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该成亲了,都二十了。
民间普通人家,男人年过二十未娶妻,都是罕见的事,更何况是皇家。
不过卫稷也是真忙。
如今大燕天下太平,蒙古诸部早已臣服,再往北的罗刹国,近些年一直保持着和大燕的友谊。
两国贸易频繁,每年都会互派使节前往对方国家交流,以示重视。
至于西北卫拉特,虽难免对大燕有所窥视,但碍于罗刹国和大燕的友好和平,也不得不低下高昂的头颅。
毕竟夹在两国之间,他也怕两国联手打了他。
早年每次派出使节前来,名为朝贡,实则心照不宣,近两年越发恭敬了,去年甚至带来了最高贡礼‘九白之贡’。
既然外面都安定了,内里的蛀虫也该扫一扫了。
河道、盐政、织造,这几处的弊政其实早在太上皇当政时,就已经有些浮出水面,碍于四海未定,太上皇一直未下手整顿。
卫傅登基的前几年,忙着稳定各地,忙着开辟海关,如今海上贸易已进入正轨,接下来就是清扫内部弊政。
这几年卫稷就在忙着这事。
可再忙,婚姻大事也不能疏忽。
“父皇说的是。”
就这?
就没什么异议?
卫傅挑了挑眉。
卫稷露出苦笑:“儿臣并不是不愿大婚,只是这两年实在不得空闲,再加上您和母后也未提此事,儿臣……”
福儿和卫傅为何不催促卫稷成婚?
不外乎太子大婚一事一旦提及,必然要生乱子。
朝堂上关于提议太子大婚的事,并不是今日才提及的,而是打从卫稷过了十六,就开始络绎不绝的提了。
只是卫傅有意忽视,不愿接茬,以至于一拖就是数年。
当然,太子的忙碌确实也能当做解释,但显然治标不治本,不然今日朝堂上也不会是这样。
一旦宫里议起太子婚事,必然各路人马蜂拥而起。
等到那时候,那些大臣们有无数个大道理告诉皇帝、皇后乃至太子,作为国本的太子,当广建后宫,这样才有利于繁衍子嗣,才不违背祖宗家法,才对得起太祖皇帝,对得起大燕江山。
这些大道理,不光卫傅,包括卫稷都听得耳根子长茧了。
因为就在众臣盯上太子之前,永泰帝卫傅就是最好的榜样,他这些年就是这样过过来的。
关键是这些人,打又不能打,杀又不能杀,人家也没干什么贪赃枉法的事,就是提议广扩后宫,这也是为了你大燕皇家开枝散叶着想。
真打了杀了,那就是暴君,要在史书上遗臭万年。
只能忍着,只能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说起来就是一把辛酸泪。
“你就真没什么心仪的女子?”卫傅问道。
卫稷的俊脸僵了一下,摇了摇头。
真没。
政务都忙不完,哪有空闲谈情说爱?
再说他身边都是太监,宫女都没几个,去了外面也是被太监侍卫拥簇着,哪有什么心仪的女子。
而且他现在也无心所谓的男女之事。
卫傅叹了一声。
卫稷看了看父皇,道:“父皇若实在为难,不如如了那些人的愿,儿臣有自信,即使他们真把人送进来,也是无用功。且……”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
“且什么?”
“若这些人在儿臣身上得偿所愿了,想必他们以后也不会再盯着儿臣,或是父皇您了,能省不少事情。”
显然卫稷能说出这种话,也不是一时冲动,而是经过考虑的。
闻言,卫傅眉梢动了一下。
“那你母后……”
卫稷顿时哑了。
母后虽在这事上没有明说过,但她的心思其实很明显,明显到父子俩都明白。
父子俩对着闷声坐了一会儿。
“罢,先不提此事,我跟你母后商量商量再说。”卫傅道。
卫稷点了点头,站了起来。
“那儿臣就先告退了。”
前朝发生的事,是瞒不过福儿的。
尤其又是有关太子的事,尤其今日朝堂上又闹得这么大。
几乎前面刚退朝,福儿就收到消息了。
“这些大臣,真是吃饱了撑了,成天正事不干,就管别人家的家事!”
见皇后娘娘怒得不轻,下面的宫女都不禁屏息静气,不敢说话。
梦竹瞧了瞧娘娘脸色,对几个宫女做了个手势,示意她们下去。
等宫女们下去后,她才凑到福儿身边道:“娘娘莫生气,那些大臣不是一贯如此。”
确实一贯如此,按理说福儿也都习惯了,哪天这些大臣不瞅着机会,谴责两句皇帝独宠皇后,她都觉得太阳要打西边出来。
她也不光是生气大臣们逼太子大婚逼到朝堂上,也是真头疼太子的婚事。
毕竟大郎都二十了,儿子一直没成亲,难道她不急?
她当然也急,只是……
“太子也是,南来北往地跑,难道就没碰到个心仪的对象?每次问他,都是无,都可。那是要过一辈子的人,怎么能都可?”
福儿念念叨叨,又怒且愁。
这时,一个宫女来报。
“娘娘,瑞王妃来了。”
“传。”
很快,宝宝就进来了。
此时的她,正是风华正茂的好年纪。
穿着一身红素罗对襟绣百蝶穿花的夹衣,靛蓝鸾纹襕边的马面裙。梳着蝶髻,其上插着一整套的赤金红宝头面,端得是远山芙蓉,艳色绝世。
看着不像几个孩子的娘,反而像不过双十年华。
“皇嫂,怎么了这是?”
宝宝自然也看出异常,换做没事时,也不会把宫女都遣到殿外去。
“没什么……”
福儿把今日朝堂上的事说了说。
两人关系素来亲近,有什么事也不会瞒着彼此,再说皇后头疼太子婚事的事,也不是一天两天,宝宝一直都知道。
果然听完了,宝宝也帮着骂了一通那些多事的大臣们。
如此一来,倒把福儿给逗笑了。
“其实我倒有个主意。”
“嗯?”福儿挑眉。
“这主意还是前阵子我跟五哥哥说起太子大婚的事,五哥哥提了一句。”
“什么主意?”
福儿来了兴趣,卫琦还能想到什么好主意不成?
“他们说那么多大道理,不就是想把自家女儿嫁到东宫来嘛?不如皇嫂你就遂了他们的意,弄一场选秀,但只选四品官以下出身的女子,正好堵了他们的嘴,让他们偷鸡不成蚀把米。”
福儿眼睛一亮。
这主意好!
那日朝堂上的争吵,并不是结束,反而连着多日就太子大婚一事,朝堂上一直闹得沸沸扬扬。
就在这之际,永泰帝当朝宣布了选秀一事。
命令礼部在京中挑选年龄在十五到二十之间,身家清白,长相出众,品行优良的女子,不限籍贯,不限出身,只要出身清白,是良家女。
且为了防止外戚,若是官宦人家女儿,只选四品以下出身。
此圣谕甫一发下,当时就在朝堂上引起争论。
可纵观史书,防止外戚专权,是历朝历代都在做的事,是每个皇帝都要考虑的事情。
你们说太子不大婚,是有碍皇家开枝散叶?
现在宫里决定选秀了,只是不选四品以上官员人家出身的女儿,难道你想当外戚,你想专权?
哪怕真想,也无人敢诉之于口。
这些年,不光卫傅,卫稷也有些心腹在朝堂上,那位给事中霍悭就是,此言论一出,当时就堵住了朝中悠悠之口。
不光如此,圣谕里还说不限出身,只要是良家女,也就是说不限是不是世家大族官宦人家的女儿,哪怕是普通百姓家的女儿,只要符合条件,都能参加选秀。
这一消息,很快从朝堂上蔓延到各家各府,并迅速席卷了整个京城。
连日来,礼部负责此事的司部,门槛都快被人踩烂了。
皆是为了确定选秀一事,是否为真。
为此,礼部第一次把布告贴到了礼部大门外,甚至是各菜市米市口皆有布告,供以百姓察观。
一时间,京中的媒人到了无生意可做的地步。
家中有女儿待嫁的人家,都去寻思选秀一事了。谁不想当太子妃啊,一旦被选成了太子妃,那就是鸡犬升天。
消息甚至很快传播到了外省。
本来有些人还不信此事,但很快各府部衙门都贴出了布告,消息很快就在民间传得沸沸扬扬的。
那些有实力的,且符合条件的人家,忙以最快的速度,安排家中女儿进京。因为朝廷只给了两个月的时间,过期不候。
消息甚至传到了济宁。
此时太上皇和太上皇后就在山东。
“看来他也是被逼急了,竟弄得这一出。”太上皇失笑道。
但不得不说,这法子好。
历来朝斗不外乎拉拢一批,打另一批。
历代皇家选妃,都是在勋贵高官中选,根本没底层官员的事,顶多个别中层官员能分点残羹剩饭。
如今把最上面的那一群人排除了,却拉拢了更多人。
朝中是高官多,还是中低层官员多?
毋庸置疑,自然是中低层官员占大多数。
而这次还把普通百姓给算上了。
若真有人有异议,不光下面的中低层官员骂你,百姓还要骂你。
谁敢有个异议?
除非维持多年的名声不要了。
见他笑得开心,太上皇后嗔了他一眼,总觉得他有幸灾乐祸之意。
他把皇位扔给傅儿,他是轻松了,看戏了,换做傅儿天天跟那些狗大臣们斗智斗勇。
“要不,咱们也回京看看吧?也有半年没回京了。”
闻言,太上皇顿时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哪有半年,咱们过了上元节才出来,也就三个多月?”
太上皇后笑得格外温婉:“难道你不想瑶瑶了?而且大郎选妃,咱们作为祖父祖母,总要回去看看。”
太上皇龇牙:“你说得真有理。”
第214章 番外之帝后一家(二)
见一众大臣吃瘪, 连着多日朝堂上安静之至,福儿格外畅快。
“一雪前耻了?终于报复回去了?”
福儿嗔了他一眼:“谁叫这些人总喜欢给人添堵的。”
她就不信他不畅快。
好吧, 卫傅也确实畅快。
为此, 他特意把宫里的美酒赐给了瑞王府十坛,还把卫琦叫进宫来喝酒,就是为了嘉奖他法子想得好。
至于把民间良家女子加进去, 这是福儿的主意。
“只希望这次,大郎能挑个合他心意的人。”
福儿为何一直拖着卫稷的婚事?就是因为她希望儿子也能找到一个两情相悦的女子。
可一直没有结果,她又纠结是不是自己强求了。
拿着自己的想法去强求儿子, 外面还要顶着大臣们的压力, 她虽没有明说过,但卫傅未尝不明白她的心思。
可他却从没有抱怨过什么,一直默默地遂着她的心愿。
所以她的压力越发的大。
这一切, 卫傅都懂,拍了拍她的肩膀。
“好了, 不管能不能找到,也算是个结束。得之,他幸, 不得之,他命。”
……
因为格外重视这次选秀的事, 福儿几乎方方面面都要过问。
甚至连选秀的地方, 都是她选的。
不在宫里, 而是定在了西苑。
随着时间过去, 天一天比一天热了起来。
也不过才五月, 京城里已经热得像蒸笼。
越来越多的秀女入京, 这些人主要是外省一些中低层官员家的女儿, 或者一些商户家的女儿, 普通人家的女儿倒是不多。
无他,普通人家也没有那个实力,能在短短两个月里,送女儿赶赴京城。
相反家在京中,以及周边城县的,反而是民间良家女子占比较多,毕竟距离近,就是优势。
到了五月十八,参选报名截止日这一天,礼部在录参与选秀的秀女竟多达三千多人。
而闹得沸沸扬扬的选秀,也正式开始了。
“二哥,要不咱们也去西苑看看,据说那边的选秀开始了。”
卫韶正在自己跟自己下棋。
一副棋盘,两钵棋子,一黑一白。
此时棋盘上已经布满了棋子,黑白交错,密密麻麻,对于不懂棋艺的人来说,无疑就像看天书。
反正圆圆看见这棋盘,是头晕得很。
“三哥,难道你就不好奇?”
卫骞正坐在大窗上,嘴里叼着根草。
已经年满十七的他,体格越发高大粗壮,哪像个少年,反而像一个成年男子。作为皇子的他,并没有穿一身华服,而是穿着一身黑色劲装,修长结实的大腿一只半垂着,一只曲了起来,像一只蓄势待发的豹子。
此时他和卫韶相比,根本不像双生子,甚至连相貌都不像了。
一个浓眉大眼,英姿勃勃,一个长相俊秀,温文儒雅。
“三哥……”
见三哥理都不理她,已是个豆蔻少女的圆圆,气恼地跺了跺脚。
“三哥三哥,叫得我耳朵都麻了。那选秀有什么好看的?”
“能过了初选的女子,都长相貌美,所谓知慕少艾,三哥你还是不是男人?”
卫骞瞥了妹妹一眼,道:“这话让母后听见,有你好果子吃。”
圆圆气死了,也不理卫骞了,跑到卫韶对面坐下,直个劲儿拿脚跺地。
卫韶见妹妹气成这样,一直认真下棋的他,终于抬起了头。
“三郎其实说得没错,选秀有什么好看的?再来,是给大哥选太子妃,我们去看什么?”
“你怎么知道就给大哥选太子妃?”
圆圆不甘道,“母后可是说了,你跟三哥也不小了,十七换在民间,说不定已经娶妻了,孩子都生了,指不定母后顺便也给你俩选一个嫂嫂,也免得日后再选秀兴师动众。”
听了这话,卫骞和卫韶就有些坐不住了。
总觉得妹妹是在危言耸听,却又觉得她说得有几分道理,毕竟母后发愁大哥婚事的时候,也没少在他们面前提他们成亲的事。
兄弟二人向来没有默契,这次却默契地对视了一眼。
“那要不去看看?”
卫骞皱了皱眉:“把大哥叫上一起?”
这个想法不错。卫韶点了点头。
圆圆露出笑容。
“叫上大哥更好,我再去把小姑姑叫上,咱们齐了。”
说着,她忙就跑了。
二人看着妹妹的背影,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次选秀,过了初选的人,只占了总人数十分之一。
也就是说,三千人参选,最终只留下了三百人。
整个初选花了五日时间,除了验明正身,确定籍贯以及良贱、出身以外,还要进行外貌的筛选。
太胖了不行,太瘦了不行,太高了不行,太矮了也不行。从身材到五官、牙齿、肤色、头发,甚至身姿、脚型,都有标准。
宫里虽多年未办过选秀,但有太多旧例,因此负责此事的尚宫局并不陌生,一切都进行得有条不紊。
五日后,大部分落选的秀女洒泪离去,留下了三百多人还要进行下一轮选秀。
留下的这部分秀女,住进了中海西侧的承华殿、清馥殿这几处宫殿。
芬芳殿位于清馥殿以北,算是几处宫殿里最靠边角的地方。
背后就是养蜂夹道和内安乐堂。
住进来的这一天时间里,足够一些秀女打听清楚此地的情形。
因此不免觉得晦气,也有人自哀自怨,觉得被分在这里人大概是没什么希望的,不然也不会被分在这种地方。
“甲字房屋里那几个,据说家里都是做官的,刚才我出去看,负责侍候甲字房的宫女来来回回跑了好几趟,估计是没少打赏银子。”一个瓜子脸丹凤眼的少女,进来后将门关上后,对屋里其他人说。
秀女在选秀期间,除了贴身衣物,是不允许带其他物品的,衣裳发饰都由宫里发。当然,银子是可以带的。
毕竟这么多秀女,却只有三十多个宫女侍候,一个宫女要负责好几间房的秀女,先服侍谁,后服侍谁,这时候就少不了需要银子打点了。
“人家有银子打赏,家里都是做官的,自然不会缺银子。”
瓜子脸的这个少女名叫茅玉儿,爹是附近一个小县城的书办。
书办算是官,也不算官。
对普通百姓来说,算是官,但实际上是不入流的小吏。
另外三人,一个叫赵欣儿,家里是开杂货铺的,一个叫周彩菱,爹是个秀才,还有一个叫范蓉蓉,据她自己所言,家里是做牲口生意的。
在大燕,商人不属贱籍,子孙后代允许科举,所以商人家的女儿也属良家女子。
能过了初选的秀女,长相都不差,四人也算是各有千秋。
茅玉儿生得俏丽明艳,赵欣儿生得端庄大方,周彩菱气质较为柔弱,惹人怜爱,若论四人中,生得最漂亮的,当属范蓉蓉。
说是一句人间富贵花也不为过。
那种养尊处优举手投足都是娇养的气质,十分惹人瞩目,让另外三人一度怀疑,此女家中应该不是做牲口生意那么粗鄙。
可此女非是咬定家里就是卖牲口的,旁人也说不得什么。
“说这些又有什么用?论长相,大家都不差,论家世,人家肯定比我们几个要好,宫女捧高踩低,多巴结人家也是正常。”周彩菱蹙着眉道。
本来是一句格外显得清醒的话,偏偏她说起来如泣如诉,若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受了什么薄待。
“难道你们就甘心了?”
“不甘心又能怎样?还不知道接下来要选什么呢。”赵欣儿悻悻道。
她这句话,成功转移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初选的条件都是显而易见的,许多人在来之前,都打听好了。可初选过了,关于复选的内容,却至今无人知晓。
到底是以什么为条件?
若是能提前知道些消息,自然能占据优势。
她们几个家世不如人,也就只能在这上面动些脑筋。
“看能不能找宫女打听一下?”周彩菱提议道。
宫女是宫里的人,说不定就知道一些内情。
闻言,茅玉儿眼睛亮了亮,却又咬了咬唇。
三个人你看我,我看你,都不说话。
茅玉儿看向一直歪在床上没说话的范蓉蓉:“蓉蓉,你觉得呢?”
范蓉蓉暗暗地翻了翻眼。
我觉得?
我觉得如果花银子能打听到的消息,肯定轮不到你们。
但这些话她肯定不能直说,毕竟在选秀完之前,她还要住在这里,自然不想不合群,反正就是花点银子的事。
她懒懒地伸了个腰。
因为天热,她就穿着宫里发的那套粉衫子的里衣,单薄的小衣完美的显现了她优美的腰线。
有一种惊心动魄之感。
尤其她又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那股子尽态极妍之态,让人不禁惊艳恍惚。
“是不是要银子打点?需要多少,我们几个摊就是。”
茅玉儿恍过神来,复杂地看了范蓉蓉一眼。
“我觉得这样的消息,至少得十两吧?”她犹豫道。
赵欣儿和周彩菱互相看了看,也觉得十两应该就够了,也就是说一个人要分摊二两多。
这不禁让二人俱是肉疼。
打听一个消息就得二两,还不知有没有用,也不知还要在这里住多久,就看住进来这一天的形态,要些水都要给银子,几人家里都不太富裕,来之前虽说家里都给银子了,但都有数,自然要省着些花。
赵欣儿转过身,在枕头下一阵摸索,摸出一小块碎银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