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还不知道里面什么时候能结束呢。”小喜子有些为难道。

  “没事,我们等等就是。”

  “那要不奴才让人挪个椅子来?”小喜子又道。

  大郎摇了摇头:“哪有儿女拜见父亲,坐着等的……”

  正说着,殿里有了动静,几个身穿朱红色官袍、年纪都在花甲之年以上的老大人,从殿中走了出来。

  不同于面对大郎他们,这次小喜子又换了张面孔,腰杆直起来了,还是笑着,却笑得含蓄客气。

  “孟大人,钱大人,赵大人,李大人……”

  几位大人对小喜子微微点了点头,目光落在几个孩子身子。

  “宋公公,这几位……”

  这是明知故问呢?

  小喜子又把腰杆挺了挺,道:“这是大皇子,二皇子,三皇子和大公主。”

  几位大人面面相觑,似乎十分诧异。

  可年纪再小,那也是皇子公主,紫宸殿前,是不可能不行礼。

  似有人在埋怨其中一位老大人,为何没事要多这句嘴,看了对方一眼。但这些都十分隐晦。

  几人纷纷躬身行礼道:“大皇子,二皇子,三皇子,大公主。”

  大郎挺直着小身板,故意学着爹平时从容不迫的样子,微微抬了抬手。

  “几位大人,不用多礼。”

  二郎三郎心里有点慌,但想着来之前,大哥特意交代过,让他们少说话,若不知道该怎么办,就学着他。

  便也学着大哥的模样,让几人不要多礼。

  这三个稚童,明明最大的年纪还不足十岁,小的也就六七岁的模样,偏偏仪礼极好,一看就是平时教养得极好,让几位老大人不禁侧目。

  这时,却响起一个娇娇软软又稚嫩的童声。

  “我不是大公主,我是小公主。”

  这话是当初还在黑城时,福儿和王家人收到卫傅的来信,当时王家人调侃圆圆,说以后就是小公主了,谁知被圆圆给记住了。

  一听见别人称呼自己是大公主,她顿时反驳。

  “我是小公主。”圆圆又重申一遍道。

  小喜子忍住笑,弯下腰来对圆圆解释道:“公主殿下,几位老大人称呼您为大公主,是由于您是陛下长女,小公主是用来称呼幼女的。”

  圆圆才不懂什么是长女幼女,她只知道爹爹只有她一个宝贝疙瘩。

  “爹爹只有圆圆一个宝贝儿。”说着,她往殿里看了看,“爹爹呢,你的小公主都来了,爹爹怎么还不来?”

  这时,一个小太监连滚带爬出来了。

  “喜爷爷,陛下召几位小主子进去。”

  见此,几位老大人自然先行告退了呢。

  ……

  目送着几个孩子随着太监们进了殿中。

  几位大人的眼神皆是意味深长。

  几人顺着台阶往下走,其中一个大臣凑到孟河身边道:“孟大人,你觉得有这么几位在,那些人的主意能成?”

  “钱大人觉得?”孟河抚着胡子,不答反问。

  这位钱大人也抚了抚胡子,徐徐才道:“我看有些难,这可是…皇子啊。”

  说到‘…’时,他伸出三根手指。

  三位皇子代表着什么?代表着哪怕就算有人把皇后之位谋了,有这么几位在,也不过是个摆设。

  皇后的意义在哪儿?

  在于中宫,在于嫡出,在于能生下嫡子,被封为太子。

  可前头排着这么三位皇子,就算真生出‘嫡子’,能不能被封为太子还是未知。

  尤其这位大皇子,颇有当年陛下还是太子时的仪范,陛下未尝不喜欢这位长子。即使不提他和那位原配的结发之情,陛下未尝愿意让自己的长子出身不正。

  不看其他,就看看方才大公主之言。

  恐怕陛下对这四个孩子也是疼爱至极。

  子以母贵,母以子贵,这些历来都是相辅相成的。

  这么想着,钱大人瞟了瞟身后明显脸色有些不好的两人,和孟河对了个心知肚明的眼神,不再说话。

  ……

  另一边,四个孩子进了殿中。

  看见爹爹了,圆圆当即就想跑过去,没成想被大哥拉了住。

  “不要跑,小心摔了。”

  大郎弯腰对妹妹叮嘱着,又示意三郎牵着妹妹。

  之后他在前,二郎和三郎牵着圆圆在后。

  快走到卫傅面前时,大郎停下了脚步,另外几个也都跟着大哥下意识停下脚步。

  “爹,你要负了娘吗?”

第190章

  卫傅在得知几个孩子竟来到皇宫,虽有些诧异,但高兴占大多数。

  但他是何许人,只从大郎故意拉住圆圆,又说出之后这句话,再结合几个孩子竟独自来到皇宫的行径,就看出了大郎的目的。

  几个孩子恐怕是知道了什么,这是联合一起,打算向他替娘讨回公道?

  这个念头顷刻闪过他的脑海,他面上还是笑着,似乎对大郎带着弟妹摆出的略有些敌视的姿态视若无睹。

  “怎么会如此说?”

  不等大郎说话,三郎便嘴快道:“爹,你是不是打算给我们娶很多后娘?我不喜欢后娘。”

  “怎么又说到后娘了?”

  这时,大郎说话了。

  “不管爹你打着什么主意,都不该将娘放在风口浪尖上,娘会不安。”

  这句话惹来卫傅的重视,让他的目光郑重起来,用一种前所未有的眼神看向自己的长子。

  他没再笑了,朝几个孩子走来。

  走到近前时,将一只手伸到大郎面前。

  大郎犹豫了一下,像小时候那样牵住爹的手。

  卫傅领着几个孩子去了偏殿。

  比起正殿,偏殿显得没那么威严肃穆,要随意很多。

  偌大的地方被多宝阁、落地罩和帘幔,隔成了几处地方。整体色调以各种深浅不一的黄和黑为主,衬着繁复华丽的雕龙纹样,摆设简洁大气又不失华丽威严。

  临着大窗下,有一排大炕,炕上摆放着深黄色的靠背、引枕和扶手,并设有炕桌。一旁有圈椅花几,墙上挂着几幅字画。

  另一侧似乎是书房,背景是一副玉雕的山河日月图,两侧是书橱书架,正中摆着一张偌大的龙案。龙案上有笔墨纸砚等物,还有一些看到一半的折子。龙案前的一侧摆着个半人高的珐琅金雕香炉,挨着墙有矮柜,柜子上放着西洋钟、地球仪等物。

  三郎进来后,目光就被殿中的各色玩意吸引住了。

  先跑去看了看那座珐琅的香炉,又去看西洋钟和地球仪,还喊着二郎去看。圆圆不愿跟他们一起,非要来卫傅身边,让爹抱着。

  卫傅抱着女儿,在炕上坐了下。

  又指了指对面的位置,示意大郎坐下,显然是将他看做对等关系,而不是当做一个孩童。

  小喜子方才一直在边上,没想到父子刚见面就剑拔弩张,正心急着,幸好进来后,气氛缓和了不少。

  他忙让太监们上了糕点果子和茶。

  给二郎和三郎那边送了一份,又在卫傅这摆了一份。

  本来他还想把圆圆抱走,免得吵了主子和大皇子说话,可圆圆不让他抱,只能算了。

  “你在有限的所知下,能看出大局,即使是管中窥豹,也不枉我教你多年。”

  这是卫傅坐下后,开口说的第一句话,算是回应了方才大郎所言。

  “你带着弟弟妹妹一同进宫,是想告诉众人,你娘并不是孤立无援,还有你们?”

  所以大郎才会在宫门处,如此大张旗鼓。

  新皇登基,正是局势不明之际,皇宫必然被各家府上盯着,这里发生的事,恐怕不要顷刻功夫,就会传得人尽皆知。

  光进了宫还不够,大郎还想显示他们兄弟妹四人的存在感。

  所以在来到紫宸殿后,明知殿中有大臣,卫傅正忙着,却婉拒了小喜子要带他们去茶房等候,而选择了在殿门外等待。

  刷存在感是其次,恐怕还图谋在‘大臣’面前露脸,借此来敲打和警告各路图谋他娘位置的人马。

  想来图谋皇后之位?

  先问问他们兄弟妹四人答不答应!

  大郎小小年纪,能有如此心思,又能整件事计划得如此周全,各方各面都考虑到,着实有些出乎卫傅的意料。

  但他到底还小。这是他第一次动用心机手腕,还是对着亲爹,又被爹当面揭穿,他不免有些紧张。

  小脸一片凝重,嘴唇紧抿,两只手在袖子下悄悄握成了拳。

  “你做得很好,恐怕爹在你这么小的时候,也不如你聪慧。”

  卫傅突然笑了,这一笑让略有些紧张的气氛瞬间缓和。

  “只是还是有所疏漏。你应该做得更自然一些,更偶然一些。你虽背着你娘和太公他们,让契准送你来皇宫,但还是显得目的性太强。”

  他将糕点盘子往大郎推了推,又拿起一块,用帕子包起来,放进圆圆手里,让她捧着吃。言行之间一派轻松之态,似乎并不介意儿子对自己使手腕。

  “目的性太强,而你又太小,即使你极力撇清他们,在他人眼里,首先想到的是,是不是大人利用了孩子,故意如此。如果不是爹了解你娘,了解你太公外祖他们,恐会产生误解。”

  大郎恰恰怕的就是这点,所以之前才会背着家人让契准送他们进来。

  此时听见爹这么说,不禁解释道:“整件事都是我自己想的,娘和外祖他们都不知道。”

  “爹当然知道你娘不知道,爹了解她,她要做什么事,自己就做了,才不会拐弯抹角使着你们来,而且我昨晚回去见过你娘了。”

  爹昨晚回来过?

  听到这话,大郎瞠大双目。

  如果是爹昨晚回去过,以娘的性格,他必然会有所交代,不然不可能悄无声息又离开了。

  难道他误会爹了?或是爹和娘其实暗中有什么计划?

  大郎隐隐有些懊恼,又有些羞愧。

  卫傅笑着拍了拍儿子,道:“你想保护娘的心思没错,这说明你长大了,不愧是爹娘的儿子,爹也没有怪你的意思。但你记住,做什么事,主动便落了下层,最好的办法是让敌人动,而你不动。”

  “可我不动,怎么让敌人动?”

  父子俩谈着谈着,竟进入了父教子的环节,偏离了正题。但看二人相处,显然这也不是第一次。

  “你可以用局势让他动,用大势驱使他,在不显眼的地方,利用一些细枝末节去影响他的想法,你现在还小,以后多看多听,慢慢就懂了。”

  这短短一段话,似乎又引发了大郎什么想法,让他陷入沉思中。

  想了一会儿,他问道:“爹,那你任由事情发展,坐视不管,是因为暗中有什么盘算?”

  卫傅也没瞒他,点了点头,并把其中一些事情告诉了他。

  什么是眼界?眼界就是经常站在高处去看下面的问题,站得够高,视野才能足够宽广。

  卫傅年幼时,元丰帝并未认真地教过他什么,教他的都是老师都是太傅。他现在对大郎做的事,就是曾经太傅对他做过的。

  直接拿着一件事,讲给他听,教他在各种事中变幻着不同的角度去看待问题,纵观全局地看。

  年纪小不要紧,不懂也不要紧,看得多了,知道的多了,慢慢也就懂了。

  “今天爹再教你一件事,那就是要信任父母。”

  提到这个,卫傅格外语重心长。

  “从今往后我们会留在京城,住在皇宫里,权利地位和以往不同,所处的环境和面对的人也会改变……

  “……以后我们身边会环伺着形形色色各式各样的人,这些人里有好的有坏的,有想利用你的,有想在你身上图谋什么的,若是没有信任,会让你很容易就被人挑唆的和父母失和,只有信任……”

  自古以来,因为权利因为地位,皇家出现兄弟阋墙,父子反目的事太多太多。

  难道有些人天生就狼心狗肺?

  当然不是。只是身边形形色色的人太多,各种势力盘踞,外在的蛊惑,内心的不满,这种种一切交杂起来,一个不慎,就会被人推着走向不可预估的灭亡之路。

  而最根本的原因,就是彼此之间缺乏信任。

  自己既然当了皇帝,大郎就是以后的太子,卫傅并不想让父子反目、兄弟阋墙的事在自家人的身上发生,所以这也算是未雨绸缪吧。

  ……

  圆圆吃了一块糕点,可能是累了,竟在爹怀里睡着了。

  隔着一座落地罩,二郎和三郎本在讨论小玩意的说话声,不知何时也消失了。他们似乎也在静静聆听爹和大哥说话。

  冬日的暖阳从窗外洒射进来,投下许多光柱,有细微的灰尘在这些光柱里旋转着,晕染着这一副父教子的温馨画面。

  契准听了大郎的话,要等他们进宫后,才能把这事禀报给福儿。

  所以等福儿知道时,大郎他们已经进宫了。

  她还以为是几个孩子想爹了,故意给卫傅一个惊喜,直到大郎几个被卫傅命人送回来,她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听说儿子竟然去宫里给自己讨公道了。

  福儿哭笑不得,没想到几个小家伙竟会‘私下图谋’了,但高兴还是占多数。

  听完小喜子的转述,她专门去了大郎屋里。

  “来给娘看看。”

  大郎觉得自己做错了事,又羞又愧,心里还有些担忧怕娘怪他自作主张。

  谁知福儿把人拉过来后,在他脑门上狠狠地亲了一口,又把人抱在怀里拍了拍。

  “娘的乖儿,不枉娘养你一场。”

  大郎被亲懵了,小脸红红的。他已经很久没跟娘如此亲近过了,尤其他渐渐长大后,不光福儿,连他自己都注意着不能和娘太过亲近。

  “娘,你没觉得我做错了?我竟然误会了爹。”

  福儿一挥手道:“做错啥了?儿子觉得娘受了委屈,替娘出头那是天经地义。娘不怪你,反而还要夸你,这才不枉我养你一场。怎么?难道你爹责怪你了?”

  说着,她眉毛隐隐已有了要竖起的苗头,那架势仿佛卫傅真责怪了大郎,她就要去找他算账。

  “爹没有,爹夸我了。”

  “那就对了嘛,有误会,说开就好了,老子和儿子,能有什么说不开的。”

  此时的福儿并不知道,就因为她这句话,在未来的日后给卫傅和大郎解开了好几次误会。

  自古以来,皇帝和太子,既是父子,又是对头。

  不是他们本性愿意敌对,而是局势造就,恰恰就是因为大郎记得这句话,每次有什么误会,都及时解开了,才谱写了一场皇家难得会出现的父慈子孝。

  当然,这是后话。

  这事自然也被王家人知道了。

  知道后都是啼笑皆非,但同时也松了口气。

  王家人初入京,哪里知道外面的事,王多寿怕家人担心,根本没把外面的乱象跟家里人说,福儿也没说。

  还是这次的事发生后,他们才知道外面有人图谋福儿的后位。

  赵秀芬平时看着温柔贤惠,实则最是沉不住气。

  “这到底是哪家女子不要脸啊,竟然抢别人男人!”

  牛大花道:“我就知道,男人一有钱,外面的祸根就都来了。”

  说着,她还看了看老爷子。

  老爷子和王铁栓听得哭笑不得。

  “行了,你懂个什么!”老爷子斥道。

  王铁栓也对赵秀芬道:“不是哪家女子的事,这事跟你说不清楚。”

  他到底当了好几年的官,对官场对时局还是有些了解的,知道像这种事跟男女私情没关系,应该是哪个大家族大权贵动了歪主意。

  想到这里,他有些发愁地看向老爷子。

  “爹,这事咋办?”

  老爷子瞥了他一眼,道:“问你女婿和你姑娘去。”

  福儿被家人这一连串反应逗笑了。

  “行了,你们别担心,我都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卫傅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她大致把卫傅的打算说了说。

  王铁栓听完,还是有些不放心。

  “那如果照多寿说的,他们说你不成礼怎么办?”

  福儿笑道:“他们不敢。”

  “为何不敢?”

  这时,老爷子已经站起来了,牛大花一看老爷子站了起来,也忙跟着站起来往外走。

  王铁栓看着亲爹的举动有些发愣。

  福儿知道爷这是明白了,觉得没啥事了,才打算走了。

  忙在后面喊了一句:“爷,你以后有空多教教爹,我再从宫里找两个嬷嬷来多教教我娘。不然就他们这样,以后在京里行走,啥时候被人卖了还要帮人数银子。”

  老爷子在门外答道:“知道了。”

  等不见公婆的影了,赵秀芬当即道:“你这丫头怎么说话的?你娘就这么笨?”

  王铁栓也有些埋怨地看着女儿,哪有女儿这么说爹的。

  福儿无奈道:“爹啊娘啊,我不是嫌你们笨,而是你们不懂京里的情况,也不了解那些人的想法。以后你们要在京里行走,少不得各家走动,那些人都是披着人皮的狐狸,一副心肠百个心眼,我怕你们吃亏。”

  说着,她又把那些人为何不敢的道理,跟二人解释了一遍。

  “那些动歪主意的人,他们所有的想法都是建立在卫傅想拉拢朝臣的基础之上。在这些人的想法里,女人不算什么,不过是工具,什么都是可以利用的,所以他们觉得换个皇后,得来一个死忠势力,这是两利的办法,卫傅不可能不答应。

  “但他们不懂,不是什么事都可以利用的,你们女婿就算想收拢朝臣,也不屑用这种办法。他骨子里多傲气的一个人啊,你打死他他也不会卖妻求荣……”

  说到这里时,福儿神色隐隐有些小得意还有些小爱娇。

  把赵秀芬看得,没忍住用手指点了点她额头。

  “你们怕他们用不成礼为由,但你们女婿不是死的啊,他是皇帝,他说成礼那就是成礼了,谁敢说个不字?只要你们女婿没变心,一切都不是问题。”

  “那若是那些人联合起来反对怎么办?卫傅被他们逼得没办法了,不得不……”

  福儿用‘没想到原来你也是个喜欢看大戏的爹’的眼神,看了看王铁栓。

  “爹,你是不是大戏看多了?他们大臣,卫傅是皇帝,还想不想做官了?还反对皇帝?九族不要了?那些人他们充其量也就只敢在台面下搞点小动作,借着机会浑水摸鱼,明面上他们是不敢的。

  “爹你说的那种软弱的皇帝确实也有,但肯定不是卫傅,军功起家的皇帝,没那么容易受文官钳制的。爹,我说多了,你现在也不懂,反正你们放心就行了。”

  说到底,王铁栓以前那个官身,出身不太正,属于半路出家,又长久待在黑城那种地方,隔绝于世俗。

  对于官场,对于皇家和朝臣,对于世家豪门勋贵,他不懂的东西太多了。

  这让福儿不禁上了心,打算不光要让她爷多教教她爹,还得让小弟多回家,争取早日把她爹教出来,不然没得让人操心的。

  就如同福儿说的那样,有些人确实只敢在下面搞点小动作。

  而京里的人精太多。

  那日大皇子带着弟妹出现在皇宫大门的事,很快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这件事背后有什么隐喻,能让人想的东西实在太多。

  那些人倒没觉得这事是大郎的主意,不约而同觉得是受人指使的。

  受谁指使?

  肯定是孩子他娘。

  因此得出了新皇那个原配不是个善茬的结论。

  同时,这件事也让有些人家冷静了下来。

  图谋后位是为了什么?

  自然是为了生太子,以后皇后太子都是自家的,一家子的光荣。

  但现在问题是,且不说能不能把人家原配打成妾,这前面还卡着三个皇子,新皇能让三个儿子从嫡变为庶?不惜冒着被三个儿子恨的危险?

  如果新皇真这么做,说明不是明君,说明不是社稷之福,是未来会父子反目天下会大乱的征兆。

  于是朝堂上又冒出一股新的声音,建议陛下早日把原配立为后,以安社稷之稳。

  是的,都上升到社稷了,都只差指着有些人的鼻子骂祸乱朝纲了。

  朝堂上也不是所有人都为了一己之私,也是有很多人关心江山社稷,忧国忧民,而这样的人还不少。

  此消彼长,借着这个势头,再加上卫傅该看的也看明白了,便顺势下了封后的诏书。

  借着此事,卫傅又给大郎上了一课,这里就不细述。

第191章

  正武十年十一月,新帝册封原配王氏多福为后。

  由于临近年关,封后大典实在来不及办,只能先入主坤元宫,于明年再举行封后大典。

  事隔十年,福儿这个昔年不过是个小小宫女,从皇宫走出去,如今再度归来。而这次归来,则是作为皇宫的主人而归。

  入主了坤元宫的福儿,面临着许多事。

  尽快掌管后廷各项事宜是其一,先是腊八,再是年节,年节之后还有元宵节,这几个节日对皇宫来说都是大节,考验她这个皇后的时候也到了。

  幸亏外有卫傅,内有小喜子、汪椿、胡尚宫、王尚食、陈司膳她们协助,一切倒也进行得有条不紊。

  大年初一,是为一年之首,又被称为元日。

  这一天,卫傅于大朝会之上,正式改元,年号永泰。

  同时,福儿在坤元宫接受众命妇朝拜。

  自然有人质疑,还没举行封后大典,按理不该说有皇后的朝贺大礼。

  可都说是按理说了,理向来都是上面人制定的,上面人说让你来朝拜,也无人敢质疑。

  之前外面一直闹得沸沸扬扬,新皇的一纸封后诏书,终于让一切都暂时消停了。

  毕竟皇后的位置虽香,前提是你能拿到,拿不到一切都是白搭。而龙椅上的这位新皇,显然不像表面上那么温和,也是个十分有主意的主儿。

  有些人不敢明晃晃和新皇和大势对着干,只能暂且按捺下。

  料想得到,也许当年在正武帝身上上演的事,也会在卫傅身上上演一遍,皇帝的后宫如何,从来牵扯着前朝,牵扯着大利益,总有人想在上面动心思。

  但就如同卫傅对大郎所言,身份地位变了,身边所处的环境和面对的人也会变,人生的每个阶段都有每个阶段的难题,静心面对就是。

  ……

  福儿一身后服,端坐在以前黎皇后所坐的位置之上,接受众命妇的朝拜。

  以前置身事外,只觉得这个位置好威风,如今她亲身坐在这里,总算明白当初皇后娘娘的感受了。

  这一次前来朝拜的命妇里,多了不少生面孔,排位也与以往有所不同。

  不过这些面孔对福儿来说,是熟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