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饼干袋子我们调查了。”胡科长的声音透过电话依旧洪亮,“是地方产的饼干,产地是在陕西省,主要销售渠道也是在他们省内。按理说,我们省不会有这样的饼干出售。而且,与之吻合的,戚静静接到的最后一个电话,不是IC卡电话机打的吗?经过技术处理,可以确定用这个IC卡电话机打电话的那张IC卡,是陕西电信发售的卡片。也就是说,打电话的这个人应该就是凶手。”
“陕西?”我说,“凶手是从陕西过来的?陕西过来的怎么会对我们龙番那一块地方那么熟悉?那这案子怎么办?我刚从死者的脚趾上提取到了精斑,看来没用了。全国这么大,陕西那么大,怎么找人?”
“嘿嘿,我这儿有个好消息。”胡科长说,“我马上到办公室来,在我的办公室里见。”
【4】
胡科长的办公室里,胡科长靠在座椅上,喝着茶。
他说:“如果一个胆子不大的凶手,到墓地里去作案,一般会选择什么地方呢?”
“你怎么知道凶手胆子不大?”我问。
“我就是做个假设。”胡科长继续卖关子。
我想了想,摇了摇头。
胡科长说:“如果我是凶手,我对现场环境非常熟悉,我若在坟场作案,就会选择我最熟悉的一块地方,比如说亲戚的坟墓。”
“等等,”我打断胡科长的话,“可是凶手为什么非要去坟场作案?”
“这个不好说。”胡科长说,“但你还没听出来我什么意思吗?”
我点点头,说:“知道,你还是在怀疑李华夏的亲人。可是侦查他们已经说了,李华夏除了个曾孙子,没人回龙番。而且,一个曾孙子,还是大学生,怎么会愚昧到给自己的曾祖父献祭活人呢?这肯定是个巧合。”
“你说杀人的时间是李华夏的忌日是巧合,”胡科长说,“我也赞同。但我刚才说的意思,是李华夏的后人如果作案,可能会在那一片恐怖的地方选个自己觉得相对不恐怖的地方。这是心理潜意识的作用,没有人能避免得了。”
“那就查一查李华夏的曾孙子的行踪呗。”我说。
“不好查,”胡科长说,“高校前两天已经放假了,他的行踪没法查。”
“那就找来比对一下DNA。”我说,“我刚才提到一处精斑。不过挺奇怪的,为什么精斑会在脚趾上?难道日本A片又出新花样了?又有人学着干了?”
“不查我都觉得是他。”胡科长说。
“哦?”我压抑不住内心的激动,“有什么依据?”
胡科长神秘一笑:“因为李华夏的曾孙子李建国,在西安上大学,身高一米八,健壮。”
“真的!”我跳了起来。
“是啊。”胡科长说,“世界上哪有那么巧的事情。怀疑是凶手携带的饼干是陕西省带来的,打电话的IC卡是陕西发售的,而他在陕西上大学,刚到放暑假的时间;绑尸体的墓碑是他曾祖父的;体态完全一致。多种巧合的集聚,就是答案。”
“那去抓人啊。”我眉飞色舞。
“已经撒网了。”胡科长说,“以咱们龙番刑警的实力,抓个小贼,分分钟的事情。”
可能是小看了这个李建国。直到DNA室做出尸体脚趾上的精斑和从李建国姨娘家里提取的李建国日常用品上的DNA结果一致的时候,专案组才传出好消息。
李建国被刑警们在南江开往西安的列车上抓到了。
专案组从李建国的姨娘家和南江的自家中提取了他全部的鞋子,没有一双的鞋底花纹和现场的一致。
“看来这小子是把他的鞋子处理掉了。”林涛花了一下午的时间,研究了眼前这二十几双臭鞋子,然后沮丧地说。
“幸亏咱们发现了DNA,不然还真不好甄别。”大宝得意地说。
李建国不仅反侦查意识强烈,而且嘴还很硬。对于他能狡辩的,一律狡辩,对于不能狡辩的,他一律沉默。专案组在使用了多种审讯策略失败后,终于拿出了DNA这张王牌。在现代高科技的佐证下,李建国无处遁形。
这个刚刚度过十八岁生日,革命烈士的后人,终于慢慢吐出了他的罪行。
李建国从小在龙番的祖宅里长大,每年都会去祭奠自己的曾祖父,也受着爷爷的红色教育。直到爷爷去世,忙于生计的父母对他疏于管教,原本可以上重点大学的他,只考上了陕西省的一座三本大学。
上了大学后,他沉迷于夜店,并且结识了一个吧女。两人很快生活在一起。
生活在一起的人,总会变得越来越相似,所以李建国从一个稚嫩的大一新生,很快就演变成了一个吸毒佬。
一旦碰上毒品这个玩意,就意味着一辈子被毁了。李建国也不例外,他父母给他的一个月的生活费,还不如女朋友出去卖淫一晚上的收入。为了毒品,他不得不忍受自己所爱的女人每晚和别人翻云覆雨。他沮丧过、踌躇过,但最终他发现缺了毒品带来的肉体上的痛苦,远远大于女友在外卖淫给他带来的精神上的痛苦。
他知道想从父母那里要来一大笔钱买毒品,是不可能的。唯一的办法,就是抢劫。
他有宏伟的目标,他要抢劫来一大笔钱,保证他大学四年的毒品供应。等大学一毕业,他就自己去戒毒。他们都说毒品戒不掉,绝大多数人都会复吸。复吸就复吸吧,说不定我能找到一份好工作,再也不用愁毒品的费用呢?他这样自我安慰道。
大一结束,他勉强通过了期末考试。在回龙番市看望姨娘的火车上,他思考着,如何抢劫?抢谁?抢银行吗?
在龙番待了两天,他跑了好几家银行踩点,发现想从厚重的防弹玻璃外抢到钱,或者从荷枪实弹的银行押运员手里抢到钱,是不可能实现的。于是他放弃了银行,开始盯单身女性。盯了两天,他依旧没有找到合适的下手机会,直到三日那天,他去饭店吃饭的时候,看见了正在相亲的曹哲和戚静静。
戚静静是他喜欢的类型,长发披肩,温文尔雅,安静内向。微红的脸颊,让他遐想万千。和戚静静一起吃饭的这个男人,戴着名牌手表、挂着金项链,一看就是个大款。可惜了这么一个可人儿,怎么会去傍大款?不过傍大款的女人有钱。
李建国在他们不远处的座位慢慢地吃饭,考量着是否能把戚静静当作他下手的目标。他看见戚静静给曹哲递了一张名片,心想,我若是能拿到那张名片该有多好。
戚静静递完名片,起身向卫生间走去。而坐在位置上一脸不耐烦的曹哲,转身把名片扔进了身后的纸篓里。
“真是心想事成啊。”李建国兴奋地想。
曹哲和戚静静的午餐很简洁、快速。吃完,他们就一起离开了饭店。
李建国觉得机不可失,赶紧来到他们座位旁,捡起了纸篓里已经被一些垃圾污染了的名片。
海天装饰有限公司,营销经理,戚静静,139××××××××
“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啊。”李建国笑着走出饭店,在门口用IC卡电话机拨通了戚静静的手机。
“喂,是戚静静经理吗?我是陕西华夏房地产开发公司的。”他用他这一年来和女朋友学会的陕西话说道,“我们在龙番城西有一个大项目,准备开发一片精装楼盘。经过多方面考察,觉得你们海天装饰还不错,我们可以谈谈合作吗?”
海天装饰开张到现在,还没有接过一个楼盘精装这样的项目。戚静静接到这个电话后,喜出望外。知道我的名字、知道我公司的名字,还知道我的电话号码,肯定不会是骗子。她单纯地想。
李建国把她约到自家祖宅门口见面,这样他就可以把她带进自己家里进行抢劫,哦,不行,带到家里就暴露自己了。李建国对刚才贸然约了个地点,感到有些懊悔。不过家附近有个废弃砖厂,那里常年没人,不失为一个好地方。
“我的车在那里。”李建国见到戚静静后,伸过手去握了握手,指着停在住宅区旁边的一辆奥迪,说。
其实不知道是谁的车,停在这里倒成了李建国的道具。
毒品摧残着李建国的身体,所以这个十八岁的大学生,黝黑消瘦,看起来像是个三十多岁的男子。
戚静静见这个看起来挺精明的男子认识她,有些意外,却更加放松了警惕。
李建国谎称这一片住宅区和墓地都要被铲平,然后由他们公司开发一片豪华精装住宅区。常混夜店的李建国夸夸其谈,口若悬河。这样的演技,可以让任何一个人失去警惕。
李建国以看地盘为由,带着戚静静往小路的深处走去。戚静静一路上都在盘算着这一大笔项目,她能拿到多少返点。算出来的六位数字让她欣喜不已。
直到朗朗乾坤之下,一把尖刀指着她的时候,她才彻底从美梦中醒来。
李建国把戚静静逼到了废弃的砖厂,逼她拿出钱包里所有的钱。只有八百块,还有一枚不值钱的戒指,这让李建国大失所望。为了让这一场精心策划的抢劫更有效果,李建国又逼戚静静拿出了她的银行卡。
李建国的口才非常出众,他和戚静静在废弃的砖厂中谈了一下午加一晚上的话,他威逼利诱、软硬兼施,直到确定戚静静最后一次告诉他的密码不会假了。他得知卡里还有两三万块钱,兴奋不已。作为十八岁的大学生,他见过最多的数目,是父母给他带上的八千元学费。
劫到了财,他开始考虑劫色。可是他一靠近戚静静,戚静静就会激烈反抗。真是个烈女,不就玩一下吗?至于这样反抗吗?这么多钱都给我了,身子就不能给?
死也不给。戚静静说。
李建国看着窗外繁星满天,从背包里拿出饼干,扔给戚静静一袋。他不喜欢霸王硬上弓,他琢磨出了一个好办法。
“钱你也给我了,我送你走吧。”李建国说。
戚静静得知自己能活命,一骨碌坐了起来,连包都忘记拿,跟着李建国一起沿着岔路,走进了坟地。她没有想到李建国会带她到这么恐怖的地方。满目望去都是坟头,偶尔还夹杂着几声诡异的鸟叫。
“我迷路了。”李建国带着戚静静走到自家祖坟前,继续开始施展他超群的演技。
“那怎么办?”戚静静抱着肩膀,颤抖着。
“你在这儿等我,我去找路。”李建国心想,我一定要让你乖乖就范。
“不行,我害怕。”戚静静说,“我们还是回刚才那地方吧。”
“回去的路我也不认识了。”李建国开始耍赖,“要么,就在这里睡一晚上,天亮咱们再走。”
戚静静看了看四周,荒草丛生,坟头林立,极度恐惧中的女人,已经没有了思考。她点点头,同意李建国的提议。只要他不跑,就行。
“那我要是睡着了,你跑去报警怎么办?”李建国说,“我得把你绑上,行不?我保证,我就睡你旁边,不走,不吓唬你,行不?我用人格担保!”
戚静静点了点头,她彻底失去了思考的本能。
就这样,戚静静顺从地被李建国绑了个四仰八叉。李建国拿出刀子,奸笑道:“但我没保证我不上你哟。”
衣服被李建国一件件割开,处女的体香和戚静静被绑着的姿势让李建国气血上涌。他开始脱裤子。
威胁到了自己的贞洁,戚静静突然清醒了过来,她说:“带套了吗?我是个艾滋病患者。”
李建国拎着脱了一半的裤子,愣住了。
“不信吗?敢试吗?”戚静静强作镇定。
艾滋病!李建国十分懊恼,眼看到手了,却冒出这个花样!无论如何,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这是要命的玩意儿。
他掏出命根子,看着戚静静开始在一旁自己打飞机。
“真恶心。”戚静静感到有些东西喷射到了自己的脚上。
“你说谁恶心?”李建国完事后,被戚静静一激,有些恼羞成怒。他从包里拿出绳索猛地套住戚静静的脖子。
“反正她看到过我,我的大腿上有文身,月亮这么好她肯定能看得见,她会报警的,警察会抓到我的,抢劫最后都是要灭口的,电影上都是这样演的。”
李建国说他不想杀人,只是那一刻,他听见自己胸中有个声音一直鼓舞着他——杀掉戚静静。直到戚静静不再动弹——其实她之前也没有能力做多激烈的反抗——李建国拿起她的衣服逃离了现场,沿途将它丢弃了。
“我怕她没有死,会挣脱了绳子来追我。”李建国说,“光着身子她就不会追过来了。”
“那你就没有感觉到她的冤魂一直在追着你吗?”我冒出一句惊悚的。
李建国抬起头来惊恐地看着我。林涛摸了摸胳膊,显然在一旁的他也被我一席话吓得起了鸡皮疙瘩。
“她不会真有艾滋病吧?”大宝有些担心。
法医最害怕的,就是携带有烈性传染病的尸体。感染了这些病,谁会来证明你这是工伤呢?
“不会。”我说,“检验过了,安全,放心吧。这女孩是用了一计,保住了自己的贞洁,却丢了自己的性命。不可否认,她不是愚笨的女孩,但是因为一张名片,葬送了自己。”
“是葬送了一个家,”林涛说,“她得了癌症的母亲,靠打零工的父亲,以后怎么办?”
“政府会帮助他们的吧。”大宝说,“还好,我没有名片。”
第六案 井底之灾
如果男人们相互了解,他们就既不会相互崇拜也不会相互怨恨。
——埃尔伯特·哈伯特
【1】
“怎么会有潜在性疾病?”
“很多人都有潜在性疾病,这种疾病一般不会有特别明显的症状,但一旦有一些诱因作用,诱发潜在性疾病急性发作起来就会致命。我们常见的潜在性疾病主要是一些心脑血管疾病,比如脑血管有一个动脉瘤,平时不会有很明显的表现,但如果头部遭受一些轻微的打击,或者情绪突然激动,动脉瘤就有可能破裂,一旦破裂就死亡了。再比如说,很多人心脏有一些传导系统的问题,一旦受刺激,传导系统的潜在性疾病突然发作,也可能导致心脏骤停而死亡。”
“你说我爹的潜在性疾病在哪里?”
“你父亲的心脏都不能算是潜在性疾病了。他有高血压、冠心病,冠状动脉四级狭窄,管腔内还有血栓。”
“那他前不久体检怎么没有查出来?”
我看着一所乡镇卫生院给老人生前做的血液化验单,一时说不出话来。
“他就查个血,心电图都没做,不算体检。”大宝接过话茬儿。
“你说不算就不算了?我说算!别那么多废话,就说枪毙不枪毙吧。”
“枪毙不枪毙不是公安机关说了算的。”我使劲儿平复自己的心情,“情绪激动只能作为死亡的诱因,他的死因是疾病。既然死因是疾病,就不能追究别人的刑事责任。最多,也就是过失致人死亡。”
“凭什么你们说是诱因就是诱因?我看就是打死的!”
“人的死亡,无外乎外伤、窒息、中毒、疾病四大类死因。”我说,“你父亲的尸体我们进行了全面的检验,排除了外伤、窒息、中毒死亡的可能;检见了可以致命的疾病以及疾病发作的征象。所以市局法医和我们的两级鉴定结论一致,没有问题。”
“放屁。你们不都是官官相护吗?一级护一级。还排除外伤?他腿上那么大一块青的,不是外伤?不是外伤你给我解释一下那是什么。”
我暗自捏了捏拳头,强作和蔼地继续解释说:“我们说的外伤,是指能够致命的外伤,比如大血管的破裂出血、重要器官的损伤,还有一些物理化学因素引起的可以导致人体死亡的损伤。一块皮下出血,连轻微伤都定不了,更别说是致命性损伤了。这块损伤只能说明他和别人有轻微的纠纷,对于他的死亡,没有任何作用。”
“你们不就是这样糊弄老百姓的吗?什么命案必破,放他妈的屁。”
“这不是命案。因为他的死因是疾病。”
“老子才不信呢,老子明天就去北京上访。”
“别别别,我们这不是给你解释嘛。”黄支队长堆了一脸笑容。
我一直弄不清楚上访就一定有理的法律依据在哪里,但我弄清楚了一点,现在的公安机关被上访案件牵扯了大部分精力。
我不怕接访,我竭尽全力把法医们作为判断的依据解释给上访人听,希望他们在获取法医学知识后,理解我们,停访息诉。可是,即便是铁板钉钉的案件事实和耐心细致的解释说服,又能化解几起信访事件?
我被眼前这个满口脏话的浑蛋气得够呛,对于黄支队长的一脸笑容感到有些厌恶。
我说他是浑蛋一点儿也不冤枉他。他是一个孤寡老人收养的弃儿。孤寡老人含辛茹苦把他拉扯到能独立生活,他就自己出去单过了。十多年来,从未给老人买过一针一线,从未给老人端过一茶一饭。直到老人因为和邻居发生了一些纠纷,突然死亡后,这个浑蛋才回到了村里,哭天抢地。
外伤诱发疾病导致死亡的,行为人至少应该承担一些民事责任,他完全可以走正常的法律渠道,但是他知道那样赔不了多少钱。
“大闹得大货,小闹得小货,不闹不得货。”他和村民说。
村里的人都对他深恶痛绝,对公安机关对整个事情的处理表示信服,但是这倒成了这浑蛋在网络上炒作的理由:“他们都是穿一条裤子的,欺负我爹一个孤寡老人,可见他们家势力是有多大啊!公安机关都被买通啦,人命案公安机关都不管啦。你们看看这照片,遍体鳞伤啊,公安机关说是病死的。大家多关注啊,体谅一下我作为一个孝子的孝心啊,我不能让我的养父白死啊。”
于是,网络上一片对公安机关的骂声。
解释无果,我早已料到,出差复查信访案件,最没有成就感。
“师兄,你刚才一听人家要进京就卑躬屈膝的样子,实在让人讨厌。”我对黄支队长说。
“对老百姓就是要卑躬屈膝,咱们是公仆嘛,老百姓的仆人。”黄支队长嬉笑着说,“我最近压力也特别大,不知怎么了,这种邻居之间吵架引发疾病死亡的案件发生了好几起了,都上访了,家属还互相比着看谁弄的钱多。”
“这不是好事儿啊,社会不和谐,说不准快有命案了。”我笑着说。
“乌鸦嘴”的外号是黄支队长当初给我起的,所以我也喜欢用这种“诅咒”的方式报答他。
“嘿!嘿!”黄支队长叫道,“信访案件都弄不过来了,再来个命案我真的架不住了。我真是怕了你了,你不来云泰,云泰从来不发命案,你一来就乌鸦嘴。”
走过云泰市公安局刑科所,我们发现民警们忙忙碌碌地走动着。
“怎么了这是?”黄支队长问小高法医。
“领导,你们一直在开会呢,指挥中心有个指令,发现个尸体,可能是命案。”高法医说,“我们现在准备出现场呢,喏,陈法医给你打电话汇报去了。”
“我真服了某个乌鸦嘴了。”黄支队长一脸沮丧。
我倒是有些莫名的兴奋:“我也去现场。”
这里是“云泰案”①其中一起发案地的村庄,当我们到达村口时,村民们已经开始议论纷纷。有的说村子里中了邪,那个女孩的冤魂在作怪;有的说村子风水不好,每年都要克死个人;还有的村民直接开始准备迁徙。
①见“法医秦明”系列第二季《无声的证词》。
村庄外有一片田野,田野的一角是一口井,现场就在这里。几名侦查员正围着报案人询问发现现场的情况。报案人叫解立文,一个六十岁的黑瘦的小老头儿,此时正在警戒带外蹲着,默默地抽烟。
“您别不说话啊。”侦查员说,“这可是一条人命,您第一个发现,得为我们提供一些情况啊,不然我们怎么破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