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沧海的出现,让整个大厅里的侠士们表情变了变,毕竟近来青城派出的风头也不少,加之听闻余沧海的儿子死于福威镖局少爷手中,众人对于余沧海是既不喜又怜悯,所以在余沧海出现在门口之时,众人竟有片刻尴尬的安静。
杨敛对余沧海这个角色同情多于厌恶,毕竟这个人从出场到死都极度让人不喜,而更可惜的是,他坏的程度比不上左冷禅,脑子没比不上岳不群,运气比不上令狐冲,名声也比不上东方,狠不过任我行,就连死得也比其他人早,这么一个人物,实在是让人觉得可恨又可怜。
不一会,众人又寒暄起来,东方不败端着茶杯,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一群人相互吹捧,最后干脆收回目光,落在杨敛握住茶杯的指尖,然后埋首轻轻的吹着茶水面上的茶梗。
所谓大侠,也不过是些道貌岸然的无用之辈而已。
东方不败不说话,随他前来的杨敛几人自是不会多言,不过杨敛面上带着两份笑意而已,让人见之便觉亲切。
恒山派女尼们进门后,最先注意到的便是左边偏上位置上的两个男人,白衣男人神色漠然,却说不出的好看。他身边的蓝衣男子虽没有他那般俊美,只是那和煦的微笑,还有身上温文的气息,让人看罢便难忘。
走在恒山派后面的便是华山派一行人,但是岳不群与宁中则并不在里面,东方不败放下茶杯,刘正风作为主人此时也不在大厅,想必是与岳不群私下交谈去了。
复又端起茶杯,东方不败心头冷笑,都说这刘正风家大业大,可惜这杯茶泡出来还没有杨敛平日给他的一半好。近来几年教中商行分布各处,钱财无需半分考虑,加之老百姓对教中的好感,日后日月神教必定会越来越壮大。
只是日月神教彻彻底底屹立于江湖中,还需要一个契机,需要一个左冷禅亲自送上的契机。
不多时,便开始摆宴,东方不败一行人在靠近主桌的位置坐了,这一下子日月神教的人竟占了一桌大半席位,杨敛把玩着算不上精致的酒杯,等着开席。
可惜他没有等到开席,只等到门外一阵骚动,然后便见到几个青衣汉子抬了两块门板进来,门板上赫然是两个盖着白布的人,杨敛微微眯眼,看来是好戏上场了。
被抬进来的人一死一伤,而且还是泰山派叫得上名号的弟子,所以这下子泰山派的掌门天门道人一张老脸极其难看。
很快天门道人便当着各大门派发起怒来,指明要见令狐冲,杨敛看着眼前一场闹剧,好笑的想,令狐冲不愧是主角的命,一切事情的发展看似与他没有关系,可是事事皆与他相关联。
想到原著中令狐冲言语上侮辱东方后又与任我行合力击杀东方,杨敛便小心眼的对这令狐冲不待见起来,他理智上知道令狐冲是个豪爽的侠士,可是牵扯到自家东方,迁怒小心眼与他总是能挂上钩的。听到天门道人斥责令狐冲与采花贼田伯光交好,如何辱没名门正派气节时,杨敛皱眉,主角就是主角,果然是个惹事儿的。
东方见杨敛眉头微皱,便压低声音道,“怎么了?”
杨敛眉头稍缓,低声道,“这个令狐冲,当真是个惹事儿的主。”
东方闻言,遂笑道,“你不喜此人?”
抬眼看着东方俊美的容颜,又忆起原著中东方的结局,杨敛伸手扣住东方的手,最终二人十指加扣,“此人行事豪爽,不拘小节,但是终究是个有着世俗眼光之人,我对他…实在算不上欣赏。”想到原著中令狐冲骂东方为老妖旦,杨敛面色黑了两分,你令狐冲才是不要脸的混混,他的东方哪里不好了。
见杨敛虽是言语上对令狐冲多是赞扬,只是那脸色实在算不上好看,东方俯首在杨敛耳际道,“你若是不喜此人,我替你除了他。”
“不必,此人只要不插手我们之事,我们不理会他便是,至少在这武林中,此人也是难得一个不虚伪之人。虽说眼光世俗了些,但行事还算豪爽,”杨敛听闻东方竟是担心自己心情不好而要除了令狐冲,杨敛急忙拦了下来,虽说现在东方要收拾令狐冲不是难事,可是对于这个男主角,除去东方的原因,他多少还是欣赏的,就要他这么白白的冤死,实在让他觉得罪过。
“罢了,你既然不想动他,我日后见到此人不理会便是,”东方无奈一笑,不知身边之人又在算计什么。
这厢两人说着悄悄话,那厢天门道人已经恨不得宰了令狐冲,在场一些江湖人也看到了日月神教的教主与其随行侍人举止亲昵,大多心头对东方不败好男风不齿,但是却也没有谁敢露出半分情绪。
倒是一些女侠瞧得面红耳赤,连头也不敢偏向东方不败等人所在的方向。
杨敛与东方还聊着一些闲话时,突闻席上传来一个女子的哭声,两人偏头望去,只见到一个美貌的女尼跪在恒山派的定逸师太面前,看她那光秃秃的头顶,定也是恒山派的弟子。
就在这个时候,就在坐在一旁的余沧海突然起身,不知怎的走近放在地上的尸首前,然后便见到尸首身上插着的剑身上刻着“华山令狐冲”五字,于是又与华山派的劳得诺打了起来。
杨敛看着劳得诺被余沧海单方面殴打,打了一个哈欠,然后便又听到刚才哭泣的女弟子开口说什么令狐大哥死了。
越听越觉得没意思,杨敛端起桌上的茶盅喝了一口,勉强压去心头的倦意,这段情节他是记得的,毕竟是笑傲开头的一个高潮,虽说时间有些对不上,可是大体情节却仍旧没有多大变化。
“身体不适吗?”东方见杨敛面色疲倦,心头多少有些担忧,昨夜杨敛发作得那般厉害,身子早就虚了,如今骑马来到刘府,还要听到这些人为了一个华山派的弟子废话连篇,心头便有些不高兴,不过就是个华山派弟子,死了就死了,非要耽搁他们时间,也不知道这些人平日里脑子是用来做什么的。
还有那个叫仪琳的女尼姑,眼神闪烁,明明带有谎言,她的那个师傅却还一味的护着,东方不屑的嗤笑,难怪恒山派近些年来越发的没落。
杨敛摇了摇头,“我没事。”
余沧海作为青城派的掌门,在五岳派面前,自然要疏离一些,在仪琳三言两语后,在场大多人都不在责备令狐冲,反倒觉得是青城派做事有误。
杨敛越看越不耐,这名门正派也有自己的圈子,青城派在蜀地,而五岳派各自牵扯久远,彼此间的关系自然是青城派所不及的,别说余沧海口齿不够伶俐,就算他有一张黄蓉般的利嘴,在团体面前,也变得虚弱无力。
抱团排外,自古以来便是常态。
就如同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抗击神教一样,归根结底,不过是忌惮日月教的实力,单挑不行,就想群殴而已。人性的卑劣,往往在这些一派正经的身上表现更加活灵活现。
东方见杨敛的脸色似乎不好,不想在浪费时间,便面无表情道,“诸位不知得出何结论?”
天门道人,定逸师太还有余沧海见东方不败神色不豫,加之这种事情一时半会儿也理不清,在场还有诸多武林中人,若是再闹下去,大家脸上都不好看,一时间,三派中人都无人在争吵。
刘正风见状,忙命下人备上酒菜,让原本带着火气的宴席多了几分热闹。
仪琳见那个白衣男人出声后,就连自己师傅也不再辩驳,便好奇的问道,“师傅,这人是谁?”
她的声音很低,但是在场中人都是武林高手,加之仪琳武功低微,还不知道怎么用内功调整音量,一时间席间有些人偷偷望向东方不败,只是对方仍旧只是低着头喝着杯中酒,似乎没有听到仪琳这话似的。
定逸瞪了仪琳一眼,“用饭。”说着,望向东方不败,见他没有反应才放下心来。
开席一会儿后,仪琳又开始于定逸讲令狐冲那些机智,倒是让在场众人听得哈哈大笑。
“…二,输了之人,就得举刀一挥,自己做了太监。师父,不知道甚么是举刀一挥,自己做了太监?”仪琳转述着令狐冲与田伯光的对话,这话一出,又引得在场众人笑出声。
很快就有人接话,“这太监,就是不是男人不是女人的阉祸,只能在皇宫里伺候女人和皇帝的那些不男不女怪物啊。”
此言一出,席上又是一阵哄笑。
相较于众人的哄笑,东方不败却面沉如水,只是他指尖的酒一弹,只见刚才摸摸说太监是不男不女怪物的男人摸了摸了后脑勺。
杨敛是唯一注意到东方不败动作的人,他伸手握了握东方的手,就看到对方向自己笑了笑。
杨敛的手握得更加的紧,这个男人怕是活不过今晚了,刚才那轻轻一下,足以要了他的命。
不过…这样的人,死了也罢,他微微垂眼,掩去心头的杀意,这自宫,本就是东方心头之痛,每每他抚到那处伤疤时,都忍不住心头抽痛,这人竟把话说得这般难听。
握着东方的手,让对方感受到自己的心意,他要东方知道,在他杨敛眼中,任何人都不及东方。
这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端着侠士的架子,口中却说着粗俗不堪的下作之言,又算些什么东西?
东方满腔的杀意在见到杨敛的双眼时,渐渐的化为喜悦。
不爱沾染鲜血的人,双眼竟然满是杀意,而这份杀意,仅仅因为对方无意的侮辱之言,东方扬唇一笑,即使这些话并不是对着自己来,可是在杨敛心中,却不能忍受自己有半分受辱吧?
有人这样待自己,这些言语又算得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