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我已经告诉爷爷您今天过来T城看他的事,他说想立刻就见您,您看是先回酒店还是直接过他那边去?”

一上车,贺连臣便问。

“先回酒店吧,欢欢有些晕机。”而她亦还没做好足够的心理准备,必须先回酒店休息一会才能够以最好的姿态出现在那个人眼前。

岑欢注意到驾驶座上的男人透过后视镜瞥了她一眼,然后听他问:“要不要请个医生看看?”

岑欢摇头。

她是隔得太久没坐过飞机了,加是一整天都没吃过什么东西,所以胃里空落落的有些难受。

闻言,贺连臣没再开口。

他把岑欢和柳如岚送到他名下的豪华酒店,立即有穿着女仆服装的年轻女孩各自进入岑欢和柳如岚的房间打点。

贺连臣在柳如岚房里呆了不到一分钟时间便道:“我还有事先离开,晚一点我再过来陪您用晚餐。”

话落也不待柳如岚回应,转身便迈开大步从容离开。

而这边岑欢刚向藿莛东汇报完挂了电话,伺候她的那个穿着女仆装的年轻女孩问她:“您要泡澡吗?”

岑欢不习惯别人的伺候,于是摇头,等女孩走了她才自己走去浴室往豪华的按摩浴缸里注了满满一缸水。

洗完澡换上干净的衣服,原本想去隔壁柳如岚的房间看看,转念一想她或许也要私人的空间独自清理心情,于是便打消这个念头。

胃里还是觉得不舒服,她见放置茶具的柜台上摆放着小瓶独立包装的蜂蜜,所以拿了一小瓶兑热水冲服。

见离晚餐时间还有一段距离,她躺在床上闭幕养神,没想到竟不知不觉睡着,门铃按了无数次和手机响了许久都没听到。

因为她整个人都被陷入梦境中,被一双纤细的手掐住。

她很清楚自己是在做噩梦,只是这个噩梦太真实,真实到让她感觉喉咙呼吸不畅,却也挣扎不掉。

而那双手的主人明明没有脸,她却诡异的能感觉出对方是谁,甚至能清晰的瞥到那人七窍流血时口角亦勾着一抹笑容。

“嘭嘭嘭!”

大力的拍门声传入耳,岑欢心神一跳,双手无意识捧着头大叫了一声后醒来。

睁开眼触及头顶华丽的天花板,她呆了呆,然后才想起这是酒店,而自己身处T城。

“欢欢?”

门外柳如岚焦灼的拍着门。

身旁的贺连臣皱着英挺的眉刚想让人找来钥匙开门,门就打开了。

岑欢脸色比下机前更苍白的望着柳如岚,额前冷汗涔涔。

“欢欢,你怎么了?”柳如岚见她这样吓一跳,紧张的捉住她的手焦声问。

岑欢摇头,却下意识去看贺连臣,而对方冷眼打量过她,嘴角讥诮的勾起:“怎么看你这样子像是刚和鬼打了一架?”

岑欢很想白他一眼再回他一句:“那个鬼就是你妹妹。”

可是她现在喉咙发紧,根本说不出话。

“真的没事?”柳如岚看着她苍白的脸不放心的又问了句。

岑欢牵了牵嘴角给她一个安慰的笑容。

“那你换套衣服,我们去吃晚饭。”柳如岚说。

岑欢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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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连臣为岑欢和柳如岚准备的接风宴并没设置在酒店,而是T城最有名的食楼帝锦楼。

只有三人的晚餐,却飞禽走兽荤素全齐。

岑欢见桌上的素菜全部放在柳如岚面前,显然是贺连臣知道柳如岚吃素,所以才特意安排。

她还对之前的梦境心有余悸,连吃饭都心不在焉,心里琢磨着怎么会做那样奇怪的梦,而贺连冰又怎么会出现在梦里想置她于死地?

难道是因为她看见了她嘴角那抹笑?

“你吃饭一向这么心不在焉还是习惯吃饭不配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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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岑西舅,《东岑番外》12

带着特有的金属质感的冷沉嗓音入耳,岑欢本能的循声探去,却并未见开口说话的男人看她,恍惚中还以为是自己听错。

她看向身边,发觉柳如岚不知何时离席去了盥洗室。

“你是医生?”

这次岑欢听得很清楚。

她抬眉看过去,“我以前是泌尿科医生,现在只是家庭主妇。”

“有没有熟识的会催眠的的脑神经专家?”

岑欢一楞,“做什么。”

贺连臣看她一眼,凉薄的嘴唇动了动,却什么都没说茱。

“你要催眠谁?”

岑欢问。

“我。”顿了顿,他又开口:“我连着几晚都梦见她。”

她?岑欢思绪一转,随即蓦然瞠大眼——那个她是指贺连冰?

“你也梦到她?”

“也?”贺连臣微拧剑眉,忽地想起什么:“你刚才在酒店一直叫都叫不醒是因为……你梦到她了?”

岑欢迟疑了下,点头。

“梦见她和你说什么了?”

“什么都没说,只是掐着我的脖子。”

贺连臣盯着她秀美的脖颈看了会,撇开眼。

“难怪上面有指痕。”

岑欢一下就僵住,在柳如岚走进来时猛地站起来跌跌撞撞地跑去盥洗室。

柳如岚愕然:“她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贺连臣说。

柳如岚在原位坐下,又听他说:“姑姑如果还没做好准备今晚和爷爷见面,那就明天吧,一会吃完饭我先送您回酒店,明天再过来接您。”

柳如岚想了想,点头。

一会岑欢回到包厢,一只手还掌着脖子,目光瞪着骗了她却一副若无其事面孔的男人,只是不管她怎么瞪,对方都没再看她一眼。

反而脸色逐渐阴沉。

吃完饭贺连臣把她们送回酒店,在柳如岚进入她的房间后贺连臣却并未离开,而是敲开了岑欢的门。

“什么事?”岑欢站在门口没好气的问他,显然还在介意吃饭时他骗她脖子上有指痕那件事。

“我是和你说正经的,我想找一个资深的专业催眠师。”

岑欢想起他说连着几晚都梦见贺连冰,不由好奇问:“你梦见什么了?”

话刚落就见贺连臣俊容瞬间如同覆上了一层寒冰,连气息都透着一股冷意。

岑欢猜想他梦见的大抵是贺连冰又缠着他向他示爱了,不然他不会是这种既厌恶又恶心的表情。

“为什么要催眠自己?”

“不是说专业催眠师能够让催眠的人入谁的梦?我想入她的梦,至于入梦做什么那是我的事,恕我不能奉告。”

岑欢垂眸若有所思的沉吟了许久,浑然不觉贺连臣的目光自上而下反复将她打量。

“等我找到那人的联系方式我再告诉你。”良久后岑欢才开口。

贺连臣也将打量她的目光收回,然后突然转身,一副要离开的样子。

岑欢刚想这人真是奇怪,就听他说:“有事打电话给我,我刚才拨了你的手机,里面有我的电话。”

岑欢关门走回室内,从包里拿出手机,果然看到之前贺连臣拨过来的几通未接来电。

不过她不认为她会有什么事要找他。

看了眼时间还早,藿莛东应该还在忙,她敛去想打电话给他的念头,换了睡衣半躺在床上从电话簿里翻到秦戈的电话拨出去。

电话响了六七下才传来接通的振动提示。

“怎么想到打电话给我?”那端迷人的嗓音透着一丝蒙胧的沙哑。

岑欢挑眉,“你在睡觉?”

“我连续在手术台站了十三个小时,大约两个多小时前才从医院回来,刚睡不到半个小时。”

闻言,岑欢心里一阵内疚,“抱歉,打扰到你休息,那你先睡吧,我过几个小时再——”

话未完就被电话那端突然扬起的一声爆喝打断,然后岑欢听见电话那端的秦戈用夹杂英文的母语咬牙切齿的训斥谁,尽管有些模糊听得不是很清楚,但大致意思她还是听懂了,却惊奇得合不拢嘴——秦戈在抱怨被他训斥的那人偷袭他脱了他的裤子。

而在秦戈抱怨时,岑欢还隐约听见一个银铃般的脆笑声。

啧,居然床上有女人。

就是不知道那个女人是和他一同来参加自己婚礼的那个初恋女友,还是那个缠他缠到险些让他崩溃的小混血?

“喂?还在吗?”

重新传来的声音引她回神。

她听到那边一片安静,显然是秦戈起床离开了卧室。

“秦戈,我好好奇——”

“再好奇我也不会告诉你她是谁。”秦戈懒懒打断她,随即又像是有些懊恼的叹气,“难怪说女人是魔鬼和天使的综合体,外表像天使,内心像魔鬼,简直生来微是诱/惑折磨男人的。”

岑欢听他这语气颇有些气恨的意味,心想像秦戈这么耐心温柔的男人都会表现出这一面,显然是真被折磨得惨了,不禁觉得好笑。

“我猜是那个叫时令颜的小女孩?”

秦戈哼了声,虽然没承认,但仅这一声哼也让岑欢确定了自己猜测正确。

“她真的很喜欢你。”

“才十六岁,她知道什么是喜欢?”秦戈嗤之以鼻,“不过是觉得好玩把我当玩具玩玩而已。”

“是么?那你这个玩具魅力可真大,她缠了你两年多还兴致不减,甚至乐此不疲的要脱你裤子?”

“……”

岑欢并不是有意要笑他,可难得看秦戈也有这么狼狈的时候,所以怎能放过。

“你不用照顾那对姐弟?这么有闲打电话来气我?”

经他这么一说,岑欢才又想起自己要找他的事。

“我有个朋友想找资深的专业催眠师,我记得在伦敦时你导师的太太就是专业心理催眠师,所以想让你帮忙联系。”

“你朋友?”

“……他的情况我不能多说,这涉及个人隐私。”

“嗯。不过他们夫妇目前不在伦敦,而是去了埃及,估计要一个多星期才会回国。”

“那我问问他能不能等一个星期。”

那端又静默了一会,岑欢问他:“最近过得好么?”

“老样子,你呢?很甜蜜吧?”

岑欢不自觉弯起嘴角,“嗯。”

“真让人羡慕。”

岑欢放柔声音,“秦戈,你有没有考虑过在三十岁前结婚?”

“和谁结?那个丫头?我再比她大个几岁就能做她的父亲了。”

“大十二岁而已,别说得那么夸张。”顿了顿,终于忍不住问,“你初恋女友呢?我以为你上次带她来意味着你们已经和好了。”

“呵,说到这个,我倒想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

“当一个曾经为了前途和金钱而离开你的人多年后重缝却说她依然深爱着你,你是选择信还是不信?”

岑欢默然。

其实秦戈并不是在问她,而是在问他自己吧?

“我已经不是十七八岁的年轻,到底是她太天真还是她把我想得太痴情,凭什么以为她当初甩了我回过头来还希望我在原地等她?”

“既然你已经不爱她了,那又何必和她在一起?”

“我曾因为她可以帮我摆脱那个丫头对我的纠缠,可那丫头天生软骨,附在我身上怎么都甩不掉。”秦戈说这句话时岑欢几乎可以听见他切齿的声音。

不由又是一笑,“其实有个人缠着你也不错啊,聪明、年轻、漂亮、朝气蓬勃,看到她就如同看到一团火,不觉得每天都活得很激情么?”

“激情是没有,怕被这团火烧成灰烬才对。”

岑欢哑然失笑。

两人又随意聊了些其他事才结束通话。

把手机放到床头矮柜上,翻来覆去却睡不着。

或者说是不敢睡,怕一闭上眼又梦见贺连冰来掐她的脖子。

想起这点岑欢便觉得奇怪,为什么之前都没梦见过贺连冰,偏偏一来T城就梦见?

这样胡思乱想到凌晨,终究还是被困意偷袭,连电话都没给藿莛东打便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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