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先年碍于北面和西北两地未定,大燕一直隐忍不发,如今两地皆平,这几年由于和北方的贸易以及海上贸易,大燕的国力蒸蒸日上,自然能腾出手来收拾缅国。
为何此事要先议?
就是你愿意的事情,并不代表别人也愿意。
这时候就需要一些手段,抑或是清除一些障碍,提前拿出章程,才方便接下来行事。
见事情已定,一众属臣幕僚鱼贯退出了议事厅。
只留下了詹事府詹事蒲青蒲大人。
此人虽不居太子师一位,却是教了太子有近十年,即为东宫的属臣,同时又领着东阁大学士一职。
“殿下能时刻不忘禀与陛下,此为智举。”蒲青抚着胡子赞道。
当今陛下本就对太子少有束缚,早早地就让太子参政了,皇帝不在京,太子监国的次数也不在少数。
远的不提,就好比今日太子领东宫属臣幕僚共议对缅用兵之事。此乃朝廷大事,哪能东宫一班人马私议,换做疑心病重的君王,定会觉得太子有觊觎皇位之嫌。
实则此举在东宫都是过明路的,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太子也从不避人,议事就是议事,陛下那也应该知晓,但太子能不忘定事之余向君王禀报,实为明智之举。
很多时候,有些人仗着得宠得势,很容易就得意忘形,会做出许多超出自己身份能做的事,以至于最后落得饮恨下场。
纵观史书,这样的例子不胜枚举,甚至类似如此被废的太子都不在少数。
太子和皇帝是父子的同时,也是君臣。
此间分寸尤其难拿捏,但卫稷一直做得很好,让蒲青深感欣慰。
“这次选秀也算扫除了殿下后顾之忧,倒比老臣之前为殿下出的法子好。在此,老臣先恭喜殿下能觅得良配,得一位人品贵重的太子妃。”
卫稷只笑不语。
化被动为主动,主动挑选数位与朝堂牵扯不深的贵女,占据自己高位嫔妃的名额,确实能扫除群臣一直纠缠之患。
可此言刚出,就被父皇隐晦质疑,他也顾忌母后,将此法束之高阁不用。
但这些事是不能告诉老师的。
入朝参政多年,卫稷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带着弟弟妹妹闯入紫宸殿质问父皇的小童,他长大了,眼界宽了,见识多了,肩上的担子沉了,自然知道父皇为了后宫只母后一人,付出了多少心力。
几乎是凭一己之力,对抗了整个朝廷,乃至整个世俗的纲常伦理。
往严重里说,有动摇了皇权统治之嫌。
所以此举只能迂回行之,只能意会,不能挑明。若挑明则必纠其根本,而根本是这几千来儒家思想,是程朱理学,是整个士大夫体系,是构建了整个皇权体系乃至道德礼教的三纲五常……
甚至是老师,他也一直不能理解自己为何拖着不大婚。
老师以为他顾忌外戚,殊不知……
如今母后的选秀之策,确实也是一个法门,可良配?
何为良配?
像父皇母后那样?
从小到大,卫稷亲眼目睹父母之间的深厚感情,心中也有羡慕,可恰恰也是因为明白,才知道能做到这样有多难。
相知相许,两情相悦,说起来容易。
他可能碰见?
罢了罢了,还是想想对缅国用兵的事。
思绪的短暂游离,并未困扰卫稷,待蒲青走了后,他便起身去了紫宸殿。
福儿正在看尚宫局呈上来的册子。
厚厚的一本册子,记录了三百多个秀女的资料。
她翻了几页,就被那密密麻麻的字打败了,打算等尚宫局那边再筛选一轮后,她再看。
“怀安公主和燕国公主呢?”
梦竹犹豫了一下,低声道:“两位公主拉着太子殿下和两位皇子去西苑了。”
“他们去西苑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
西苑有秀女。
福儿太清楚女儿的性格了,有些啼笑皆非:“这丫头,就是个闲不住的。让她闹腾闹腾也好,也免得太子成日只顾忙朝政,却对女子不上心,这样哪能寻得一个合自己心意的人。”
主仆二人正说着,圆圆和琰瑶来了。
“不是说去西苑了?你大哥呢?”
圆圆气哼哼的:“大哥早就跑了,说是东宫有什么事,我和小姑姑还有二哥三哥游了会儿船,也没意思,就回来了。”
“游船?看到秀女没?”
“母后,你咋知道我们是去看秀女了?”圆圆瞪大眼睛。
福儿嗔笑:“你还有母后不知道的事?”
圆圆忙扮乖巧,依偎到母后身边来。
“母后,人家这样不也是替大哥操心,他一天到晚只顾得忙朝政,哪能寻到一个体贴入微又长相美丽的嫂嫂,女儿是想提前替他把把关。”
圆圆撒娇时,琰瑶已经在福儿的示意下,去了她身边坐下。
两人一起看圆圆胡诌。
“你还给你大哥把关,你不给大哥捣蛋就是好的。”福儿点了点她的鼻子,“既然去看秀女,看出个子丑寅卯没?”
闻言,圆圆顿时垮了脸。
“没,那些秀女们都没出来。不过母后,女儿倒是看到一个秀女,她竟然偷偷跑出来偷吃,还吃了一整只烤鸡……”
说到那个秀女,圆圆兴致来了。
“不信你问小姑姑。”
琰瑶点点头,道:“那个秀女确实很特别。”
“而且,大哥还说了,那个秀女长得不错。”圆圆又道。
“你大哥说那个秀女长得不错?”
这倒真让福儿觉得惊奇了。
无他,大郎小时候活泼可爱,长大一点了懂礼识义,待人接物也彬彬有礼。
对谁都彬彬有礼!
结果就是除了在家人面前,还能看到他的一些情绪外,常人几乎难以洞悉他的情绪。
卫傅总说大郎颇有他当年之风,实际上让福儿来看,卫傅可不如大郎定力好,至少当年她经常把卫傅气得失态失仪,大郎就没有失仪的时候。
可想而知,这样一个人能说出一个秀女长得不错,可谓是破天荒了。
“对,就是大哥亲口说的!”
圆圆罔顾了太子走神,以及她强迫太子去看的事实,说得那叫斩钉绝铁。
“好吧,娘知道了。一会儿我让人去打听打听,看是哪个秀女。”
外面发生的一切,范蓉蓉并不知道。
她吃完烤鸡就回了酉字房,房中另外三人虽好奇她如厕竟要这么久,也没有多想。
无他,三人都在考虑接下来该如何表现自己的事情。
毕竟,能不能一朝飞上枝头,可就全看这一个月了。
接下来的几日里,果然就如同消息里所言,宫里派了专门的人来教导她们的规矩和礼仪。
是几个老嬷嬷。
训导嬷嬷很严厉,从走姿站姿坐姿到说话仪态,对她们都有严格要求。
当然,你若是不愿学,嬷嬷也不会管你,但你很快就会消失在众人眼前。
刚开始还有人不当回事,等转天再来,好几个眼熟的秀女都不在了,问过管事宫女后才知道,这些人不合格,被送回家去了。
此事一出,所有秀女都不禁绷紧了神儿,学习也越发刻苦。
但这里面并不包括范蓉蓉。
“蓉蓉我们去请教宋嬷嬷,你要不要去?”临出门前,见范蓉蓉依旧躺在床上,茅玉儿想了想,回头询问道。
“我就不去了。”
茅玉儿还想说什么,赵欣儿一把将她拉了出去。
等走远了,赵欣儿才道:“你叫她做什么?每次嬷嬷教规矩,她学的都不是很用心,别人都抢着站前面,她却总往后面藏,人家自己都不想努力,你就别操心了。”
“可……”
茅玉儿其实明白赵欣儿的意思。
四人中,范蓉蓉长得最好。
而且范蓉蓉还不光只在四人中长得最好,哪怕整个芬芳殿,一百多个秀女里,都是拔尖儿的。
人本就长得好,若再努力,哪还有她们三人的事。
可茅玉儿就想,范蓉蓉这个人脾气不怪,人也大方。她们的伙食不好,可找宫女另要饭食要花银子,三人都舍不得银子,咬着牙吃着那些饭菜,范蓉蓉专门出银子,要过两只烧鸡,分给她们吃。
还有平时要热水什么的,也是范蓉蓉出银子的多,她们跟着搭空。
又怎么好意思三人去请教嬷嬷,却不叫范蓉蓉?
实际上所谓的请教嬷嬷,也不是真有什么事,就是表现自己的一种方式,显得自己很用功。
这些都是她们跟其他房里的秀女学来的。
“行了,快走吧,就你多事!”
……
三人走后,范蓉蓉知道几人没有半个时辰是回不来了。
她从床上起了来,整了整衣衫,出了房门。
管酉字房的宫女已经对她十分熟悉了,见她来了,就从一旁廊下拿了个篮子出来,递给她两个油纸包。
范蓉蓉露出一个笑,递了块银子过去。
看着银子,酉字房宫女很是纠结。
这几天下来,范秀女已经给了很多银子了,收到她自己都不敢收,去问过彩玉姐姐,彩玉姐姐说范家有钱,只管收就是。
可再是有钱,这女子到底是来选秀,还是来偷吃的啊?
哪个秀女跟她一样?人家都去努力表现自己了,她却总是趁着这个空档藏到外面吃独食!
见对方不接银子,范蓉蓉挑了挑眉。
不得不承认,此女极美,不过一个挑眉的举动,就让管酉字房的宫女看得不禁恍神。
她有些心情复杂地接过银子,想了想,道:“范秀女也应该多多上进才是。”
范蓉蓉本打算走,闻言又挑了挑眉。
“怎么上进?”
这话倒把酉字房宫女问得有些语塞。
“你看看其他秀女……”
范蓉蓉笑了笑,眼中极快地闪过一丝嘲讽的光芒,但很快又隐了下去,让人瞧不出笑容里的意味。
“谢谢您关心了,不过我年纪大了,选到最后肯定选不上,就不费那起子功夫了。我先走了,你忙。”
宫女愣在当场,直到对方背影快消失在她眼前,她才想起此女的资料。
要是她没记错,此女是芬芳殿里年纪最大的秀女。
二十岁。
卡着选秀年纪进来的。
第217章 番外之帝后一家(五)
西苑
湖边的林荫小道上走着两个小宫女, 年纪都不大,大约在十二三岁的模样。
大抵是衣衫有些不合身,其中一个脸圆圆的小宫女, 一边走着, 一边扯着衣裳。
“小姑姑,你看我像宫女吗?”
琰瑶看过来, 只见眼前的小‘小宫女’,有一张圆圆的脸蛋,又大又圆的眼睛晶亮灵活,穿着一身宫女的绿衫子, 头上梳着双环髻,左右各簪了一朵绒花。
除了皮肤白皙细腻了点儿,眼神太灵活了点儿,看着和寻常宫女无异。
“挺像的。”
说着,琰瑶也有些不自在地扯了扯身上的衫子。
“圆圆,你说我们扮宫女去看秀女可行,要是被人发现了?”
圆圆不以为然道:“有什么不行的,那么多人咱们混在里面也不显眼, 就算有的宫女认识我们, 她们也不敢声张的。再说, 还有很多宫女不认识我们呢。”
见琰瑶还有些犹豫, 她又道:“而且, 小姑姑你不觉得这样很好玩?成天当公主哪有什么意思, 就像大哥,他在京里是太子, 偶尔出京也是白龙鱼服装作普通人, 当普通人也有普通人的乐趣。
“我记得以前听母后说, 她以前就做过宫女,当宫女可好玩了,能看到许多当主子看不到的东西。咱们就当这回也是白龙鱼服微服私访,任务就是帮母后探清秀女们的真实秉性,别让她们蒙了母后,顺便再帮大哥看看有没有合适他的秀女。”
要说为了好玩,琰瑶兴趣不大。
她性子本就爱静,无奈圆圆是个喜欢热闹的,不免就经常跟着她一起到处胡闹。不陪圆圆的话,她能一个人待一天都不闷。
可若是为了大郎选秀的事,这是如今家里最大的事,皇后嫂嫂为了此事头疼不已,她一直都知道,自然也想尽一份心。
“那你可千万别露馅了,咱们只看,少说话,别看见什么了,你一时忍不住脾气,在人前暴露了身份,那就不好了。”
琰瑶细声细气交代着。
明明她比圆圆还小了一岁多,反倒看着比圆圆还年长些。也许是小姑姑的身份,终究还是有些影响,让她有一种小姑姑要看好小侄女的责任感。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啦,小姑姑。”
圆圆抱着她撒娇地摇了摇。
琰瑶看着她,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笑着点了点她鼻尖。
“既然要扮宫女,就别叫我小姑姑了,要叫我……”说到这里,琰瑶语塞,两人这才发现她们想着要扮宫女,但名字还没想好。
想了好一会儿,两人才定下香草和香莲两个假名。
圆圆叫香草,琰瑶叫香莲。
“快走快走,这次我们终于可以混到那几个宫殿里去看看了。对了,小姑……”
见小姑姑看自己,圆圆忙换了称呼,“香莲,你还记得上次我们看见的那个偷吃的秀女?也不知她还有没有在那里偷吃,我们要不要去看看?这里好像离那个地方不远了。”
“去看那个秀女做什么?”
“你说她若是在偷吃,咱们突然出现吓她一跳,会不会很好玩?”
“……”
“走走走,正好去看看。”
此时的范蓉蓉,还不知有两个假冒的小宫女打算来抓她偷吃。
她虽拿到了吃食,但此时还不饿,难得出来透会儿气,她在地上铺了块汗巾,半靠着树坐着,悠闲地看着眼前碧波浩渺的湖。
听说,这海分了好几处地方,有几处荷花开得正繁茂。
范蓉蓉站在水边眺望过,隐隐约约能看到些影子,但离她所在之处遥远,倒是让她遗憾不已。
这可是皇家别苑,常人难以进入。
范家虽有钱,家中也修有供以观赏的园子,甚至在江南也有别院,但远不如皇家别苑。
范蓉蓉早就听闻过西苑的大名,还有承德的避暑别宫,可惜只闻其名,未曾进去观赏过。
这次好不容易来到西苑,却是选秀进来的,秀女们的活动范围只限在三殿方圆,她是不能乱跑的。
也许她该找个机会四处逛逛,也免得白来一趟?
范蓉蓉心里胡乱寻思着,将两个纸包打了开。
一个纸包里放着切了片的酱牛肉,另一个纸包里放着半只烤鸡。
这些天,哪怕她拿银子收买,吃来吃去也都是这些东西,要不是供给秀女们的饭菜实在难吃,她也吃不进这些。
她先去水边洗了洗手,擦干了,从纸包里捻起一片牛肉嚼着。
吃完,又从鸡身上揪下鸡翅,放在嘴里百无聊赖地啃着。
这么多,她肯定吃不完,不如带回去给另外三个吃?
就在这时,突然从树后面蹦出来一个人,吓了范蓉蓉一跳。
“好哇,你这个秀女,竟然在这儿偷吃!”
上次圆圆就想这么干了,只可惜当时她在船上未能成行,因此她显得格外兴奋。琰瑶被她拉着,踉踉跄跄带了出来。
范蓉蓉看着眼前这个兴奋的小宫女,有些一头雾水。
她偷吃,她兴奋个什么劲儿?
圆圆挺起小胸脯,装做平时身边管事宫女训小宫女的模样。
“你是哪个殿里的秀女?不做功课了?怎么只有你一人,还在这儿偷吃?”
“你是——”范蓉蓉擦了擦手,试探问道。
“我是宫女,”很快,圆圆反应过来了,她问难道她就要答?那她多没有面子,一点都没有大宫女的气派。
“你问我做什么,是我在问你的话!”
范蓉蓉还没有见过这么嚣张的宫女。
无他,打从她参与选秀,从监督的女官到下面分派各项事务的宫女,都是对她挺客气的。
地位高的女官,不屑跟个小秀女计较。下面的管事宫女,和负责验身的嬷嬷,她该塞银子塞银子,该给好处给好处。
能用银子解决的问题,对范蓉蓉来说就不是大问题,能用银子让自己舒服点,她也乐意之至。
且她对这些女官宫女还是有些了解的,宫里规矩严格,所以这些宫里人做事说话都比较谨言慎行,毕竟一言一行都代表的是皇家的颜面。
所以这么嚣张的小宫女是哪来的?
范蓉蓉心里寻思着,面上却道:“民女乃清馥殿的秀女,民女此举也不是偷吃。民女生来体弱,这几日天热,民女的胃口也不好,就特意求了管事宫女行了些方便,为民女备了些其他吃食,怕给管事宫女找麻烦,民女才会选了个僻静的地方用。”
天热,胃口不好?
那你前些日子也是天热胃口不好?
明明就是馋嘴贪吃。
圆圆当即想揭穿这个说谎的宫女,谁知小姑姑在旁边拉了下她,让她意识到自己不能揭穿对方。
一旦揭穿,她怎么解释自己是在船上看见对方偷吃,那她的身份不就暴露了?
“还不知这位小宫女姐姐是哪个殿里的?”范蓉蓉又问。
这一问把圆圆问哑了。
她还没想好自己是哪个殿的。
“你问这个做什么?你、你管我是哪个殿的!”圆圆叉着腰,凶凶地道。
范蓉蓉笑得含蓄:“民女倒没有其他意思,只是想让小宫女姐姐您饶过介个,毕竟民女也不想给管事的宫女寻麻烦。”
圆圆见对方一口一个宫女姐姐,又央求她不要揭露自己,心里十分得意,觉得自己这次白龙鱼服得好,竟没被人看出来。
琰瑶却看了范蓉蓉一眼,听出了对方含蓄话语下的威胁之意。
既然此女是经过管事宫女,才拿到这些食物,她们若是贸然揭穿,就有得罪清馥殿管事宫女的可能。
毕竟都是当宫女的,抬头不见低头见,说不定平时交情不错,没必要为点小事,就把对方牵扯出来。
而且琰瑶知道,清馥殿是三殿之首,里面住的都是京中各家各府上的秀女,此女也是隐晦地在暗示自己的身份,提醒她们不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当然——
这一切基础都建立在她和圆圆真是宫女上,实际上她们不是宫女,不至于得罪不起一个秀女。
可若是她们还想继续扮演宫女,势必不能把此事闹大,不然身份就暴露了。
这时,圆圆也意识到了,嚷道:“好啊,你竟敢威胁我不能揭发你。”
“小宫女姐姐说的什么话,民女怎敢威胁二位,不过是想让二位行个方便,就当今日没看见民女如何?”
范蓉蓉脸上端着笑,上前一步,拉住了圆圆的手,借着手中帕子的遮掩,往她手里塞了个东西。
又故技重施拉上琰瑶的手,也往她手里塞了点东西。
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她脸上的笑既不卑微,又不会张扬得惹人生厌,而是一切自然而然,恰到好处。
等二人反应过来时,对方已经行了礼,带着吃食和铺在地上的汗巾离开了。
留下二人捏着手里的银子,发了好一会儿呆。
她们竟然被人塞银子了!
被人拿着好处强行收买了!
“这个秀女好狡猾啊!”圆圆大惊失色道。
琰瑶用手掩着嘴,噗呲地笑了一声。
“她其实说得没错,难道你还真打算去告她的状不成?”
她自然不能去告她的状!
琰瑶能想到的,圆圆自然也能想到,只是反应慢一些罢了。
“我听芳姑姑说,这次选秀限制四品以下,让京中许多高门大户甚为头疼,可他们也不是没有法子,许多人以未出三代为由,将女儿寄于家中或是分支中官位低微的人的名下,多以侄女嗣女为名,送进宫来选秀,如果我没记错,这些人都被安排住在清馥殿?”
琰瑶点点头。
“罢,我就不与她计较了。”
圆圆哼了一声,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走吧,清馥殿我们就不去了,去另外两处看看。”
“那这银子?”
琰瑶犹豫地看了看手中银子。
这银子还不少,是个小元宝,五两的。
一人五两,两人就是十两,这个秀女倒是挺有钱,手笔也大。
要知道她和圆圆平时赏人,也用不了五两银子。
“收着吧,这可是我们亲手赚到的第一笔银子,这说明我俩扮宫女扮得很成功。”
圆圆本就是个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的性格,很快就忘了那秀女的‘狡猾’,而是只顾喜滋滋自己亲手赚来的银子了。
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离开了这里,往承华殿和芬芳殿去了。
……
另一边,等走远了,范蓉蓉松了口气。
那俩宫女没有叫住她,说明已经打消了想找她麻烦的念头。
唯一让人遗憾的就是,以后那地方不能再用了,那可是她好不容易才找来的隐秘之地。
回去后,茅玉儿三人还没回来。
范蓉蓉将纸包扔在桌上,去洗了个手,脱掉外衫,再度上了床。
过了会儿,三人回来了,脸上没有笑,反而有点阴霾的感觉。尤其是赵欣儿,脸色格外难看。
“怎么了?”范蓉蓉好奇道。
能怎么了?
她们能想到的法子,旁人自然也能想到,一堆秀女围着宋嬷嬷,也轮不到她们表现,白费了功夫不说,还累得给人当了半天的陪衬。
范蓉蓉并不意外这点,都能想到的法子就不叫法子了,更何况三人还是学其他房秀女的,说明这法子一直有人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