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一个小弟也掏出枪对着另一边的刘直,另三个小弟则掏出长匕首分别围到了两组人身后。

眼见局势突然又起了变化,方超和刘直虽然还搞不清状况,但他们见两人拿匕首,肯定不是警察,两人眼神互相一示意。刘直回身一刀割破他旁边小弟的手臂,方超趁小毛分神的瞬间一把抓住他的手,夺过枪后狠踹一脚,将小毛踢飞。

突然这时,砰砰两声,张德兵回头朝刘直直接开枪,刘直捂着肚子,渗出了一些鲜血,跌倒在地,但此时,方超的枪举了起来,对向了张德兵。

现在的情况是,张德兵枪口指着面前的刘直,据他几米外的方超枪口指着他,张德兵另一个小弟枪口也指着方超,其他小弟则分站两侧实时接应。

张德兵看着方超,脸上毫无惧色:“你把枪放下。”

“不可能。”方超同样一身是胆。

“你如果开枪,你杀我一个,我们会杀了你们所有人。你如果有种,就试试,我数到三,你如果不放下枪,我先杀了他。”张德兵走到了满头冷汗脸色苍白的刘直身边,拿枪对着他脑袋。

“一——二——”

方超把枪扔到了对面。

“超哥!”刘直忍痛抬起头,感动地看向方超。

方超脸上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轻松道:“认栽了吧。”

张德兵满意地点点头,朝他竖起大拇指:“是条汉子!”如果他们没动他老板,他都想将两人收入麾下了。

其余人等将在场四人都捆绑起来,推倒在地上。

张德兵给小弟使了个眼色,三个没枪的小弟跑了出去,过了会儿,两辆很不起眼的小汽车驶入院子,一个小弟下车将院子门关好,随后周荣和胡建仁下车,三个小弟分别押着被绳子捆绑,嘴巴塞住的张一昂、李茜、杜聪三人进屋。

他们将三人带进来,拿开了塞嘴巴的布条,将他们同样推倒在墙角,这样,地上的七个人全部被捆绑,一切都在周荣的掌握之中了。

周荣慢慢踱步进屋,胡建仁关上门,却发现门锁坏了,他也只能将门虚掩一下。周荣将七个人打量一番,目光锁定在了方超和刘直身上,伸手一指:“这两个。”

张德兵上前在两人身上摸索一番,果然在方超的衣服内层口袋里摸出一只 U 盘,交还给周荣。周荣拿起 U 盘,用力地摸着,深深吸了口气,感慨道:“终于回到手里了,你们俩可都快把我吓出病来了。”

方超看着他:“你想怎么样?”

“你觉得我想怎么样?”周荣戏谑地瞧着他,一拍脑袋,“哦对了,本来我以为是你们两个干的,后来以为是四个,现在怎么变成七个了,你们这七个人到底什么关系?”

地上的七人互相看了看,不明白他到底在说什么。

这时,张一昂用极低的声音在李茜旁边说了句:“他要灭口,等下你逃。”

李茜眼睛轻轻瞥了他一眼,看到他被捆在背后的手里捏着一枚血淋淋的刀片,正是刚才方超割刚哥大腿肉的刀片。

对面,周荣还是在逼问方超和刘直:“说,上我家抢劫是谁指使的?”

“谁还敢指使老子?”方超冷笑。

“有骨气!”周荣点点头,反手就是一巴掌。

方超丝毫不惧:“动手吧,周老板,你要杀了我们这七个人,抓到就是死刑。”

“哎哟,你不知道,我如果不杀你们七个,被抓到了也是死刑。”周荣嘿嘿一笑,“你们想痛快点呢,就把这抢劫过程原原本本告诉我,不然,我让你死得不痛快。”

方超笑了笑,突然一口带血的唾沫直接朝周荣脸上吐去。

周荣抹了下脸,被激得大怒,几个小弟一起冲上去往方超脸狠踹。

这时,张一昂已经解开了绳子,将刀片悄悄递给李茜,随后慢慢解了几下绳索,趁旁边人去殴打方超之际,突然跳起身,抓起桌上扔着的一把刘直的匕首就朝周荣冲去。

张德兵回头举枪就开,砰一声,张一昂屁股血肉炸开一片鲜红,他不管不顾,一翻身跳到了周荣身上,将其一把拉过,匕首架上脖子,喝道:“住手!动一下就杀人了!”他屁股一阵剧痛,瘸腿将周荣拉到墙壁边,把周荣挡在他面前。

“你……你杀了我你也跑不了的。”周荣被刀架脖子上,顿时脸色苍白。

“至少也能拉你走!”

张德兵和小弟的两把枪都指向了张一昂的脑袋。

张一昂冷喝道:“你们就算开枪,我死之前肯定会抹他脖子,你们敢不敢试试!”

“不……不能试。”周荣慌张叫道,“你……你想怎么样?”

“放了她。”张一昂目光对向李茜,这时,李茜也割开了绳子站起来,另两名持匕首的小弟拦在了她面前。

“我叫你放她出去!我数到三,一——二——”

“让她走!”周荣喊起来。

小弟让到了一边。这时,胡建仁把身一拦:“不能放人。”

“我叫你放人!”张一昂手上一用力,锋利的匕首已经割破了周荣喉咙皮肤,他感觉到渗出血来了。

“放放放,赶紧让她走。”周荣连忙催促。

“荣哥,人不能放。”胡建仁丝毫没有退让。

“我叫你放人!”

“荣哥,如果今天让他们出去了,今晚我们所有人都得进去,这事我们不能听你的。”

张德兵扫了四个小弟一眼,小弟们目光都赞同胡建仁所言,虽然大家都是豁出去了,但有机会谁也不想进去。张德兵为难地低下头,说了句:“荣哥,老胡说得对,人——不能放。”

张一昂歇斯底里威胁:“你们信不信我杀了你老板?”

“不……不要杀我啊。”

胡建仁冷声道:“那你只会死得更难看!”

张德兵盯着他的大腿,张一昂两条裤子都已被鲜血浸染,哼了声:“你撑不了多久的,你放人,给你个痛快,你敢动手,我先强奸你女朋友,再把这里人全部杀光,最后再慢慢弄死你!”说着,他就直接朝李茜走过去。

“滚开,我是警察!”李茜吓得连连后退,大叫起来。

“你是警察?”张德兵停下脚步。

胡建仁不屑笑起来:“就你这样的,也能是警察啊?”

“我……我就是警察。”

胡建仁嗤笑:“还真没见过这么弱的警察。”

“那我呢?”张一昂喝道。

胡建仁目光朝他看去,眉头一拧:“你……你是警察?”

“她是警察,我是她领导,我当然是警察。你们现在放人,我可以说你们是自首,我有权对你们从轻处理。”

“你有这么大权力?”胡建仁盯着他看了几秒,“你是公安局的哪一个?”

“三江口公安局有这权力的也没几个。”

胡建仁打量了他几秒,慢慢点头:“想不到,实在是想不到,现在的警察这么有胆魄,没想到你身为刑警队的大领导,办案还会亲自扑到第一线上来,好一个三江口刑警大队长,王瑞军,佩服佩服!”

张一昂眉头一皱:“我不是王瑞军。”

“那你是谁?”

“我是公安厅派来的。”

“你——”胡建仁激动地指着他,“你是张一昂?”

“不然你以为呢?”

“我以为你是王瑞军啊。”

“我是张一昂。”

“原来你是张一昂。”

“我当然就是张一昂。”

两人核对了一番身份,结果还是僵持之中,张一昂血却在慢慢流失,脸色越发苍白,甚至连手都开始抖动了,他知道时间窗口不多了,强撑着说:“你们现在束手就擒还来得及,周荣,你早就被我们盯上了,你只要出门我们都在跟踪,你既然来到了这里,外面已经布置了警察,只待抓捕了。你如果杀人,这里人全部死刑,你知道她是谁吗?公安部副部长的亲侄女,比你家周卫东大得多。李茜如果出事,三江口翻个遍也会把你们抓出来!”

他一副正义凌然的模样,感染了此刻噤若寒蝉的李茜,她也不由挺直了身体。

“那也未必。”胡建仁冷笑一声,“小米是你们的线人吧,他出发前被我们收缴了手机,此刻他早把警察引到郊外去了。”

“你们——”张一昂感到一阵晕眩,望着李茜,这下害死了她,心中顿感一片死灰。

突然这时,砰一声枪声传来,一颗子弹透过门缝直穿入张德兵的后背,他应声倒地,艰难爬起来连声咳嗽,却动弹不得。

门被打开,一行八九个人冲了进来,各个手里持枪,嘴里喝着不许动。

地上被捆的五人抬起头,重重吐出一口气。

“真有警察啊。”

“有救了有救了!”

“我坐牢也不想死啊。”

此刻,就连方超和刘直都为警察的及时赶来而差点落泪。

周荣手下众人纷纷扔掉了武器,双手抱头蹲下去。张一昂失血过多,意识松弛,这下终于可以躺下去睡一觉了。李茜急忙跑过来扶住他。

周荣大叫:“警察同志,不关我的事,我是受害者,救命啊!”

“哈哈哈哈,周老板,我来救你啦!”随着一声熟悉的笑声响起,周荣一伙抬起头,却见朱亦飞和霍正缓缓踱步进来。

“怎么……怎么是你?”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捆起来捆起来,都给我捆起来。”他挥挥手,他这么多手下全部拿着枪,轻轻松松就控制了全场,将所有人都牢牢地捆了起来,彻底动弹不得。

朱亦飞眼睛一扫,马上看到了桌角边当初被刚哥随手一扔的编钟,欣喜地拿过来交给了霍正放好,又捡起黑色塑料袋,粗点一下,里面正是定金,将钱也收好。随后哈哈笑着走到了周荣身边,低头看着他:“周老板,没想到吧,最后呢,地头蛇还是斗不过过江龙啊。”

“你……你怎么会来的?”

“我可一直跟着你啊,你有本事啊,把警察都甩掉了,可是甩不掉我哦。”

“你把我们捆起来干什么,我跟你有什么仇怨啊?”

“仇怨嘛,嗯——我他妈都不想提!”他抬起脚就往周荣脸上狠踹,周荣鼻梁骨和牙齿纷纷被打断,痛得哇哇大叫说不出话来。

“哦对了,——”他转到李茜面前,“你们两位是警察对吧?”

李茜恐惧地望着他,慢慢点点头。

“警察同志,刚才周荣这伙人说要杀了你们,这些话我在外面全听到了,我及时阻止他们的暴行,这也算是见义勇为了吧?”

李茜颤抖着点点头。

“警察同志,不要紧张,我跟周荣的仇可不会算到其他人头上,我跟他不一样,我不杀人。兄弟们,咱们走。”

霍正不解地跑过来问:“我们这就走?”

朱亦飞双手一摊:“不然呢?”

“这么多人……”

“周荣想绑架这些人灭口,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对对,我得帮他们报个警。”他搜出周荣的手机,拿过他手指按下解锁,直接拨了 110,“警察同志,我报警,周荣绑架了一伙人,其中还有两个警察,你们叫什么——”他转头看向李茜。

李茜怯弱地说:“张一昂和李茜。”

“我没骗你们,我有这么无聊吗?叫张一昂和李茜,那个叫张一昂的说是公安局的领导,他受了重伤,你们快来吧,位置在……嗯,还是你们自己找吧。”说着就挂了电话。

“哦,对,周老板,我们顺便借你们的车子用用啊。”

他们走到屋外,坐上了周荣开来的两辆很不起眼的小型汽车,一个小弟去打开院子门,两车刚启动,就见外面一辆警车正朝院子笔直地驶了过来。

“这几天可真是忙死了,所里的人都被局里掉去,剩下我们几个大事小事都得跑。”

“哎,可拖车的事明明是交警干的,非要排给我们。”

“这是警务系统的问题,当时报案涉及车辆盗窃,排到我们头上,我们不处理完,警务系统里消不掉。”

“那也等过几天呗,这又不是大事。”

“中午局里一个女的,跟我打了十几分钟电话,问我这起报案的经过,还调了记录,我想肯定是那个杜聪投诉到局里去了,不把那破出租车拖走,到时又说我拖着不办,哎,局里那帮人各个是领导,他们要我们拖车,我们也只能拖呗。”

两个派出所警察一边唠叨着,一边开着警车向院子驶去,后面跟着一辆大拖车。

两辆车都驶入院子中,却见对面门口还停着两辆小型汽车,车里坐着好几个人正在盯着他们看。

“这么多人在干吗?”两个警察刚想停下车,突然砰一声,一颗子弹直接将挡风玻璃击得粉碎,两个警察赶紧本能地趴下身,紧接着,对面两辆车中伸出很多把枪,朝着警车和后面的拖车一阵射击。

拖车司机哪见过这种场面,吓得赶紧趴下头,脚下油门乱轰,拖车笔直朝前撞去。

两小车上的众人眼见大车直面撞来,想躲避也来不及了,因为这车体形小,周荣为了不起眼专门开小车来的,前面一辆车被拖车撞得飞离地面掉头狠狠摔到了一旁,车上几人当场昏迷,后一辆车被撞得翻了几个圈,直接砸进了屋子里。

混乱场面过后,车上的两个警察缓缓抬起头,现场已经面目全非,屋子里传来多人恐怖的叫喊声,他们恍如做梦一般呆立在现场。

他们做梦也没想到,不就是去拖个车吗,为何差点被人用枪打死。

片刻后,一辆小车车门打开,满身是伤的霍正爬了出来,两个警察出于职业本能,想下车抓他,谁知他抬起枪又向他们射击,他们是普通民警出勤没有配枪,只能趴下来继续躲避。霍正走到另一侧车身前,拉开车门,从里面拖出满头鲜血昏迷不醒的朱亦飞,大声喊着“飞哥”,却毫无反应。霍正只得单手扛着朱亦飞慢慢向前走,两个警察悄悄抬起头,开动汽车想开上去将他撞倒,霍正又朝他们开枪,距离远了并未射中,但他拖着朱亦飞也是体力不支,只好将朱亦飞放到一旁,满怀愧疚地喊了声:“对不起了,飞哥。”大手抹着泪匆匆跑走了。

民警一边请求支援,一边小心地下车到屋子里查看,走进被撞出一个大洞的屋子,看到屋子中的众人,彻底目瞪口呆。

这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两天后。

“这怎么可能啊!”齐振兴瞪大眼睛翻着手里厚厚的一沓通报,“张一昂一天工夫抓了周荣整个团伙、两个抢劫杀人犯、朱亦飞犯罪集团,还有两个家里藏尸的歹徒?”这几天里,齐振兴都在北京参加培训,期间从赵主任电话里已经得知张一昂破了多起重大案件,而且还是同一天破的案,他带着李茜再加两个派出所小民警和一个拖车公司的司机,五个人手无寸铁就将十多个持枪歹徒抓了,创造了全国都史无前例的破案记录。

“对啊,张局破案的第二天,上级公安机关和政府领导都来了,这次张局单枪匹马深入歹徒窝点,抓人时还负了重伤。”赵主任一改过去他对张一昂的成见,此刻脸上也神采飞扬,虽然这回又是张一昂的功劳,但整个三江口公安局都借此大大风光了一把,他这个办公室主任还兼着公安局的新闻发言人,以往从来没机会对外发过言,这两天光通报稿他就写掉了一支笔,面对各级领导的询问,他描述案情滔滔不绝,好像当时是他和张局携手抓获了罪犯。

齐振兴默不作声,此时此刻他理应高兴,毕竟是整个单位的大喜事,可在这几天的关键时期,他却在出差,完完整整的缺席了。在单位的即便没参与抓捕,也能说自己参与了部分后勤工作,为最后的成功抓捕提供了协助,连赵主任也搞得好像自己是刑警队的了,可齐振兴全程在北京培训,谁都知道这次破案跟他这一把手局长没半点关系。

“张一昂伤得怎么样?”齐振兴看到赵主任写的一份情况说明中提到,张一昂被六四手枪击中,如果枪口偏离五公分,就会击中股动脉,有相当大的生命危险。他虽然一贯对张一昂不满,但看到张一昂拿命拼来的荣誉,心下也不禁有几分钦佩。

“张局还在医院,您放心吧,他没事,子弹刚好打在屁股肉上,医生说以后只会留个疤,对身体行动完全没影响。”

“你不是写着他差点伤到股动脉,有生命危险吗?”

赵主任笑道:“夸张笔法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