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剑被害前拍到他在看纸条,他当然是有人约他。陆一波这次应该是有人知道他跑步,提前埋伏。”
“那你说说谁约的叶剑啊?”王瑞军故意给他出难题。
“这个……如果知道谁约的叶剑,不就破案了。我们物证组能做的工作很有限,具体凶手是谁还需要靠你们调查组的来查。”
王瑞军哼了声,扬起眉:“那你们组今天查出了什么线索,不能像叶剑案子一样,又一无所获吧,查凶手是我们侦查员的事,可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啊。”
这话显得叶剑案没破的责任全在许科长头上,许科长低着头说:“事发已经三天了,户外情况复杂,所以我们……我们没提取到嫌疑车辆的轮胎印,也没找到可疑的脚印和指纹。”
“那就是查了半天什么线索都没有咯。”王瑞军叹口气。他隔了对方太远,否则早就伸手拍他肩膀,老许啊,你不能每次都交白卷吧。
许科长本就是厚道的老实人,羞愧得满脸通红,情急之下,他想出一条线索:“今天怀疑凶手进过陆一波办公室偷装了监控,我们拆了监控问了上级电子技术警察,这种临时监控查不到数据接收方。我们仔细检查门锁,可以肯定门锁没有任何撬动痕迹,是用钥匙开的。我们跟酒店确认,钥匙原来一共有三把,一把在陆一波手里,已经在他家找到,酒店保安部有两把备用钥匙,几个月前陆一波拿走了其中一把。我们搜遍了办公室和他家,都没找到这第三把钥匙。”
张一昂思考一番,一共三把钥匙,陆一波和酒店保安部的都在,凶手自然是用这第三把钥匙开的门。便问:“陆一波把备用钥匙拿走后,交给谁了?”
“不知道,但能拿到他办公室钥匙的,应该是一个和他关系比较亲近的人。”
案情分析会开完,张一昂谢绝手下陪同,独自回到医院病房,让护士换药消毒。
护士离开后没一会儿,李茜手里拎着一只保温饭盒悄悄来到了病房。张一昂正趴在病床上看手机视频打发时间,见她蹑手蹑脚地走进门,不禁好奇:“李茜,你怎么来了?”
“局长,我给你带了宵夜,是我亲自熬的粥呢。”李茜显得格外温柔。
“你不是一天都在查案,刚刚还一起开会,哪来的时间熬粥?”
“嗯……我用电饭煲定时熬的。”
“哦,那倒也不用费什么力气。”
李茜微微失望,马上又换上殷勤的笑脸:“来,趁热吃,尝尝我的手艺。”
她转开保温饭盒,放到柜子前,张一昂探头一看,惊讶了:“这是什么粥?”
“蹄髈小米粥。”
“这世上居然有蹄髈小米粥?”
李茜嘻嘻一笑:“你蹄髈受伤——呃,你屁股受伤了,所以我特地买了猪蹄髈炖粥给你吃。”
如今夜已深,张一昂忙碌一天着实辛苦,此时胃口大开,当下支起身便要去拿勺子,李茜却一把夺过,微笑着说:“你转过来不方便,我来喂你。来,张嘴。”
张一昂目瞪口呆地看着她,李茜脸一红,只顾低下头嘴唇凑近勺子轻吹了两三遍,温柔地递到他嘴巴前,张一昂近距离看着她忽张忽合的嘴唇,不禁本能地感到裤子勒得有点紧,他稍微转了下身让裤子宽松一些,吃了一口粥,味道还不错,真是没想到李茜居然也有厨艺。李茜又舀起一勺轻吹几下递过来,张一昂再吃一口,他感觉气氛有点异样,再这么下去恐怕就要犯致命的政治错误了。她毕竟是副部长的侄女,这感情可不是儿戏啊。他考虑了几秒,深吸一口气,说:“我去下洗手间。”
“我来扶你。”
“不用不用不用。”张一昂连声推脱,抓起两根拐杖快速逃离这闷热的病房,到外面让自己冷静一下,好好想一下该怎么处理。
几分钟后,张一昂打开门瘸着腿快步移进屋,转身就关门上锁,伸手将墙上的电灯开关全部关灭,病房里瞬时陷入了一片漆黑。
李茜小心脏快速跳动,一阵紧张:“你……你干什么——”
“你趴下。”
“啊,在这里?你不是受伤了吗?”李茜的脸在黑暗中羞红一片,她嘴里小声嘀咕着,身体还是按着指示趴到病床上,不过她是仰面趴的,也就是躺着,双手紧张地交叉在胸前,头侧到一旁,微微闭起眼睛。
张一昂一回头,借着窗外的夜光,看到李茜是这样的“趴下”,走过去一把拉起她:“我叫你趴床底下。”
“床底下?”
“我看见霍正了,他在找我。”他一把将李茜推下床,待她躲到床底下后,他把病床上的被子拉直成人形,再拄着拐杖闪身躲到病床旁边的帘子背后。
他刚躲好,门外就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隔了几秒,门上的玻璃窗口出现了霍正的脸,霍正看到病房里漆黑一片,想着里面的人已经睡着,便伸手转门把手,谁知上了锁,他转了两下转不开,过了几秒,他转身离开。
屋子里的两人屏住呼吸,静静地听着门外的人脚步声远去,在深夜住院部的走廊里显得尤其可怖。
“他……他走了吗?”躲在床底下的李茜问。
“暂时走了,你先别出来,手机在身上吗?”
“在。”
“你给宋星打个电话,让他赶紧带人来医院!”张一昂知道霍正此人手段极其凶残,他屁股负伤行动不便,李茜更不用指望,两人手里都没有武器,若是霍正进来,定当凶多吉少,此时他可一点都不敢大意。
李茜也知道今夜极其凶险,她马上找出宋星的电话,拨打过去,小声说:“喂宋星,霍正来医院了,你赶紧——”
她话还没说完,脚步声再次响起,快步朝这边跑过来,李茜连忙用最低的声音重复了一遍。脚步声在门外停下,屋内两人听到钥匙插入了锁孔,随即门被打开了,他们俩躲在各自的位置一动不动。
霍正打开门后,并没有急切地冲进来,而是先环顾了一圈,看到病房四周放了很多的鲜花水果,可见正是张一昂的病房,他不紧不慢地关上门,拉起玻璃窗后的帘子,掏出一把明晃晃的长匕首握在手中,朝着病床一步步走来。他走到病床前,一把拉开被子,却见被子里空无一人。
他皱了皱眉,马上警惕地抬起头,他想到病房上了锁,那么人一定在房间里。
这时,他听到了一个手机里的说话声:“喂,李茜,你说话呀,什么医院啊,喂——”
李茜死命按住手机的音量口,怎奈声音还是散出去了,她赶紧挂断电话,可惜已经来不及,她抬头便看到了霍正苍白的脸,霍正一把将她从床底下拖出来,借着夜光一看,怎么是个女警察?
电光石火一刹那,霍正听到身后传来声响,他本能转头就见一根硕大的拐杖从天而降当头劈来,一击正中额头,但毕竟是张一昂单手挥动的拐杖,力度不够,他感觉额头一阵疼痛却并无大碍,好在李茜趁此机会从他手里挣脱出来,躲到了张一昂身旁。张一昂不给对手任何喘息的机会,另一根拐杖朝霍正肚子直捅过去,霍正再吃一击,被撞到墙角。
张一昂双手紧握两个拐杖,当成伸长的手臂,一记记直拳朝他打去。可毕竟他下盘受伤不稳,手上发力不足,并没有对霍正造成特别大伤害。霍正在起先几秒的躲闪后,马上反应过来,左手抓住其中一根拐杖,叫骂着“我去你妈”,右手握着长匕首直朝张一昂挥去。千钧一发之际,张一昂另一只拐杖瞅着机会猛戳他眼睛。
霍正本能闭上了眼,但被拐杖戳到剧痛睁不开,忙双手护住头,瞬时卸了力气。这种生死存亡关口,张一昂肾上腺素全面爆发,将其中一只拐杖扔给李茜,他双手操起一根拐杖冲上去对霍正当头直捶。霍正一边躲闪,一边随手抓住病房里的各种物件乱抡过来,张一昂被砸得多处受伤,在肾上腺素的作用下也感受不到痛觉,两个人在病床前一个靠匕首一个靠拐杖厮打在一起。
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张一昂身上被划到了几个口子,血流不止,霍正虽然被捶了不知多少下,但这悍匪战斗力依旧强悍。一旁的李茜在刚开始被吓呆后也投入了战斗,但基本帮不了什么忙。
霍正在这短短几秒的乱斗中马上想出快速解决战斗的办法,他抬起手臂用力隔开张一昂,不顾一切跳上病床朝后面的李茜扑去,眼见他跳下来匕首直刺李茜,张一昂一把扔掉拐杖,扑过去抱住霍正,一手抓住他左手,一手死命握住他持刀的右手,两人都摔倒在地。霍正胡乱用刀向旁边划,张一昂的手臂和胸口出现了多道口子,鲜血将衣服染成了红色。
霍正身手比张一昂厉害,张一昂胜在体形比他高壮,张一昂用尽全力握住霍正双手不让他行凶,两人僵持了几秒钟,霍正张开大口歪头朝张一昂的手臂咬了上去,“啊——”瞬间感觉整块肉要被他撕咬掉,幸好李茜用拐杖朝他肚子奋力戳去,他总算松了口,张一昂趁此机会也依样画葫芦,张口就朝霍正的右手臂咬去。“啊——”这次是霍正感觉整块肉要被咬掉了,他右手松了力,张一昂眼疾手快夺过匕首,朝张嘴大叫的霍正嘴巴里直接捅下去,乱戳几下把他舌头捣烂,再用力一划,匕首将他嘴巴开到了耳朵根,张一昂又在他大腿上戳下一刀,霍正在剧烈的疼痛中痛昏了过去。
张一昂站起身,全身是伤,满身鲜血,屁股的伤口早就崩破了,此时卸下力后才感到全身肌肉在抽搐,站立不稳跌倒,靠在墙上大口喘气。
借着窗外夜光,看到李茜安然无恙,他总算放心地笑了笑。
李茜看到他的模样,激动地扑上去紧紧抱住了他,不知是因为刚刚的害怕,还是此刻的感动,她眼泪抑制不住地往下流。
张一昂喘息着拍拍她:“没事没事,不用怕了啊。”
李茜双眸盯着他的下巴,幽幽说了句:“你又救了我一次,以后……以后我这条命就是你的了……”
一个多小时后,公安局所有的领导和三江口政府里的主要领导全部奔到了医院看望张一昂,医院的夜班保安被市长当场勒令辞退,医院院长暂停职务,当班护士尽管解释“当时歹徒说要看望张局长,打听住哪个病房,后来偷走了钥匙才进入病房”,还是被停职了,整个护士班扣发当月工资。众位领导也不管张一昂的谢绝,强行安排一组六人特警三班倒守护在病房门口,直到他出院。
张一昂在这场死里逃生的搏斗中,身上受了十多处伤,看着满身鲜血惨不忍睹,但其实也不严重,都是皮外伤,唯一严重的是手臂被霍正咬的一口,一圈牙齿印咬破了皮,整块肌肉呈黑紫色,到现在还是剧痛,医生看着也说这块肉差点组织坏死了。医院连夜电话叫来了最好的外科大夫给他清创缝合,大家众星捧月般看着医生给他处理伤口,见他疼得哇哇大叫,不禁都打趣说,用两根拐杖就制服亡命徒霍正的张局长,居然也会喊痛啊。
这一下张一昂的声望更是到达顶峰,刚刚赤手空拳抓获一堆犯罪团伙,今天在身负重伤的情况下,靠两条拐杖就制服了持刀亡命徒,这要是张局长没受伤,十个霍正也打不过他呀。
又待了一阵子,各个领导说了一番关怀备至的嘱托后,先行回家,病房外面站着值班特警,里面只留下了刑警队的人。
张一昂逐渐平静下来后,开始问起霍正的情况。
霍正身上的伤比他只多不少,半张脸被划开,大腿肌肉被深刺一刀,出来后也是瘸子,不过他是没机会出来了,伤好后光前科也是判死刑,更别提今晚这一出。
“霍正为什么来医院找我?”
王瑞军说:“我们都以为霍正跑了,没想到他还敢来医院找你,他真是不想活了啊。”
“去审,让他录口供,问他怎么想的,马上告诉我结果。”
“他现在这个样子录不了口供吧?”王瑞军想起刚才看到霍正的脸,他看着都疼。
“他手有没有断?”
“没有啊。”
“那就让他录手供,把问的都写出来!连夜审!”
宋星插了句嘴:“他现在状态很不好,我看要不明天再审?”
“你倒挺会心疼他啊。”宋星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张一昂就一肚子火,“宋星啊宋星,我跟你有仇啊,差点被你害死,你是不是要改名叫送命啊?”
“什么,宋星差点害死局长!”众人纷纷对他怒目而视。
李茜马上连珠串般将刚才报警电话的事说出来,可怜的宋星被队友们又是一顿毒骂,先是差点让刘备杀死李茜,后追丢梅东,再贪功冒进放跑方超、刘直,最后对报警电话丝毫没有警惕性差点害了张局和李茜,宋星你是不是犯罪分子派在刑警队的卧底啊!
宋星老脸通红,奔出病房,来到看押霍正的临时病房,不顾护士的人道主义反对,将躺在床上的霍正拉起来,用尽手段逼他打起精神把前因后果写下来。最后发现原因倒也很简单,朱亦飞对霍正有救命之恩,这次朱亦飞被抓后,霍正倒也讲义气,想要救出朱亦飞。他自知强闯公安局救人的成功率是零,于是想到来医院劫持张一昂做人质来交换朱亦飞。不过他此番动手前已经做好了被抓的准备,说起来倒也是条汉子。
第二天,刑警队一行人又赶来医院,看望张一昂顺便汇报最新调查进展。
物证组带来了一条新线索,昨日从陆一波家中搜出了一只加密的 U 盘,经过计算机专家解密,在里面找到了几十条音频文件,里面的声音大多是郎博文的,他们推测陆一波曾监听过郎博文。
张一昂让人把音频文件传到邮箱,一看共有二十多条,他随便挑了几条播放,内容大多是郎博文或关于生意,或关于生活的日常交谈,并无特别,他又点了下一条,刚准备播放,王瑞军眼疾手快地按下暂停键,说:“局长,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话,不用听了。”他赶紧将笔记本电脑收起来。
张一昂奇怪道:“你收得这么急干吗?”
“啊,这些我们都听过了,和案件无关。”其余人也都跟着附和,连李茜也一副不自然的表情跟着说。
张一昂愈发好奇,伸出手,严肃道:“电脑拿过来。”
“这……”
“拿过来!”
王瑞军犹豫着,只好将电脑又递过去。
张一昂打开那段音频,播放了一会儿后,两个人的声音传了出来。
“荣哥也太谨慎了吧,不就是省里派了个人下来,只要东叔在,我们有什么好怕的!”
“博图,这你就错了,荣哥跟我私下说过,如果我们真出了事,东叔是不会保我们的,包括荣哥他自己也一样。这回省厅来的是高栋的手下,指向性很明显哪。”
“真没什么担心的,我跟我朋友打听过了,来的那个张一昂啊就是个马屁精,这么多年也没破过案子,跟对了高栋才到了省里,嘿,这么不懂破案的人也来管刑警,真是搞笑!”
……
张一昂一脸铁青地抬起头,发现众人都散在了一边各自聊天,还有人在跟亲戚朋友打电话,好像谁也没听到电脑里的对话。
“说这话的人是郎博图对吧?”张一昂冷冷地问了句。
“啊,局长,你说什么呢?”众人方才回过神,又向他身边聚过来。
“这些音频你们都听过了吧?”
“没有啊,我们就听了前面几个,发现没价值,后面的也就懒得听了。”王瑞军笑说道,众人也纷纷说,听这些没用的录音是浪费时间,他们可没这个闲工夫。
“刚才说这话的人是不是郎博图?”他又问了一遍。
“呃……”
“那我再放一遍给你们听。”
“不用不用,那人……那人就是郎博图。”
“郎博图现在在哪儿?”张一昂瞪着王瑞军。
王瑞军只好解释,周荣丢了 U 盘的当天,郎博文就借口出差的名义离开三江口,周荣被抓后,郎博文彻底失联,目前不知道躲哪里去了。现在奥图集团由他弟弟郎博图一手掌管,他称不知道哥哥的去向,也不愿意配合我们诱捕。我们本来也想控制郎博图,可是没证据表明他和周荣犯罪团伙有关。周荣手下也称郎博图和周荣关系一般,周荣的事都是他哥参与,他顶多是知情。警察查来查去,只查到郎博图早年坐过一年牢,后来就再也没有任何违法犯罪的记录了,所以没有理由拘传他。
张一昂微微皱眉:“郎博图坐过一年牢?”
“那是很早之前的事了,他在 2006 年因巨额偷逃税款,骗取出口退税,判了一年有期徒刑,2007 年出狱。”
“2006 年,2007 年……难道……”张一昂目光投向空中,陷入了思索。
“有什么问题?”三人疑惑看着他。
“没事,”张一昂摇摇头,“陆一波案有什么进展?”
李茜为难道:“这案子证据链上有个问题。”
“怎么回事?”
“陈法医和许科长把叶剑和陆一波两次命案的现有信息都查了一遍,他们俩认为两次的犯罪现场都没找到指向性的犯罪证据,这种情况下,即便我们确定了凶手,如果凶手已经处理了犯罪工具,只要他不承认杀人,哪怕我们都知道是他干的也定不了罪。”
定罪要讲证据链,也就是所谓的人证、物证和口供,三者中物证最大。这案子人证是没有的。现场找不到物证,如果凶器也被处理了,那么意味着物证也没有。到时候即便找到凶手,他咬紧牙关不交代,或者交代了又改口称是警察逼供,那么照样定不了罪。
张一昂想了想,直言道:“先别管怎么定罪的事,我们当前最重要是锁定嫌疑人身份!我不是叫你们去走访,去查监控吗?”
宋星解释道:“走访工作没有收获,两次案发都是晚上,案发地偏僻没有人经过。陆一波这次尸体发现得晚,难以确定当晚具体是几点出的事,而且几处重点监控距离案发地都有些距离,我们不确定犯罪车辆会从哪条路经过,符合陈法医描述的越野车太多了,没法进行排除。”
张一昂叹口气,抓住两个拐杖站起身,说:“我们走吧。”
“去哪儿?”
“回单位,我相信证据是有的,也已经被我们找到了,只是我们还没意识到这是证据。”
李茜关切地问:“你身体?”
“我没事啊,都是皮外伤。”
他正要抬步,宋星为了将功补过,忙过来搀扶:“局长,我来扶,您小心点啊。”
“哎哟!”张一昂一声大叫,“你别碰霍正咬的地方啊。”
又是宋星!哎,众人直摇头,这人彻底没救了。
张一昂拄着拐杖,来到单位的物证室,两次命案各种有价值没价值的东西都分门别类地放在了这里。他看了一圈,最后拿起叶剑家和陆一波办公室都有的东西,两张合照。
第一张是 2002 年,第二张是 2007 年。第一张中周荣、叶剑、郎博文、陆一波四个人共同围在郎博图四周,地点是郎家原来的汽配厂。第二张照片主角变成了郎博文,围着的人里多了一个罗子岳,地点变成了奥图集团的楼盘,上面均用娟秀的中文字写着当时的年和月。
张一昂向李茜招招手,指着照片外面写着的中文字:“你去比对一下郎博图的笔迹,看看这行字是不是他写的。”
没一会儿,李茜就回到物证室,她拿了前几天郎博图的询问笔录,上面有一份他写的关于郎博文的情况说明,一比照,郎博图字迹娟秀,就像女生的笔迹,照片外的这行字正是他所写。
张一昂嘴角冷笑:“这样就越来越清晰。”
“你……你怀疑凶手是郎博图?”
张一昂不答,只是让李茜把刑警队几个负责人都叫了过来,安排下去四件事。第一,查郎博图 2006 年坐牢的前因后果。第二,调出奥图集团的股权架构。第三,列出郎博图和奥图集团名下的所有越野车,查证在陆一波死亡当晚这些车是否在附近监控里出现过。第四,查郎博图这几日的全部行踪,注意,不要向他提及陆一波命案的事。
“局长,为什么要专门调查郎博图?”众人都觉得不理解。
张一昂反问:“你们觉得为什么?”
宋星嘿嘿一笑:“局长,放心吧,查郎博图包在我们身上,我敢打包票,我肯定能抓到他把柄。以后我保他在三江口混不下去,他只要敢赌博敢嫖娼,我一定把他弄进来好好收拾。他居然敢这么说局长——”
王瑞军急忙连声咳嗽,众人赶紧低头逃出房间,独留宋星硬着头皮转过身,迈动灌了铅的双腿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