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他瞳孔倏地睁大，“我没有你想得那么不堪了。”
“已经不堪了！”她愤恨道，“从你顶着这张脸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你就已经不堪入目了，你毁了自己，也毁了我和你之间的情分。毁得一丝不剩！而我能做不是给你所谓的机会，而是……”
她的眼刹时被暗潮席卷，一直保护她的火焰剑朝着他的胸口刺去。
何须再多言，想不明白的人始终想不明白，留情对他压根就不是仁慈，反而更残忍的惩罚。
他早应该是一个死人，早该化为这世上的一柸尘土。
死了，就不会被这名为情爱的双刃剑伤己伤人了。
阿伦面对火焰剑，丝毫没有避开，就这么直直地站着。
“你要杀我？”
“是，不杀你，我对不起夜家，不杀你……我更对不起曾经的你。”
“曾经的我……”他眼皮子不受控制地掀了一下，直直看进她眼里，“我就是我，不管是曾经的我，还是现在的我，始终都是一个人……爱你的人。你却只记着曾经的我……”
太讽刺了！
他不惜改变自己，到头来反而成了阻碍了吗？
她不喜欢这张脸了吗？
他心里巨震，瞬间扭曲了脸容。
不喜欢这张脸的话，他可以再改的。
改到她喜欢为止……
脸上火辣辣的疼……
妖娆骇住了，他竟然……伸手直接撕了脸上的皮，顿时血流如注，露出里头赤红色的肌肉，她显然被这一幕吓到了，停住了刺向他的剑。
他还在那撕，撕得面目全非。
好好一张脸，皮肉分离，没有一处是好的了。
“对了，眼睛也不喜欢了吧，那你喜欢什么样的眼睛，蓝色的不喜欢，那么其他呢……还是黑色。”说着，他作势就要去抠自己的眼珠子。
“住手！”她冲动地拽住了他的手。
“怎么？你又喜欢了吗？”
痴念啊！
痴念到如斯地步，真的让她无法与之面对。
“妖娆，你说，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只要你喜欢我都照做！”
痴念与疯魔也是一体的。
嗷！
忽地，闪灵凶恶地朝准了她和阿伦，妖娆这才发现在它狂暴下这里即将崩塌，还未等她做出反应，一阵天摇地动，将她甩飞了出去。
地基被闪灵破坏，整个大本营都撑不住了。
海水开始灌入，汹涌地涌进这方天地，再不走，饶是她有通天的本事，也逃不出去了。
闪灵狂暴的用龟嘴发出激光炮扫射，那些激光炮发射得太快，东一下，西一下，都快成网格线了，而阿伦被甩飞到了另一处。
地面彻底裂开，出现了断层，妖娆差点站不稳，索性焱凰自行带它飞了上去，但无数破碎的石头钢筋掉了下来，满目都是能砸死人的建筑垃圾。
妖娆自知还有余力，只要算精准了，不被石头砸到，还是能逃出去的，只是胸口的伤口开始疼了……她咬牙踩踏着掉落的石块，步步攀登。
同一时刻，医疗站内的琉璃拿药时，嘶了一声，垂眸一望，指尖上被玻璃渣划开口子又流血了。
她骇然……
怎么会，不是好了吗？
“琉璃快来，刚才明明通过宗主的凤炁好了的两人，伤口又不行了。”
“什么！？”
琉璃立刻冲了过去，那两个伤员正是焱凰变成茧子时，触摸过茧子的人。
其中一人的腿，明明就好了，连疤都看不到，可是现在疤痕又出来了，然后愈合后的疤痕像是被什么东西割开了，露出里头的血肉，然后变得溃烂。
她顿时一惊，若是真好了，又怎么会没有疤痕，像是没伤过一样。
仿佛……仿佛……
她视线落在自己的手指上，脑中冰凉一片。
宗主！
－－－－－－题外话－－－－－－
嗯，瘫倒不想动了，出差太累了。
哭！
第345章 Part 339 无法触及的爱恋
闪灵的暴走肆虐毁坏了白乌鸦大本营的最底层，整个建筑随之开始倒塌。
夜家在地面收到消息后，只要是还能动的人全都跑到了大本营的入口。
“怎么办？宗主还在下面！”
“快派人下去接应宗主！”
“不行，塌得太厉害了，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若是机器人士兵还能用，下去几个还能顶顶，但此刻能用的机器人士兵一台没有，全都在刚在的震动下摔下去了。
夜家人急得团团转，有几个胆子大的干脆腰上绑了绳索，打算就这么直接下去。
嗖——！
书旺正准备冒险下去时，头顶突然飞过一台机器人士兵。
“哎？这哪来的！”
“喂，你们就别动了，交给我们了。”
是寒熙，他从飞过的机器人士兵驾驶舱口探出了脑袋。
接着，他身后又来了几台机器人士兵，看胸口的标志……竟是联盟军的。
“怎么样？能下去吗？”寒熙问道。
驾驶机器人士兵的正是庄严博，他查看了一下显示屏，发现碎石很多，要被不砸到，非常困难。
“只能孤注一掷，以毒攻毒了。”
他摁向炮台，发射了几枚炮弹，将大一些的建筑垃圾粉碎。
“你打算一边下去，一边碎石头吗？”
“只能这样了！”
“你悠着点，别碎石头的时候伤到自己人。”
“你不是说夜家的宗主开了挂吗，炮弹不侵的？”
“看着是不侵啊，但防着点总是没错的。我可告诉你，她可是夜辰的宝贝，若伤到她，夜辰转头就能将你们联盟灭了！我可不是危言耸听啊，是真的！你自己估量一下。”
听闻，庄严博的下巴抽搐了一下，“照你这么说……我就不该自作主张的过来。”
若不是他疑于宗主号的突然启动，觉得可能是出事了，也不会调集联盟的部队过来救援。
“这时候你还说这个，来都来了！话说你是怎么知道我们在这的。”他们出发的时候，有关这里的事并没和联盟的人说过。
“宗主号！”
“嗯？”
“宗主号启动前报了个坐标号，知书和朗坤正好听到。”
虽然宗主号报了坐标号就飞了，但作为军人，对坐标号都会非常敏感，就是无心听到了，脑子也会反射性的记住。
寒熙听闻大力地拍了拍他的肩：“呵呵，这还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有你的啊兄弟。行了，你赶紧下去，炮弹悠着点！”
“你别吵，小心歪了准星！”
天摇地动的，下去就已经很不容易了，身边还坐着一个这么聒噪的，他都没法静下心了。
“好好好，我不吵你了，帮你看另外一个屏幕……唔……这边没有啊，哎哎哎，这里是地下8层了，再往下……”寒熙恰巧看到了一个楼层标示。
联盟来了十台机器人士兵，分了两路，一路在地面照顾受伤的夜家人，一路随庄严博下潜，越往下越危险，而白乌鸦的大本营深不见底，灌入的海水迅速溢满了整个空间，水流又大，很容易冲散队伍。
庄严博下令，用绳索将所有机器人士兵连在一起，外围的几台清场，中间的探查，开始慢慢往下，可是忙活了半天，他们都没找到妖娆和夜辰。
寒熙急得嘴上都生出血泡了，偏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而在地下17层和16层的中间位置，妖娆趴伏在一块钢筋上，这里正好是块三区域，又是悬空的，她暂时没被砸到，也没被海水淹到，她本想在这里稍作休息，但是胸口的伤恶化了。
“时间到了吗……”
她苦笑，不过是扯了一下嘴角，就牵动着胸口的伤口巨疼。
呼吸都变得艰难了。
她没力气了……
如果就这么死了，她真的不甘心……
她动了动手指，抬起了头，离地面至少还有十几公里……她努力地想起来，但是身体像是麻木了，用力了也不见它有反应。
“起来啊……”她还在那使力。
咔嚓！
她躲避的三角区域也不安全了，嵌在墙壁里的钢筋承受不住石头的撞击，往下弯去，发出尖锐又难听的吱呀声，真要这么摔下去就无力回天了。
钢筋抖动了一下，眼看着就要呈九十度垂落下去时，一声急吼传了过来。
“妖娆！”
她抬眼，不知道是不是血流太多了，视力很模糊，看出去白茫茫的，像蒙了一层白绢。
下一秒，她就被一股熟悉的体温紧紧裹住。
“妖娆，你怎么样？”
都离得那么近了，她还是看不清人，只能勉强看出一个轮廓，但即便只是个轮廓，她也很安心。
“还……还好……”她气若游丝地回道。
夜辰抱起她，在钢筋坠落前，跃到了一个附近的凹洞里。
“你……怎么在这？是跟着我来的吗？”
“别说话……”夜辰撕下身上的一截衣服，将她胸口的伤包起来，却止不住往外汩汩冒的血，布料瞬间就被血浸润湿了。
他就知道……伤口不会无缘无故就痊愈了。
“妖娆，那个能力是不是不能再用了？”
焱凰张开的茧虽不知道是什么原理，但至少能让她少受点苦。
“应该是不能再用了……否则……焱凰早就做了，再说这方法其实很鸡肋……”
“你坚持一下，我带你上去。”
“嗯……你自己……咳咳，你自己小心。嘶！”她又扯到伤口了。
夜辰慌了，问道：“我弄疼你了？”
“没……没有！你别担心……”她尽可能表现得无恙，可是脸色越来越白。
夜辰环视周边找到了一条绳子，将她背上肩后，用绳子系牢。
“你忍着点！”
“嗯……”
他只是稍微一动，她就疼得厉害，但咬牙撑着不让自己发出呻吟。
攀上去比想象得艰难的多，碎魂清路，淬魂当做驱动的引擎带着夜辰一路往上。
嗷！
突然后头窜过来一团火。
闪灵的狂暴的嚎叫，从地底传来，刮起巨大的风波，那嚎叫也震得人耳疼，一团火焰从地底窜了上来后，它竟也爬了上来，而龟背上还站着一个面目全非的人。
阿伦被撕开的脸皮上都是血，赤红的肌肉连着半掉半落的一块皮，活像煮烂的肘子那般，渗出得血糊满了整张脸，只除了一双眼还能看，那模样宛若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比起夜辰，闪灵的速度要快的多，龟爪攀爬起来如履平地，起落间，就来到了夜辰下面。
夜辰骇然，立刻进行攻击。
闪灵的龟壳翻了过来，那巨大的龟壳吸收完攻击，发亮发红片刻后，将攻击全部反弹了回来。
夜辰立刻闪避过，连口气都不敢喘得飞速往上。
妖娆意识到危险，知道不将闪灵除去的话，她和夜辰绝没有逃脱的可能。
“焱凰……”
焱凰闪光，波光中那把火焰剑再次横空出世。
“进……进攻！”妖娆下令。
火焰剑噌噌往下飞去，擦着火星，与闪灵的爪子争斗。
妖娆艰难地回过头，看向站在龟背上的人，风火里，阿伦面目狰狞，一双发红的眼睛牢牢盯着她，然后眼珠子诡异的一转，落在了夜辰身上。
她一骇，胸口猛地一紧。
碎魂和淬魂在夜辰的指挥下，散落下一条条风刃，他没有直接攻击闪灵，而是将周边残存的建筑劈开，倒塌的钢筋碎石，像暴雨似的往下掉，全都砸到了闪灵龟脑袋上。
闪灵狂暴的又一声吼，张开了嘴，嘴中央凝聚起光球。
这绝对是一记大招，能让夜辰和妖娆轰成粉末。
“停下！”阿伦喝道。
闪灵嗷嗷叫，似是不愿听，但又似是很惧怕阿伦，最终闭了嘴。
阿伦朝妖娆伸出了自己的手，“妖娆，过来……你知道，我是不会伤害你的。”
他就像个魔怪，死死缠着她。
听到这句话，夜辰瞳孔微缩，伸手抓牢捆在胸前的绳索，“不许听他的！”
他专注于逃命，没工夫回望身后的阿伦，两人的距离也就始终没拉近。
妖娆清楚如果不随了阿伦的愿，他要是狠起来，第一个对付的就会是夜辰。
她视线越来越模糊，胸口的伤也越来越疼，倒是有一瞬间，疼得眼睛发黑，好不容易好忍过去，倒是突然看清了夜辰的脖颈……
怎么……也要让他先脱险。
她突然不管不顾地就咬了一口上去。
夜辰一颤，差点算错前头石头的距离，一脚踏空。
他皱着眉毛回头，迎接他的便是她略显干燥的嘴唇。
唇齿相融……
烫得夜辰心颤，他的心跳得像是快要炸开了，却不是因为这突然的吻，而是她知道妖娆不会无缘无故地这么做，心里瞬间升起一股不安。
“妖娆？”
她不语，加深了这个吻。
面对两人的亲昵，阿伦眼窜出一股仿佛能毁天灭地的野火，熊烈的他的身体都好似燃烧了起来。
接着，妖娆强行从夜辰身上挣脱，“别管我，你先走！焱凰！”
火焰剑飞来，扬起风涛，将夜辰往上扇。
夜辰根本没法反抗就被刮上去了。
“妖娆！”他嘶声吼叫。
妖娆坠落，在快接近闪灵时，反手抓住焱凰剑，回身往它的龟脑袋插了下去。
嗷！
一剑入脑，虽然对比巨大的龟脑袋像插了根牙签似，但足以让闪灵痛叫不止，狂猛的扭动身体。
阿伦差点被甩出去。
妖娆用尽气力使出了梯云纵，踏上龟背，插进龟脑袋的火焰剑随后就自行拔了出来，顿时闪灵又一声痛叫，扭动得更剧烈了，她奋勇直前，踏着摇动的龟壳，奔向阿伦。
焱凰在她的命令下，将火焰剑分裂成了十数把飞剑，齐刷刷地升天，剑尖齐齐朝向阿伦。
阿伦的呼吸一下就停住了，面对她的杀意，他下意识地不想抵抗，可脑子里总有个声音一遍遍催促他反击回去。
头疼欲裂。
“唔……”他疼得单膝跪落，捂着额头呻吟，蓝色眼睛闪现诡异的红色。
不，他可以杀尽天下人，唯独不会对她动手，哪怕是她想要自己的命。
他无畏的仰起头。
一把飞行的火焰剑以极其刁钻的角度冒了出来，趁着他仰头时，干脆利落的将他一剑封吼。
墙砖瓦砾四下乱飞，他与她目光隔着乱飞的石块相触……
他眼里没有对死亡的恐惧，也没有恨意，只有对她的爱恋，而她眼中只有对他杀之而后快的狠绝。
他伸手，指尖微颤……
无法触及……
无论怎么努力，还是无法触及吗？
视线开始斑驳，他的眼睛像是快碎了的玻璃，一片片凋零，而眼中的她也像是碎了一般，在他面前四分五裂。
我曾想过的，再次面对你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光景？
痴爱的下场，未必如我所愿，可我还是想试试，因为……我不死心呐。
无论如何也不想死心呐。
若是死心。他活着就没意义了。
倘若……
呵呵，没有倘若了。
她眼里的决意，就是答案！
斑驳的墙壁凄凄惨惨地不断剥脱落，露出里面环环紧扣的钢筋铁骨，就像一张剥掉脸皮后露出狰狞血肉的面孔，一如他残破的脸一样。
这大约就是他的结局了。
不，还没完！
他脑中响起一个声音，碎裂的只有一只眼睛，可另外一只，愈发鲜红。
动荡的龟背上，他跪在地上，突然喘气如牛，浑身颤抖，突然背部鼓了起来，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他身体里出来。
闪灵晃动着自己的龟脑袋，也恐怖的吼叫了起来，张嘴凝聚光球后，一股脑的全放了出来，胡乱射击。
大火燎原似的吞噬了周边的一切，像是从地狱里带出来的业火一般。
这是打算玉石俱焚了！
可是，妖娆已经没力气了，单膝跪地后，只能勉强用撑着剑才能挺直上半身，她调整自己的紊乱的呼吸，看着阿伦的异变。
不愧是白乌鸦，杀是没用的，但只要她还有一口气在，就不会让他在前进一步。阿伦极其痛苦地卧在龟背上，弓起了自己的背，唰的一下，背部整个破裂，几十只触须一样的东西摇曳地出来，尖端还长出了血盆大口，恐怖至极。
这么古怪的东西，竟然从身体里出来，可见他身体里的构造早不是人的了。
见状，妖娆无力地笑着，身体已经不堪重负，她已经没有反击的力气了，她看了一眼上头，夜辰应该被焱凰刮出去老远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她能做的就是让闪灵和眼前这个正在变异的男人一起坠入最深处。
她颤巍巍地再次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