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做一点给你吃,不吃早饭可不行。”端木涟漪等他厮磨够了才去厨房。
闻芳晨练回来,看到齐兑坐在料理台边上看着端木涟漪做早饭,忍不住过来看看他,“齐兑这么早就来了?”“阿姨,您回来了。”齐兑赶忙站起来,脸孔微红。
闻芳看到他和女儿的情形,就猜到什么,没有多问,让齐兑坐下不用紧张。齐兑这才有点不好意思地坐回原位。端木涟漪看到他那种不自然的表情和动作,心里暗笑,原来他也会有窘的时候。
“你去陪齐兑吧,剩下的我来做。”闻芳走到女儿身后,主动要替她煎培根和鸡蛋。她自从回到北京,精神渐渐好了起来,也不像在国外那样怕语言不通会迷路不敢出门,在两个女儿的鼓励下,养成了每天早上晨练的习惯。
“不用,妈,您去歇着吧。”端木涟漪坚持自己把手里的活儿做完。齐兑想吃她亲手做的,她知道。
“那我给你们热牛奶。”闻芳不愿闲着,总想为他们做点什么。看齐兑略有些拘谨地坐在那里,闻芳问他:“今天休息不用上班?”
“嗯。”齐兑告诉她,他准备带端木涟漪出去玩一天。
“去玩吧,涟漪好久没出去玩了,中午长安会过来陪我,你们不用担心我,玩得开心点。”闻芳很喜欢齐兑,这孩子小时候就很有礼貌,长大了依然有礼貌。
齐兑又嗯了一声,目光正对上端木涟漪那双灵秀的眼睛,端木涟漪似乎在问他,你不是一向能说会道最喜欢臭贫吗,怎么在我妈面前那么乖?
齐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每次到了闻芳面前不知不觉就会像小时候那样自动变成乖宝宝,大概是因为她身上有一种母亲的味道,而他对母亲的想念已经根植在他身体的每一寸细胞和记忆里。
“到我家来不用那么拘束,以后你有空常过来。”闻芳对齐兑像对女婿一样亲热,把热好的牛奶倒上麦片端到他面前。
“阿姨,我不是拘束,看到您我觉得特亲切,在我心里您就像我妈一样亲切。”齐兑讨好长辈很有一套。闻芳听了这话心里更高兴了。
“嘴上抹蜜了?把舌头捋直了再说话。”端木涟漪见齐兑尽说些哄她妈妈的话,忍不住揶揄他一句。
齐兑赶忙表明心迹,“还真不是抹蜜,我心里就这么想的,我小时候第一次看到阿姨就觉得像我妈妈,我还跑回家把我妈的照片拿出来看看,真有点像。”
闻芳在一旁帮齐兑说话,“齐兑是个实心眼的孩子,你别老欺负人家。”端木涟漪没好气地眨巴了一下眼睛,齐兑笑而不语。
他都算实心眼的话,那这个世界上的人就都是实心眼了。端木涟漪见自己妈妈这么快倒戈帮外人,更没好气了,向齐兑扮了个鬼脸。齐兑看到她的表情,觉得她可爱无比。
三人吃早餐,闻芳一个劲劝齐兑多吃点,给他夹了好几块培根。齐兑见端木涟漪只吃了点水果沙拉,问她怎么不吃肉。
“我每天早晚吃素。”端木涟漪的早餐很清淡。
“她怕胖。”闻芳悄悄在齐兑耳边说。齐兑笑了笑,“她一点也不胖呀,我还觉得她太瘦了点,抱……那什么,阿姨,您也多吃点,晨练那么久,消耗很多体力。”
端木涟漪听他临时改口,心下会意,噗嗤一笑。
回房间换衣服,端木涟漪找出一件黑底碎花的真丝连衣裙穿在身上,把长发松松地编成一根麻花辫,再带上草帽,像个俏皮的法国女郎。
齐兑站在她身后端详,等她转身,对她说:“手里再拿个花篮就更好了。”
“嗯?”
“法式乡村少女风,你怎么穿都好看。”齐兑眼里,端木涟漪就是个仙女。
他带她去的地方也是远离市中心的郊区,隐藏在山林间的度假村,有一片很大的水域,能钓鱼和划船。蓝天白云下,明亮的阳光透过树荫间隙洒下来,有点灼热,也有点刺眼,但更多的是明媚。
池塘中种着荷花和睡莲,还有各色金鱼悠游其间,景色美得像莫奈的油画,令人心旷神怡。
“一会儿我下去游泳,你是留在这里看风景还是去钓鱼?”
“看看风景就行,钓鱼我不擅长。”
齐兑去换泳裤,不一会儿跑过来跳进池塘里,端木涟漪起初有些担心,但见他在水里像一条善游的鱼,也就放下心来,沿着池塘走了走,最终找了个清凉的地方坐下休息。
“嗨。”齐兑远远地游到荷花间,对着端木涟漪挥手。端木涟漪听到声音,站起来寻找他,最终看到他在翠绿的荷叶间露出个头,笑得像灿烂的小太阳,忍不住拿手机拍下他。
走到池塘中央拱桥上,端木涟漪对齐兑说:“你当心一点,不要被水草缠住腿,也不要往水深的地方去。”齐兑打了个手势,示意她不必担心,一猛子又扎进水里。
端木涟漪的视线紧紧跟着他,见他越游越远,已经远离浅水区,往更深的水域游去,便也回到原先的草地上坐着乘凉。
游得差不多,齐兑上岸来,端木涟漪把早就准备好的大浴巾给他披在身上,看着他水淋淋的脸被太阳晒得红红的,拿浴巾给他擦擦。
“不用担心,我经常来这里游泳,这里比游泳池好玩多了。”齐兑把大浴巾拿开,毫无顾忌地站在太阳底下晒,男人晒黑一点算什么,他喜欢健康性感的肤色。
回头看到端木涟漪已经在树荫下的草地上摆好了野餐布,把带来的饮料和食物一一放在野餐布上,齐兑过去在她身旁躺下,惬意地把头枕在她腰上。
“哪儿不好躺,非要躺在我腿上。”端木涟漪原本惬意地拿着本书看,被他这么赖上来,只得无奈地直起一点身子,让他能躺得舒服一点。
“就喜欢靠着你。”齐兑拿起一串葡萄,一颗颗往嘴里塞。
端木涟漪瞅着他,笑道:“不错嘛,几年兵没白当,小屁孩儿都有胸肌和腹肌了。”视线顺着他的八块腹肌往下到迷人的腰线,他的好身材能让任何女人脸红心跳。
“本来就有的好不好,又不是当兵才练的。”齐兑摘下一颗葡萄,抬手送到端木涟漪嘴里。
端木涟漪吃下葡萄,把浴巾拿过来替齐兑盖在身上,“小心蚊子咬你。”齐兑握住她的手,放到唇边吻了吻,“中午我们简单吃点,下午带你去划船看白鹭。”
“这里有白鹭吗?”端木涟漪有些惊喜,她已经很多年没看过白鹭了,小时候在家乡苏州的虎丘后山倒是看过几次。
“有,还不少,这片水域很大,水质也很干净,每年春夏季节都会有白鹭来栖息。”齐兑又喂她吃了一颗葡萄。
看着那张俊美无比的脸上一双眼睛目不转睛看着自己,端木涟漪低头在他额头上亲了亲,齐兑心驰神荡,胳膊撑起半边身子,用力搂住她,在她唇上狠狠亲了一口,才又躺回去。
第30章 第十六章
“老看到你戴这个手镯, 很别致,是什么牌子的?”齐兑抚弄着端木涟漪手上的银镯,银镯上挂着个银质羽毛和玫瑰金色刻着生命之树的圆牌, 看起来活泼又时尚。
“英国的一个小众品牌,叫links of London, 旅行的时候买来带着玩的, 不值钱。”
“有男款吗,给我买一个,咱俩戴情侣款。”
“你生日快到了,到时候买一条男款手链买给你当礼物, 这个牌子设计还不错, 凯特王妃订婚时就是戴他家的耳环。”
“你记得我生日?”齐兑有些惊喜地坐起来, 喜滋滋看着端木涟漪。他以为她不知道, 正想着怎么旁敲侧击一下,他想要她送的生日礼物很久了。
“当然,你小时候我就知道你的生日是九月底,我还给你写过生日卡, 你忘了?”
“还真忘了, 是什么时候?”齐兑挠了挠脑袋, 想不起来收过她写的生日卡。“你不是说,记得和我有关的一切吗?这么快现原形了?”端木涟漪含笑打趣他。
“到底什么时候?真要是你送我生日卡的话,我不可能会忘记。”齐兑追问。
“就是你上初中那一年开学以后,方植回家要钱说要买礼物给你, 我写了一张生日卡让他带给你,还有我自己捏的哈利波特和赫敏粘土人, 他没有交给你吗?”
“没有给我,方植那个操蛋玩意儿, 卡片指不定给他扔哪儿了,他有时候坏得很。”齐兑想想也能猜到,肯定是方植在背后捣鬼,把端木涟漪送他的生日卡和礼物扔了。
“那也是,他不喜欢廉价的东西,我织给他的圣诞麋鹿围巾就被他给剪坏了,他只戴他妈妈买的Burberry,给你买礼物也是贵得不得了的擎天柱手办,我捏的粘土人他肯定觉得拿不出手,才没有交给你。”端木涟漪对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的脾气也是了解地一清二楚。
“手办我家里多得是,好几万一个的都有,我才不稀罕那些,你给我的礼物不管是什么,我都会好好保存。”
齐兑越想越懊恼,那时候他因为端木涟漪给谁都送了生日礼物就是没送给他,整整郁闷了一个月,还因此和林亚平打了一架,只因为林亚平在他面前显摆,端木涟漪送了他一套漫画书当生日礼物。
端木涟漪看着他笑,“别气了,以后我多送你礼物。”齐兑也笑,亲昵地搂住她,“我在乎的不是礼物,是你心里想着我……可惜假期不够,不然真想和你在这里多住几天。”
“这里又不会跑了,以后有的是时间,不急于一时。”端木涟漪摘掉帽子,把帽子盖在齐兑脸上。齐兑把帽子拿开,直勾勾看着她,“不一样,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每一秒都是有意义的,不是日复一日的重复,是值得想念的回忆。你听听,我的心为你跳得多厉害。”
端木涟漪轻抚着他弧线优美的下巴,微笑着看他,“你也太会说甜言蜜语了,没少撩女孩儿吧,林亚平说,你女朋友一打一打的,还都特别漂亮。”
“卧槽,那孙子——”齐兑脱口而出之后赶忙改口,用斯文的语气说,“林亚平那小子什么时候跟你说起我的?他的话你不能信,丫没别的爱好,就喜欢拆我的台。”
“昨天晚上呀,打电话给我说他快结婚了,要请我喝喜酒,然后就跟我聊了很久。”
“什么?他昨儿晚上打给你?那不是得聊到半夜?”齐兑想,那小子可够鸡贼的,这边和自己说媳妇儿不让他请端木涟漪,那边上赶着连夜打电话请她,不仅如此,丫还特操行地还在电话里揭他老底。
“也没有到半夜,你刚挂电话他就打过来了,我挺喜欢跟他聊的,他说起你的事特别有趣。”端木涟漪知道齐兑和林亚平关系铁瓷,就算林亚平背后说他什么,他也绝不是生气,而是恼羞成怒自己的老底被揭穿。
“你别信他的,他都是瞎掰。”齐兑特别怕端木涟漪信了林亚平的谗言。林亚平那张嘴就像他们家老爷子养的那些鹩哥儿,在美女面前,什么好话坏话瞎话都喜欢乱嚼蛆。
“平平夸你,说你女人缘好,女孩子都上赶着追你,逢年过节给你写情书送礼物,说全校男生就你收礼最多,一到情人节全是巧克力,他帮你吃巧克力吃太多得了蛀牙,还说有个美院的女生死乞白咧追着你,非要给你画像,你答应了她,后来那个画像还得了什么奖……那女生给你画的不会是人体素描吧?”端木涟漪笑着问。
齐兑倏一下坐起来,“才不是呢,就是很普通的人物肖像,我找我爸的时候,她帮过我一个忙,她学油画的,不信你看。”点开手机里某张照片,齐兑急着证明自己的清白。端木涟漪看了一眼笑起来,“这也不像你啊,把你画丑了。”
“丑才能得奖,美得不了奖,没看那些抽象派大师画的人物都鬼不像鬼人不像人。”齐兑想好了,改天一定要找林亚平报仇,妈的,害他差点翻车。
“他还说了什么?”
“他说,你在杭州那几年,有个家庭条件好长得也特漂亮的女孩儿追你,你一直没理人家,还说你这些年心里一直想着我,他都是看在眼里的,让我别因为昨晚的事生你的气,你是担心我才会冲动地跑过去搅局。”
“这还像句人话。”齐兑心里舒坦了一点,想了想,问端木涟漪:“昨晚的傻逼事,你不生气了吧?”
“我本来也没生气呀。”端木涟漪轻抚着齐兑的脸,“虽然你的行为很幼稚,但也替我解了围,都知道你不好惹,以后我们团领导再也不会找我去陪饭局了,我还挺烦陪饭局的,本来吃完了他们还想去唱歌,你及时去搅了局,他们没兴致再去唱歌,匆匆把饭吃了完事。”
齐兑这下明白了,那个饭局她想推但是推不掉,所以故意在电话里告诉他饭店名字,算准了他会闯过去,难怪她一点也不害怕,她早就想好了利用自己给团领导一个下马威。
“以后你们领导再犯浑,或者团里谁敢欺负你,你就报我姥爷名号,别说团长,部长也不是个儿。”齐兑把端木涟漪抱过来揉进怀里,就像抱着珍宝。
“那我可不敢,齐爷爷职务那么高,把他名号搬出来会把我们领导吓死,万一因此解雇我,我岂不是丢了饭碗。”端木涟漪打趣地说。
“怎样,我们老齐家的人不是随便可以欺负的。”齐兑笑着低头在端木涟漪脸颊上吻了吻。端木涟漪笑而不语,齐兑缠着她厮磨良久。
两人吃过午饭,去度假村的会所开了个房间休息,避开中午最热的时候,三四点钟齐兑才带着端木涟漪去划船,端木涟漪让齐兑抹防晒霜,齐兑说不用,他不怕晒黑。
船身很窄,两人只能对坐,齐兑划船,端木涟漪戴着草帽坐在他对面,手指比划镜头的方框,齐兑配合地摆出pose,两人相视而笑。
“这里真的很美。”端木涟漪环视左右,太阳被云遮住以后,光线暗了些,但氛围更缥缈,湖面上仿佛起了一层雾,几只雪白的白鹭就在不远处的水面上嬉戏,白毛绿水美不胜收。
每次和他在一起,都有一种全身心放松的感觉,就连时间似乎也变慢了,没有烦恼没有过往,只有静幽幽的时光轮转。
在法国那几年,经常一个人去旅行,不知不觉就把欧洲走遍了,然而无论遇见多美的风景,始终不知道自己内心是否还有渴望,孤独感已经深入骨髓,回到国内才发现,原来这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地方。
“我也很喜欢这里。”齐兑把船桨放到一旁,仰面躺在船上望着天空,任由船随着水流的方向漂流。
“长安最近很少回家,说是找了一份工作,但是问她在什么公司,她又不说,神神秘秘的。”端木涟漪忍不住和齐兑提起妹妹,母亲精神状态还没有完全稳定下来,和她商量事情她也没主意,齐兑不一样,端木涟漪觉得齐兑还是很有主意的。
齐兑闭着眼睛养神,听到她的话也没有把眼睛睁开,只是说:“女孩子大了,总会有些小秘密,她那么机灵,不会有事的。”
“你似乎知道些什么?我觉得她和你挺亲近的。”端木涟漪从齐兑的话语里捕捉出一点蛛丝马迹。
齐兑不愿她有一丁点儿误会,嘴角微挑,“她跟我亲近也是因为你,你是她亲姐姐,她连你都不告诉的秘密自然也不会告诉我。”
“我就怕她想法太多了,到底年纪还小,有时候聪明过头反被聪明误。”端木涟漪若有所思,看到前方有白鹭飞过水面,手搭凉棚去看。
齐兑半睁开眼睛瞥了她一眼,见她正扭头看着远方,默默地又把眼睛闭上,“随她去吧,她还有一年就毕业,找个临时的工作磨炼磨炼也没什么不好,将来总要踏入社会的。”
端木涟漪品咂着他的话,觉得也有些道理,便把妹妹的事先放到一旁。
“涟漪,你知不知道我的本名?”齐兑忽然说。端木涟漪一怔,“什么?”
“齐兑是我自己起的名字,我还有个我姥爷给起的学名。”
“你不叫齐兑?那你叫什么?”端木涟漪头回听说齐兑不是他本名,认识他这么多年从不知道他还有个学名。
齐兑给她解释:“这事儿说起来挺复杂,我姥爷给我起的名字叫元亨,取自《易经》里的元亨利贞之意,但我不喜欢这个名字,我用兑卦给我自己重新起了个名字,我想去派出所改名字,但我姥爷不同意,所以我身份证上一直是齐元亨这个名字,后来你知道的,我姥爷官升得越来越高,我的资料也进了密档,齐兑就成了我经常用的化名,我上大学、参军和工作,都是用这个化名。”
“齐元亨——”端木涟漪随口念叨着,看着齐兑笑,“这名字是有点土,和你的气质不符,你倒是挺会给自己起名字的,齐兑这个名字挺好听的。”
“我姥爷不仅在外面说一不二,回到家也是唯我独尊,他说不许我改名,就不许我改名,后来南京慕家希望我改和他们家姓,他也坚决不同意。”齐兑说起姥爷的固执,淡淡一笑。
“南京慕家?叔叔出家前姓慕吗?”
“对,我爸以前叫慕云霄,慕家在南京军区特别有名,我爷爷和叔叔伯伯都是军人,我在杭州参军的时候,就是在我小叔的部队。”齐兑说起父亲的家族,语气中不无骄傲。
“有父亲和亲人挺好的,我一直以为你会恨他。”
“我以前是挺恨他的,恨他抛弃我和我妈,害得我妈年纪轻轻就自杀去世,但是后来我知道了他俩的事,又在慧月寺见过他之后,就不怎么恨他了……我不想恨他,活在对自己父亲的仇恨里,还怎么能把日子过好。”
“你能这么想,说明你真的长大了,能设身处地替别人着想。”
“你走了以后,我前前后后去过苏州好几次,一方面想打听你的下落,一方面也想看看你生长的地方是什么样子,你读过的幼儿园、小学和初中我都去过,甚至我连你外公家住的地方都去找了,但是邻居说他们早就搬走了。”
似乎是被齐兑的执着打动了,端木涟漪看着他,浅眷的笑意挂在嘴角。他真的不再是当年那个脾气拧巴的小屁孩儿了,他不仅有着成熟男人宽阔的肩膀,还有着明睿的思想,应该说,他小时候就挺早熟的,只不过那个时候,没有人会去探究一个十来岁小孩儿的思想。
“我从小就知道,想要什么,就得自己去争取,如果我不是这么执着,也不会花那么多心思去找我爸,我总记着小时候姥爷和我说的那句话——事在人为……我喜欢你,一直没有放弃,所以现在我什么都有了,特别满足。”
“我也很满足,和你在一起,我觉得心里特别平静,你是一个让人安心的人。”端木涟漪也吐露心声。
作者有话要说:
小姐姐从小到大都是很有心思的人,这样的人比较敏感,也很容易脆弱,也只有自己不断磨练内心才能更强大。
齐兑是个从小就内心很强大的人,凡事都特别有主见,他爷爷把他教育得很好,至于有人说他的职业选择,他这样的性格,选择什么职业都是个人爱好,属于想干什么就敢去干什么的那种。
第31章 第十七章
齐兑看着她, 觉得她的眼睛比最深的湖水还要明澈动人,不由得看得痴了,直到雨滴落在脸上, 才发觉天色已经变了,而端木涟漪正在叫他。
“看样子要有暴风雨了, 你别发呆了, 我们得赶紧回去。”端木涟漪略有些焦急地看着天色。
齐兑重新拿起船桨,奋力划船,说时迟那时快,豆大的雨点很快噼里啪啦落下来, 砸在脸上身上, 衣服瞬间就湿透了。眼睛也被雨水模糊了视线, 几乎看不到岸的方向。
好在齐兑目力不错, 他们离湖岸也不算远,十几分钟后就划到岸边,齐兑先跳上岸,小心翼翼把端木涟漪从船上拉起来, 抱到岸上, 两人在雨里向着度假村会所的方向一路狂奔。端木涟漪不知何时跑掉了一只鞋, 也顾不得回头去捡,齐兑怕她脚受伤,索性把她背在背上继续跑。
到会所时,两人都成了落汤鸡, 从头到脚都是湿的,不时往下滴水, 齐兑抹了把脸,看到端木涟漪打了个喷嚏, 关切地说:“穿着湿衣服会着凉的,你回房去洗洗,我去商务中心给你买几件衣服临时换上。”
端木涟漪拉住他,“去后厨要两碗姜汤,你先喝过姜汤去去寒再去买衣服。”
只顾说话,他们没看到程念远打着伞从雨中过来,等他们看到他,三人都陷入无声的尴尬。
端木涟漪咬着嘴唇瞧了一眼程念远阴沉无比的表情,冷不丁打了个寒颤,很小声对齐兑说:“我们走吧。”“你先回房间。”齐兑安抚她,这种情况下,她可以走,但他不能。
“不,要走一起走。”端木涟漪悄悄拉扯齐兑衣服。把他一个人留在这里,他势必会和程念远起冲突,她不愿看到他俩因为自己起冲突。
“你先回去。”齐兑一反常态,态度变得有些强硬。端木涟漪无奈,只得先行离开,一步三回头,生怕自己一走,那两人会打起来。
等端木涟漪走开,两个男人之间压抑着的情绪瞬间剑拔弩张,程念远愤恨地看着齐兑,咬牙切齿,“我把你当兄弟,你抢我女人?”
齐兑毫不示弱,一句话就给顶回去,“她早就不是你的,从你和路悠悠在一起那天开始,你就没有资格再拥有她。”
程念远气得上前抓住齐兑衣领,“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轮不到你来管,我只问你,你有没有把我当兄弟?乘人之危横刀夺爱你还理直气壮?”
齐兑知道他这是气疯了,仍是不卑不亢,“我没有乘人之危,更没有横刀夺爱,你想让她回到你身边,但你有未婚妻,你觉得以她的性格,她会同意二女共侍一夫、当你的情妇?”
“我说了,轮不到你管。”程念远被齐兑说到痛处,又见他毫无悔改之意,盛怒之下对他挥拳。
齐兑没有躲闪,也没有还击,硬生生吃了他这一拳,“你救过我,这一拳就当是我还你的情。端木我不会放手的,她现在是我的。”
“你不放手,你敢不放手!信不信我灭了你!”程念远一改往日的深沉斯文,变得戾气无比。多年来性格中压抑的成分仿佛一瞬间爆发出来,再次挥拳去打齐兑,拳拳到肉,齐兑的眼眶顿时青肿起来,鼻血滴落染红了衬衣。
程念远打得实在狠,齐兑也本能地从防御变成主动出击,谁都不愿处于下风,很快双双挂彩。
端木涟漪本来已经回了房间,越想越不放心,索性下楼来一看究竟,哪知刚到大厅就看到两个男人扭打在一起,忙去找来会所保安,想强行把打红了眼的两人分开。
保安去拉程念远,端木涟漪踢掉会所的一次性拖鞋,上前和另一个保安一起按住齐兑,他已经被打得面目全非狼狈不堪,被保安挡住了还不住扑腾,端木涟漪死死抱住他的腰,不让他再上前。
“别打了,你都受伤了,乖一点……”端木涟漪柔声安抚齐兑,回头去看程念远,假装没看到他那种令人心碎的眼神,对他说:“你还不快走,还嫌打得不够?”
程念远站起来,沮丧地手擦拭掉唇边的血,看到端木涟漪把齐兑紧紧抱住,不得不狼狈地踉跄着离开。他也受了伤,可她眼里只看到齐兑。
端木涟漪这才松了口气,回头拖着齐兑的手带他回房间。
等齐兑洗好了澡出来,端木涟漪已经找服务台要来了药箱,把齐兑按在沙发上坐着,端木涟漪替他往伤口上涂药,涂得小心翼翼,但还是让齐兑疼得龇牙咧嘴。
“知道疼就不该打架。”端木涟漪咬着嘴唇,看到他伤痕累累的脸,想发作又不好发作。
为你都不知道打过多少回了,齐兑心里想,嘴上却不愿说,咬紧牙关一言不发,任凭她在自己受伤的地方涂抹上药。
“伤成这样明天还怎么上班见人?”端木涟漪轻抚着齐兑嘴角的淤青,气恼又心疼。齐兑默然不语。
服务生送来红枣姜汤,端木涟漪倒了一碗给齐兑,自己也喝了一碗。齐兑端着碗,用肿得眯成一条缝的眼睛无声看着她,过了好半晌才把姜汤喝下去。
端木涟漪终于注意到他情绪不对劲,轻抚着他的后颈,“怎么了你?回来到现在一句话也没说。”
齐兑低头看到她光着脚,才想起来她之前跑丢了一只鞋,自己说去给她买鞋也没有去买,反而是她照顾自己半天,原本纠结的情绪稍稍舒展。
“看到我和他打架,你怕我受伤,还是更怕他受伤?”齐兑抬头凝视着端木涟漪的眼睛。
原来他在意的是这个,端木涟漪下意识避开他灼灼的目光,“你们谁受伤我都不愿意看到。”
她的态度让齐兑很不满意,不依不饶地说:“不要避重就轻,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你是不是还爱他?如果你还爱他,你告诉我,我不愿意你在我身边心里却想着别人,一丝一毫都不行,你心里只能装着我一个人。”
“我对他早就不抱希望了,只把他当成一个老朋友。”端木涟漪竭力掩饰着心头的痛楚。
“不抱希望不代表不爱,我要你亲口说,你不爱他。”齐兑抓着端木涟漪的手,不让她回避这个话题。
端木涟漪受不他这种刑讯逼供一般的语气,挣扎着要甩开他,“你别这么幼稚,好吗?非要把别人心中的伤口血淋淋的剥开给你看,才能让你相信?从我那次自杀过后,他在我心里已经死了。”
“我要你说,不爱!”齐兑用力捏着她的手腕,脸色阴沉至极,像是暴风雨前的天气,一种山雨欲来的压迫气势。
端木涟漪也很倔强,把脸别过去,什么都不肯再和他说。齐兑用过了狠招依然降服不了她,怕真的伤到她,只得松开手。
两人陷入可怕的沉默,气氛压抑到极点,仿佛一个火星就能点燃起熊熊烈焰。彼此心中都有说不清的痛苦,谁都不愿意先低头。
“他救过我的命。”隔了很久很久,齐兑先开口,语气淡而低沉。端木涟漪内心诧异,却没有开口问。
齐兑看向她,“就是你们笑话我被狗撵的那一次,我那时十二岁,和他们一起去密云水库游泳,下水之后腿抽筋了,是他救我回岸上。”
端木涟漪也想起来,是有这么件事,那天晚上她和方晋棠去看她妈妈演出,在大剧院遇到齐兑跟着他姥爷也去看,两人坐在一起,他还拿了零食和牛奶给他吃。
“我齐兑长这么大没服过谁,就冲那一次,我心里始终感激他,永远不可能对他下狠手……端木涟漪,为了你,我连兄弟情都不顾了,他以为你不接受他是因为我横刀夺爱,心里恨透了我,打我打得太狠,我为了自卫才还手。”齐兑情绪激动,说不下去,猛然咳嗽了几声。
端木涟漪赶忙轻抚着他心口,让他顺顺气,刚刚打过那么一架,身上肯定还有别的受伤的地方,自己本不该让他这么激动。
“他要是心里有你,就不会和路悠悠好,你回来了,他也没有和路悠悠分手,还不足以说明问题吗?他是做大事的人,为了他的目标,没有不能牺牲的东西,包括爱情和婚姻,在他心里,从来就没把你放在第一位。”齐兑缓了缓情绪,按住端木涟漪放在他心口的手,“你懂他,所以对他死心,但是你不懂我……你也不知道,我心里永远都把你放在第一位。”
端木涟漪闭目片刻,不让泪水滚落,轻抚着他受伤的脸,“我知道,我都知道。”齐兑抱紧她的腰,把脸埋在她怀里,“我要你是真的爱我,才和我在一起,而不是把我当成避风港,或者是躲避别人的借口。”
四目相对,心中皆苦,端木涟漪回抱住齐兑,柔声说:“我怎么会不爱你呢,经历过这么多事情,我知道自己需要的是什么,我要是想逃避,又何必回国。他在我生命中的段落早就结束了,而你才刚刚开始。”
“失去的滋味,我只能承受一次,你离开后,我用了几年时间才不得不勉强面对现实,每天过着醉生梦死的日子,却又不断幻想着能和你重逢。”齐兑叹息着说。
“两个人在一起,除了爱情,还有精神上的认同,信任都是建立在彼此认同和欣赏的基础上。我相信你,你也应该相信我。”
低头看着齐兑肿起来的眼睛,端木涟漪仿佛又看到了当年那个在自己受伤时送别的少年,也是这样虔诚的目光,恍然如梦,亲了亲他额头,“你的伤口刚上了药,小心感染。”齐兑不管那么多,抱着她不松手。
“受伤了力气还这么大。”
“这点伤不算什么。”
“怎么不算什么,眼睛都肿了,鼻子也流血了,万一把脸打坏了怎么办?”端木涟漪越看齐兑的脸越心疼,这么英俊的脸要是毁容了得多可惜。
“我不应该还手的,就让他打我一顿好了,他出了气,我还了人情,从此两不相欠。”齐兑想起程念远,心中也是淡淡的惆怅,多少年的兄弟了,为了一个女人闹成这样,传出去都是个笑话,可为了端木涟漪,他不怕别人笑话。
“你这性格呀,你就不会让着谁的。”
“为了你,我已经让着他了,不然的话,真打起架来他可不是我对手。”
齐兑讪笑。端木涟漪每次一看到他这种半撒娇半倔强的表情心就软了,这个人仿佛天生就知道如何挟制她,小时候就这样,长大了还这样。
作者有话要说:
和那人,从此一别两宽,各自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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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第一章
城市另一边, 程念远去医院处理了外伤之后,接到秘书电话,返回公司处理事情。
刚走进电梯, 一个抱着一摞文件的女孩向着电梯跑过来,大喊着让电梯等她一下。程念远虽然诧异女孩会往高管专用电梯里冲, 但还是按住了开门按钮, 等女孩上了电梯才松手。
“谢谢老板让我蹭电梯,我赶着去十六楼开会。”女孩主动和程念远打招呼。程念远起初没怎么注意她长相,此时定睛一看才发现,她竟然有着和端木涟漪极其相似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