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众人眼睛纷纷放出光亮,心里都忍不住要鼓掌了,他们刚刚还想不通郎博图为何要说他在 11 月 6 日早上见过周淇,原来是为了制造不在场证明啊!难怪他去北京开莫名其妙的投资推荐会一去几天,竟然另有目的。
陈法医佩服的目光中,挺直腰板昂起头,傲然指着他:“不过,科学就是科学,你的谎言被科学无情地粉碎了,你的口供和尸检结果自相矛盾,证明你在撒谎!”
郎博图咽了下唾液,低头看着他,怯弱地说:“为什么……为什么就不能是你的尸检结果出错?”
“因为我的尸检报告,从来不会出错!”
郎博图面对陈法医这副态度,他咬咬牙,见对方手里没刀,这么多刑警在场也不怕他对自己施暴,好吧,豁出去了,他抬起头,质问陈法医:“你尸检判断死亡时间要不要考虑天气,温度这些因素的?”
“我当然要考虑,夏天和冬天发现的尸体,屋里和户外的尸体,经过同样的时间,尸体状况是完全不同的,如果不考虑天气和温度,看到同样的尸体状况,就会做出截然不同的结论,死亡时间甚至能差好几天。这是考验一个法医的实际经验!”
“那我倒要问问你,要是一具尸体在室内,里面温度很高,你判断死亡时间会怎么做?”
“真实死亡时间会比表面看起来的更短。”
“那就行了啊。”郎博图撇撇嘴。
“行什么?”陈法医茫然不解地看着他,“你这话什么意思?陆一波尸体是在户外发现的,这个判断非常准确。周淇尸体是在她家,屋子温度比室外高不了几度,当然,这些细小的差别我也是考虑进去的。所以结果不可能出错!”
“这个啊——”众刑警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王瑞军迟疑地插了句嘴,“陈老师,周淇死亡现场一开始不是这样的。”
“怎么回事?”陈法医一头雾水。
众刑警回忆刚来到周淇家里时,一进门很热,发现整个房子的中央空调都开到了最高温度。
陈法医顿时大怒:“为什么没有保持原样?谁把空调关掉的!”
众人又回忆了一番,最后把目光对向了躲在角落低着头的宋星,宋星解释说:“我窗户没开,现场还是保持原样,就是嫌太闷热了,所以……所以暂时把空调关了。你那天来得晚,所以……所以后来屋内温度就恢复正常了。我不知道会……会对结果影响这么大。”
所有人都数落起宋星来,这么点常识都没有,还是个老刑侦吗?嫌案发现场闷热,这么点苦都吃不了,你做什么警察啊,你去当个保安天天待空调房里不是更好?
骂归骂,大家一瞬间突然把目光一齐对向了郎博图:“周淇家里情况怎么样,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我没说啊,我只是举个例子,我没说周淇家啊。”郎博图做着无力的解释。
这一回,所有人对他是凶手都深信不疑了,所有的解释都是那么徒劳。只是接下去不管他们怎么问,他坚持说刚才他只是随口举例,没有说周淇家的情况,他和这几起命案毫无关系,如果你们有证据就逮捕我,不然就放了我。 放人自然不能放,但现在最关键是如何拿出实质性的证据,来证明确实是郎博图杀的人,否则还真拿他没办法。
“局长,我们找电力公司调查清楚了,周淇家前天用电量突然飙升,也就是说空调是前天才开的,时间正是郎博图来公安局之前。”第二天,办公室里,众人围着张一昂,向他告知最新的调查结果。
据陈法医分析,郎博图此计非常歹毒。
周淇家里去年重新装修,用的是智能空调,可以用手机远程遥控,八成他们聊天时郎博图知道了这点。郎博图大概在 11 月 5 日白天来到周淇家中,杀死周淇后拿走了她的手机和陆一波办公室钥匙,又在当晚杀害陆一波,随后潜入陆一波办公室拿走了一些文件。同时,他在周淇家和陆一波办公室都安装了监控,目的是监视警方查案的进展。
11 月 6 日郎博图出差去北京,两天后回到三江口,他故意用虚拟手机号加变声器拨打报警电话,告知陆一波的尸体位置,警方发现尸体后,自然要去查他的人际关系。如果警方查到周淇是陆一波女朋友,就会去她家,他通过门口监控看到有人来后,就会用手机遥控空调开到最高温度。因为这不是抓捕罪犯,警察不会直接破门而入,拿钥匙找家属等一系列事情做完进房后,整个房间早已被中央空调打得火热。如果警方没查到周淇是陆一波女朋友,他一定会再次用匿名电话报警,让警方及时找到周淇家。
所以他被警局传唤时,先用周淇手机打开了她家的空调,到了警局后,故意在谈话中透露周淇是陆一波的女朋友,引诱警方去周淇家中调查,发现空调房中的尸体。
按照郎博图原来的计划,警方找到周淇的尸体后,发现中央空调开到了最高温度,法医会认为环境温度过高才导致腐烂速度加快,从而将她的死亡时间定得短一些,即认为陆一波死后周淇才死。而陆一波死后郎博图有整整两天的不在场证明,即便警方调查到他身上,也会根据他不在场证明直接排除了他的嫌疑。
按照陈法医的解释,如果郎博图杀害周淇后直接将空调打开,环境变了,尸体腐坏程度也变了,两个因素都变了,像他这样经验丰富的法医判断死亡时间也不会出错。只有临近尸体被发现前,改变环境这单一因素,才会误导法医对死亡时间的判断缩短。
此计极其歹毒,陈法医的一身清白差点晚节不保。想明白后,他反而感谢宋星,郎博图开了一晚上空调,结果在尸检前宋星把空调关了,导致尸检结果反而比实际的更长了,负负得正,郎博图的阴谋适得其反,这才导致他恼羞成怒,脱口而出质疑陈法医的专业水平。
质疑陈法医专业水平的从来没有好下场,郎博图就是最好的例子,看吧,他不就露馅儿了吗?
朗博图的阴谋是弄清了,可现在的问题是没证据,什么物证也没有,郎博图一口咬定命案跟他无关,怎么定罪呢?警察们现在都知道人是他杀的,可法律层面上不支持啊。
这时,李茜推开门,兴高采烈地走进来,手里拎着一只透明塑料袋,里面装了个手机。
“局长,周淇的手机找到了,郎博图可以定罪了。”
张一昂拄着拐杖豁然起身:“太好了!”
众人纷纷不解李茜是怎么找到周淇手机的。
张一昂拿着袋子便朝审讯室走去,让人安排再次提审郎博图。同时吩咐宋星安排两队人员,一队去郎博图家,一队去郎博图的公司,等待他命令随时进去搜查。
待郎博图就坐,张一昂马上掏出物证袋,朝他冷笑:“郎博图,你看仔细了,这是谁的手机?”
郎博图盯着手机看了几秒,顿时脸色大变:“这……这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啊,昨天你被我们传唤前,在公司把周淇的手机关机后扔掉了,我们到处去找,最后你们公司的保洁员捡到手机交了出来。”
郎博图神色古怪地咬住牙:“原来是这样。”
“那你说吧,其他杀人的刀片等等东西被你藏哪儿去了。”
郎博图考虑了几秒,说:“都在我家汽车库,拆下来扔到一旁了。”
审讯室和监控器背后的众人集体发出了一声喝彩,案件终于水落石出了!
“你总算是招了啊,不容易,”张一昂哈哈一笑,“其实嘛,我是骗你的,这根本不是周淇的手机,是我打听清楚周淇用的手机后,找人借了个二手的。”
众人一愣,心里都在说张局这招也太高明了吧,硬生生把他给骗出来了。
还没等大家高兴完,郎博图也哈哈一笑:“其实我也是骗你的,我家车库根本没什么凶器,人根本就不是我杀的,你们随便搜好了。”
众人再次愣住,干瞪眼望着张局,这下该怎么收场,他知道了警方讹他,恐怕更审不出物证藏在哪儿了吧。
谁知张一昂继续哈哈大笑:“我本来也没指望靠这招能让你全撂了,我只是试探你一下,验证我一个结论。”
郎博图停顿了几秒,突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脸色大变,重重咽了下唾沫,缓缓问:“你要验证什么?”
“前天传唤你来公安局之前,你公司外面布满了我的人,你来之前将周淇的手机关机,也就是说当时周淇的手机还在你公司,你之后就到公安局再没机会出去过。我就在想,这手机会在哪里。一种可能,你在公司里将手机扔进了垃圾桶,随着垃圾运走了,可我刚才一说是保洁员捡到的,你说不可能。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手机还在你公司里藏着!只要确定了这点,哪怕手机再小,我们投入足够的人力,花费足够的时间,一定能在你公司把手机找出来!”
这番话说完,郎博图顿时脸如土色,万念俱灰,几秒钟后,身体完全瘫软,软趴趴地靠在审讯椅上,眼中失去了光亮。
“现在给你个机会,如果你痛快点把手机藏在哪儿说出来,省去我们这么多人搜查的力气,那么你进监狱后,我也会吩咐狱警对你客气点。如果你还是嘴硬,我们这么多人把你公司翻个遍才把手机找出来,那么也不用我说了,这么多人加班加点不累啊,你蹲监狱后给你安排一帮强奸犯住一间怎么样?瞧你这细皮嫩肉的公子哥,应该蛮招人喜欢吧。”
听闻此言,郎博图浑身战栗起来,声音颤抖地说:“手机……手机在我隔壁副总办公室顶上的空调洞里,凶器……凶器是装在一块改装板上的刀片,我都扔江里了,我家北面的那条江里,我配合你们找到。”
张一昂轻笑一声,马上打电话给守在郎博图公司外面的警察,让他们进副总办公室的空调洞上找手机,短短五分钟后,捷报传来,周淇的手机找到了。这下口供、物证俱全,郎博图定是插翅难飞了。
所有刑警发出了欢呼声,这一番诈他反被诈再诈他最后出结果的操作,简直是教科书般的审讯技巧啊!所有人彻底拜服于张局的刑侦艺术之下了。
张一昂终于轻松了,朝郎博图笑了笑:“剩下的事,你配合审讯,也少吃点苦,政策就不用多交代了,你好自为之。”
“等等——”郎博图全身无力地抬起头,叫住了他,不甘心地道,“我设计这么周全,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你什么证据都没有的时候就锁定我了,为什么你非要怀疑我?”
是啊,为什么张局一开始就认定了郎博图,哪怕其他人有再多不同意见,张局对郎博图是凶手始终深信不疑呢?难道因为郎博图在录音里的那段话,张局公报私仇结果歪打正着?
张一昂微微一笑,重新坐下,镇定自若地看着他,说:“因为你的自作聪明啊。”
“我……我自作聪明?”郎博图茫然望着他。
“陆一波死后,我看到他办公室抽屉里的两张照片,再加上调查了一些往事,很快就想明白了你的犯罪动机。”
“你……你知道我的犯罪动机?”
张一昂叹口气:“很多做父母的不懂得对子女一碗水端平,导致了许许多多的悲剧。就拿你家来说吧,你爸妈从小偏心你这个小儿子,连工厂都用你名字,叫奥图,不叫奥文。你爸去世后,你妈把整个工厂转到了你名下,没你哥的份,他只能出走跟着周荣做生意。你呢不好好珍惜,胡乱经营,信手挥霍,搞了几年厂都快倒闭了。这时候恰好有个员工举报你骗取国家退税,不但要罚款,警察还把你抓了,当时正是叶剑亲手抓了你。后来工厂变卖,你哥郎博文和周荣接过去了,重新把工厂运营上了轨道,把你踢出了局。你出狱想明白了,这分明是一个局。你哥郎博文联手周荣、叶剑、陆一波设局,目的是把你爸妈独留给你的工厂从你手里拿回来。你心里当然生气,表面还得感激你哥,从此以后只能低着头活在他的羽翼下。你看着他和周荣的事业越做越大,你心里更是不平衡,于是开始筹划着报仇。周荣,你没本事下手,你只能从最容易的来。最好杀的当然是叶剑,别看他是一个刑警,可他向来独来独往。你在饭局上偷偷给他留纸条,大约写了某些能引起他兴趣的话,将他约到湖边杀害。杀了他后,你等待许久,警察甚至都没找你谈过话,你对杀人更有把握了,于是又杀了陆一波和周淇。另外关于郎博文,他现在失联了,其实也未必吧,说不定已经被你杀了吧。”
“你说什么?”郎博图直起身体。
张一昂双手一摊:“这我也只是猜测,没有发现他尸体前无法下结论,你趁周荣出事的时候杀他最好不过,我们也会怀疑他是畏罪潜逃,我只能说你做得很聪明。尤其是故意伪造周淇家的犯罪现场,差点误导我们对死亡时间的认定,让你有了不在场证明。不过你运气实在不好,遇上我了。你千不该万不该,你不该在叶剑的死亡现场写下我的名字,试图嫁祸给我。”
“我在叶剑的死亡现场写了你的名字?”郎博图瞪大眼睛。
“是啊,你更不应该杀害叶剑和陆一波后,还留下当年的两张合照画蛇添足。这种犯罪心理很常见,这是一种报仇的快感,看哪,当年的仇终于报了。可这真是多此一举,你智商很高,布的局很漂亮,可所有高智商罪犯都有个致命问题,总喜欢在犯罪过程中彰显自己。”
“我……我留下两张合照?”
张一昂奇怪地看着他的反应:“难道不是吗?”
“你……你在说的什么啊,根本不是你说的这回事!”郎博图整张脸都充满血,激动地叫出声,“你难道不知道举报信的事!”
“举报信?”
“叶剑给高栋写了匿名举报信,告周荣杀害卢正灭口啊!”
张一昂顿时想起他来三江口的起因,这匿名举报人是叶剑?他迟疑问:“那封信是叶剑写的?”
郎博图愤怒地嚷起来:“当然是叶剑写的。卢正跟踪罗子岳,查到他和周荣的关系,周荣派人杀了卢正投尸江中。叶剑怀疑卢正的失踪跟周荣有关,所以一直暗中调查,他还挖了陆一波反水,还给高栋写了匿名举报信。”
“你怎么知道这封信的事?”张一昂知道举报信是交给高栋的,周卫东并不知道这封信的存在,周荣一伙人更是不会知道了。
“因为我在我哥车上发现了一只窃听器!”郎博图冷声道,“我私下调查,认为最有嫌疑也有条件做这事的人就是陆一波,所以我找到陆一波跟他当面摊牌,他禁不住我逼问,承认了叶剑要他配合查周荣,劝他不要再跟着周荣以免越陷越深,还说叶剑给高栋写了一封匿名举报信,高栋会派人来调查。所以我才在吃饭那天故意给叶剑留字条,暗示他『我知道你想要的答案』,约他到河边见面,趁机杀他灭口。当时车头这么多把刀扎中叶剑,他居然当场没死,还跳河里游走了,我远远看着他游到对岸断了气,那里全是泥地,我不敢过去留下脚印,我根本没走到他旁边,怎么可能留下字!”
张一昂一愣,瞬间整个事情都明白了,叶剑是好人,他在临死前意识到举报信的事曝光了,对方要杀人灭口,他故意拿出水疗会所的卡片是为了提醒警方,快去找陆一波。他写下张一昂的名字还加了个感叹号,是暗示张一昂,你们要找的举报人就是他,接下去的事就全部拜托张一昂了!叶剑在临死前忍住剧痛,苦心孤诣做出的两个暗示,居然一个都没被张一昂读懂。
郎博图气呼呼地看着他,继续说:“叶剑被杀后,想必陆一波知道是我干的,他也不敢多说什么。我观察他和周淇多时,我觉得他们俩始终是不定时炸弹,那天周荣 U 盘被人拿走,我哥怕事情解决不了受牵连,先行离开三江口,我则杀了周淇和陆一波,再将他公司的一些私账资料拿走销毁,以绝后患。你说的这些完全不存在,我年轻时不懂事,把父母一辈子心血都败了,我哥把工厂保回来,我感激还来不及!我杀人是为了保护我哥,哪里是因为记恨他!还有,我爸妈对我们兄弟俩一视同仁,工厂给我是因为我哥不要,给了他钱去做生意了。工厂叫奥图根本不是因为我的名字,奥图英语就叫 Auto,汽车的意思,汽配厂叫这个名字不是很正常啊!”
一名刑审员拍了下桌子,喝道:“一派胡言,汽车的英语叫 Car,你以为我们警察就不懂英语了?”
郎博图发出“嘿嘿”一声冷笑,旁边另一名刑审员悄悄提醒同事,Auto 它也是汽车的意思。
张一昂咳嗽一声,问道:“那为何叶剑家和陆一波办公室都有你写日期的照片?你为什么看到那两张照片就面色大变?”
郎博图吼道:“这照片我们每个人都有,叶剑放家里不是很正常,陆一波为什么放办公室我怎么知道啊!写日期是因为后来纪念日发现没写时间,我字写得好就叫我标一下,这又怎么了!我紧张是因为我以为你发现了我们几个的真实关系,知道我犯罪动机啊!谁想到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居然把我审出来了,我——”噗一声,郎博图竟然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监控器后的一干警察全部呆住了。
如果一开始读懂了叶剑的暗示,就不会查到水疗会所,不查水疗会所就不会查到郑勇兵,不会在他家发现刘备,不会导致刘备逃亡,刘备不逃亡就不会冒险偷编钟,以至于后面所有事情都要改写。
这一切的源头都是因为叶剑临死留下的两个暗示都被错误解读了?
可是一开始的假设前提就是错的,甚至他们的整个调查方向也是错的,连尸检过程也出了错,可为什么从头错到尾的情况下,还是把这精心布局的高智商罪犯给抓出来了?
大家的目光都尴尬地看向了张一昂。
张一昂哈哈一笑,却是面不改色,淡定地问:“那么杀人的事是你一个人干的,还是周荣或是郎博文指示的?”
“当然是我一个人干的,这事他们俩都不知道。周荣跟叶剑情同手足,就算知道叶剑查他,他也不会对付叶剑。杀人灭口的事我也不能让我哥知道,他从小到大照顾我,肯定反对我这么干,我只能自己替他解决这些麻烦。”
“你别把事情都自己扛,我不信没郎博文的授意你敢这么干。”
“就是我自己干的。”
“这我得审过才知道,他在哪儿?”
“在……”
“在哪儿啊?”
“我不知道他在哪儿。”
几个警察都笑了起来,刚刚郎博图一瞬间的表情显然知道郎博文在哪儿,既然确定他知道郎博文的行踪,那么审问出来也只是时间问题了。
张一昂轻松地吐了口气,摇摇头:“我刚才跟你说了这么多,可就为了等你的这一句。你以为我真不知道叶剑的暗示?开玩笑!”
他轻蔑地一笑,监控室里的警察们纷纷好奇地瞧着他。
“叶剑出事那会儿,我很快就意识到了叶剑就是举报人,但是我一个外来的查周荣,最担心什么,担心警局里是否有周荣的人,因为这事情涉及到卢正被害,以及背后公安厅某些领导的干系,我连最亲近的几个也不能百分之百相信。哎,那时我心里的苦没人知道。”他眼神复杂地朝监控器看了眼,监控室里的众人虽然知道他看不见,大家都一个劲点头,表示很理解张局的内心。李茜更是悄无声息地说了句,其实我懂你,她眼睛都泛红了。
“那时我既要暗中调查,又不能让人知道我发现了什么,只能是大智若愚,有时候不得不将错就错,但我心里非常清楚,调查该怎么进行,我们这一个个案件走到如今,不容易啊!”
众刑警都感同身受地感慨,确实不容易。
“好在我们一起查案,一起奋战,经过这么多场战役的检验,我满怀感激地发现,我们每个兄弟都是正派的,都是优秀的刑警!”
监控室里这么多警察的手都不由自主地紧紧握在了一起,这话太暖心了!
“我临时给你编了另一个不同版本的犯罪故事,就是为了激你,逼你说出实情!我本来还担心你不会上当,谁知你这么轻而易举就上钩了,这场钩心斗角这么快收场,也真是索然无味。”
“你……你刚才的话,都是编的?”郎博图鲜血咽了下去,可胸口更闷了。
“不然呢,这么愚蠢的故事只有傻瓜才会信,可是偏偏你信了。”
监控室里的刑警们总算松了口气,原来刚才这些都是张局编的,这样的故事“傻瓜才会信”,他们也差点跟着信了,都自嘲一番自己也当了回傻瓜,张局的审讯技巧真是高深莫测,这一番话就把郎博文行踪给炸出来了,还把郎博图气吐血了,真是高明。
“你……”郎博图忍着内伤,“你到底是怎么怀疑到我的?”
“这个嘛……”张一昂神秘莫测地一笑,指指脑袋,“直觉——一个刑警的直觉!”
所有人都愣在原地,几秒后,张一昂起身推开门,甚至连拐杖都不需要了,背过手,悠然离去。 只留给众人一个背影,那上面仿佛凭空写着两个字——神探。
番外短篇版
1.
红绿灯前,车子排起了长队。方超和刘直开着一辆出土文物般的小破车,跟在一辆大货车后,两车之间空出了一截约四米的距离。
这时,右侧公交车道上一辆豪华越野车正疾驰而来,刘直看着后视镜催促道:超哥,赶紧怼上去,那孙子八成要加塞。
方超摇头笑笑,待越野车正要加塞时,他猛一脚油门顶上去,越野车急忙踩停,里面一个光头文身的社会大哥探出车窗朝他们大骂。
两人相视大笑。
不多时,绿灯亮起,车子重新启动,小破车驶离越野车之际,刘直用力咳嗽一声,转身一口浓痰射到了越野车的挡风玻璃上,文身男当场目瞪口呆。
2、
方超驾驶小破车继续上路,却不想没过多久,文身男驾驶越野车急追上来,凭借优越的性能不断别他们的车,要将他们逼停。方超不想惹事,只能避让,两车你追我逃一路奔到了郊外,最后,小破车刹车不及,撞上了越野车。
文身男下车看到车屁股被撞出了一个坑,顿时怒不可遏地冲到车前,拍打引擎盖喊他们滚出来。刘直直接从车座下抽出匕首欲收拾对方,被方超一把按住,警告他留车上,别惹事!
方超下车后给文身男一个劲道歉,最后怯生生地和对方商量,我们车没保险,大哥能不能自认全责找保险公司赔。
文身男讽刺他们,你们吐我痰撞我车,还要我自认全责,我车也送你们要不要?
方超转头和刘直对视一眼,考虑片刻,只好说:要。
3、
一个小时后,方超和刘直戴上墨镜、播起音乐,开着豪华越野车在马路上奔驰,文身男被五花大绑堵着嘴巴塞在后备箱里动弹不得。
4、
越野车驶到郊区一个空旷的岔路口停下,对面是家珠宝店。方超和刘直在车上戴好帽子、口罩等伪装,拿起工具和背包下车,快步来到珠宝店门口,刘直掏出正在装修的贴纸迅速粘到玻璃门两侧,两人冲进店里。
方超掏出手枪喊抢劫,刘直敏捷地跳进柜台,两人默契地分工合作,几秒钟就将三个女营业员赶到一角,迅速控制了全场。三人吓得大惊失色、呆若木鸡,方超返身拉上卷帘门,颇为客气地说了一番安慰的话,劝说:稳住,恐惧解决不了问题,现在只需要配合。记住,命是自己的,钱是老板的。
一个女人孱弱地抬起头:我是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