己在东境待了三年,却将湘郡王的紫荆县主放在沛城的城主府搁了三年,这唱的是哪出戏?”

  苏风暖猜测道,“也许他是与湘郡王有什么交易?挟持了紫荆县主做人质?”

  叶昔道,“有道理。否则湘郡王怎么舍得爱女?”

  苏风暖道,“让我再来猜猜,湘郡王以谋祸国,想要图谋造反,那么,在这个前提下,必须要有兵马。他有紫荆县主的荒山,做为招兵买马和私造兵器库之地。那么程顾,兴许是为了什么目的,与他合谋,但他又不太相信湘郡王,毕竟东境是他的地盘。所以,他挟持了紫荆县主,偷偷地放在了沛城的城主府,以防湘郡王事成之后有变。”

  叶裳道,“倒也合情合理。”

  苏风暖又道,“据城主说,他几日前带走了紫荆县主,那么,想必将她还回东境了。这样说来,如今他们应该正赶往东境。”话落,她道,“我们是否能抄近路截住他们?”

  叶裳眯了一下眼睛。

  叶昔闻言立即道,“怎么劫?小丫头,你不会让我出马去拦截吧?毕竟你和表弟要护送楚含安全抵达西境,还带着一个陈芝苒,一万御林军如此庞大的队伍,自然不可能做快速行军的拦截之事。”

  苏风暖看向叶昔,道,“师兄说得是,我正想让你去做此事。”

  叶昔顿时摆手,“不干不干,我是要陪你们去望帝山的,你别试图支开我。”

  苏风暖对他道,“我们先去西境,由西境折返望帝山,你若是前去拦截到了人,然后,再带着人追赶我们,直接越过西境,到望帝山汇合,时间上兴许来得及。”

  叶裳道,“就算来不及,我们在望帝山下等你几日也成。”

  叶昔翻白眼,“程顾带着人走了几日了,你们怎么能肯定我能带着人追上拦截得下?再说,从沛城通往东境,有好几条路,我又怎么知道他们走了哪条路?”

  苏风暖觉得有理,思忖片刻,走到桌前,铺开笔墨,对叶昔道,“我先来猜一下,看看他们走哪条路。”

  叶昔摊手,“猜吧,你最好能猜得准。毕竟一城一池,就有无数分岔路口。通往东境,也要几千里之遥呢。”

  苏风暖这些年走南闯北,遍游天下,天下的地形图早已经存在了脑海中,于是,她很快便画出了从沛城通往东境的数条路。

  叶裳和叶昔都起身,走到她身边来看。

  苏风暖画完之后,放下笔,分析道,“就算程顾和沈芝兰会武功,但是紫荆县主不会。因为,她若是会武功,程顾将她安置在沛城三年,她总有办法逃跑,可是乖乖待了三年,受城主夫人欺负三年,可见,是个真正的柔弱女子。程顾和沈芝兰带着她,不会走最近的山路。”

  叶裳和叶昔齐齐点头。

  苏风暖又道,“这样一来,有三条山路便除去了,还剩下两条平路,一条是官道,一条是有些曲折的山坡路,这条山坡路,沿途是稀少的猎户人家和小村庄,可以行走马车,一般是不想走官路引人注目的人行走。”话落,她道,“所以,我推断,程顾和沈芝兰带着紫荆县主,神神秘秘,不想引人注目,自然不会走官路。而狭窄的需要攀爬的高山灌木丛这样的山路也不会行走。所以,他们走的是这最后一条曲折的通往东境,相对平坦不太引人注目的曲线之路。”

  叶裳点点头。

  叶昔眨眨眼睛。

  苏风暖又道,“我们离京到沛城,用了三日。离京那日,许云初得到消息,说沈芝兰来了沛城,所以,也就是说,程顾接了沈芝兰,带上紫荆县主,离开沛城,也就三四日的时间。”顿了顿,她指着那条路道,“他们走这条路,以日夜兼程的行程来算,最多走出了八百里。也就是到了汾阳。”

  叶裳道,“若是表兄带着人走最近的深山之路的话,翻越重重高山,外加能骑马时骑马,日夜兼程的话,一日半便能到汾阳。”

  苏风暖点头,“这一日半的时间,他们继续日夜兼程的话,能赶到安都。”

  叶裳看着地形图道,“从凤阳到安都,走最近的深山之路,也只需大半日的行程。”

  苏风暖颔首,“不错。”话落,她伸手比划着两条路的交叉处,对叶昔道,“三日,日夜兼程,便能在东境的入境之地湘南截住他们。”

  叶昔扶额,“师妹啊,你忍心让师兄跋山涉水吗?我即便截住了他们,你觉得届时我还有力气把他们拦住擒住吗?”

  苏风暖看着地形图,蹙眉片刻,转头对叶裳道,“你护送楚含,先一步前往西境,沿途走慢着些。我和师兄前去追劫程顾和沈芝兰。”

  叶昔立即同意,“好。”

  叶裳断然道,“不行。”

  二人几乎同时开口,一个赞同,一个反对。

  叶昔对叶裳翻白眼,“让我独自去,你半丝不舍得都没有,小丫头说去,你立马不赞同了。臭小子,做人不能这样厚此薄彼啊。”

  叶裳没说话。

  苏风暖对叶裳道,“你毕竟是皇上宠惯的容安王府叶世子,一路走来,带着一万御林军,沿途落脚,各地官员早已经得到了消息,十分招摇。所以,你不能离开。但我们好不容易查到了程顾的消息,牵扯了沈芝兰、紫荆县主,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一定不能错过。师兄身上的内伤只好个七八成,还没好利落,我怕他独自一人前去,对付不了程顾和沈芝兰,所以,我与他一起去,最为合适。”

  叶裳绷着脸道,“你说了不与我分开的。”

  叶昔瞪眼,“几日而已,你难道要把人栓到你的腰带上,寸步不离?”话落,他道,“你以为我爱去啊!不去正好。你不让她去,那都不去好了,我还懒得跋山涉水呢。”

  苏风暖白了叶昔一眼,伸手挽住叶裳的胳膊,对他道,“程顾昔日行走江湖数年,沈芝兰定然用了什么办法隐藏了武功,所以,师兄一人前去,真恐怕难以对付。我与他一起去,定能万无一失,抓了程顾和沈芝兰以及紫荆县主。”

  叶裳抿唇。

  苏风暖又道,“我们用三日,日夜兼程,赶到湘南,之后,擒住了他们,再原路赶回来,最多也就七八日。七八日的行程,你也差不多正好到西境。你在西境等我们几日,我们带着人去西境与你汇合。左右不过分开十多日而已。”

  叶裳脸色不好。

  叶昔哼道,“顾全大局啊,男子汉,婆婆妈妈的,黏黏歪歪的,痛快点儿。”

  叶裳轻轻一甩袖,一阵风刮向叶昔。

  叶昔“啊”地一声,便风扫得后退了一步,顿时不满,“不好好说话,动什么手?好玩吗?”

  叶裳道,“叽叽歪歪,你就不能闭嘴。”

  叶昔顿时气噎,“行,我闭嘴,那你到底同不同意?”

  叶裳揉揉眉心,不再理会叶昔,转向苏风暖,对她道,“你的意思是,只和表兄两个人前去?”

  苏风暖闻言便知道他同意了,顿时笑着说,“千寒是你的近身侍卫,近来你让他跟在我身边,成了我在他在的标志,他自然要随军而行。让贺知跟着我吧,再给我们十名武功高强的府卫。就够了。”

  叶裳闻言道,“贺知带上,再带上五十府卫。”

  苏风暖眨眨眼睛,觉得这是叶裳的底线了,便也不讨价还价,便点头,“行。”

  叶裳问,“什么时候启程?”

  “自然立即启程。”苏风暖道,“耽搁一刻,便是耽搁行程。一定不能让程顾带着沈芝兰和紫荆县主进入东境。到了湘郡王的地盘,必有人接应。届时怕是不好劫持人。”

  叶裳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不舍地道,“好吧,那你们行走夜路和山路,小心些。”

  苏风暖点头,“你别担心,我和师兄行走江湖多少年了,不会出事儿。”话落,伸手抱了抱他,道,“若一切顺利,最快十日。若是不顺路,兴许半个月。”

  叶裳颔首。

  苏风暖拿起桌案上她画的地形图,折起来,对叶昔道,“师兄,不用收拾行囊了,带上银两好了。通知贺知,点五十人,我们悄无声息离开沛城。”

  叶昔点头,“好。”

第十章 世子作赔(二更)

  叶裳喊来贺知,又亲自点了五十名容安王府的府卫,严令保护好苏风暖。

  贺知和五十府卫齐齐点头。

  叶昔站在一旁,直对天翻白眼。

  叶裳吩咐完,又嘱咐苏风暖,“程顾是老江湖了,沈芝兰狡诈若狐,若是他们对你不利,一定不要心慈手软,保护好自己。”

  苏风暖笑吟吟地看着他,取笑道,“我知道了,以前我离京出远门,你也未千叮咛万嘱咐,如今却这般不放心。”

  叶昔道,“他是越活越回去了。程顾和沈芝兰该祈祷落在她手里别死的太难看,用不到你担心她。”

  叶裳失笑,对他们摆摆手,“走吧。”

  苏风暖和叶昔不再耽搁,带了五十府卫,出了城主府,来到沛城的城门,亮出叶裳的令牌,沛城守城的士兵们掌着火把凑近要看是什么人出城,贺知一脚踹了过去,怒道,“叶世子的亲卫,出城查案,看什么看?不要狗命了吗?开城门!”

  守城的士官被狠狠地踹了一觉,不敢再看,连忙摆手,让人打开城门。

  苏风暖和叶昔被护在五十府卫中,纵马一阵风地出了沛城城门。

  一行骑兵速度十分之快,出了城门后,便消失在了黑压压的夜色中。

  守城的士官揉着屁股起身,一脸丧气地挥手吩咐人关城门。

  城门重新关上,沛城恢复了夜的宁静。

  叶裳在苏风暖离开后,一时间觉得身边真是太冷清寂寥,无困意,喊了千寒进房下棋。

  叶裳心中郁郁,棋风自然是杀伐狠辣,毫不留情,将千寒杀的节节败退,一片惨烈。千寒嘴角从棋局开始一直抽搐到棋局结束,愣是没敢吭声,让他家世子发够了脾气。

  一局棋大杀四方后,叶裳心中郁气不散,又对千寒说,“你棋艺退步了。”

  千寒终于忍不住开口,“世子,我棋艺虽然没长进,但也没退步,只是您今日火气太大,属下扛不住。”

  叶裳一推棋盘,对他道,“拔剑,出去过招。”

  千寒猛地咳嗽了起来。

  叶裳蹙眉,“你染了风寒吗?”

  千寒立即停止了咳嗽,苦着脸看着叶裳软弱地说,“世子,您这么大的火气,属下连十招都接不了,一准挂彩,您……还是自己去练剑吧。”

  叶裳冷眼瞪了他一眼,“出息!”

  千寒顿时不吭声了,不敢惹毛叶裳,想着没出息就没出息吧,世子如今闷火无处发,他自然不能引火上身,没出息总比挂彩强。

  叶裳哼了一声,站起身,出了房门,拔剑在院中自己练起剑。

  剑锋凌厉,所过之处,如秋风扫落叶,院中四季常青的青松被他不消片刻便削成了无枝无叶的光杆。

  千寒在一旁想着城主将城主府最好的院落给了世子住,明早起来,他若是见了这青松,成了这样,一定后悔得肠子都会青了,悔不该让世子住进来,等世子以后再经过沛城,他估计打死都不敢再迎他来住城主府。

  叶裳削完了一棵青松后,看着地面枝枝叶叶,看着青松光光的枝干,如被扒了衣服一般,立在冷风中,他郁气散去,一时似乎被自己的幼稚给逗笑了,收了剑,对千寒说,“你带着人连夜出城,去买一株上好的轻松移到城主府来换栽上吧。”

  千寒立即说,“世子,这黑夜上哪里去找青松啊?”

  叶裳想了想道,“你去找小喜,碧轩阁遍布天下,方圆十里,总能找到一株上好的青松移过来。”

  千寒点点头,走了两步,又回头说,“世子若是觉得过意不去,直接赔给城主银子好了,何必这么麻烦?”

  叶裳摇头,“受人接待,却毁人之物,品行有亏,怎么能做得出来?”话落,他摆手,“去吧。”

  千寒应是,再不多言,立即去了。

  小喜本来睡下了,被千寒喊了起来,一听说要找四季长青的万年青,他道,“这个好办,我带你去。姑娘认识的一个旧识,最喜栽种花草树木,他的园子里什么树种都有。看在姑娘的面子上,求一棵应该不成问题。”

  千寒一喜,“那就好,我们快去吧。”

  小喜穿戴妥当,带着千寒,又带了二十名府卫,出了城主府。

  叶裳回屋后,依旧无困意,坐在窗前,自己与自己对弈起来。

  苏风暖的旧识是一名养花的老花匠,在城外十里的半山坡居住,小喜带着千寒来到城门口,守城的士官上前询问,千寒清声道,“叶世子亲卫,出城办事,开城门。”

  那守城的士官一怔,见千寒面色和善,小心翼翼地说,“就在不久前,有一拨人出城,也说是叶世子的亲卫……”

  “不错!”千寒点头,“开城门,耽搁了世子的事儿,唯你是问。”

  那人吓得后退了一步,不敢再问询,连忙开城门放人。

  千寒与小喜带着二十府卫出了城。

  他们离开后,守城的士官纳闷道,“叶世子的人一波又一波地出城是要做什么?”

  又一名大兵上前小声说,“头,叶世子可不能得罪,那可是受皇上恩宠的人,昔日连太后、皇后都查过,押了国丈下了天牢。如今又是苏大将军的准女婿。在京城,皇上是天,他就是天上的月亮。你没看城主都对他鞠躬哈腰?咱们就别问了。”

  守城士官虽然心下纳闷,但也知道这个大人物的事情不是自己一个小小守城官能打探的,便点点头,道,“明日城主若是问起,我就照实说是叶世子的亲卫出城办事儿好了,至于什么事儿,小人自然没敢问。”

  那大兵点点头。

  二人话落,一个时辰后,小喜和千寒带着人赶了一架车,车上拉了一棵万年松回到了城门口。

  守城士官连忙放行,心下想着原来是出城去拉运万年青了,幸好如今是春季了,虽然天气还未彻底暖和,但地面也化冻了,否则这万年松就这么挖出来再栽上,可真是难活。

  千寒和小喜将万年青运到城主府,进了府门,运入叶裳落宿的院落。

  千寒进了屋,对叶裳禀告,“世子,万年青运来了,是将那棵树砍伐了将这棵树换栽上?还是将这棵树另栽别处?”

  叶裳站起身,打开窗子,向外看了一眼,那棵被他的宝剑削成光杆的松树可怜地立在风中,他默了默,道,“栽种在那棵树的旁边吧。”

  千寒应是,出了房门。

  叶裳站在窗前,看着千寒带着人挖坑栽树,想着如今苏风暖和叶昔带着贺知等人应该是早就出了沛城的地界了。

  诚如她所说,若非他的身份招摇,叶昔带着队伍前进,他可以与他一起去,奈何,如今只能他带着队伍继续前行。

  一个身份,便限制了他许多事情!

  他叹了口气,揉揉眉心,关上了窗子。

  千寒带着府卫将树栽好,已经是天明时分,他见叶裳没有急着走的意思,便摆摆手,示意众人歇下了。

  天色大亮时,城主宿醉后醒来,急急忙忙来到了叶裳居住的院落。

  叶裳小睡了一觉,已经起身,准备启程了。

  城主一眼便看到了院中的变化,盯着那棵光杆青松和松下的枝枝叶叶,看了片刻,又看向他一旁傲然而立的万年青,树种显然比他早先那棵树种好上数倍。他呐呐半晌,对叶裳试探地问,“叶世子,这……这……”

  叶裳微笑地对他道,“实在抱歉,昨日醉酒,兴起舞剑,伤了那颗青松,过意不去,特派人出城寻了一棵移到了这里。以作理赔。”

  城主一拍脑门,道,“原来是这样。”话落,他连忙说,“昨日下官醉酒后,也不知做出了什么事儿,如今想也想不起来了。叶世子您太客气了,一棵松树而已,毁了就毁了,下官不用您赔。”

  “赔是应该的。”叶裳笑着看向那棵光杆松树,道,“这棵被我毁了的松树,春夏时节,应该还能再长出枝叶。届时让花匠好好养护一番,应该还能再行观赏。”

  城主连连道,“下官昨夜睡得死沉,竟不知此事,既然如此,下官就多谢世子了。”话落,他问道,“苏小姐呢?”

  叶裳扶额,“昨日因我宿醉,她嫌弃我一身酒气,今早不想理我,先一步上车里了。”

  城主咳嗽一声,呵呵地笑着说,“女儿家都厌恶酒气。”话落,又问,“叶昔公子呢?”

  叶裳又扶额,“表兄是暖儿的师兄,自小如亲兄妹一般亲近,我惹了暖儿不高兴,他也不理我,也上车了。”

  城主又咳嗽一声,看叶裳的目光多少有些想笑,大约是觉得没想到真有敢给叶裳甩脸的人,还是两个,但又不敢笑,连忙说,“世子若是下次再途经沛城,下官……不敢再劝世子酒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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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布满暗桩(一更)

  叶裳在苏风暖和叶昔离开后,也不着急赶路了,慢悠悠地离开了沛城。

  行走出几里地后,车内的楚含便发现不对劲了,他挑开车帘,对千寒招手。

  千寒驱马来到他车前,对他拱手,“二皇子,有何事儿?”

  楚含对千寒问,“为何行走得这么慢?”

  千寒面色语气寻常地道,“昨日世子醉酒,姑娘也喝了许多,今日颇有些身体不适。快速行程赶路的话,恐防颠簸。”

  楚含闻言点了点头,放下了帘幕,不再问了。

  千寒这个理由合情合理,答复了楚含后,便又行到叶裳车旁,跟着马车一起前行。

  叶裳坐在车中,看着苏风暖叠放在车内的绣了一半嫁衣,他伸手拿起来,想要帮苏风暖继续绣,可是他摆弄半晌,发现这种女儿家的绣工,却是讲求天赋的,他一个男儿,对这方面真没天赋,哪怕天资聪颖,也做不到,于是作罢,躺在车内,闭着眼睛补眠。

  就是这样缓缓晃荡地前行,足足晃荡了三日。

  三日后,楚含终于忍不住了,趁着马车歇息的空档,自己下了马车,来到叶裳车前。

  千寒拦住楚含,道,“二皇子何为?”

  楚含道,“我亲口问问叶世子,为何行走得这么慢?”

  叶裳从车内挑开帘幕,看了楚含一眼,对他道,“你急什么?若非提前出京,你如今还在容安王府住着呢。”

  楚含一噎,瞪眼道,“走得这么慢,何时才能到西境?就算我不急,可是你这样慢悠悠的走,实在憋闷,一日也走不了多远。到底为了什么?”

  叶裳看着他,“不管为了什么,总之你听我的安排就是。”

  楚含恼道,“你不着急拿晋王和湘郡王通敌卖国的罪证了?”

  叶裳道,“不急。”

  楚含看着叶裳,忽然说,“你是不是有什么打算?才走得这么慢?”话落,他猜测道,“苏风暖不在队伍中。”

  叶裳点头,“你猜对了。”

  楚含恍然,“怪不得走这么慢,她做别的事情去了对不对?否则你走这么慢是为了等她。”

  叶裳看着他,淡声道,“二皇子,你若是在马车内闲得无聊,我可以给你弄两只蛐蛐,你可以斗蛐蛐。”

  楚含挥手,“本皇子才不玩那个,玩物丧志,”话落,他也不催促了,转身回了自己的马车。

  千寒见楚含上了车,叶裳落下了帘幕不再理会他,他驱马去了楚含车前,跟着他的马车一起前行。

  叶裳在车中也是待得百无聊赖,便拉了齐舒上车与他对弈。齐舒自然不是他的对手,被他三五下便收拾了之后,发誓再也不与他下棋了。于是,叶裳便自己与自己对弈。

  陈芝苒自小没出过京城,这是第一次出京,被叶裳和苏风暖带出来,她满心满眼都是对外面的好奇,不停地挑开车帘,看向外面,觉得世界真大真美好。

  齐舒骑马看着陈芝苒车帘总是掀着,已经几日了,似乎如逃脱了笼中的鸟儿一般,总也看不够外面的景色,春日里,乍暖还寒,风还是冷的,他终于开口提醒,“陈小姐,小心染了寒气。”

  陈芝苒闻言看向齐舒,一双小鹿般的眼眸以前看人的时候,总是将人心头看的撞撞的,如今少了些怯意怜意,多了几分天真可爱,见齐舒与她说话,她咬了一下唇,小声说,“齐哥哥,你说我哥哥见到了我,会不会还像以前一样厌恶我?”

  齐舒一怔,咳嗽了一声,没说话。

  自陈芝苒出生起,齐舒因为他大哥的死,便十分厌恶陈芝苒母女,随着陈芝苒长大,七八年过去,也没有改变。尤其是看着她那双眼眸,他便觉得如她娘一样狐媚会勾引人,更是厌恶她,每当她靠近,他都会让他滚得远远的。

  齐舒自然是知道这些的。

  陈芝苒见齐舒不说话,便垂下笑脸,小声说,“我真怕哥哥再让我滚远点儿。”

  齐舒看着她,小小年纪,还是个孩子,便经历了这么多事儿。他虽然不知道苏风暖和叶裳、叶昔为何都对她极友善极好,这些日子,在他看来,像是对待妹妹一般。但清楚,必有原因。于是,他宽慰道,“如今安国公府只你们两人了,血肉至亲,他应该不会了。”

  本来是宽慰的话,陈芝苒停在耳里,却更是蔫了,像是霜打了的茄子,一点儿精神气也没了。

  齐舒不由得觉得自己哪里说错了?可是想想,这是寻常的安慰话,没错啊。看着陈芝苒,觉得她大约是个奇怪的女孩子。一时也没了话。

  不料陈芝苒蔫了片刻,对他说出了个惊爆的事情,她说,“齐哥哥,我可能不是安国公亲生的,我与哥哥,可能没有丝毫的血缘关系,血肉至亲更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