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瑜笑了笑,还是将黑巾蒙上了。

鸡毛掸子、金项链、墨镜这三个人从网吧出来,溜达到珠江边,站在江堤上,面对着珠江一边撒尿一边哼着小调。刚刚拉好裤子,就听背后不远有个姑娘的声音,抑扬顿挫宛如在念话剧对白:“哥——!就是他们三个——!上次在网吧调戏——我!”

听上去还挺押韵,游方也不敢乐,这戏演得也忒假了。假就假吧,反正就是这么个意思,游方也学着肖瑜的腔调,挺胸提气发声道:“好大的——胆子!欺负我——妹子!瞎了狗眼——珠子!”

三人转身被吓了一大跳,等看清来人却笑了,撇着嘴端着胳膊,走过来不怀好意笑道:“哎呦,蒙面大侠耶?”、“这妞身材好正点,大半夜送上门让咱们乐一乐吗?”、“嗷!唔——”

最后一声是怎么回事?肖瑜可不罗嗦,见几人一脸猥琐的走到近前,立刻就动了。只听“啪”的一声脆响,走在最前面的鸡毛掸子左脸上被抽了一记,留下了半个清晰的鞋底印,随即快速肿了起来,原地转了半圈,眼冒金星连北都找不着了。

游方暗自摇头,立地起脚用鞋底抽人耳光,动作看上去很潇洒却华而不实,习练脚法时可以如此伸展筋骨,格斗中却不能乱踢。假如对方是真正的高手,这个姿势破绽太大了,往前缩肩一进步欺到腿内侧,就能让她失去重心,且全身的要害几乎都是空门。

但是对付这几个小地痞倒是很好用,而且显得很是威武泼辣。

另外两个地痞见这姑娘竟然敢踢人,惊吼一声,恶狠狠地扑了上来。游方也闪身上前却不动手,只是在一边提防肖瑜失手吃亏。事实上也用不着他动手,肖瑜三下五除二,已经将三个大男人踹倒在地,抚手问道:“哥,现在怎么办,废了他们吗?”

游方戴红巾,一向爱唱红脸,摇头劝阻道:“他们还年轻,要给改过自新的机会,下次再犯再废不迟…先问问他们都干过什么坏事,我这人既往不咎,太久远的就不必提了,就说最近这几天的。”

肖瑜上前抬脚又是一顿踹,连游方都替三个家伙打了好几个冷战,只听肖瑜吩咐道:“起来,都坐好了,把最近一个星期干的缺德事都交代清楚!”

这三个家伙哆哆嗦嗦还真就交代了,包括三天前在公交车上吃女人豆腐以及今晚在大排档吃霸王餐,等等…。肖瑜呵斥道:“你们给本姑娘记住了,这些坏事,如果再敢犯一件,下次直接废了你们!”

游方则“语重心长”的劝道:“你们做的这些破事,自以为很拽吗?这样下去,不仅害人,迟早也得把自己废了。已经废了一半,再不好好治治,就无可救药了!”

肖瑜一指游方道:“我家少爷盯上你们了,今天是好心,下次可就说不定了。”这一句话事先的“剧本”里可没有,是肖瑜临场发挥加上的,说完之后,两位蒙面人沿江堤扬长而去,很快消失于夜色中。

一边走,肖瑜问道:“游方哥哥,我把他们打成那样,你说,还有人能认的出来吗?”她不自觉中已经与屠苏一样称呼游方,其实她与游方同岁,只小了不到一个月。

游方笑道:“只看脸的话,一个星期之内,恐怕连亲娘都认不出来了,但是没关系,他们能认识自己就行。”

肖瑜咯咯笑了,笑声越来越开心,好半天也止不住。游方也很想陪她一起哈哈大笑,但想起刘黎的叮嘱,还是作出教导者的样子,收起笑容叹息一声道:“小玉,你觉得很好笑吗,我怎么笑不出来呢?…这种事,还是不要遇上的好,你说呢?”

肖瑜止住笑声,想了想道:“嗯,这种事的确应该越少越好,但是遇上了,就得解气!”

游方沉吟道:“不能只顾着自己解气,你想帮人也得会帮,否则反倒可能在害人。”

肖瑜又嗯了一声:“屠苏也是这么说的,谢谢你们,我今天又学了一招。”

游方没说不用客气,转而问道:“解气也得看情况,今天对付三个小地痞倒无所谓,但换一种场合也这么做,就太冒失了,弄不好自己会吃大亏,尤其对你这种女孩子来说更危险。以身犯险,从来就不是和谁赌气的事情…你的身手不错,都练过什么功夫?”

肖瑜:“空手道、跆拳道,都是专业教练教的,还有蔡李佛,是我在香港的时候请师父学的。”

游方:“难怪招式这么杂,你的功底很好,动作到位也很协调,但是混杂了竞技、表演与格击的技巧,遇上高手一定会吃亏的。比如刚才用鞋底抽人耳光的那一招,看上去很潇洒很威风,假如在舞台上效果也很好,但只要格斗经验丰富一点,不用太高的功夫,都能趁机制服你。”

肖瑜:“那么轻松吗?来,我们拆解一下。”

游方摇头道:“不用拆解,你注意看我的动作就行。”

说着话他猫腰一缩肩突然向前一窜,右腿一趟随即站直,简简单单、幅度很小速度非常快的一个动作,连手都没动。然后很严肃的说道:“只要对方能反应过来,像我刚才这么做,动作不必比你更快,力量不必比你更大,你却很危险。…你平常与人对练时,不会有人出这种招数,但是到了外面碰上歹人,可就说不定了。”

肖瑜的脸止不住的发烫,刚才那个动作确实没法去实际拆解,假如她左脚站立,起右脚企图以鞋底抽耳光的话,游方一猫一窜、一趟一站,等于用右膝顶在了她的左膝内侧最脆弱的位置!同时用左肩撞在了她的下阴部位。这一招既简练又实用,而且阴损危险,练拳时没有对手会用。

肖瑜呐呐道:“游方哥哥,你是高手,平常能不能教我几招?”

游方微笑道:“有空的话可以教你,不必学什么新东西,就是你以前练过的功夫,真用起来都有什么讲究?不能形成坏习惯。但你要注意磨磨性子,否则习武不是好事,不仅不能防身反而容易惹祸。”

肖瑜很高兴的点头:“多谢游大侠,我先叫你一声师父了!”

游方:“师父倒不必叫,其实也用不着,我又没有教你什么新功夫。…你是香港人,在英国读书,为什么离家出走到广州?”

他直接开口点破了这件事,肖瑜倒也没有否认,略有些踌躇的答道:“我小时候经常听大人讲闯荡江湖的故事,心里可羡慕了。可是等我长大了,爸妈却要送我到英国念书,什么事情都得管着,我觉得太闷,一生气,就…”

游方闻言不禁想起了一部电视剧《武林外传》,这姑娘很像剧中的郭芙蓉啊,他笑着反问道:“你以为这就是闯荡江湖吗?”

肖瑜:“我也说不清啊,但今天找到一点感觉了,你说呢?”

游方感慨道:“其实你错了,江湖不在于大排档,也不在于小流氓,这仅仅是市井江湖而已。北大、中大是江湖,牛津、剑桥也是江湖,那些高楼大厦写字间一样也是江湖,只要你能闯荡明白。…很晚了,你回家吧,否则屠苏会担心的,我要去值夜班了。”

“游方哥哥,你值夜班,一个月工资多少钱?”肖瑜突然问了一个很感兴趣的问题。

游方:“你对你的来历保密,我也对我的经济问题保密。”

刘黎交给游方的任务,他完成的还算不错,就是暗暗有些担心,不知道这姑娘的家里人什么时候会找上门来,同时对她的来历很好奇,但是肖瑜却什么都不肯多说。

这段时间,倒是忙坏了另一个人。陈军是个玩电脑的高手,帮着林音在网上寻人,平常还总帮她上街发传单,自称在广州地方很熟。

林音当然不会反对有人帮她找李秋平,就是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怕耽误陈军的工作,还不时问他单位的情况。

陈军为了圆谎,一咬牙真的找了一家网络科技公司上班,专业倒是很对口,工作对于他来说也很轻松,应聘时只有一个要求,一定要有单身宿舍。

游方曾经担忧的事情终于发生了——林音手里的积蓄花完了,屠苏按游方的嘱咐提醒过她,林音一度有所注意。但是最近陈军一“帮忙”,寻人的费用陡然增加,林音除了最基本的生活费,手头实在没有余钱了。

陈军当然察觉到了,却什么也没说,默不作声的自己垫钱帮她打广告、印传单。林音感觉这样很不对劲儿,终于找了个机会,试图婉言谢绝陈军的好意。

不料陈军却乘机劝道:“我可以帮你找人,并不耽误多少时间,而你也有时间,自己为什么不去找一份工作呢?有了更多的经济来源,接触更多的社会关系,找人不是更方便吗?”

陈军虽不如游方对江湖门道那么精通,但毕竟也是江相派出身并不白给,他没劝林音不要再找李秋平,反而与她商量怎么找更好。林音动心了,却很为难的说:“可是我不会做什么,原先只会在学校教英语。”

陈军一拍大腿:“前几天还有朋友问我,能不能帮忙找一个中学英语代课老师,工资好商量,带两个班加起来每周十节课,就是要尽快。真是太巧了!”

巧什么巧,陈军蓄谋已久,这段时间将广州有什么中学要请英语老师的情况,摸的比教育局还清楚,就等着林音递出这句话呢。陈军果然帮林音介绍了一份工作,在一家私立中学教初中英语,原先的老师恰好休产假了,需要临时找人代课。

时隔三年多再次走上讲台,林音有些生疏了,但渐渐找回了感觉。

她是个做事很认真的人,从她寻找李秋平这件事就可以看出来,备课认真、讲课认真、人长得漂亮脾气又好很有耐心,很快就受到学生们的欢迎。林音自己也觉得很开心,不知不觉中心境开朗了许多。

还有一个变化也是在不知不觉中发生的。林音原先的想法是以寻人为主,“业余”时间去代课。但等到真的工作了一段时间,她已经是以教书为主,只在业余时间寻人了。

至于陈军,仍然“一如既往”的帮助林音寻找李秋平,两人的关系是越来越亲近了。

林音很感激他,偶尔听陈军在游方面前抱怨单位食堂的饭菜难吃,就时常请他到自己家来吃晚饭。林音的厨艺堪比专业水准,游方见此情景,也瞅准机会厚着脸皮,拉着屠苏与肖瑜一起去蹭饭。屠苏能帮忙打下手顺便学习做菜,肖瑜也终于学会安全的洗碗了,五个人坐满一桌说说笑笑很是热闹。

一切看上去如此顺利美好,林音在中学带了两个月的课,肖瑜住下三个多月了,游方练剑也日渐精深。就在学校放寒假前夕,远方的一场意外却突如其来。

第七十九章 画影

林音在文锦中学教书教的很不错,学生以及家长们的反馈意见都很好。这学期快结束的时候,校长找她谈话了,希望新学期继续聘用她,并且可以签订正式的劳动合同,问林音自己是什么意见?林音有那么一瞬间的犹豫,但还是很高兴的点头了。

这是喜事啊,陈军很快就告诉游方了,当然要庆祝一下,怎么庆祝呢?还是一起吃顿饭。

这天是星期六,一大早肖瑜拉着屠苏去买菜,想吃什么好的自己买,到时候让林音做。陈军拉着游方去狂商场买酒,林音家里只有茶不备酒,想喝什么酒也得自己买,顺便再给林音买份礼物恭喜一下。

肖瑜买菜,林音做菜,屠苏在厨房帮忙,游方与陈军只需在厅里等着动口不必动手。中午时分终于开席了,大家彼此说着祝福的话,气氛很是轻松愉悦。林音已经很久没有这么高兴了,脸上总是带着微微的笑意。

游方却在陈军的眼神深处读出了一丝无奈,这位曾经的情圣迄今为止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但是最后一步始终无法成功的迈出去。林音并没有忘记李秋平,至少她没有放弃寻找还在等他回来。对于伴侣来说,这是可贵的,但对于陈军来说,这是可悲的。

陈军已经无限接近于林音的芳心,仿佛触手可及,可惜就差了那么一点点,需要上帝给他创造一个机会伸手,将林音轻轻揽入怀中。

——上帝没来,但是警察来了。

这顿放刚刚吃完,屠苏与肖瑜在厨房收拾,林音在客厅泡茶,门铃响了,来的是三位穿制服戴大盖帽的警察:分局警官吴克红与一位女同事,还有本辖区派出所的片警。

他们是来向林音了解情况的,距离抓住易三已经三个多月了,不是警方效率低,易三交待是一个团伙大案,涉及三年时间内全国很多地方的案件,需要各地警方协查、取证、确认。至于易三设局诈骗林音未遂,只是其中一个微不足道的小线索,假如不是林音与李秋平的特殊关系,警方甚至不会来找她。

现在不仅是林音想找李秋平,警方更想抓住狂狐,而且动用了国家机器的力量,使林音的寻人之举彻底失去了意义。

谢小仙早就打过招呼,吴克红对林音的态度还算客气也有几分同情,没有为难她,只是公事公办,请她单独谈谈。吴克红问话,同行的女警做笔录,告知林音谈话全过程都将录音。林音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本能的感觉与李秋平有关,忐忑不安的将两位警官请进了书房。

游方自然心中有数,屋子里另外三个人却不明所以,围住那位领人上门的派出所片警问情况。警方将在周一对李秋平发出全国通辑令,李秋平的秘密身份如今已不再是秘密,片警将自己了解的情况告诉了他们,虽然不是很多,但已足够令人震惊!

屠苏与肖瑜是目瞪口呆,而陈军的神色十分复杂,什么滋味都有了。他也算老江湖了,李秋平的古董商身份以及离奇的失踪,陈军猜测过各种可能,今天警方的话不过是印证了他的一种猜测。他不知是该窃喜还是该叹息,心里明白林音一定会很难过,也清楚自己的机会终于来了。

在这种时候有这种想法,似乎有些不厚道,但是陈军还是忍不住要想,同时是真的担心林音。游方瞟了他一眼,大概也猜到他在想什么。

吴克红想在林音这里找到李秋平失踪的线索,当然是做无用功,只要稍有点眼力,都能看出林音对这一切根本毫不知情。突如其来的消息反倒让她懵了,半天说不出话来只是嘴唇发抖。幸亏今天的林音已经坚强成熟了很多,假如换成几个月前,她非得崩溃不可。

吴克红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最后对林音说了一番话:李秋平同时拥有古董商与犯罪团伙头目的身份,目前侦破的案件都是近三年之内的,林音如今居住与出租的两套房子,是三年前购入,而且是直接以她的名义购买,尚无证据证明是违法所得,在法律上仍然属于她本人。

林音根本就没听明自吴克红在说什么,只是咬着嘴唇木然的点头,吴克红又提出要求,希望检查一下这所房子,看看能否发现寻找李秋平的线索,林音仍然是点头。

这套房子里的陈设非常简单,如果有李秋平的线索,就算林音没有发现,游方也早就找到了,警察也只是走个程序,最终一无所获的走了,临行之前留下联系方式,嘱咐在场的众人如果有李秋平的消息,请立即联系警方。

警察走后,紧咬嘴唇的林音终于坚持不住了,低下头、捂住脸,坐在那里不住的哭泣,却尽量压抑着不发出声音来。陈军走进书房站在她旁边,一手轻轻放在她的肩上。肖瑜与屠苏也想去安慰,却被游方用眼神阻止了。

游方走过去顺手带上了书房的门,剩下的事情就交给陈军吧,没有人比他更适合安慰此刻的林音。兴高采烈的聚餐以这种方式收场,事先谁也没想到,但游方清楚该来的总会来的,他早就在等这一天。

走的时候看见一幅画放在茶几上,它原先挂在客厅里,刚才警察检查墙壁时摘了下来,李秋平三年前留在这里的赝品之一。警察进门之前林音正在泡茶,茶几上有水,但由于是茶色的清漆,看的不是很明显,警察随手就把画放在上面,现在有一片地方已经被浸湿了。

这是一幅落款为元代山水大家黄公望的《浅春山居图》,画风非常像,但一看就是假的,甚至不需鉴定就知道是现代人的仿品,因为宣纸是新的。茶水会在宣纸上留渍,一开始是淡黄色,时间久了就会发黑,刚染上时清理起来还比较方便。

游方顺手就把这幅画拿走了,打算处理干净再拿回来,倒不是对这幅画有什么感情,纯粹是册门家传从小养成的习惯。在小区门口超市顺手买了几样东西,简单加工一下可以处理画作,虽不是很专业但也用不着太仔细,这毕竟不是一幅真正的古画。

回到家中,游方拿来热水、冷水、少许淀粉和几个盆,就躲在房间里关上了门。见他面无表情的样子,料想心情也不会太好,肖瑜与屠苏没有打扰,也叹息着到房间里说话去了。

不必重新装裱,简单的将表面的茶水渍处理干净,展开在手中晾画,游方很自然的仔细打量这幅赝品,感觉微微有些惊讶。

字画的赝品或者说仿品一般有两类:一类是照着真品临摹,假如知道真品所在,摹品显然就不是真迹。很多学习国画者都是从临摹开始的,摹品一般不能算赝品,除非刻意做旧不留临摹者的题款,而且真品的存在不为外人所知。

另一类是根据某位名家的画风自行创作,伪造题款与印章然后做旧。更高明、成本也更高的赝品甚至直接用古墨在古纸上作画,非大手笔不能为也。还有一种赝品最特殊,用古代某位不知名画家的作品,添加伪造的印章与题款,变成同一时代风格相近的名家作品,这是最难鉴定的。

字画的鉴定与其他的古董不太一样,自成一套体系,而且大凡古画,几乎都是自古流传,出土的极少,大多带有装裱修复的痕迹。材质的鉴定,有时可以借现代仪器帮助鉴别年代,但笔法、画风、题款、印章的鉴定基本上就是依靠复杂的眼力活。

当然了,伪造一幅在行家眼中可以乱真的名家古画非常难,成本也很高。潘家园那些古画赝品,在内行人看来显然是太假了。

游方手中这幅画显然是一幅现代人的摹品,直接画在新的宣纸上没有做旧,但游方对它所临摹的真迹却没有印象。而且此人模仿的水平非常高,简直可以去伪造不错的赝品,但是题款与印章、纸质却明显表明它是现代摹品,有点浪费“才华”了。游方有些惊讶,不自觉中就动用神识去仔细感应。

游方这段时间每夜坚持练剑,与他对练的秦渔在神识感应中几乎已与真人无异,这也说明游方的元神所见、所触之精微敏锐已不亚于寻常五官,神识之玄妙、强大更上一层,假如此刻再遇张流冰,不用装腔作势也是“高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