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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早,狗娃叼着牙刷走到宁疏边上,看她练合气道,笑说:“姐,我怎么感觉你有点像城里小花园的老头老太太在打太极啊。”

“过来。”

狗娃笑嘻嘻走近宁疏,宁疏指尖在他坚硬的胸膛位置画了个圈。

狗娃从小帮着舅舅干农活,身体肌肉量很充实。

“姐,你像在给我挠痒痒。”

“挠痒痒是吧?”宁疏手指尖一扣,劈掌猛击,狗娃踉跄着退后好几步,捂着自己的胸口,疼得嘴角直抽抽:“啊!”

宁疏“还像不像老人家?”

“姐,你怎么学的,太厉害了吧!”狗娃崇拜地看着她:“姐,我要跟你学!”

“每天早上第一声鸡叫,你能起得来?”

“哇,闻鸡起舞啊?”狗娃感叹:“你咋这么努力?”

宁疏为什么这么努力,当初被人跟踪,如果不是陆铮及时赶到,指不定连性命都丢了,学一身风水玄学的本事有什么用,挣钱有什么用,命没了,什么都没了。

所以她必须要在最短的时间里,学会保护自己,至少在遇到危难的时候,不至于任人宰割。

狗娃跟着宁疏练了几天,宁疏发现,其实这家伙领悟能力其实很强,天赋也不错,就是学东西不专心,东一下的西一下,所以啥也没学成。

当初宁疏跟着外婆学本事那三年,如果狗娃在边上也能跟着专心听听,指不定将来也能混个先生当,虽然没有天眼,但至少本事在那儿。

年三十前,外婆带着一家人去隔壁村走亲戚,什么姑啊姨的,宁疏也不认识,叫不上名来,外婆让喊人,她便喊人。

围炉边,这些七大姑八大姨看到宁疏,拉起她的手,就问她有没有许人家。

舅妈笑着解释说,宁宁在城里念高中呢,将来要考大学,有出息呢。

村里那些女人却直撇嘴:“女孩子出息有啥用,将来还不是要嫁人生娃的。”

舅妈听到这话,有点不高兴,手头的瓜子往盘里一扔,说道:“嫁人咋了,嫁人就不能学本事?”

“女人最大的本事,就是嫁个好男人。”

“男人才是女人终身的依靠。”

......

“可不是呢。”宁疏冷笑:“嫁个好男人,不愁吃不愁穿,一辈子围着男人转,白天坐在屋门口嗑嗑瓜子儿,聊一下午没营养的话题,男人晚上回来,你就得给他做饭烧水洗澡伺候着,多有意义的生活啊。不用满世界东奔西走,自己挣钱自己花,虽然自由自在,名包名表名车,香奈儿蔻驰凯迪拉克,想要什么都得自己买,忒辛苦了些。”

“所以还是你们好呢,哪都不去,就在这村子里呼吸大自然的新鲜空气,带带娃,一辈子也就这么悠闲地过去了。”

女人们闻言,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讪讪的也都不说话了,宁疏描述的那种生活,她们根本没有办法想象,可是每个人的目光里,又难免流露出了向往的意味。

那是一种真正的自由。

一种她们永远无法达到的自由。

宁疏想到上一世的自己,跟她们何尝不是一样,依靠陆铮上位,随时随地都要看他的脸色,当他会唱歌的小小鸟儿,无论身体多么不舒服,无论情绪多么糟糕,依旧要对他笑脸相迎。

这一世,她不会再当金丝鸟,她要靠自己的努力,争取自己想要的生活,赢得别人得尊重。

话题聊不到一块儿去,村里的女人们也就不理会宁疏了,开始聊起了自个儿的家长里短。

与其跟她们坐一块儿,宁疏觉着还不如跟狗娃待在一起,来得轻松自在。

狗娃坐在的门槛边,高个儿的身体斜倚着门框,专心致志当低头党,玩他的iphoneX。

“陪姐出去走走。”

“没空。”狗娃头也没抬。

“小子,长能耐是吧。”

狗娃理所当然地说道:“我正陪姐夫玩游戏。”

“你那门子姐夫。”宁疏揪起他的耳朵:“嗯?”

“哎!姐!你别这样,要死要死了!你等我玩了这一局,成不?我不能坑队友啊!”

宁疏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拎了凳子坐在边上等狗娃。

然而还不到一分钟,狗娃手机画面一黑,显示任务失败。

他摘下耳机,歪着眉毛看向宁疏。

“姐夫怕你等在边上无聊,他主动自杀了。”

作者有话要说:火双更了一周,想跟大佬们请假休息一天,所以,今天就这一更吧,鞠躬!!

看起来很多大佬站傅衰衰,麒麟是傅衰衰。

不过男主是陆哥,坚定不移!!!

被囚的女人

宁疏跟狗娃漫步在村子里, 这个村子名叫上坪村,位于大山深处,比平水村更加贫穷落后,交通不便,村里女人很少,随处可见游手好闲的男人, 三五成群聚在一起, 抽烟, 下棋。

路过一处屋宅的时候, 宁疏突然顿住了脚步。

她面前的是一个砖瓦房,破破败败,边上堆着柴火垛, 几只鸡悠悠哉哉,在院子里闲庭信步。

午后的阳光温暖地照耀着。

宁疏的胸腔中突然涌出一阵难以名状的悲伤, 将她吞噬, 伴随而来的, 是绝望, 无尽的绝望。

“姐,你怎么了?”狗娃不解地看向她:“你怎么,哭了?”

怎么哭了?

她用大拇指擦了擦眼角, 她竟然流泪了。

这股悲伤的情绪并不属于她,可是却突然闯进了她的心里,让她掉下了眼泪。

狗娃有点被宁疏的样子吓到,他不知该怎么办, 只好伸出双臂抱住她,轻轻拍着她的背,念着外婆小时候哄他们的顺口溜:“呼撸呼撸瓢儿,吓不着。”

宁疏轻轻推开他,笑了一下:“拿我当小孩子哄呢。”

“我知道,你肯定是想姐夫了。”

宁疏道:“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心里就难过了,不是为我自己。”

“不是为你自己,那是为啥?”

宁疏看向面前的小院子,她眉头皱起来:“这里面有东西。”

狗娃本能的反应是:“脏东西?”

宁疏抬腿就往院子里走去。

狗娃连忙拉住她:“姑奶奶,这是别人的家啊!”

“这院子有古怪,我要去看看。”

狗娃只好鬼鬼祟祟跟着她,顺便琢磨着,待会儿被主人家发现了要怎么解释。

对了,院子外面有一棵枣树,就说是进来卖枣吃的。

宁疏在前院转了一圈,又径直往后院走去。

“哎呀你别这样。”狗娃是真的急了:“这是别人家,你这样乱闯,咱会被当小偷给抓走的!”

农村的院子有的是完全开放,有的修着篱笆或者护栏,但一般很少锁上院门的。

后院的竹林子前,有一个砖砌的小屋子,墙壁破旧,屋檐下挂着蜘蛛网,窗户是生了锈的铁栏杆,透过栏杆朝屋子里望去,里面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

宁疏距离那屋子不过两三米的距离,突然,铁栏杆上出现一只苍白干瘦的手,死死抓住那栏杆。

“我的妈呀!”狗娃吓得躲到宁疏身后。

宁疏死死盯着那双手。

那是一双女人的手,白皙,修长又细瘦,手上有青色的血管脉络,凸显出来。

慢慢的,铁栏杆黑窗后面,隐隐出现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的脸。

那女人看上去蓬头垢面,脸色很苍白,嘴唇很干,还有裂缝,脸很瘦,但是眼睛很大很大,圆溜溜的,眼神闪躲。

“姐,是人是鬼呐?”狗娃不确定地问。

“大白天哪来的鬼,她是人。”

看起来,似乎却比鬼还不如。

宁疏皱着眉头,与铁栏杆里面的女人对视了很久。

可以确定,刚刚她感受到的那股悲伤绝望的情绪,就是这个女人的。

女人倏尔又怯怯地后退几步,隐没在了黑暗中。

“姐,你看,门上有锁。”

果然,那间黑屋子的大门上,挂着一个大铁锁。

那女人是被锁在屋子里的。

“姐,有人来了。”狗娃听到脚步声,着急道:“快走吧,不然会被当成贼的!”

宁疏死死盯着那铁栏杆,挪不动脚步:“为什么要把活人锁起来,为什么要囚|禁她?”

狗娃生拉硬拽,拽不动她,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狗娃着急道:“姐,走了,主人家回来了!”

宁疏刚转身,便看到隔壁邻屋有一个约莫五六十岁的妇人,端着碗从邻居家里出来,走进了自家院子。

估摸着是在邻居家吃午饭。

她进屋,看到宁疏和狗娃两人站在自家院子里,诧异问道:“你们是啥人,怎么在我家院子里。”

“那个。”狗娃指着院子里的枣树:“我姐爱吃枣,我们...买枣。”

“枣还没熟呢,不卖,快出去!”

“马上就走,抱歉抱歉。”狗娃生拉硬拽,拽着宁疏离开。

宁疏路过那妇人跟前,突然甩开了狗娃的手,质问那女人道:“你为什么要把人锁起来。”

那妇人脸色一变:“你说啥!”

宁疏指着那间上了锁的黑屋子:“你为什么要把那个女人关起来。”

“那是我家媳妇。”那妇人解释道:“脑子有毛病,伤人,只能关起来。”

“有病为什么不送医院?”宁疏不依不饶地追问。

“你们到底是谁啊?管得着吗?快走快走,不然我叫人了!”

“这就走。”狗娃拉着宁疏离开了院子:“走啦,别管了。”

回去的路上,兴许是被那女人的情绪影响,宁疏一直闷闷不乐。

狗娃想着方儿逗她开心,没用。

“那女孩不是精神病,她眼睛很亮。”宁疏喃喃说道:“那妇人在骗我们,不行,我得回去看看。”

狗娃连忙拉住她:“回去了又能怎样,难不成你还要人家媳妇拐走?”

“这是囚|禁!是犯法的!”

联想到上一世的经历,宁疏受不了这样的。

“你别冲动,现在去也于事无补,如果真的是囚|禁,你去跟人家讲道理讲法律,人家也不会听啊!咱回去打听打听,村里没有不透风的墙,那家人什么情况,一打听,准能知道。”

宁疏看向狗娃,不得不承认,他的确考虑周到。

她按捺住激愤的心情,跟狗娃回了家。

她们住的是舅妈娘家人的亲戚,当晚宁疏便问了狗娃的小姨,小姨告诉她,那家人姓陈,儿子二十六了,是个弱智,一年前跟人贩买了个城里姑娘当媳妇,听说还是个大学生呢。

不过那姑娘性子烈,被卖到这里,一年跑了五六次,每次都被打得头破血流,还跑,只能把她关起来。

狗娃他小姨说这件事的时候,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好像这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但是宁疏早已经气得手抖。

“这是犯法的!”她说:“难道就没人报警吗?”

“哎呀我的好闺女,可不敢瞎陈闹!”狗娃小姨道:“这村子好多人家都买了媳妇,谁要报警,就是跟整个村子里的人作对呢!”

这回连狗娃都听不下去了:“这也太过分了吧,人又不是牲口,怎么买来像牲口一样关起来。”

“不然你让村里头那些单身男人咋办?”狗娃小姨说:“村里的女孩全部进城打工,男人找不见媳妇,不买咋办?”

“我要报警!”狗娃激动地说。

“报警有啥用。”小姨轻松地说道:“咱这天高皇帝远,警察压根不管。”

狗娃还要说什么,被宁疏拉住了。

“多说无益,现在当务之急,是把那个女孩给救出来。”院子外面,宁疏对狗娃说道:“你有什么好办法?”

“咱不能硬来。”狗娃道:“不然很可能弄巧成拙,人救不出来,反而让对方警觉,把人藏起来,就糟糕了。”

“你有办法吗?”宁疏现在已经不能思考,她很少遇到这样的情况,如此不冷静。

她开了天眼,能够感受到别人的情绪的变化,但都是很浅很淡的,如果不是刻意,几乎是可以忽略。

这个女孩绝望的情绪,太强烈了。

她感同身受。

狗娃说道:“这样,咱们今天晚上再去那家探探,最重要是跟那女孩搭上话,问问她的情况,咱帮忙联系她的家人,这样不会闹大,神不知鬼不觉的,家人一来,带上警察,就能把人救走。”

“太慢了。”宁疏说:“我现在就想带她走。”

“姐,陆大哥跟我讲过一句话,叫欲速则不达。”狗娃教训起宁疏来:“你想想,我小姨,还有我外公外婆他们都在这村,要是咱闹大了,让他们在这村里以后怎么生活?”

的确,如果强行把人带走,很可能会出问题,整个村都在买媳妇,肯定会团结起来一致对外,到时候闹起来,不好收场。

宁疏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她点点头,承认狗娃说的都对。

“就按你说的,咱们晚上再去探探。”宁疏撸了撸他的脑袋:“你这家伙,关键时候脑子还是很够用的。”

“那当然,也不看看我大哥是谁。”

“你就这么喜欢陆铮啊?”

“我特崇拜他。”狗娃理所当然地说道:“他很聪明,又帅,人还没架子,不像别的富二代,鼻孔朝天。”

“没架子?”宁疏笑了笑:“那也只是对你,换别人试试,正眼都不会看。”

陆铮很高傲,眼睛里是没别人的。

狗娃故意问宁疏:“那我有啥不同?”

宁疏漫不经心道:“你是我弟嘛。”

狗娃笑了起来:“噢,我是你弟,所以陆铮眼里有我。”

“......”

宁疏自个儿把自个儿套进来了,她决定立刻结束这个话题。

晚上,月上柳梢,狗娃跟宁疏悄悄溜出院子,朝着陈家走去。

深夜营救

夜深了, 天上无星无月,村里时不时传来一声小孩的啼哭。

宁疏和狗娃趁着家人熟睡以后,偷溜出家门,来到陈家大院儿外面。

陈家不算有钱人家,宅院也是破败萧条,狗娃带宁疏, 轻而易举便翻了墙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