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谁的等待恰逢花开上一章:第 7 章
  • 谁的等待恰逢花开下一章:第 9 章

因为老师是站在讲台前上课的,那根笔芯就擦着她的发丝飞了过去,她甚至能感受到那一刻内心的惊悸。

若尔的这一举动彻底崩断了老师对她忍耐的最后一根弦。

她简直就不是个正常孩子,她是一个可移动的人形杀伤性武器!

哪个孩子会在上课的时候制作出一个弓弩来对着老师射?

虽然若尔说了,不是对着老师射,可老师不这么认为,她就是觉得这孩子心理不正常,再这么下去她恐怕就要成长危害社会的恐怖分子。

校方了解到之后先是不以为意,一个七岁小孩子制作出来的玩具,能有什么杀伤力,这个老师也太会夸大其实了。

老师都快疯了,她要不是亲眼见到亲身经历铅笔从她身边疾射而过她也不相信好么?

当老师将那个简陋的弓弩放到校长室,并且射出来的箭只差点扎进校长办公室的墙壁后,校长沉默了。

这个弓弩,或者说它是‘诸葛连弩’更合适。

它的制作材料普通到手工室里随随便便哪里都有,十几根普通的塑料牙刷用透明胶带和金属漆包线给困在一起做成的翼(扁擔),坏掉的椅子腿做成的身,更夸张的是,她居然省去了背部扳机,用打火机和注油器结合着现代枪支的形状,做了个单手可操作的小扳机,用削尖的铅笔为箭矢。

而它的射程,居然有十二米!

这还是一个孩子么?简直不能用凶残能够形容!

校长觉得老师说的一点不错,这简直就是个活动的人形杀伤性武器啊,将这样一个有杀伤性的小孩儿放在一群天真懵懂没有武力值的小孩子中间,简直是把一个毫无是非观念却有强大杀伤力的狼放入了羊群。

校长顿时就觉得不好了。

校长毕竟是校长,再蠢也不至于认为若尔是个白痴弱智,如果白痴弱智都像这孩子这么凶残的话,世上还有白痴弱智吗?

他第一个想到的,同样,这是一个特殊的孩子。

对待特殊的孩子自然不能用特殊的方法,多少人一辈子都可能见不到一个活的天才,他们学校居然有了一个,校长简直惊喜莫名好么?

除了校长之外,一直关注着她的叶慎之也接收到了消息。

在听到叶尔上课突然拿出一把杀伤性武器对着老师(黑板)射的时候,叶慎之便笑了,让人去小学部校长那里,拿了她做的那个‘玩具’来把玩。

试了效果之后还笑着评价说:“改良的还不错,如果不是材质所限,杀伤力还可增加几倍。”

下面的人听了简直囧囧有神,果然只有疯子和疯子才能在一起愉快的玩。

阅读性障碍这种病症在所有有学习障碍的人当中占有的比例为五分之四。也就是说,有五分之四的学习障碍者都是因为阅读障碍症。

但由于这种病症的不普遍性,世界上大多数人都不知道孩子还有这种病症,这就会导致一些有阅读性障碍症的孩子在年幼时得不到一个好的教育和引导,甚至被认为是白痴、弱智。

这种认知很容易给心智还不成熟处于幼年时段的孩子蒙上心理阴影,甚至让他们步入歧途,毁其一生。

世界上有很多有阅读障碍症的患者,比较出名的:爱迪生、爱因斯坦、达芬奇、肯迪尼、乔布斯等。

他们在年幼的时候,都被老师们认为是白痴、弱智。上帝为你关上一扇门,也会为你打开一扇窗,有阅读障碍症的人,在某些方面会格外的出类拔萃。

前提是,他们能顺利走过最初的黑暗时期。

如同现在的若尔。

叶慎之决定,给她个机会。

他想起自己从小到大一直的梦想,想到自己的身份,想到所有加仑学校中,唯有S市的加仑学院里面建造的那个实验室。

他的身份不允许他去做他梦想做的事情,那他就自己扶持一个起来,一点一点看着她成长,完成自己的梦想。

那个过程一点很有趣。

向来老成的少年脸上浮起一抹饶有兴趣的笑容,原本沉寂的眼神都亮了几分,带了几分少年的锐气,对下面的人道:“去把方若尔叫来。”他迫不及待地起身,迈开大长腿从办公桌后面走出来,“还是我亲自去吧。

他很少对什么事感兴趣,又是雷厉风行的性格,想到马上就去做。

若尔身在小学部,叶慎之过来的时候,她正坐在食堂里吃饭,同桌的只有颜佑之和秦馨两人,周围如同存在细菌一样空出了偌大一个空地。

叶慎之的到来让小食堂内很多孩子都好奇地向他看了过去,毕竟孩子们也喜欢看养眼事物的,叶慎之虽然少年老成了些,可那张脸却是耀目之极。

他走到若尔面前停下,并没有打扰到她的用餐,一直等她用餐完毕,棱角分明的薄唇才轻轻一扬,目光专注地看着她:“你好,我是叶慎之,我们之前见过,还记得吗?”

方若尔沉默地看了他好半响,才默然地点了点头。

小姑娘才七岁,眼里的光就像是熄灭了一样,没有半点神采,就连盘中的饭食都没有怎么动过。

看到这样的她,叶慎之仿佛看到两年前被迫放弃梦想的自己。

他不由放缓了声调,“我在加仑初中部,是你的学长,有点事要和单独和你聊聊,有时间吗?”

虽用的是疑问句,语气却不庸置疑。

至始至终,颜佑之和秦馨在他眼里就如同空气一样的存在,从进来到说话,没有正眼看过两人一眼。

若尔抬眸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起身离开。

颜佑之对叶慎之歉意地点点头,立刻追了上去。

若尔走的并不快,在她向外走的时候,周围就像是突然被按了暂停键,安静的没有一点声音。

叶慎之变声期特有的粗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月底有个CQ竞赛,相信你会感兴趣。”

方若尔的脚步果然停下,她回头,“可以不用上课吗?”

叶慎之唇角微扬:“可以。”

对于现在的她来说,似乎只要能脱离这个地方,她会连去死都愿意。

她再也不像过去那样,走路抬头挺胸,而是低着头,看着地面,始终不曾抬头,瘦弱的肩膀微微向下塌着。

叶慎之一直记得他第一次见她时的样子,她满身是血地拿着大扳手站在血泊当中,一双眼睛却像是燃烧着火焰一样明亮,倔强而不屈。

他几乎是立刻被那一双宛如宝石一样的眼睛所吸进去,在那样的场面下,他首先记住的居然是她的眼睛。

不过短短三个月的时间,她身上的光芒和火焰就仿佛彻底熄灭,只剩一堆死灰,毫无生气。

他走上前去,修长的手指搭在她的肩上,捏了一把她的肩膀。

她似乎感到疼痛,茫然抬头无神地目视着他。

他眉头微皱,目光有些冷厉:“抬头挺胸!”

她却透过他直直地转移了目光,眼睛顺着他身后葱郁的树木缓缓上扬,看着透过茂密树丛洒下的点点光芒,一颗颗明亮的像夜里耀眼的星,照的她刺目地灼痛,却丝毫感觉不到阳光的温度,冰冷的让她想躲。

她张开稚嫩的小手,挡住眼前的光芒,又舍不得眨眼不去看这透过树荫洒下的碎碎点点的光。

清亮的水泽氤氲在她眼底,晕染了她黑沉沉的眸子,映着光芒,像是被阳光投射的清澈湖面。

掩在水波下面的,是漫无边际的绝望和无助。

叶慎之忽然就觉得她像一个不会游泳却溺水的小孩,孤零零的一个人站在冰冷黑暗的水底,绝望地伸着手想要求助,却说不出喊不出,只能睁大眼睛一直仰着头伸着手朝上面看着,直到整个世界彻底陷入黑暗,陷入绝境。

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她已经快要透不过气。

叶慎之抓住她的手目不斜视地向前走着。

他穿着加仑学校的制服,制服被熨烫的一丝不苟,不见半点褶皱,更显得他身姿如雪松般年轻、苍翠又挺拔。

原本在看着那些光芒的她,雾霭沉沉的双眼朦胧地看着眼前身形尚且单薄,却目光坚定的少年,她被动地被他一直牵着向前走,像是没有什么可以动摇他,一往无前。

不知是他走太快,还是她腿太短,不知不觉,她便被他带的小跑的跟上,头也抬了起来,那瘦小孤单的身子艰难地跟着他的步伐。

少年唇角不自觉地便带了一抹笑,笑容并不温和。

“你要带我去哪儿?”若尔开口,脸上还是没有笑容,唇角却抿得紧紧的,透露出一丝倔强。

“我要参加CQWW_DX比赛,缺一个助手。”他下巴微扬神情略显傲然,“你若能助我拿到冠军,我便允你随意进出我的实验室。”

若尔眼睛一亮,“真的?”

“看你表现。”

“你能让我不去上学吗?”

“我可以给你单独安排课程。”他眉眼恣意,眼角是藏不尽的少年锐气,“像你外公那样,请专家来治你的读写障碍。”

若尔眼睛倏地睁大,似乎不敢相信一般。

她不想去学校上课并非厌恶学习,实际上她对学习有着非同一般的渴望,“那你需要我做什么?”

叶慎之眉角微挑,为这孩子的聪慧敏锐感到惊讶的同时也十分满意。他牵着她缓缓地向前走着,声音低低的带着些微的笑意:“听话就行。”

若尔声音清亮又干脆:“你能做到你说的,我就能做到我说的!”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叶慎之将她带到自己的办公室。

所谓办公室,实际上是一栋专门供学生组织社团活动的楼。

社团这一说法从初中部才开始有,也算是加仑的一向特色,除去别的学校也有的常规社团,加仑学校走的是贵族路线,社团也较其它学校要显得‘高大上’一些。例如潜水、射击、垂钓、野外生存、摄影等。

除此之外,它还有学生自己自办的出版物。

而这些,学校都提供全套的设备,如潜水装备、射击装备、垂钓等等,还经常组织学生出去露营、瀑降,冬季便去滑雪。

这也是为什么加仑学生出去和别的学校谈论到自己学校时,一脸骄傲自得,让别的学校学生羡慕嫉妒恨的原因之一了。

叶慎之现在所在的这间办公室,便在这栋汇聚了加仑初中部所有社团的顶层,也就是所谓的学生会会长办公室。而上面这一层,也只有学生会的成员才有资格上来。

办公室很大,大约有五十多个平米,除了自带的洗手间之外,里面还有一个休息室,简直就是个小型的豪华套间。

不过让若尔注意到的并不是这些,而是办公室里一架豪华奢侈的无线电设备。

她的目光完全被那一套黑漆漆的无线电设备吸引了过去,目光痴迷地如同悍了二十年的老光棍看到了一个年轻~娇~嫩~丰~乳~肥~臀的裸~女。

叶慎之显然对她的目光很是满意,他看这套设备的目光比她好不到那里去,只不过他算是阅尽千帆的老手,若不是微微扬起的下巴和眼里的自得透露出他内心的骄傲,还真当他完全不在意这套设备呢。

在他看来,只有像她这样目光专注的人,未来才能有所成就,才值得他去培养。

他下巴一抬,便酷帅狂霸地笑了一下:“怎么样?满意你看到的吗?”

若尔眼中如同冒出粉色星星一般,爱不释手地抚摸着它漆黑冰凉的肌肤,这金属色泽…“信号塔是不是在上面?”

他眉峰一挑,笑了一下:“算你有点眼力。”

若尔何止是有眼力,她从小就跟着周父混在一群物理系教授之间,Z大又是名列全国四大高校之一的名校,里面设备无一不是全国顶尖,她耳濡目染多了,眼力自然跟着上涨。

“离CQ竞赛还有十几天,这几天你将规则全部吃透。”叶慎之给丢给她一本CQ竞赛的规则限制,“除了公共课程之外,对于你其它所擅长课程进行单独授课,另外,我已经邀请了暑假期间给你治疗的读写障碍专家从旁辅助。”

叶慎之大喇喇往办公室唯一一张办公桌后面的黑色真皮座椅上一坐,双手交叉放在桌子上,一派总裁酷帅狂霸拽的表情:“还有什么问题吗?”

叶慎之看着已经开始着手专心捣鼓无线电设备的方若尔,唇角抽了抽,对完全无视了他的若尔磨了磨牙:“小心点,你别给我弄坏了!”

随即又对她的专心十分满意地扬了扬唇。

****

方若尔明显变了,不再如之前那样灰蒙蒙暗沉沉的如同阴暗角落里灰扑扑的小石头,像是被一双神奇的大掌抹去了她身上的烟尘,露出她莹润洁白的本来面目,光华璀然,莹莹生辉。

感受最清晰的就是每天都陪在她一起,看着她如何一点一点从珍珠变为鱼目,又如何从鱼目焕发生机,灿然绽放。

他很早知道她了,在她还不认识他的时候,那时候她才多大?三岁?四岁?玉雪可爱宛如小粉团子,被她的外公牵着去参加她父亲母亲的婚礼。

那场婚礼场面十分宏大,还上了北方周末杂志的封面,封面上的女人就是穿着婚纱笑容格外明媚灿烂恍若仙子的周妍。

照片都是被修过的嘛,即使是无颜女,经过化妆、灯光和后期的PS,登上杂志之后,也会成为仙子般的尤物,更何况周妍原本就艳丽如苏格兰玫瑰,眼角眉梢一颦一笑皆是风情。

那本杂志用整整四页纸描写她和方咏康的婚礼,其中就提到方若尔,哦,那时候她还叫周若尔呢,她小小的一团,双眼惶恐不安地寻找着什么,似是无意中看到了镜头,那一瞬间的表情被镜头捕捉到,放到了杂志上。

与周妍和方咏康的婚纱照相比,她的照片只有很小一张,他却盯着那张小脸看了很久,久到以至于三年后第一次见到,他就认出了她来。

而彼时,他从曾经的天之骄子不知愁为何物的小霸王,沦落为肮脏腌臜,每日以偷窃为生的小扒手。

是的,没错,他能够从人贩子手里死里逃生,没有像那些乞丐一样被打断手脚,是因为他会偷窃。

他并非天生就会偷,而是被逼不得不去学,他不学会,就要像其他被拐来的小孩一样打断胳膊腿扭曲着身体去乞讨,那他永远也…

过去他从未有一天想过自己会成为书中的小偷吧?这个词离自己是那样遥远,遥远到自己站在高高金字塔的顶端俯瞰众生,那些终日和自己一样艰难惶恐麻木度日的乞丐们,在他眼里如同蝼蚁一般。

颜佑之仰起脸紧闭了眼睛,脑中不停浮现着父亲从高楼坠落之后,那满地的鲜血,红的就像那漫天血色晚霞。

他的身体控制不住地抖了起来,紧握的拳头克制不住的颤动着,眼中干涩的生疼,疼的他日夜无法安睡,只要一闭上眼睛,眼前浮现的便是父亲坠楼而死的猩红和母亲病发后的绝望。

“喂!”一袭白色公主裙的陶颖站在靠着墙壁仰头闭目的颜佑之面前,才十岁的她个头隐隐比他还要高,娇美的面庞上想表现的自己的矜持,可不知是年龄太小心机不够,还是对颜佑之实在太过不屑一顾,眉梢眼角尽是掩藏不住的骄纵。

颜佑之睁开眼。

他的一双眼睛格外美丽多情,像是氲着雾一般,映着漫天红霞,通透如最上等的宝石,纤长的眼睫直直地垂下来,给那双宝石一样的眼睛下蒙上一层浅色剪影。

他目光缓缓落在陶颖的脸上,带着尚未褪去的哀伤和隐恨,随即便云淡风轻了。

陶颖一时有些看呆了去,原本想说的话竟闷在嘴里怎么也吐不出来,憋红了脸才吐出一句:“你怎么一个人站在这里?若尔呢?”话一出口,她又回到了她原有的状态,眉尖微扬,笑的露出一口雪白唇齿,双手抱臂,淡淡讽刺地笑着:

“你是在等方若尔吧?我看你还是别等了,人家攀上了高枝呢,哪里还需要你这个小…”她拉长了音,像是突然恍然大悟似的,放轻语调:“乞丐。”

颜佑之目光在她脸上冷淡地停了三秒,又转会了头去,安静地靠在墙上,闭目不言。

即使是一个乞丐,陶颖也不得不承认,颜佑之是她见过长的最好看的男孩,就连班里同学整天谈论的初中部的学生会主席,叶氏继承人叶慎之都没有他长的好看,叶慎之整天面无表情老成的像个小老头一样,就是再帅的脸,配上他那一头板寸长短发和矜贵傲然不可一世的表情,那帮花痴,整天说叶学长多么多么帅,还不如…

她脸倏地红了一下,眼里像是能喷出火来似的,将整张脸都烧的通红的生气地竖起纤秀的眉:“喂!我和你说话呢,听见没有!”

颜佑之身体没动,只眼睛睁开,眼波横了过来,“有事?”

陶颖脸色倏地涨的通红,完全忘了在外面维持自己娇美大小姐的形象,叉腰怒吼:“方若尔攀上了高枝,不会来了,人家正抱着叶慎之的大腿呢。”她懊恼地朝旁边翻了个白眼,深吸一口气,又笑了起来,“你恐怕不明白叶慎之的身份吧?他可不光是初中部的学生会主席,还是叶氏的下一任继承人哦~”

后面的哦字余音袅袅,充满了恶意。

颜佑之的目光在她脸上定定地看了一会儿,忽然分外认真地问:“你今天吃韭菜了?”

陶颖反应很快,秀眉一竖,寒着脸问:“你说我口臭?”

“不是。”颜佑之神色依然认真的像在讨论老师布置的作业一般:“你牙齿上有青菜。”

他还一脸无辜地加重了‘青’字。

陶颖浑身如着了火一般,又羞又恼地落荒而逃。等到了车上拿出镜子看到牙齿雪白,根本没有他说的青菜后,咬牙切齿恨不得咬死他。

方若华见表姐对着镜子一会儿神色恍惚一会儿咬牙切齿,脸红的不正常,饱满光洁的脸上露出几分疑惑关心:“表姐,你不舒服?”

陶颖将镜子往书包里一塞,闷闷地嘟起嘴吧:“没事!”

她周岁十岁,按虚岁算也才十一岁,本还未到情窦初开的年纪,只是她自小心智早熟,班里同学大多都十一二岁的年纪,也开始和男孩子们打打闹闹起来,她外表靓丽清纯,性格却十分要强,从小是老师眼中的娇娇女,同学眼中的天之骄女,被人众星拱月般长大,班里男生都喜欢找她说话,加上现在资讯开放,她多少也是懂一些,只是过去从未将班里的男孩子们看在眼里罢了。

想到刚才颜佑之那漫不经心的轻慢态度,她心中又是恼了几分,想到他是因为在等若尔而不理她,这种恼怒便迁怒到若尔身上。

方若华个性冷傲,见陶颖说没事,‘哦’了一声之后收回目光靠在后座椅背上不再说话,也不问她刚才去找那小乞丐做什么。

陶颖做的事,她多少也知道一些。

若尔一路狂奔向前冲,跑的脸上都是汗,小脸比那晚霞还要红上三分。

颜佑之远远地看到她背着书包跑过来,小小的书包随着她的跑动在她背上一左一右地晃动着,脸上不自觉地露出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笑容,朝校园里面小跑着过去,一把将她接住,口中念叨着:“你慢点,跑摔跤了怎么办?”

若尔一头撞进他怀里,脸上的汗都蹭到他身上的淡蓝色POLO领的校服T恤上,扬起脸便朝他笑的格外灿烂。

看到她这样的笑,颜佑之竟有几分恍惚,擦着她额头上的细汗:“怎么这么晚才出来?今天学的怎么样?有什么不会的你就告诉我,我教你。”

“没有什么不会的,可简单啦!”方若尔这个时候完全就是一个活泼开朗的小孩子,声音萌软:“今天又认识了五个成语呢,而且会写了。”她跑到草坪上捡了个树枝,迫不及待地向小伙伴炫耀:“我写给你看!”

她拿着树枝歪歪扭扭地在地上一笔一划认认真真地画着,像在画世上最严谨周密的线路图。

“孟、母、三、迁。”她一个字一个字的念着:“完、璧、归、赵。”

写到璧字,似乎太复杂了,这个字写的格外的大,若不仔细看,还以为是茅山道士手中的一道鬼画符。

“举、棋、不、定,负、荆、请、罪,患、难、之、交。”说到最后一个词,她忽然仰起脸朝他笑的格外明媚:“老师说,我和你就是患难之交,患难与共!”

她笑的时候眉眼如同两轮弯月,眸光清澈的像盛了潺潺溪水。

颜佑之却如同被雷劈过一样,看着她写的字,神色怔然地缓缓念着:“孟母三迁,完璧归赵,完璧归赵…”

他原本朦胧犹豫的目光渐渐清晰坚定起来,蹲在若尔身边,眼中含着淡淡笑意看着她在地上写字,一只手轻轻揉着她细软的发丝:“会写五个成语了,若尔真棒!”

若尔骄傲地扬起头,抬高肉嘟嘟的小下巴:“那是!”

第25章 修

第二十五章

看你表现吧。

这句话就像一个救赎,直到好多好多年后,经历了那么多的物是人非,他依然记得这句话,记了一辈子,也做了一辈子。

而此时此刻,他只是个有心事,又为此而纠结矛盾的小男孩。

那段时间,若尔坐在颜佑之自行车后面是安静低落的,整个人沉寂的如同被主人抛弃的小狗,忧郁的快要得忧郁症的那种。现在她就像一朵盛开的向日葵,满脸的阳光活力。

颜佑之第一次知道,一个人身上的转变可以这么大,前后不过几天时间,便天壤之别宛如重生。

若尔坐在颜佑之的身后,一只手紧紧抱着他纤瘦的腰,一只手如同张开的翅膀,感受着风迎面而来的感觉,即使看不到她的脸,颜佑之也知道,她一定是眼睛弯的像月牙一样,唇角也是微微上扬的。

这让他心里不禁有些闷闷的,问她:“和他在一起就这么开心?”

若是两个成年人说这样的话,定会让人误会,可这两个不过是小孩子,若尔对于颜佑之来说,也是他唯一的朋友。或许在他心中,也希望他也是若尔唯一的朋友。

若尔仍是一派懵懂,很干脆地嗯了一声。

“你们都做什么了?”颜佑之的声音更闷了,像被抢走了玩具一样语调酸酸的,这要让大人听到,指不定认为这两个小鬼在谈恋爱呢。

“联络电台。”若尔和他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心情很好地说。

颜佑之突然将车停下,一只脚踩在踏板上,一只脚踩在地上,侧过身转过脸问她:“若尔,我们是不是好朋友?”

若尔抓着他腰上的衣服,软嫩的小手透过他单薄的衣服抓在他温热的腰上,两人的温度似乎都融在了一起。

她疑惑的仰起脸,明净如溪的眼睛肯定地望着他,“是。”

“永远都是好朋友吗?”由于背着光,他整张脸都笼罩在阴影当中,唯独背后粉色晚霞染红了整片天空。

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却依然坚定地回答他:“嗯。”

他眸光微闪,“不论我做了什么事?”

她沉默了三秒钟,依旧斩钉截铁:“嗯。”

他有些烦躁地问:“那要是我利用了你呢?你也不介意吗?”

若尔紧紧地抓着他,软软地靠在他身上仰头对他灿烂一笑,摇了摇头小傻子一样笑得露出一排洁白细密的小米牙:“不介意。”

颜佑之唇紧紧抿在一起,“笨蛋!”

像是愤怒,又像是无奈,脸上的笑容却止不住的绽开,他愤愤地转过身向前推着自行车,可那背影,却整个都放松了下来,就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到,那少了两颗门牙的笑容有多么的…傻。

哪里是什么美少年,就是一个普通的傻小子。

若尔并不懂他心中的纠结,只是依赖地抱着他的腰,任他缓缓地推着自行车向前走,任由夕阳将他们的影子重叠在一起,拉的老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