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什么东西,他们此刻站在这里就是想询问驻扎在此的原因,已经2个月了,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肯下命令进攻。
至于利用望远镜观察前方动静的她却浑然不知身后的三个男人此时的想法,放下手里的望远镜,将它缩回姆指的长度,美丽的紫眸睥睨着前方,暗忖着:果然如她所料,他们开始有动静了。
将望远镜收回盒子中,然后回首看到三个脑门冒着问号的男人,他们个个想问又不敢问,你推我扯,仿佛怕她一口吞了他们似的。
她跃下土堆,顺势盘腿而坐,轻柔的嗓音懒洋洋地,幽紫的明眸直盯着他们道,“你们想问什么就问吧!”
见她如此说,最急也是三人中最不会用大脑的塔卡一个健步冲到她面前,而她则习惯性的用食指指了指地面,塔卡会意地半蹲在地上,尽量与她平视,“阿尔,那个…那个…”
虽然只道她的真名叫阿尔缇妮斯,但是因为她认为自己是女人的身份不宜暴露,所以只有在他们面前她才会露出本来的模样,一旦面对那些平民,她仍就会戴上假发,装扮成男孩子,而他们也叫习惯了,不管人前人后,都叫她这个名字。
他涨红了脸,眼神不敢看她的眼睛,只好闪躲的斜睨着地面,自从知道她是女孩子后,他就一直有这个奇怪的毛病,一见她就会不由自主地脸红,心速也会加快,他偷偷的看了她一眼,粗犷的大脸比一开始的时候更为火红,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一边瞧着他干着急的卡布斯立马冲了过来,毫不客气地拍了一下的他的脑门,“我来说,阿尔,那个…我是说那个…”
跟塔卡先前说的话没什么不同,只不过他是站着说,而塔卡是蹲着说,同样的词不达意,也同样的脸红耳赤。
两人同时在心里嘀咕道,该死,她要是不长得这么漂亮就好了。
她再次无奈的摇了摇头,真不知道说什么好,看向一边的伊斯,他的脸也透露着疑惑,只不过他没有问,也没打算问,因为知道她所做的一切自有她的道理。
看着那张美得过火的绝世朱颜,光灿的银发和紫眸彷佛蒙尘在这俗世的女神,让人不敢直视。她的美丽,她的聪慧,她的运筹帷幄,她的了事如神,没有一样不让他折服和惊叹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正当他们以为就此石化的时候,她终于开口了:“想问我为什么不离开这!”
他们不约而同地用力点头,期望着她的答案。
只见她缓缓地起身,顺势拍了拍黏附在身上的尘土,重新跳上刚才的土堆,猛地深吸了一口气,正当三人不明所以得时候,清澈的紫眸扫过他们,冷如霜,利如刃。
顿时让三人汗毛直竖,有种压迫感,三人面面相觑的暗叹着:早知就不问了。
见他们没反应,她轻巧的跳下土堆,美眸瞬间窜起一把火,首当其冲的自然是塔卡,他仍然蹲在地上,一脸的不知所措,“你啊!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不要老是以为自己魁梧高大就冲锋陷阵,急吼吼的东砍西砍的,你什么时候可以用用你的脑子。”她用力地拍了一下他的脑门,而近几个月被王军称作神勇莽牛的塔卡,此时哪还有冲锋杀敌的凶狠气势,只能像只猫咪一样的任由她打骂,丝毫没有反抗的意味。
色泽红润的指头一转,就朝着站立在那动也不敢动的卡布斯指去,火爆的娇喝声也随之响起,“还有你,你不是军医吗,你来瞎搅和什么,你的事都做完了吗?”
被骂得晕头转向的卡布斯高大的身体渐渐的畏缩在一起,她那好比白玉般的手指此刻正在他的胸膛上用力的戳指,他无言反驳。
最后,也是想立刻撒腿就跑的伊斯,可惜,他刚萌起的念头,就被她窜着火焰的紫眸给震慑住了,双脚如千斤重的站在原地无法动弹。
“伊斯,我说过多少遍了,没事就不要跟他们一起来烦我,你嫌我太轻松了是吧?亏你还是米特帝国第一神官的儿子,你那些天文历史都白读了,你给说话啊!”
他哪敢说话,就差蹲在地上画圈圈了。早知就不该告诉她,他的真实身份,好歹他也是贵族之后,如今却被个小女孩骂得连还嘴的余地都没有。
如果不知道的人看到这副情景,包准会以为她是非常讨厌他们,更甚者是唾弃他们,但深知她脾性的卡尔知道,她这种火爆的性子代表着越来越在乎他们,那是只有和好朋友和亲人相处时,才会流露出的性情。
或许是累了,也太渴了,她的火气也逐渐熄灭,她瞥眼瞧见站立在他身后的卡尔,“如何?”
“赫梯开始行动了!”卡尔简明易概的回答。
他的话音刚落,立时被骂得体无完肤的三人惊讶的看着卡尔,正准备出口询问,可刚到嘴边的话便被她的三道杀人的视线给被迫咽了回去。
正好一人一道,绝对公平。之后,她又坐回刚才的土堆,气定神闲得示意卡尔把他调查的事情从头到尾的说出来。
“正如主人所说的,赫梯皇帝正派兵赶往这里。”
他的话立刻让一直不敢动的三人跳了起来。“什么!?”
“而且还是御驾亲征!”
阿尔缇妮斯不由弹了一下手指,“他那么看得起我。”
塔卡对着她还能说出如此悠闲的话感到惊讶,“阿尔,那是赫梯帝国的皇帝,你知道吗?他只花了三个月的时间就征服了叙利亚,可见他的用兵如神不在你之下。”
“你认为我赢不了?”虽然是疑问句,但是其他三人知道,如果塔卡敢说一个是,肯定会被她踹到地中海去喂鱼。
塔卡当然也明白,吞了口唾沫,挪动着嘴皮子,却没敢把话说出口。
她不理他,径自问道,“多少人?”
“三万!”
三道抽气声顿时响起,显然他们为此震惊的连话都说不来了。
三万!?她蹙起细巧的双眉,估摸着敌我双方的差距,可想而知,这将会是她自担任叛军首领以来最难打的一场仗。
“阿尔,怎么办!?”塔卡忧虑重重,他不是怕死,只是赫梯的军事之强大,与埃及势均力敌,他本就是军人,战死沙场是无尚的光荣,但是那些平民,要怎么办。
一看他焦急万分的神色,她就猜到他脑子里想的是什么,“下令,所有人都不准离开圣地尔格山脉高原,一步都不可以。”
“是,我知道!”伊斯领命道。随即他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出口询问道,“阿尔,你一直不下命令进攻就是因为这件事?”
她笑了笑,“没错,就是这个原因。”
见她答得理所当然,塔卡不免也跟着问道,“为什么你会知道。”
她站起身走到他面前,又一次示意他蹲下,然后奉送一颗爆炒栗子。
等看到他吃痛的表情后,才缓缓解释道,“因为我们打得太容易了。”
容易!?她竟然说容易!?除了卡尔,余下的三人都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哪里了容易了,他们好几次都有可能全军覆没的危机。
在攻打有2万王军镇守的库玛城时,因为叛徒的关系他们被逼到树林里,被王军团团包围,如果不是她的身东击西法,他们极有可能葬身在那里。
塔卡还记得他和一群身体力壮的小伙子,每人都背着装有20个火炬的木夹,满树林的跑,让王军看着火炬的数量而以为是他们在移动,而真正的大部队则往反方向走,最后来个突袭才将王军击溃。为此,他的肩膀足足痛了十几天,红肿更是一个月后才消除呢。
卡布斯也记得,他被困在胡斯图城的时候,因为过人的医术被迫去治疗昏庸的市长,由于抵死不从,他被打得遍体鳞伤关在地牢里,直到叛军攻打到这里,击败守城士兵后,因武器不足而不得不停留在那里的时候,是她救了他,而且还要求他当叛军的医生,他当然不肯,她也没强留他,不过当他离开,走到半路听闻王军要攻打那里得消息后,立刻冲回去通风报信。危在旦夕之时,她千钧一发的将劣势给扭转了过来,虽然放火烧了胡斯图城难免有点可惜,但是她的一句,命重要还是城市重要,却逼得他哑口无言,基于对她的敬佩,他加入了这支队伍。
伊斯更是记得,攻打巴易瓦城的时候,为了解救因反抗暴政而被关押起来的贵族时,由于塔卡的莽撞他们被王军追得走投无路,是她用计将王军引入流沙才险险的渡过危机。
这一切哪里容易了?但是…三人似乎想起了什么?等等!!他们好像遗忘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她看着他们埋头思索的苦恼表情,无奈之下,将呼之欲出的答案丢了出来,“没有援军!”
一语惊醒梦中人,他们百思不得其解的答案昭然揭晓。
“我听伊斯说过,赫梯君主苏皮卢利乌玛斯一世曾与米特皇帝鲁齐卡一起合作攻打过叙利亚,虽然战败,但两国结为了友好同盟,一直延续到今天,那么,为什么米特在如此危险之际,他们不出来帮一把呢?是因为米特的腐败,不足以派兵吗?”
“因为领土!”伊斯揭晓了最终答案。
“BINGO!”她习惯性又一次弹了一下手指,总算不枉她的提示。
拿出一张羊皮做成的地图,摊在地上指着米特和赫梯的临界线说道,“只要米特归入赫梯,那么它将是包括美索不达米亚平原和安那托利亚高原是最大的国家。至于他们为什么不派兵直接攻打米特,据我推理,一是有损国家尊严,这样做未免趁火打劫,会让诸国唾弃,毕竟米特是赫梯同盟国;二,应该是坐享渔翁之利吧,当我们和王军打得血流成河且疲惫不堪的的时候,他们可以打着援军的旗帜,来一个一举消灭,顺便接手米特!”
三人一愣一愣的听她说完,过了好久他们才回过神来,他们完全忽略了这点,一心想着如何推翻暴政,却遗漏了更为重要的事情。
蓝眸一暗,伊斯感到惭愧,随即问道,“那么最近你大量砍伐树木,还有要我们捡成堆的大石头,以及让卡布斯采药,全是因为…”
她赞赏的翘起大拇指说道,“对付赫梯帝国的军队,不用点方法,我们赢不了,和米特的王军不同,看皇帝就知道,一定是训练有素外加骁勇善战,如果硬碰硬,绝对会输,所以我选择了这里做决战地,这里可以从上往下攻之,那些木头和石头,可以沿着坡道滚落,让他们手足无措的挨打。”
她接着补充道,“而我们可以在这里等,这也是我为什么让你们种植青稞的关系,这种植物成熟期短,而且易于生长,瞧,我们在这里2个月,就有足够的粮食了,虽然那玩意难吃了点,但绝对解饿,这里还有水,我们在这里呆上半年都不是问题。就算我们失败了,还有那座森林可以逃,后路也有了,你们觉得怎么样?”
伊斯思索着她刚才所说的战略,其中有一点他有点不赞同,“阿尔,逃跑的森林是个万年迷宫,走进去的人没有一个人出来过,我们…”
听闻,她摇了摇手指,“伊斯,记住这个世界没有解不开的真相,当然也没有走不出去的迷宫,我答应过的事一定可以办到。”
“是!”伊斯恭敬的颔首,有她这句话,他便安心了,他抬眼看着正驱使塔卡要当马骑的女孩,暗叹道,他何其荣幸可以追随她,他心中的那个决定更加坚定了。
他眼中有着敬佩,也有着迷恋。
第一皇妃 ⅠⅡ 卷一 命运的降临篇 危机暗藏
赫梯皇帝姆尔希理二世率领3万大军抵达赫梯与米特的临界——奇卡鲁市,这座城池属于赫梯,算是抵御外袭的第一防线。整座城市的城墙由灰色巨石垒砌而成,近白米高的城门其巍峨气势几乎与暴风雨神殿那耸入云天的大门不相上下,远远看去,赫然是一座屹立在沙漠中的坚固堡垒。
一只褐色的雄鹰翱翔于广阔的天空中,它在奇卡鲁上空盘旋了几圈后急转直下,快速的朝地面俯冲,在市长府宫殿一隅,一只套着黑色牛皮的手赫然抬起,雄鹰挥翅了几下,缓缓地落下,灰色的利爪牢牢地索住黑色的皮套,站定之后才将巨大的翅膀收拢。
卡鲁伊见状,即刻送上一块新鲜的牛肉喂食,趁它享用美食之际,小心翼翼的将绑在它脚上的小竹筒取下,从中抽出一张羊皮打开,猝然间灰色的利眸闪过一丝诧异。
‘他’竟然叫陛下不要轻举妄动。
卡鲁伊刚性十足的脸颊抽搐了一下,不敢置信的再看了一次,还是原来的那几个字,顿时蹙起浓眉,将右手的老鹰放回天空,再将羊皮塞回木筒,转身进入宫殿,他必须立刻向陛下禀报此事,接下来要怎么做。
另一边,米特境内的圣地尔格山脉高原。仍然是那座土堆,仍就是阿尔缇妮斯,也还是那支望远镜,不同的是身后缺少了三个少根筋的男人,取而代之的是永远面无表情的卡尔。
放下手里的望远镜,她清澈的眼眸瞬时透着四个字——事有蹊跷!
卡尔注意到小主人疑惑的表情,恭敬的接下她手里的望远镜,将它放回盒子里,“主人,有什么不对劲吗?”
没有回答,习惯性的摩挲着光洁的下巴,脑子里闪过无数的问号,它们全都指向一个问题——为什么赫梯军突然按兵不动了。
她歪着脑袋思索着几种可能性,但最后都被她一一否决,看起来她需要重新部署才行。“通知伊斯他们到这里来开会。”
卡尔颔首,随即转身传达命令。片刻之后,他和四个高大的男人如旋风般出现在她面前。
除了卡尔,其他四人均忐忑不安的审视着她的脸色,还好,没有暴怒的迹象,取而代之的一脸的严肃,但她很少会摆出这样的表情。
四人面面相觑,传达着同一个讯息——你们该死的是哪个混蛋惹到她了?
她眯起双眼,看着他们四人挂在脸上的不安,心中因迷惑不解而引发的沉重心情,在见到他们后,顿时一消而散。
“放轻松点,我不是要骂你们!”
一句话立刻解放了四人紧绷的神经,他们不约而同的叹出一口长气,原来是虚惊一场。
“不过――”
她拖着尾音的话还没说完,他们还没叹完的气又同时收了回去,一脸紧张的看着她。
“放松一点,你们这样战战兢兢的,我怎么说话。”她蹙起眉毛,瞪着他们,对他们夸张地表情感到莫名其妙。
四人听闻这句话,更是心跳加速,万般无奈之下,他们其中三人狠狠的推了奥利一把,而后者委屈的表情上写着:为什么是我?
三人不同颜色的眼睛给了他同一个答案:因为她从来没骂过你。
原来如此!奥利了解的点点头,他抿了抿嘴,思索着如何开口,静默了片刻他说道,“咦…阿尔,我们有做错什么吗?”
“没有!”她的回答,顿时让其他三人放下了心中的大石头。
“早说嘛!害我差点尿裤子!”说话的是卡布斯,虽然他是三人四人之中最晚认识她的,但也是最怕她的。
“下次开会之前,能不能把话说清楚,你不要每次都派卡尔,好不好!”塔卡松了一口气,魁梧的身材虚软的坐在地上,然后手指指向卡尔,“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从头到尾就没笑过,每次过来就只会说‘主人找你们。’其他什么都不说,真是败给他了!”
至于伊斯并没有他们两个轻松,他凝重的看着她,“发生什么事了吗?”
她的视线一一扫过他们四人,在心里感叹道,真不知道自己是走了什么运,才会认识这些家伙。
她看向冒着疑惑表情的伊斯,这个男人长得斯文俊秀,褐色的长发披散而下,灰色粗布的长袍用一根同色系的绳带系绑,尽管朴衣简饰但并没有减损他贵族的气质,反而将那份儒雅散发的更为极致,他知识渊博、博古通今,实在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可惜,他的个性过于善良,而且没有领袖需要的气势,所以首领不合适他,反而参谋之类的更合适。
眼神又飘向一边的塔卡,刚才欣赏的视线在触及他后,立刻变成了担忧,这个家伙粗眉大眼、身材魁梧,在她的要挟下刮去络腮胡后,整个人看上去和善多了,他并不英俊,甚至可以说一点边都沾不上,但他全身上下散发出一股男子汉的刚气,五官就像是石雕似的坚毅,让他不是很好看的脸显得很有味道,加上他力大如牛,声音洪亮,骁勇善战,是不可多得的将领人才,但是他缺乏思考,换一句话就是有勇无谋,这样的人只要遇上知人善用的帅才的话,前途将不可限量。
接下来就是卡布斯,他是最晚加入队伍的,一开始是因为他堪比华佗扁鹊的医术,而军中缺乏的就是军医,所以在她百般威逼之下他只好就范,他的医术挽救了不少的人。他是个极其英俊的男人,热情奔放,有着高高的颧骨,深邃的无官,尤其是那双象尼罗河河水般湛绿的眼睛,时刻都带着挑逗人心的笑意,如果在21世纪这家伙屁股后面肯定会拖着一长串的女人。
最后是奥利,看着一脸天真活泼的他,一张可爱的娃娃脸,加上清澈的褐眸闪着无邪的纯真,就像一个邻家大哥哥,让人不会对他设防,至于其他嘛。又看了他一眼,蹙起眉思索着,然后决定——略过!!但是他却是她最看不透的人,总觉得他似乎有所隐瞒,从伊斯那里知道,他并非是他的亲弟弟,是伊斯的父亲米特第一神官被昏庸的皇帝处以极刑后,和守卫神官的将领塔卡一起逃避追杀的时候结识的,因为看他孤苦可怜,善良仁慈的伊斯收留了他,也就是说他的身份来历都是一个谜,而他也从未提起过。
她曾经怀疑过,但他毕竟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个相识的人,第一个朋友,所以她选择相信!看着他俏皮的模样,想象不出他会有什么惊天大秘密,说她太过相信人也好,太天真也好,她依旧当他是最好的朋友看待。视线在他的身上浏览的一番,猛然间注意到奥利左手食指上抱扎的纱布,抬头询问道:“你的伤还没好吗?”
“不小心,沾到水了,有点溃烂,卡布斯已经治疗过了,你别担心。”他憨厚的摸着自己的脑袋,脸颊染上了一层绯红。
“拜托,从我当首领开始,你的手指就没好过!”她突然转向一边正和塔卡说话的卡布斯,怒喝道,“你到底有没有好好给他治疗过。”
被点到名的卡布斯倏地从地上弹跳起来,“当然有,他自己不小心,为了帮你去摘葡萄,又划伤了,怎么可以怪我。”他可是神医耶,连埃及法老都想拉他当御医,这种小伤怎么可能难倒他,是他自己不注意嘛。
一丝温暖划入她的心中,从知道她喜欢吃葡萄开始,不管到哪个城市,奥利都会为她亲手摘葡萄,就像关在卡哈格的牢里一样,他总是默默地付出,不求回报,让她感动得无法用言语表达,“一天不吃葡萄死不了人的,先把伤治好才是最要紧的!你可是在这个时代,不对,这个世界上我最好的朋友哦。”
听到这句话,奥利的心中涌上千丝万缕的情感,清澈的褐色眸子有片刻的异样,但他掩饰的很好,她并没有发现。
“嗯,我知道!”
朝他露出了一个甜美的笑容,她对他无比的信赖,确切的说对现在和她在一起的四人都极其的信赖,他们是她在这个时代的朋友、兄长更是生死与共的队友,但是此刻为什么有一种不安呢,从察觉到赫梯军队按兵不动开始,这份不安就像是被掷入石子的湖水涟漪不断。
甩了甩了头,企图把这份不安抛诸脑后,睿智的光芒重新回到她莹亮的紫眸里,“言归正传,我有话要对你们说!”
一语落下,集合在土堆上的六人,重新回到他们迫在眉睫的危机上。
☆
夜晚,没有星星的天空宛如一块巨大的黑丝绒,只有一盏明月高挂其上,微弱的月光下,传来阵阵的虫鸣,远处的篝火旁塔卡笔直身体的盘腿坐在地上尽责的守卫着。
在他后方不远出,有一座用麻布搭起的帐篷,也是叛军里唯一的一座,那是阿尔缇妮斯的帐篷,因为她是女孩子,虽然叛军里除了伊斯、塔卡和奥利,还有卡尔知道外,其他人均不知道她是女性,而他们也舍不得一个16岁的女孩风餐露宿的,所以特地给她建了一个私密的空间。
卡布斯盘腿坐在帐篷外,碾磨着药材,此刻帐篷内依稀可以看见烛火的晃动,伊斯和阿尔缇妮斯正对着地图讨论着什么,高大的卡尔静立一旁,偶尔也会在她的询问下,开口说几句话。
一切都很平静,只有在月亮照耀不到的树林里,一抹与夜色融为一体的黑影站立在那,突然空中有一只老鹰轻巧的落在他的右肩上,它亲昵地用脑袋磨蹭着睽违已久的主人,而后者也宠爱的抚摸着。
片刻后,黑影从身上拿出一张羊皮莫名的踌躇着,另外一只手则拿着一截拇指宽度的竹筒,像是经过一番心灵的交战,迟疑许久的他终将羊皮塞入其中,并将它绑在老鹰的脚上,再喂食了一颗多汁的葡萄后,它昂首展翅飞入高空中。
直到它消失在月亮里,黑影才默默地离开树林。
第一皇妃 ⅠⅡ 卷一 命运的降临篇 危机四伏
十天后——
位于沙漠和高山交界的圣地格尔山脉,气温却开始骤降,以至于身体一向健康的阿尔缇妮斯猝不及防的染上了风寒。
帐篷里,因为高烧不退,她醺红的脸烫得惊人,体温逐渐上升到令人堪忧的地步,卷缩在木板做成的床上动也不动,晶亮的紫眸也蒙上了一层迷朦,这一切让卡布斯担忧的直皱眉头。他不断地用拧干水的冷毛巾敷在她光洁的额头上,俊美脸上流露出懊恼的神情,为自己的疏忽感到自责不已。直到她沉沉的睡去,他才细心将棉被盖好,悄然的离开。
一出帐篷,他的领子就被塔卡一把揪住,他紧张的问道:“怎么样?她要不要紧?药喝了吗?”他一口气的将问题全部倾吐出口,巨大的手掌也揪得越来越紧。
卡布斯用力拨去他肆虐的手,整了整自己的衣服,随即开口道,“不太好,喝进去的药都吐出来了,还呓语不断。”
他的话让等候的四人脸色惨淡到了极点,特别是卡尔,他面无表情的脸上瞬间覆上一层寒冰,手掌不自觉地收紧,手里的盒子在他的猛烈的摧残下,发出‘吱呀’的声音。盒子里已经没有可用的有效药物了,在治疗伊斯的时候已经用掉了大半,9个月的征战,也让所剩无几的特效药耗用殆尽,这个时代的治疗本就落后,虽然卡布斯的医术的确了得,但在无法离开这里的情况下,没有更有效的医疗环境和药材。他蹙起浓眉思索着要如何解决现下的这个难题。
“让阿尔离开这吧,这里离埃及的卡蒙市不是很远,马跑个两三天就到了,埃及素来都是医学最发达的。”奥利见他们不说话,突兀的说道。
卡布斯看着他天真无邪的脸庞,突然有种想踹他的冲动,这种时候让她离开,跟送死有什么区别,现在赫梯的动向不明,谁知道他们会不会派人在附近侦查。更何况,她现在的病势最需要的就是静养。
见他们的脸色一个比一个暗淡,他褐色的眸子瞬间闪过一抹失望,“不可行吗?”
“当然不可行,你以为我不想立刻带她去好点的地方治疗吗?但是该死的赫梯军连屁都不放一个,我们只有在这里等是最安全的,你忘了,阿尔千叮咛万嘱咐过什么,不能离开这,一步也不可以。”先是她的病,后是这小子愚蠢的建议,令一向温和的卡布斯怒气一路飙升,他不自觉的提高了音量。
接着又是一片沉默。
正当四个大男人一筹莫展时,帐篷里隐约传来一席微弱且嘶哑的声音,“你们吵什么?”
猝然间,响起一阵焦急纷乱的脚步声,在听闻她的声音后,他们立刻冲进了帐篷。
她颓然的直起身子,眼神有些涣散,发烧令她美丽的脸颊呈现不自然的红色,双唇已不再润泽红艳,取而代之的是干涩和苍白。
她觉的自己的脑袋好重,呼吸也急促的令胸口发闷,嗓子里的干痒让她从昏睡中慢慢醒来,就在半醒半睡之际,就听到他们的争吵声,废力的用手撑起身体,怎奈已久不进食的她虚脱的连半分力气都使不上,幸好卡布斯眼明手快,一把扶住她。
“不要乱动,你现在要好好休息,要是变成肺炎就麻烦了。”他温柔的将靠枕垫在她腰后,在将棉被将她包裹住,其余的三个则整整齐齐的将这张简陋的木板床围住,深怕外面的寒风冻着她。
她环视着他们,想张口说话,却发现嗓子干涩的让她发不出声音,不自觉地舔了舔唇。
细心的奥利发现她的举动,立刻端了一杯热茶凑到她的嘴边。
有了热水的滋润,她感觉喉咙不再嘶哑干涩,也比刚才舒服多了,“伊斯,军队如何?”
没想到她一醒来就会问这个,被点到名的伊斯呆愣了片刻后才回答:“你不要担心,我已经将你的命令传下去了,虽然他们有些不接受,但是也没什么情绪上的反应,只不过…”他顿了顿了,心虚的在她气色不是很好的脸上转了一圈,思索着要不要开口。
他欲言又止的模样令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怎么了?”
“贵族里的玛依克正在煽动平民们出发去格鲁斯城!”
玛依克是在四个月前攻打巴易瓦城时,解救的那些反抗暴政而被关押起来的贵族们的首领,是个正义感责任性心都很强的人,却也是个刚愎自用、急功近利的家伙。
“他知道我病了?”虽然是疑问句,但她笃定玛依克已经知道了,否则他不会这么做。
伊斯心虚的点了点头,垂首等着她的怒气。
怎么会?他怎么会知道?她纳闷着,从她病了开始,就只有这里的四人知道这件事情,她本就担心长时间的等待已经让军队焦躁不安,为了避免麻烦才下令隐瞒的。而她也相信这里的人,没有她的命令一个字都不会透露,那么他是怎么知道的?
脑子里突然一片混乱,原本清晰的思路被一片白雾取代,整个人头重脚轻的仿佛置身于云雾里。直起身子,抬手捶了自己的脑门一下,期望能就此恢复正常,怎奈,高烧的威力之猛,令平时异常活跃的脑细胞全体罢工。
“阿尔,你没事吧?”见她用力敲打脑袋,一旁的卡布斯以为她病糊涂了,连忙伸手阻止。
“没什么,只是有些头昏,连正常的逻辑思考都不行。”她又重新躺了回去,“立刻把玛依克关起来,让他和其他人隔绝开,不能让他一个人的行为害了所有人。”
“格杀勿论才是最好的办法!”冷酷的卡尔突然说道。
她立刻摇头否决,即使明白在这个时代的人命比起蝼蚁还要低贱百倍,更甚之,它们往往是帝王将相功绩下的牺牲品,但身为21世纪的人,却知道没有人可以随意剥夺他人的生命。因此,从当首领以来,她尽可能的兵不血刃,但没有人命作奠基的战争是不可能存在的,而唯有将伤亡控制在最低,最大限度地保证叛军的安全。
“先将他关押起来再说。”她断然的说道,不容任何人质疑。
见她的态度强硬,卡尔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她的眼神给制止了,只好作罢。
伊斯也认为杀了玛依克是最安全的做法,但尽一年的相处,他深刻了解到,不管是低贱的奴隶、卑微的平民、还是高高在上显赫的君王和贵族,她都是一视同仁、绝不偏待。
“是!”他领命道,但心里仍做了另一个打算——人命固然重要,但她更为重要,他回头以眼神示意着。
塔卡和卡布斯在接受到他的暗示后,点头表示同意。
为了不让她知晓,他又说道,“你好好休息,我们先下去了。”
除了留下卡尔守护她之外,其他人便离开了帐篷,他们很有默契的来到篝火边商议着,决定明早等玛依克到负责守卫人烟稀少的山腰时再动手。
但还没有付诸行动,玛依克便逃走了,并且带着三千人的贵族勇士离开了圣地格尔山脉。
正如阿尔缇妮斯所预测的,赫梯不是不动,而是在等待着进攻的最佳时机,玛依克的逃走就好比在装满水的水缸上砸出了一个洞,缺口已造成,连补救的机会都没有,两万赫梯军如天降神兵般出现在圣地格尔山脉脚下,一触即发。
当月亮和太阳同时高挂在天空之际,如打雷般的厮杀声响彻云霄。训练有素且兵强马壮的赫梯军已迅雷不及的速度攻上了半山腰,势如破竹的将在那守卫的叛军击溃,毫不疲惫的他们眼看着就要攻上叛军集结的山顶。庆幸的是她所布置的机关也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起到了作用,只见数以万计的石头,树木如雪崩般顺着坡道滚下山,顿时赫梯前进的脚步被迫中断,整齐的队伍顷刻间混乱起来。但比起赫梯的勇猛攻势,山顶上的叛军们却个个脸色惨白,战战兢兢的拿着武器等待着首领的命令,他们很清楚现在的阻碍只是一时的,赫梯军随时都有可能攻上来。
阿尔缇妮斯勉强支撑着病体,透过镜片窥见赫梯军的大批步兵开始涌向这里,随后的是远距离攻击的弓兵队,深蓝色的猎鹰旗在风中飘扬,在它旁边的是浅蓝色同一种图案的旗子,思索着,应该是正副队长的旗子,但——眉宇间涌上疑惑,为什么副队长的旗子有人在挥舞,而队长旗帜只是挂在站车上。她镜头一转,皇帝专属的金色狮子旗猝然闪入眼帘,心头一震,疑惑隐去,收回心神,暗暗思考着如何脱离此的刻险境。
之前也曾计划过,如果撤退就往森林里跑是最为安全的,但是眼下,就算逃进去,依照赫梯军的速度,没等走到森林深处就会被追上,到时更为堪忧。
她不禁在心里骂道,什么都可以防,偏偏就是家贼难防,所有的计划都被打乱了。
她谨慎地重新思虑着,顺手将手中的望远镜丢给卡尔,来回踱着步,余光瞥见被晒在阳光下的青稞,一抹灵光乍现,凝重的神色稍退,紫眸流光闪烁,喝声道,“把所有青稞沿着坡道撒下去。”
命令一出,众人愕然的说不出话来,心中纳闷至极,那是粮草啊,打仗最需要的就是粮草和武器,缺一不可,她的命令无疑是自绝后路。
见他们毫无动静,她抬手一挥,美眸凛冽地一闪,喝声更厉,“不想死的,就听命令行事。”
令声回荡于耳畔,塔卡心念涌动,不去细想,他生性憨直,不会拐弯,她要他做的,他必然会做,绝不迟疑,心下一定,跨步上前立即行事。
卡布斯未明了她令中的含义,脸上焦急之色满布,急忙上前制止他搬运青稞的举动,“那是我们的粮食?”他口气急道。
最后反应过来的是伊斯,他蓝眸微闪,思索着其中因由,抬眼望去,见她神情自若。踌躇犹豫再三后,不再困惑,上前帮助塔卡搬运。
卡布斯见状,不知要先去制止哪个才好,慌乱之下,视线对上卡尔,希望他能出声相帮。
卡尔冷眼以对,丝毫没有帮忙的打算,恭敬站立于蹙眉思考的阿尔缇妮丝身后,半步未动,倏地,卡布斯耳畔传入他说的一句话,“主人从来没有错过。”
卡布斯心中一颤,垂首思索,往事历历在目,顿时明了这句话的意思,她这么做必有她的道理,捋起袖子也加入到搬运的行列。
见三人人合作搬运着青稞,叛军们面面相觑,不明白这么做会有什么用处,但危机逼近,不容他们深究,无奈之余,只能合力相帮。
站立于一旁的奥利也百思不得其解,眉宇间的担忧之色越发浓重,褐眸暗黑一片,看不透他在想什么,他视线转向她,纠结着眉忧心忡忡,叹出一口气,尾随众人加入,齐心合力的将所有的青稞沿着坡道倾泻而下。
片刻之后,奇迹发生了。
豆子般圆滚滚的青稞就像是雪崩倾泻般滚落至赫梯军前,他们一脚踩在上面,因重心不稳,个个摔得东倒西歪,好不容易爬起来,又瞬间跌了下去,快到山顶的步兵和弓兵只能你拉我扯的想要借助别人站起身,连带得被当作扶手的人也倒了下去。至于随后跟上的站车队,更是摔得人仰马翻,更甚者没有摔倒的人也因为马儿酷爱吃青稞而举蹄不前的情况下无法自由行动,不管他们怎么叱喝,它们也不走,香味四溢的青稞让疲累的马儿们大快朵颐着。站车上的士兵也无法下车,因为他们没有办法站在如弹珠般的青稞上还能像往常一样的走路。
赫梯军被这种前所未见的奇袭给打乱了。
见状,阿尔缇妮斯抬手一挥,下了第二个指令,“所有人进入森林。”
号令一下,只剩下5000人的叛军尾随着她迅速进入了传说中的万年大迷宫——巴库马森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