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人生性冷淡,并不喜欢多管闲事,所以秦戈也不担心这二老会突然走过来指责他如何如何。

只是被这样盯着也实在是有损颜面,所以不得不向时令颜妥协,让她连人带行李一同进屋。

一得到首肯,前一秒还在哭泣的时令颜下一秒魔术般立即收了眼泪,就怕秦戈会反悔似的,迅速将行李拖进屋。

秦戈从医院回来还没吃晚饭,他把东西一一分类放进冰箱后,动手为自己准备晚餐。

时令颜并不是第一次来秦戈家,所以并不陌生,也没有感到丝毫拘谨。

她把手背在身后踱着步子在客厅走来走去,目光定格在壁柜上一个圈着一张小女孩照片的相框上。

她前几次来就看到这张照片了,虽然很好奇,却一直没问过。

“她是你亲戚吗?”

秦戈没有回应。

时令颜不以为意的撇撇嘴,回头看了眼自己的行李,美目忽地一转,偷笑了笑,在秦戈没注意到她的情况下小心翼翼拖着行李箱往他家的卧室走去。

厨房里,秦戈拿着一颗洋葱望着光可鉴人的橱柜上映照出的自己的脸分神。

——男人就像一颗洋葱,女人若想知道男人心里到底有没有她,就必须忍受每剥一层都要眼眶刺痛流泪的痛苦,而当你剥到最后,你才发现,原来洋葱是没有心的。

还记得那个女人做蔬菜沙拉时手里拿着洋葱边剥边幽幽自嘲说的这番话。

他想她当时一定眼泪掉得很凶。

可他想说,像洋葱的不一定是男人,女人亦是如此。

他在她身边守护三四年,每每看她因为那个男人悲伤落泪,他都有种想抓着她的肩膀狠狠摇晃着质问她‘为什么她的眼里只看得到那个人,却没有他’的冲动。

只是他向来是内敛惯了的人,他也不是爱上谁就非要得到她,那种为对方付出多少就一定要对方回报自己多少的蠢事他做不出来,也不屑做。

所以他注定到头来仍是一个人。

不论他付出多少金钱或者一个男人最美好最珍贵的时光。

他想起有句话说,我用最美的时光来爱你,用余生来想念你,你一辈子都在我心里。

“秦,快来帮我。”

从卧室传来的求救声打断他的思绪,他回神,皱眉望了眼卧室的方向,回头慢条斯理的把洋葱切成丁。

“秦,快来救我的戒指!”

戒指?

秦戈想起初见这丫头时她纤细的无名指上戴着的那枚价值5位数英镑的限量版钻戒,楞了一下,放下手头的活走过去。

主卧室斜对面的客房门开着,他径直走进去,已经脱掉大衣只着一袭粉色公主式小洋裙的少女捧着头一副伤脑筋的表情对着马桶干瞪眼。

他瞟一眼她已经打开了的行李箱,清一色的女性用品,包括外套内衣和各种色系的贴身小可爱,无一不在冲击着他的视觉感官。

“你这是在做什么?”他开口,语气严厉,“我有答应过你让你住在我家么?”

时令颜回过头来,一脸的无辜:“你肯让我和我的行李一起进入你的地盘,这不就是在暗示我你已经答应了么?”

“把东西装好。”秦戈没有多余的解释,仍旧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

时令颜这次居然格外合作:“好吧,那你帮我把戒指拿出来我就走。”

秦戈瞥了眼她笑得诡异的小脸,走过去,看了看空无一物的马桶,皱眉:“别跟我说你的戒指掉进马桶里又被水冲下去了。”

后者耸肩,俏颜没有丝毫因损失贵重物品而该有的伤心:“很不幸都被猜中了。”

秦戈冷笑:“你少跟我玩这一套,就算你的戒指真掉进去被水冲走了,也不能改变你要离开的事实。”

“这不公平!”时令颜反驳。

“什么?”

“你家的马桶吞了我的戒指,那是我妈咪生前送给我的唯一礼物,除非你能把戒指弄出来还给我,否则我就只能守着这间房不走了。”

她打的什么算盘秦戈不用猜也知道,这丫头搞来搞去都只是为了留下来。

如果戒指是真因此而被她丢进马桶里被水冲走了他也不奇怪,对于一个最不缺的就是钱的人来说,五位数的英镑并不代表什么。

而他自然也不会真的相信那枚戒指是她母亲留给她的唯一礼物。

“梅斯小姐,你这样——”

“我都说了我喜欢听你叫我颜颜。”

“……”

“或者你要叫我单名颜也可以,如果加个亲爱的那就更不错了。”

秦戈额头青筋一跳,终于有些忍不住地拨高声音:“拜托你别闹了!我很忙也很累!没有闲时间和你玩这些无聊的游戏!”

像是没想到他会发火,时令颜一时楞住。

“如果你乖一点我还有可能给你做晚餐送你回家,但是你现在这样让我很厌恶。”

他板着脸尽量做出一副厌恶加嫌弃的表情望着她。

时令颜在他的注视下狼狈的低头,然后一下从他身边跑过,在秦戈还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冲出房间,不一会门外便传来门被打开然后又被用力摔上的声响。

意识到她是离开了,秦戈低咒了一声,返回房间望着她的行李箱和她随意扔在床上的外套脸色阴郁。

竟然不带行李不穿外套就那样跑出去,他敢肯定她是故意的!

虽然很不想管,但脑海里却浮现出她穿着单薄的小洋裙冷得瑟瑟发抖的镜头,咬了咬牙,倾身拿起她的外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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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口气从秦戈的公寓跑出来,冰冷的空气自领口灌入,浑身汗毛直立,时令颜才想起自己跑出来时身上只穿了件小洋裙。

她从小到大应有尽有,从来只有她不要的,却没有她想要而要不到的,包括流连在父亲身边的那些女人看上的东西,她有时会恶作剧的和她们作对指名要她们看中的,父亲也从来是纵容她,从未让她失望过。

可秦戈却是第一个她想要而要不到的人。

她那次意外救下他时绝没想到自己会为他如此着迷,而她为了接近他几乎是绞尽脑汁,可他根本就没把她当过爱慕他的女人看。

虽然在英国十四岁就结婚生子的女人比比皆是,但他是中国人,所以十四岁的她在他眼里只是一个未成年少女。

低头扫了眼自己被包裹在小洋裙下的娇小身子,目光落在隆起的弧度并不是很明显的胸口处,她不得不泄气的承认十四岁的自己的身体的确还处于发育中。

可就算身体还在发育中,但她对他的感情却是成熟而理智的。

她认定他就是她要的那个人,这无关她的年龄和身体状况。

只可惜,他对她毫无半点这方面的意思。

环抱住自己的肩哆嗦着走出这片住宅区,因为天气转冷,街上冷冷清清,她刚才气极跑出来什么都没带,身上身无分文,又冷又饿,狼狈而难堪。

偶尔有行人匆匆走过,不经意望她一眼,眼里有惊艳的光痕掠过,却也仅此而已,并没有谁为她停留伸出援手。

英国人生性冷漠不喜多管闲事,她见怪不怪,也没期望他们会停下来。

想起秦戈看她的眼神,她心里一阵难受。

长这么大还没有被谁那样厌恶嫌弃过,这个男人实在是犯了太多她的第一次。

可是即使这样,她还是喜欢。

不知走了多久,冻得发僵的双腿实在承受不住身体的重量了,她蹲下来,蜷缩在一家意式西饼屋的玻璃橱窗前,打算稍做休息再走。

她想秦戈那么讨厌她,即使知道她什么东西都没带,但也不会追出来的。

所以为了不让自己饿死冻死,她必须想个办法让父亲来接她。

母亲以前不是经常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么?

等她气消了她会再来找他。

她相互搓着双臂,把脸埋入一头浓密微卷的棕色秀发里,掩住脸不被偶尔路过的行人看到她的狼狈。

身边又有人走来,她听着脚步声从身边走过,然后诡异地又走回来,而她从长发的缝隙里觑到一双停留在自己面前的男款皮鞋。

她心口一跳,难以置信的屏息将脸一点点露出来,仰望皮鞋的主人。

“既然要跑为什么不干脆再跑远一点,最好让我找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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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开始是秦锅锅从妇产科医生升级成超级男保姆再到伦敦一霸滴故事~~昨天收到几位亲的钻石~就不一一写名了,总之芥末心里非常感动,《情歌》送给你们~还有五千更新~~)

情歌(2)

2012-8-1 12:07:38 本章字数:5781

秦戈脸色难看的将呆楞住的人儿拽起,随即将手中的外套展开披在她身上,目光触及她冻得发紫的唇,俊颜青筋跳动了下,捉住她和冰棍一样冰凉的手握在手心揉搓。

之前还被嫌弃,这会却又享受这样的待遇,这样的反差还真是让时令颜搞不懂这个男人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领着她回到家,把室内的暖气开到最大,又给她冲了杯热牛奶让她喝下暖胃。

时令颜照单全收,这次乖乖的什么话都没说。

秦戈做了两人份的中式西餐,一端上餐桌,时令颜也不待他招呼便自动坐过去犴。

下午就一直在他家门口等着没吃东西,这会她真是饿得能吞下一头牛。

刚出锅的食物还很烫,秦戈见她动作飞快,刚想提醒她别烫着,悲剧就已经发生了。

时令颜泪眼汪汪的吐着被烫得整个麻掉的粉舌望着他,他抚额静默了会,去冰箱里拿了一小块冰让她含着,然后自顾自的吃自己那份晚餐战。

时令颜看着他吃,更觉肚饿,也顾不得舌头发麻,继续开吃。

“好痛~”她边吃边抱怨。

秦戈睇一眼含着眼泪心急吃东西的小丫头,顿了顿开口:“你每天这样跑来跑去你父亲不管你?”

时令颜摇头:“他有很多女人,没时间管我。”

秦戈想起她家那栋宛若城堡的奢华建筑,又问:“你家那么大的房子怎么就只有你一个人?”

时令颜没立即回他,美目转了转,不知道又在打什么主意。

“你可以不说。”反正他也没太大兴趣知道,只是好奇她父亲怎么回让她一个人住那么大的房子。

“其实……房子一直有人在打理,那天是我发脾气把她们都赶出去了。”顿了顿,“我爹地从我妈咪离开后就再没回过那个家,我救你那天……是我妈咪的忌日。”

秦戈一愕,望着对面瞬间黯下去的俏颜,想起离世几年的母亲,心头一沉,岔开话题:“今晚暂且容你在这边睡,明天回你自己家。”

时令颜一时半喜半忧。

用完餐秦戈自然的收拾餐具进厨房刷洗。

某人为了在他面前表现自己很勤快的一面,抢着要洗,秦戈也不推辞,兀自走去书房打开笔记本电脑看资料。

结果不到五分钟,就听见从厨房传来的哗啦瓷器碎裂的声响。

他抚额,却仍没要起身的意思。

直到第三次听到那样的声音,才实在忍无可忍的走出去。

厨房里,把自己弄得浑身是白色泡沫显得异常狼狈的时令颜正心虚的弯身收拾第三个打烂的瓷盘。

秦戈扫了眼犹如战场般惨不忍睹的厨房,轻轻牵动嘴角:“要洗的总共也不过五个瓷盘你就能打烂三个,也真是不容易。”

时令颜耳根一热,更加手忙脚乱的收拾残局,然后就出现了狗血的那一幕——掌心被碎瓷器划了一道口子。

秦戈望着她掌心里迅速沁出的鲜红液体,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此时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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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理好伤口,秦戈回厨房收拾。

时令颜站在厨房外望着秦戈标准衣架子的忙碌身影,连他擦拭料理台的动作她都觉得迷人得不可思议。

她才十四岁,若要长到被他认可的年纪最少还要再等四年。

四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足可以发生许多让人无法预料的时期。

而她要怎么做才能让他在这四年里不和除她之外的任何女人交往,只等着他长大呢?

“秦。”

她忽然开口唤他。

秦戈身形微顿,却没回头。

时令颜慢慢将身子倚在墙壁上,问他:“你有没有爱着的人?”

秦戈一点也不意外她会问自己这样的问题,隔了一会才说:“有。”

精致的俏颜黯了黯,“她也爱你吗?”

“……不爱。”

时令颜一楞,“那你不是和我一样?”

秦戈清理干净厨房洗了手擦干转身走来,目光淡淡掠过她:“怎么和你一样?”

“唉,为情所困啦,我爱你你却爱着她,你爱她她却爱着他。”她一副忧伤的口吻。

秦戈冷嗤,走回书房。

时令颜跟在他身后,在要跟着进入时被秦戈拦在门外:“你现在该回房泡个热水澡好好睡一觉,明天才有力气回家。”

“……”

书房的门当着她的面被关上,如同他那扇紧闭的心门,不是她耍赖或者掉几滴眼泪就能为她打开的。

好吧,听话的孩子有糖吃。

她乖乖回房。

按照他的吩咐泡了热水澡,然后爬上床睡觉。

可不怎么的,脑海里翻来覆去都是他在意式西饼屋找到她时她第一眼看到他的那一幕。

现在还对那一刹那的惊喜记忆犹新。

她想她不会看错,他是一个值得托付的、会心疼人的好男人。

胡思乱想了一通,不知不觉竟然也睡着了。

而且还做起了恶梦,梦里有一群看不清面目五官的人各个挥舞着手中的长刀利刃朝她砍来,她左闪右避,眼看着每一次都要被砍中,却总是能侥幸闪过,而下一次又置于长刀利刃下。

这样反反复复没完没了的来来去去,浑浑噩噩中她感觉全身火烧一样的难受,喉咙也似要冒火,渴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