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香的声音?神歆转头,“卡擦”一声,圣香得意扬扬,扬着手里的相机,“明天冲出来卖钱,哈哈,看岐阳买不买底片,否则我就直接卖到星探公司——”他还没说完呢,一个蛋糕横面飞来,他及时闪身,逃得远远的,“哇,谋杀啊广

岐阳抄起桌上的蛋糕,面目“狰狞”,“你快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圣香逃远了,哈哈一笑,岐阳哪里追得到他?

神歆终于笑出了声,“哈哈,”她走过来,为岐阳擦去脸上的蛋糕,低低地道:“不要紧,过一会儿,我帮你抢回来——”

岐阳拼命点头,“对对对,一定要抢回来,否则,后患无穷,后患无穷厂他回过神来,清醒知道是神歆开始参与了和他胡闹,心里乐极,一时高兴,把她抱了起来,转了几个圈,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还是你最好了!“

“啊——”神歆忍不住叫了起来,一转头,岐阳索性直接吻上了她的唇。

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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篮球奇才

自从神歆在鸡尾酒会上露了一手之后,又知道她是岐阳的女朋友,有心来结交的人可就多了——里面有男的,但女的居多。

大家都是好奇,想来瞧瞧,岐阳千挑万挑的GF,究竟是什么样子?那么厉害的身手,哪里来的?

“神歆师姐,岐阳师兄在哪里?”

神歆微笑地看着眼前显得羞涩温柔的小女生,“他打球去了。”

“篮球?”小女生显得很激动,又要勉强压抑着激动,“岐阳师兄打篮球去了?他已经好久好久没有打球了,我也好久好久没有看见他打球了。”

神歆有点好笑,温和地道:“我从来没有看见过他打球。”

“怎么可能?”小女生两眼发光,“岐阳师兄的篮球打得好好的,你没有看过?怎么可能?”

“篮球?”神歆沉吟了一下,决定还是不要问“篮球”是个什么东西,因为听起来似乎应该是尽人皆知的,“我真的没有看过。”

“你为什么不看?”

“因为我不好奇啊。”神歆继续微笑,相信除了她,没有人有这么大的耐心去应付这样天真而充满幻想的小女孩。

“你应该看一下的,我带你去看,就在学校的体育馆。”

然后神歆不想忤逆了她的意思,毕竟她看起来如此天真,所以就被她拉下去。

——+※+——

体育馆。

篮球。

“砰砰砰”的篮球声。

神歆去的时候,正好看见岐阳腾身上篮,然后一手把球扣入篮框,发出“哐当”一声。

跳得很高呢!

她一见之下,不禁微微一笑,其实岐阳的根骨很好,若是真的下苦功练武,必然也是成就非凡,可惜他太懒,接触名师又太晚,何况平常教他武功的圣香也不能算是什么名师,圣香自己就没耐心得很,可惜了岐阳这样的天分。

她一念之间,岐阳落下来,却没有平衡好,“砰”的一声掉在场上,滑出去老远,背后撞在篮架上,神歆不禁“啊”的一声,低呼了起来。

他这么猛地一下撞在篮架上,一定很痛,神歆突然有点怕不太敢看他比赛,怕他又一下撞在哪里受伤。

“哇——”她身边的女生发出一声惊叹。

神歆才抬起头来,看见另一个男生走过来拉起岐阳,两个人嘻嘻哈哈不知道说了什么,岐阳一拳捶在另一个男生身上,显得很是亲热。

他永远是这样灿烂的,神歆笑了,突然觉得撞这一下也没有什么,他是这样开心,好像到哪里都是极其快乐的。

篮球呢,好像——很好玩。

“岐阳师兄——加油加油!”

身边有很多人在喊,场上热力和激情一起飞扬,岐阳奔跑跳跃,和着篮球“砰砰砰”的声音,就像心跳,一下一下地触动,让她的心也可以渐渐地活跃起来!

“加油哦!”神歆“千里传音”,远远地传到岐阳耳边。

岐阳一开始没有看见她站在人群中,他也不像什么漫画小说里的男主角和女主角有什么心电感应,根本就不知道神歆会来——他以为她是对他到底去了哪里,或者他到底在干什么毫无兴趣的,根本就不知道她会来看球,被她结结实实地吓了一跳!

吓了一跳的结果,是他一下忘记了自己在干什么,也忘记了别人在向他传球,“砰”的一声,那个球擦过他的身边,哨声响,出场了!

“哇——岐阳居然出这种错?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他刚才在想什么?”

“岐阳!”岐阳的队长火了,刚才那球至关重要,他居然在要命的时候分心?“你到底在干什么?”

“Verzeihung(对不起)!”岐阳大叫一声,他的队长是德国籍华人,他自然对着他说德语。

“防守!”队长火大,这个人不认真打球,还在东张西望!

“是!”岐阳干笑,他刚才在找神歆。

神歆见他为了那一句话大大失常,不禁觉得好笑,也觉得歉然,抬头看了看体育馆,也没有可以站出来突出她的地方,想了想,只得又传音:“我在你左边的人群里,你看不见我的,不要找了,好好打球。”

岐阳笑,往她那个方向看了一眼,大叫一声:“好!”

别人也不知道他在好些什么,就知道岐阳突然认真了起来,不像开始有点闹着玩的架势。

半个钟头之后,比赛结束,岐阳这边赢了五十五分。

人群纷纷散去。

神歆迎了上去,微笑,习惯地用衣袖擦去他头上的汗水,“这就是篮球?”

“是啊是啊。”岐阳拉着她,给队友介绍,“这是神歆,我的GF.”

大家都在笑,“好漂亮斯文的女朋友,岐阳啊,看不出,你这小子,喜欢斯文的女生!”

“斯文?”岐阳扬眉,“来来来,神歆,你露一手,让这些人高马大的家伙们知道什么叫做‘斯文’。”他拿过那个篮球,放在神歆手里。

神歆的手掌虽然修长,但是,却是拿不住这样一个篮球的,“干什么?”她还不是很习惯被一大群“衣冠不整”的男人盯着看。

“我教你啊,”岐阳非常得意,看了他的队友一眼,“我教她,立刻胜过你们这些号称天才的人。”

他那个队长用带着浓浓德文腔调的中文说:“你不要闹了,你的GF看起来不是喜欢玩的人,你不要胡闹得回去她不原谅你。”他在笑,上上下下打量神歆。

岐阳不服气,“神歆,我教你啊,很容易的。你把这个球丢到篮框里就可以了。这么容易,目标这么大,你一定行的。”他指指头上的篮框,神歆一身武功,要她来丢一个球应该不是难事吧?

神歆有些尴尬,拿着那个篮球,看看这个人,又看看那个人,最后无可奈何地叹息,扬手,轻轻一推,那个球飞跃整个球场,落人了那边的篮框。

“砰”的一声,篮球落地,滴溜溜地转。

岐阳当场干笑,“我是叫你丢进这个篮框——”他本来站在篮下,指的是头上的那个,但是神歆却把球丢进了那边的那一个,这也——太夸张了——

“我做错了什么?”神歆疑惑,他不是叫她把球丢进篮框吗?这边这个在头顶,远不如对面那一个容易投掷,一点巧劲,就可以投入,根本不需要考虑暗器出手之后的折射回旋,容易得多了。

大家面面相觑,岐阳的女友,这个——也实在——过于厉害了——

“嘿嘿,神歆,你是练排球的?还是投掷的?还是射击的?还是——”队长忍不住要问,“我们学校的女篮没有男篮好,可不可以请你做外援?”

“不好,当然不好!”岐阳干笑,“她这个——纯属意外,她不会打球的。”

“意外?”可是大家都看见神歆的姿态是这样自然,没有丝毫“意外”地震惊或者惊喜,就像她丢不进才是意外的样子,根本就难以相信这是个意外。

“还是应该这样?”神歆眼见大家都目瞪口呆,难得地想给岐阳一点面子——她不知道她已经太给面子,给得太过火了,只当自己刚才做的不对,她学着拿起球,拍了几下,准备拿起球就往上跳,她想学岐阳来一个“把球放进篮框去”。

“停尸岐阳被她的举动吓到了,如果神歆来一个”飞身灌篮“,或者飞起来姿势优美地”把篮球放进篮框“,那就更惊世骇俗,不能见人!他跳出来大叫一声停,”我已经知道你很厉害了,你不用再丢了,我们现在去吃饭,立刻就去——“他拖着神歆就走。

“吃饭?”大家面面相觑,现在不是才四点多,吃什么饭?

“神歆——”

“她听不到。”岐阳拉着神歆,落荒而逃。

他没有一天不这么庆幸神歆是安静听话又不会发问的人,否则——事情可就没那么简单结束。

——+※+——

自从那次“篮球惊魂”,差点让神歆露出马脚变成“篮球奇才”,岐阳就再也不肯带着神歆到处去跑,即使他觉得关在宿舍里闷得慌,想来想去,还是——回去好了。

神歆对于回去,一半是欣喜,一半是沉默。

她为什么沉默,岐阳自然很清楚。

“神歆。”岐阳停下收拾东西的手,“你是在担心吗?”

神歆缓缓地道:“他们要我杀你呢,我却——”她不杀他倒也罢了,居然现在是喜欢上了他,“我不知道要怎么和他们解释——也不知道,他们会有多生气。”

岐阳耸耸肩,“你喜欢我,那是我有魅力;你不杀我,是因为他们没道理,你根本就不必理亏,照实说啊,难道你们名医山庄可以连你一起杀?没有王法?”

“我并不理亏,”神歆看了他一眼,微微叹息,“我只不过怕他们伤心而已。”她仔细整理着她第一天穿来的衣服,“他们对我,有很大很大的期望,期望我可以振兴名医山庄,可以让名医山庄拥有比现在更加高的声望地位,甚至不在乎我是女子,传授我他们所有的一切——你莫以为,这在大宋是很容易的事情。他们是真的把希望寄托于我。”神歆摇了摇头,“你明白,被人寄托着全部希望的感觉?并且是几百个人的全部希望——”

“我不明白,”岐阳很诚心地道,“我一点也不明白,因为——我从来也没有被人寄托过希望,不像你。”他耸耸肩,再耸耸肩,“我是一个人长大的,我老妈老爸早就病死了——我妈是难产死的,我爸是病死的,留给我不少的遗产。”他抱头,“砰”的一声把自己摔在床上,弹了几弹,舒服地躺在上面,“从来就没人管我,更加没有人要求我做得多么好,其实相比起来,你很幸福呢。”

神歆停手,看着他懒懒地闭着眼睛枕着手,心里有一分温柔的感觉,“至少是有很多人在关心我的,也许他们喜欢我,疼爱我,关心我,有很多很多的理由,但是,我依然是感激的,这世界上,一个人要对另一个人好,本来就不是容易的事情。”

岐阳懒懒地点头,“所以你不理亏,你只是不愿意看见他们生气伤心。”

神歆叹息,“但是我喜欢了你啊。”她淡淡一笑,“我怕他们会伤害你,倒不是害怕他们会责备我。”

“其实你应该担心的还是他们会伤心,对你失望。”岐阳微微挑开眼睛,“他们不敢伤害我,因为,我是容隐那一边的人啊,你忘记了?圣香和容隐他们也怕的,即使他们不在乎圣香,但容隐的为人,是不可能让他的朋友吃亏的。”

“我不在乎他们帮不帮你,我只在乎你可不可能被伤害。”神歆眼神闪了一闪,光彩盈盈,“答应我——”

“什么事?”岐阳叹气,“你不会说,要我回去之后亦步亦趋,跟在你后面以防不测吧?咳咳,可是我不是不肯答应你,到时候我还是一样到处乱跑,我会忘记的。”

“我只要求,你不要对他们——太残忍。”神歆低声道。

“太残忍?”岐阳瞪大眼睛,“我哪里有太残忍?明明是他们对你太残忍厂

“你——不要再说养狗的事情,”神歆微微苦笑,却也有一点感动,“你上一次在江先生面前说了养狗的事情,我知道他一定很伤心。”

“养狗的事情?”岐阳莫名其妙,他有说过什么养狗的事情?干笑,“养狗?我从来没有养过狗,你莫非在做梦?”他一头雾水,“你名医山庄也没有养狗啊,哪里来的养狗的事情。”

神歆啼笑皆非,这个人,自己说过的话,做过的事情,一转眼忘得一干二净,她不禁有一点埋怨,“你说——他们养我,就像养狗一样,你忘记了?”

“哦——”岐阳这才想起来,狂汗,他有点心虚,东张西望,“我还以为,你那时候没在听呢。”他只是随便乱讲,顺口说说而已,可是她竟是记得如此清楚。

“我在听,江先生也在听,我们都在听,只不过,你能要求我们有什么反应呢?”神歆叹息,“是我应该赞你说得很好,还是可以塞住你的嘴巴?我已经点了你的哑穴,但谁知道你居然还可以说话。”

“我有说话的权力,”岐阳瞪眼,“我为什么不可以说话?他们欺负你,难道我连生气都不可以?”

“我不是说你不可以生气,我也——”神歆忍不住好笑,为什么他总是像个孩子?“我也不高兴的,但是你怎么可以说得那么难听,说他们养我是在养狗?还说得——”她脸上微微一红,“说得那么理直气壮。”

“我说得不对吗?”岐阳哼哼。

“我没有说你错,否则,江先生也不会生气。”神歆看他在那里哼哼的样子就叹息不起来,想笑,然后忍住,“我是说,你以后不要这么任性,有些话可以含蓄就含蓄一点,他们——毕竟都老了。”她用一种很温柔的心情拍了拍岐阳的手臂,“老人,总是很寂寞又很偏执的,总想要留住他们最光辉的时候,假如你肯用心对他们好,他们也会对你好的,不要打击他们的自负,他们的想法也许不太好,但是,你要知道,他们已经很久很久什么事也没有做过了,好的,坏的,都已经在名医山庄的别院里面住了很久很久了,他们以后也是不会离开的,也是不会伤人的——除非,你刺激了他们。”她眼神很清亮地看着岐阳,“他们虽然是很寂寞的人,但是,也有可能变成很可怕的人,我不想他们伤害你,一点都不希望,所以,我希望你可以忍一忍,让一让他们,不要这么任性。好不好?”

岐阳不太情愿,皱眉,“他们都不是好人。”

神歆正色,“他们不一定都是好人,但是,你不刺激他们,他们就不会做坏事,他们还会救人,你说,是满足你一时之快好呢,还是顺着他们好?他们都已经老了,雄心不再,只不过想维持他们过去的辉煌罢了。”

“我不想听这样深奥的道理,”岐阳认命地从床上爬起来,“我们回去,我记得不会随口胡说八道就是,以免惹火了你家老头,大家一拥而上把我碎尸万段,拆皮裂骨,是不是?”他耸耸肩,“你就是这个意思,对不对?”

神歆微笑,“你说是,就是吧,反正,你想的,虽然糊涂荒谬,但是,倒是从来不会错的。”

“哇,你这算是什么话,你是骂我,还是赞我?”岐阳跳起来,抄了一个枕头向神歆丢过去,笑骂道,“你来这里久了,居然还会拐着弯骂人。”

他这一记枕头“力敌万军”地砸过来,神歆一笑,一扬手,隔空接物,就把枕头接在手里,“你难道要和我动手?”

岐阳耍赖皮,“我和你动手,难道你还可以杀了我?”

神歆为之气结,叹气,“我为什么会和你这样一个——”她说起骂人的话依然是会脸红的,低低地道,“无赖在一起。”

岐阳最喜欢看她脸红,笑嘻嘻地坐在那里看,“你就是这样子最好看,平时干嘛老是装作尼姑?装得比谁都大?你明明比谁都小,十九岁,装老太婆,嘻嘻。”

神歆低低地哼了一声,口气和岐阳一模一样。

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岐阳在心里得意非常,自从遇到神歆之后,他就常常得意,得意忘形!

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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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心险恶

失踪许久的神歆突然回来了。

一时间江湖震动。

“古井神针”的名望品行依然是受到尊重的,她的失踪,引起了江湖极大的关注。

但是她居然从开封回来了——开封是她失踪的地方,大家已经不知道在那里找了多少次,却亳无线索,现在她居然从那里回来,简直是毁了江湖上消息最灵通的丐帮弟子的声誉。

她还没有回到名医山庄,一路之上,就已经遇到了许多同道中人的关怀询问。

等到她失踪了,不能再做神,也不能再为圣的时候,才有人突然醒悟过来她的重要性,她也是个人,也会失踪,也会遇到危险,而不是一个专门在别人遇到危难的时候去拯救的挽救者。

在离名医山庄还有一百二十里的“潘崔楼”里,白温情请客。这个酒神歆和岐阳非喝不可。

“神歆姑娘,岐阳公子,救命之恩,我不言谢,却是要地地道道和你们喝一杯,否则白某人于心不安,于情不快,前些日子听闻两位出了些麻烦,在下也曾四处搜寻打听,却不知江湖传言本不可信,二位安然无恙。”白温情一手持着细瓷的酒杯,一面道。

“哪里哪里。”岐阳干笑,他有一种不怎么妙的预感,总觉得这个白温情会给他带来麻烦,但是据他诚恳谨慎的观察,却没有看出什么不对出来——他本以为这种怪异的感觉会来自感情——例如什么白温情暗恋上神歆之类的,但是据他一双眼睛在他脸上扫了这么久,也没有看出半点蛛丝马迹的痕迹。

但是的确有一种不太对劲的感觉,让他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烦得很。

神歆自然看得出他心神不定,私底下握了握他的手,“怎么了?”

岐阳低声道:“我有点疑神疑鬼,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就是觉得不对劲。”

神歆微微一笑,低语:“我也觉得不对劲。”

“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岐阳怀疑地看着白温情,这个人的的确确是白温情,他是绝对不会认错的,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很“大侠”,那也是不会错的,但是问题出在哪里呢?

白温情举起酒杯呷了一口,“我先敬二位一杯。”

就在他说“敬”的那个字的时候,岐阳突然意识到哪里不对劲了,味道!

这里有鬼臼的味道!

这个味道他可是记得太根深蒂固了,他去“那边”之后,也依然在继续进行关于鬼臼的研究。这里充满了一股鬼臼的味道!而且是极淡极淡的——带一点医院消毒水气息的味道!

怎么可能?他在大宋朝闻到了一种经过加工的,医用鬼臼的味道!

味道的来源——岐阳的脑筋动起来反应是极其迅速的,目光如炬,一眼就看出味道的来源是白温情的杯子!

为什么?为什么他会染上Ebolavirusdiseasa?是一个人染上Ebolavirusdiseasa,而不像宫里的太监是集体染病?他染病的时间,早于宫中的传染,他的传染,并不是直接传染,而是第三代或者第四代的传染——

岐阳突然有了一个很可怕的猜想——莫非——

神歆在这个时候问了一句:“白公子是独自前来的还是与人同行?”

白温情微微一笑,“是独自一人。姑娘何出此问?”

“我看见公子腰间的玉佩,这个不是白公子自己的东西吧?”神歆不动声色,淡淡地道,“我记得白公子的笑龙玉是公子的象征之物,公子难道把它送人了?白公子不是曾经表白玉在人在,物失人亡?难道事到如今——忘却了?”

白温情低头一看,岐阳也看,只见他腰上挂着的,是一朵梅花形状的粉色的玉坠子——显然是女人的东西,而且系得有点零乱,显得系的人的仓促,或者漫不经心。

岐阳心中警钟大响——要出问题了!他本已猜到一种极其可怕的可能性,但是神歆却出口挑了出来。这个东西,显然不是白温情的东西,显然系的人也不是他自己,但他却说没有和人一路,岂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他和谁在一起?为什么他要隐瞒?

神歆缓缓放下手里的酒杯,“白公子,我一向敬你是个多情而不滥情的人物,你请我饮酒,我也从来没有怀疑过你的诚意,但是,为什么?”她一字一句地道,“你是受制于人吗?”

白温情的脸色这一刻显得很尴尬,他拿着那酒杯,不知道该喝还是不该喝,僵持在那里。

“谁要你在这里请我们喝酒的?”神歆凝眸,神气很好,没有生气。

岐阳仰坐在椅子上,叹了口气,懒懒地道:“你不说,我来猜好了。”他拿着空的酒杯——不是喝空的,是倒空的——在桌子上敲,边敲边道,和着他说话的节奏,“当当当”还说得铿锵有力,“皇宫里的斑蛊,是你传播的吧?我不知道谁叫你带毒进去的,他一定没告诉你这病传染,哦,不,这毒药的厉害,所以你纵然小心,还是不知道是隔着瓶子还是被其他受到传染的人传染,不久也病了。但是你既然是这么早接触斑蛊的人,自然病得也比人家早,而且你好运,你被传染的时候,宫里的病毒还没有自行变异,还没有衍生出并发肺炎的第二种Ebola,所以你拖了这么久没有死。”岐阳换了个调羹继续敲,仿佛对酒杯已经没兴趣,“当当当”地,“而我和神歆救回了你之后,你后面的那一位,必然觉得很震惊,所以你第二次来请我们喝酒,想必这酒是不好喝的,不好意思我倒掉了。”他想了想,歪了歪头,像只很聪明的知更鸟,“我告诉你,也许你后面那位本也是想把你一起毒死的,结果你被我们救了回来,他当然恼火了,这世界上居然还有人可以解救Ebola之毒,所以呢,你就第二次变成了人家的杀人之刀。温情兄啊,”岐阳摇头晃脑,“你也是个响当当的人物,被人欺负到这个分上,做人失败成这样,你不觉得很丢脸很可悲吗?”

白温情一张脸白一下青一下,还未开始说话。

岐阳又接下去说:“其实我很笨呢,早就应该想到,在我和神歆从宫里赶回名医山庄的时候,有个穿黄衣服的怪人,一路跟踪到山庄,居然没做任何事情。神歆说他是想杀你,所以才来杀她,但是一路上他又为何不杀?他难道不觉得在半路杀人要比在名医山庄杀人来得容易?我想来想去,有两个道理,第一,要么,那人本来想通过杀神歆杀你,但是到那时改变主意,想让你做现在这第二次杀人之刀,便不好让你在那时候死了;第二,要么,那个人有种特别的理由,不可以在半路上杀了神歆,但是他既然已经杀了第一次,为什么不能杀第二次?他曾经伤了神歆不是吗?惟一不同的就是,”岐阳耸耸肩,很自大地道,“车上多了一个我,他不能在我面前出现。”

话说到这里神歆都觉得有些好笑,“他怕你?”一个如此奸诈阴险恶毒的人,会怕岐阳?简直是笑话!

“他为什么不能怕我?”岐阳淡淡地道,“他说不定认识我呢,温情兄酒杯里的东西,那可不是大宋朝有可能有的,我既然都可以坐在这里,别人为什么不可以?这世界上,也许‘门’并不止有一个,路径也不止有一条。”

神歆缓缓地问:“白公子,我相信,这一切不是你自己的本意,那位——存梅姑娘——”她自然知道,当初那位黄衣人扬言是为了存梅喜欢白温情,所以为了要存梅回心转意,他要白温情死——但如果这一切并不是这么简单——

那么那位存梅姑娘却又是谁呢?

黄衣人又是谁呢?他有一身好武功,决非是岐阳那边过来的人。

白温情默然,他的一切还未开始,却已经在这两个人的眼光中结束了,“神歆姑娘好厉害的眼力!”他苦笑,笑得极苦,“岐阳兄好厉害的心志!好厉害的反应!”他本是受迫于人,现在被揭开了反而轻松,“我杯中的是斑蛊的解药,你们二位最好还是和我一起喝一口,以免中毒——这潘崔楼里里外外,都已经遍布斑蛊之毒了,若无解药,二位必然中毒。”

岐阳嘻嘻一笑,“你那个是提取液,我有比那个更好的东西。”他在身上一阵乱找,找出一个纸包,里面是几个药片,“对于病毒,与其使用抗生素不如启动人体的免疫系统,我最近在研究这个。”他很大方地把药片一分为三,“这个还没有经过检验,不过实验已经过了,是很见效的一种药,对于预防Ebola很有效果的。”他又耸耸肩,“不要不吃啊,这个药的成分贵得要死,这个药是不可能推广的,Ebola和狂犬病不同,不是常见的传染病,是军用传染病,我做出验方来,只不过是好玩,可惜不能拿来赚钱。”

神歆早习惯了他的“医言医语”,不以为意,拿起来就放进嘴里。

白温情也毫不怀疑地把药片吃了下去。

然后他开始说话:“我认识存梅,是一年之前的事情。”他说得有点陶醉,也有点感伤,“神歆姑娘你见过存梅,她是个很美,很有才气的女子。”

神歆点头,但是加了一句:“但并不是我见过最美的姑娘。”

“却是我见过的最多情的姑娘,她真的可以为月而哭,为花而笑,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容易伤感、容易开心的女子。”白温情叹息。

岐阳大大地不以为然,“这样的女的,不是神经病,就是精神病,为月而笑,为花而哭?不是我说,温情兄啊,你也太‘温情’了,这么好骗的?哪里有人活得这么假的?她不用吃饭不用干活不用睡觉,就天天多愁善感啊?”那里像他的神歆,实际,懂事,清醒,又负责任,缺点就是也太不浪漫了一点,但是他不介意,浪漫可以慢慢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