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情居大门的两侧、柜台的两侧以及左右两边放的都是檀木茶案,以珠帘分隔,堂厅中央的柜台前放着一张长案。众人进门后自然都在珠帘中围茶案而坐,显得很是闲散,这也怪不得人家,游方选的会场就是这样的布置。

九星派的组织结构较为松散,自掌门沈慎一以下,门中众长老也多好清雅,平时并不过分拘泥于俗礼形式,因此门中聚会的气氛一向轻松。今天的气氛虽然不轻松,大家正襟危坐一脸凝重,但场面看上去还是不够端庄严肃。

游方一坐下就把九星派弟子都给叫起来了,让他们都到厅堂中央排队站好,不要坐在珠帘茶座中搞的就像开茶话会一样。五名堂主领门下众位弟子肃然而立,游方又一摆手道:“诸位堂主请坐下说话!”

有弟子搬来五张椅子,在长案前一字排开,楚芙等五人谢座坐下,众弟子在身后肃立。场面如此一变,静雅却多了端庄凝肃之气,众人不由自主就觉得紧张。

此时游方才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看着九宫飞星盘说道:“玲珑山的事,前因后果已不必多说,各位堂主想必交待清楚。九星派闲居散慢、宗门不整,养患渐成以至于今日之祸!众人是清雅之士,无奈世事浑俗难免,虽不欲沾染也应有筹对之方。”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见众人听的都很认真,又说道:“沈慎一自任掌门以来,品行良正、行止端直,在玲珑山变故之前,安佐杰绑架其子沈四宝以要挟,尤能以宗门为重不弃无辜同门,深值我等赞叹。”

说到这里又顿了顿,语气一转很是低沉与惋惜:“但九星派出此变逆惨剧,身为掌门难辞其咎。沈慎一如今将历代掌门信物九宫飞星盘托于在下暂掌,兰德恭谨受托不敢不尽力。诸位来此之时,沈慎一已辞九星派掌门之位,待今日宗门聚会相商定议。”

开口第一番话,先削去沈慎一的掌门之位,像这种事情平常轮不着外人来管,别说游方,刘黎也不可能插手九星派的掌门更替。但此时此刻,沈慎一自辞掌门请游方暂摄事出有因,说出这番话不过是公开给个交待,明确他现在的身份而已。

楚芙等人起身,领众弟子向游方行礼,这是参见掌门的礼数。礼毕之后楚芙问道:“兰德先生之德才声望一时无双,九星派上下此番皆受您大恩,如今肯暂掌九星派是我等之幸,请问如今宗门事务有何兴革之议?”

游方很平静的答道:“九星派十二堂,如今有七位堂主已不在,并有多名弟子折损,外七堂已名存实亡,从今日起撤去,只留内五堂。”

俗话说“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游方的第二番话就把外七堂给砍了。按照自古以来的规矩,内五堂掌管宗门传承各项事务,而外七堂掌管结缘、经营等等世间俗事。九星派恰恰是在外堂事务打理方面各自为政,虽然彼此都有照应,但缺乏统一的整合也没有传承的核心基业。

九星派今日的内乱,最早就是从众弟子的世俗经营事务开始被人渗透的,如今很难再去一一清理审查,大乱之后的九星派也经不起这种折腾。游方很干脆的把外七堂给撤了,这是釜底抽薪之计,快刀斩乱麻解决的很干净也很实际。

张道子抬头以眼神示意,游方挥手道:“张堂主,有话请讲。”

张道子轻轻咳嗽一声:“兰德先生撤外七堂,是从权应对之举,本不该有什么异议,但十二堂是自古宗门所设,对应十二杖法传承,若从此撤去恐愧对祖师,应有解决之法。”

游方淡淡道:“已然愧对历代祖师了!否则怎会有今日之事?应对之法我也有所考虑,将提出与诸位商议,若诸位觉得可以商议则容后再议,下面先说内五堂。”

内五堂的事情相对复杂一点,逆杖堂堂主景年已死,游方出人意料的提议前任掌门沈慎一出任监察宗门弟子行止的逆杖堂堂主。门风不整,沈慎一首负失查之责,连监察宗门的逆杖堂堂主都被人拖下水了,那么将沈慎一从掌门削为内堂堂主,这既是一种惩罚也是一种责任寄托。

以前的过失,由沈慎一亲自负责弥补,相信他比任何人都会尽心尽力,众人没有一句异议,纷纷点头无语。

这时沈四宝站起身来行礼说道:“兰德先生,家父有伤在身正在调养,而九星派门风整顿迫在眉睫,恐怕误事啊。”

游方想了想道:“沈堂主之伤我很清楚,心有所寄比空怀悲叹更利于调养恢复,否则更容易损伤形神。只是有伤在身确实不能过于劳累,沈四宝,你也是九星派弟子,这次应为宗门事务多尽力,提议你为内堂执事,协助你父亲监察门中弟子行止,可有怨言?”

他这么问,沈四宝哪能说有怨言,只得点头,眼中却有些许为难之色。游方看出来了,不动声色的又说道:“我知道你到日本留学事出有因,但如今家中、门中遭此大变,你应知轻重,若有私务要处理那就好好沟通。你现在的身份还没有入境记录,我会想办法命人把你送回日本,你再正常回来。”

接下来处置各堂,楚芙仍为顺杖堂主掌管宗门秘法传承;张道子为缩杖堂堂主掌众弟子秘法试炼与考核;严子肴为没杖堂堂主,为门中掌戒;马空野为离杖堂堂主,为门中掌仪。另设外七堂事务总筹一人就是毕丝竹,负责九星派对外结缘、门中基业经营、各种资源整合等等,直接对掌门负责,各项重大事务由内堂讨论商议决策,其身份相当于内堂堂主。

接下来还有三件事要商讨,一是正式定下下任掌门,二是原外七堂事务如何整合,三是玲珑山一战的后续事项如何处理。

游方端起九宫飞星盘,站起身来绕过长案来到众人之前,冲楚芙道:“顺杖堂主,以九星派自古传承定例,请你继掌门之位,且兼掌顺杖堂!事急从权,消砂、卧牛、形法、松鹤谷四派同道观礼,继位仪式即刻举行,一切从简。”

游方倒省事,直接将九星派下任掌门之位交给楚芙了。

在这种场合,其实他将九宫飞星盘交予五位堂主中任何一人,其余人都不会有异议。但他还是按照九星派自古的定例将掌门之位传给了楚芙。

顺杖堂为十二堂之首,假如掌门缺位,本就应该由顺杖堂堂主领掌门之权责,不过游方此举是正式传位,并不是让楚芙代掌。

他心里也很清楚楚芙可能并不愿意做掌门,如此清雅之人应该一向不喜被俗务缠身,但九星派逢此大劫,谁都应该有所承担共度难关,急切之间想找一位既能完全服众调派满门弟子听命、又有足够资历声望的人并不容易。只有这位楚芙堂主最合适了,在玲珑山大战中游方已经看出来了。

楚芙暗叹一声并未推辞,起身行礼下拜,掌宗门仪典的离杖堂堂主马空野率众门人列队,就在这间茶室里举行了一个历代以来最简短的掌门继位仪式。观礼的其它各派同道纷纷行礼致意,楚芙一一谢礼,这种情况下也不好说什么恭贺的话,只能祝福九星派来日重振声威。

游方做事很有些雷厉风行的味道,三下五除二就把九星派的掌门搞定了,接下来请楚芙就坐长案后他刚才的位置,他则捧起量天尺站在一旁。楚芙没有先坐下来,而是领众门人躬身道:“请供奉长老兰德先生就坐,九星派上下感铭恩德!”

在楚芙的左手位又放了一张椅子,请游方先坐下,众人这才就位。此刻主持宗门聚会的人换成了新任掌门楚芙,众人之间的商议还是以游方的建议为主,但是由楚芙与各位堂主拍板定论,毕竟有什么事都是要九星派众弟子自己去办。

接下来的话题令人很哀伤但又不得不讨论,原外堂弟子都编入内堂,而死去的几位堂主不论是否是叛逆之徒,后事都是要处理的,若有无辜家人也需要抚恤照顾。

有的人名下有各种生意或产业,有的有继承人而有的没有,有些产业其继承的家人掌管打理起来也很困难,借此机会,游方提议整合,而且现实的整合条件非常好,因为这些人原本在生意以及商务上的合作就非常紧密。

外堂事务不能太松散各自为政,也不能侵犯到众弟子的私人空间,所以需要发掘统一的宗门产业资源。目前的九星派有各种难处,形法派和卧牛派表示愿意相助,提供资金和人员上的支持。

这些帮助并非是一味的付出,长远看也算是互利互惠,但九星派要想走出目前的困境恢复元气,十来年内恐怕还不行,只能寄希望于沈四宝这一代年轻弟子尽快成长,外七堂也只是暂撤,待将来条件成熟时,可在更好的新环境下复设。

这些商议妥当之后,只听游方又发出一声深长的叹息,环顾一情居朝着两侧珠帘中形法、卧牛等派众人道:“兰德惭愧,近日曾听江湖风闻,对在下颇有非议,说我走到哪里便把血光之灾带到哪里,入岁之灾星啊!”

还别说,真有人这么私下里议论,不论是因为开玩笑还是暗自心惊。兰德先生第一次公开亮相是在松鹤谷,当着众人之面收拾了向田华,抖出了松鹤谷一桩丑事。前不久在南海中又遭遇詹莫道的设计暗害各派门人之事,又是一番血光之灾。

如今来到杭州青山湖,又遭遇了九星派几乎灭门的惨剧。这些事当然不是游方惹的,向田华自有问题,而詹莫道早就是无冲派的卧底,至于九星派潜伏的隐患就更不用提了,游方的到来只是一个提前引发冲突的契机而已,而且是他及时救了遇险众人。

明白人自然会明白,可是有些人装着糊涂为自己呐喊,私下里对梅兰德有所非议,但没人会当着兰德先生的面说这些话。游方倒好,今天干脆当着众同道把这个话题挑明了,既示坦荡也等于让有关的人闭嘴,让他们好好想想自己说这些话究竟是什么潜含义。

向影华没吱声,苍霄、牛月坡、杨弈程、楚芙这四位掌门被唬的赶紧站起来,一起拱手道:“兰德先生何出此言?宵小之辈心怀忌怨的构陷而已!门风不整内患已成是各自的过失,怎能责怪挽救大患于倾颓的您呢?若不是您,奸人祸心暴露之时,局面恐不堪设想!”

游方微微一笑:“诸位既然如此说,兰德多谢了!”

几位掌门齐声道:“您太谦逊了,应是我等多谢兰德先生!”

游方收起了笑容:“玲珑山血战已毕,九星派内患铲除诸废待兴,姜天寒与叶幽之皆已授首,这是不幸中的万幸。但安佐杰在逃,诸派之中是否仍有隐患尚未可知,世事浑浊沾染,为祸者未必只有无冲派,大家看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出了这种事,谁的心里都有些惴惴不安,比如牛月坡就在心中暗想,除了姜天寒门中还有哪些人有问题?其实姜天寒平时很多形迹并非没有破绽,也早有人对他提出过质疑,可惜并没有彻查呀。此次回山之后,定要借此机会清理整顿门风,就像向笑礼在松鹤谷中做的那番大动作一样。

杨弈程也是与牛月坡一般的想法,只是在私下里琢磨没说出来。假如此事传到江湖风门各派,定将有人人自危之势,游方想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其实拿到乌苹那台笔记本电脑之后,游方看了里面的资料,就知道有些人肯定有问题,但谁也不可能有精力去彻查。

世间为祸者当然不仅仅只有无冲派,比如松鹤谷的向田华等一干人,与无冲派并无任何关系,但是从詹莫道的私下交易记录来看,也曾与向田华有大笔金钱往来,这些都是疑点。向田华因为偶然的机会已经被游方揪出来了,其他人呢?

所有的原始凭证已经在南海渔村当场烧毁,游方当然不会傻乎乎的再把电脑里的记录拿出来,今天借这个场合,让各派心惊,九星派的遭遇就是一面最好的镜子,大家自行彻查是唯一合适的也是最有效的解决之道。

有些问题其实并不是看不见、查不到,就看是不是真的想去解决。

这场聚会接下来就进入到五派共商的阶段,各派均表示要以此为契机整顿门风,并将玲珑山发生的血案前因后果传书天下,让江湖同道各自警省。

此事也商议完毕,游方笑着说了一句:“如此甚好,否则再有非议,我都不敢到诸位门上座客了。”

牛月坡与杨弈程赶紧道:“这是哪里的话?我门中上下倒履相迎兰德先生大驾光临!”

游方的笑意更浓:“那我就先谢谢二位掌门的款待了!只是安佐杰如今尚在逃匿途中,诸位看怎么处理这个人与这件事呢?”

苍霄答道:“在海南之时,各派已共商遣弟子追查与缉拿此人,只是此人修为高超、行踪诡异,暗中还有不少下属的势力助其掩藏,一时之间没有拿下。”

游方:“如此还不够,得给他下副猛药,送口棺材好让他落泪!”

什么意思?众人一时之间没有领会,都等着听兰德先生的下文。就在这时,向影华不紧不慢的插话道:“我松鹤谷愿出十四枚钨光石与两枚黑钨晶,并附上璇玑星辰大阵的阵图以及独门注解,共可成阵两套,再出悬赏两百万,答谢诛杀安佐杰与唐朝尚之义士!”

此言一出,一情居中所有人都愣了愣,就连坐在她对面的万书狂与向雨华夫妇也吃了一惊。向影华提供了双份悬赏花红,分别针对唐朝尚与安佐杰,无论是谁杀了这两人的其中一人,松鹤谷都愿意以七枚钨光石加一枚黑钨晶、附璇玑星辰大阵的阵法详解,另外还有百万现金答谢。

代表松鹤谷做出这种决定,向影华本应该在门中与向笑礼商议之后再做决定的,但是转念一想也就释然了。就算松鹤谷不出这笔花红,向影华本人也能拿得起,她可是松鹤矿业集团第一大股东。而且在这种场合向影华话一出口,向笑礼当然只会点头。

只是将安佐杰与唐朝尚并列,似有些太抬举这小子了,但别忘了芙蓉谷怜星桥那一番伏击就是安佐杰在幕后安排的,向影华深恨此人。

更恨安佐杰的还有消砂派掌门苍霄,向影华一开口他第一个反应过来,随即表态道:“我消砂派愿各出一百万,答谢取安佐杰与唐朝尚人头之义士,美金!”

他倒是很痛快,出两百万美金的花红。如果用秘法器物悬赏的话,消砂派最出名的就是风水垣局葫芦,单个的葫芦有点拿不出手,二十八宿风水垣局葫芦凑全两套有些困难,于是全部出钱。

那唐朝尚在美国猫着呢,想杀他得渡过太平洋,干脆就悬赏美金吧。

第二百六十五章 何时化龙

松鹤谷、消砂派两派已经表态,在场的其余卧牛、形法、九星三派自然不能不表示,纷纷拿出了自家的赏格花红,包括各种秘法器物与数量不等的现金。五派共赏花红,指定答谢杀了安佐杰或唐朝尚的人,并没有强调此人是谁,哪怕就是在场五派自己的门人如果做成了这件事,一样可以领到这笔花红。

游方在心里面粗略的一合计,假如有人真的能办到,那么这一辈子恐怕就可以舒舒服服的过日子,什么也不用愁了。

悬赏虽然诱人,但事情却很难办且非常危险,想靠这一笔悬赏要了唐朝尚的命当然不太可能,那唐朝尚的身家可远远不止这些,他为复仇肯付出的代价也远远不能用金钱来衡量。

但是对于潜伏在境内的安佐杰来说,五派悬赏花红之举,还真是给他送了一口催命棺材,至少也能把他死死的摁住了,再也无法公然兴风作浪。秘法修为高又怎么样?会杀人的高手未必需要秘法比他更强,这一点安佐杰清楚游方也明白。

别的不说,想再策动九星派这种变故就很难了,而且安佐杰自己也得好好掂量掂量。就算还有以前曾经勾结的内应,类似不知情的景年或知情的莫以明之流,安佐杰找上门去想冒什么坏水,弄不好莫以明或景年之徒会反手把他给宰了去领赏,这是名利双收的好事情啊,还能把自己给洗白了!

花红是一种态度,一种象征,也是一种刺激,一张无形的网,安佐杰想组织大规模行动得处处提防,分不清朋友与敌人。这小子真是光棍的话,就自己一个人孤身去对付梅兰德,想要保护自己周全的话,要么回美国去,要么就藏着别冒头。

五派共同悬赏之事也将传书江湖各派同道,此次一情居宗门聚会所有事务到此就算处理完毕了。来之前很多人都觉得千头万绪、利害关系错综复杂,真不知道怎样才能处理得干净明白,没想到兰德先生只用了半天时间,把一切都给摆平了,连后续的事情都安排好了。

这位年纪轻轻的小前辈能有如今的声望人脉,利索的可不仅仅是身手,不服不行啊!难怪当代地师刘黎会把杨公量天尺专门托人交到他手里。

江湖风霜阅历,小游子的成长也很快呀。

商议完毕,时间已经到了午饭点,一情居是茶室不是餐厅,当然不会准备酒菜,大家也不是来吃饭的,只用茶点待客表示一下意思。楚芙亲自给各位来访的掌门及长老斟茶,众人都有些许受宠若惊之意,形法派掌门杨弈程叹道:“相识多年,今日才有福缘品到一情居士亲手所冲之茶,不容易呀不容易!”

听到这句话游方有些意外,当日他携向影华与苍岚到一情居拜访一情居士,楚芙在阶下相迎并亲手烹茶待客,似很寻常,现在方知这是很高的礼遇。再悄悄打听一下,才知道这位一情居士虽然是茶室的老板,但这些年来几乎从不亲手为人冲茶。

中午只是几杯清茶、几盘茶点,算不上像样的午餐,却使得当晚在味庄正式设宴的满桌佳肴相形无味,唇齿之间犹有茗香回萦。前掌门现逆杖堂堂主沈慎一带伤在晚宴中陪席,叠障派掌门皓东真人也坐在一旁,这场面看上去似乎有点尴尬,尤其是另一桌上的沈四宝神色有些不自然,但主桌上诸位前辈的言谈倒很坦然,就似没刻意注意这些。

沈四宝虽然感觉有些别扭,但礼数不能失,一见到皓东真人就跪拜答谢救命之恩,皓东真人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把他拉了起来。

晚宴过后诸位访客纷纷告辞,各回各门各派各山,九星派刚逢变故,也不可能有太多精力总是招待他们,还有很多门中事务要处理。形法派与卧牛派已承诺要派专人协助九星派整合外堂,牛月坡显得很是诚心,就把自己的儿子牛金泉留下来了,而这种事对年轻人来说也是相当好的历练。

慕容纯明一见卧牛派如此安排,也立刻向师父及掌门请命,要求留在杭州做为形法派协助九星派整顿外堂事务的派驻联络之人。她师父云飞絮与掌门杨弈程对望一眼,又看了看牛月坡父子,神情分明想笑却又忍住了,很痛快的点头答应。

杭州风景好啊,有好景致就有好风情,慕容纯明就和牛金泉留这吧。看这位慕容姑娘的架势,不拐走小牛不罢休啊。

席间找了个机会,游方单独将沈四宝叫到一间小包间,不知道两人都私下谈了什么。

沈四宝出去后游方又将皓东真人请来,取出量天尺道:“那位前辈托你将量天尺交给我,只是暂时掌管,现此间事毕,该怎样还回去呢,是否仍托您交还?”

皓东真人摇头道:“我也不知地师前辈此刻身在何处,他只是让我把量天尺交给你,你用完之后再亲手还他,至于你怎么还给他老人家,贫道却不清楚。”

游方点了点头:“原来如此,多谢皓东掌门了!”

刘黎的意思是让徒弟带着量天尺亲自去见他,却又没明说人在何处。游方想起上次在重庆见面,师父开玩笑时曾提到他老人家在广西柳州上老年大学,如今看来老头不是开玩笑,可能真的在柳州混进老年大学上课去了,不然的话让游方上哪里找他?

游方已经打定主意,离开杭州后就去柳州,而且是孤身一人不让任何人跟随,路上也须小心不被任何人跟踪。他去见刘黎只能是一个人去,虽然有很多人值得自己信任,但刘黎的行踪要绝对保密,除了游方之外最好不让任何人知道。

杨公量天尺这种东西不好拿呀,万一有什么闪失游方可付不起那责任,觉得十分之烫手,还是赶紧送还给师父才能安心。

散席之前,向影华问他接下来将去哪里,游方答道:“将专程归还杨公量天尺,一刻也不敢耽误,那位前辈有交待,将在某地等我,过时不候,而且只有我一人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