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苏自告奋勇:“我去帮你搬?”
游方:“你不累吗?”
屠苏搓了搓小手:“一点都不累,感觉全身都是劲。”
游方笑了:“那你不饿吗?”
屠苏:“你一说,我还真有点饿了,我刚才在路上看见离小区不远的地方有个市场,等会就去买菜做饭,厨房里有餐具也有液化气,就是缺点油盐酱醋,一会儿顺手就买回来了。”
游方倒也不阻止她,点头道:“那好吧,我们分兵两路,你去买菜买醋,我去搬东西,等我回来的时候,就能吃上热呼呼的晚饭了吧?”
出门的时候,游方止不住心中暗想:“这小姑娘看着一副小家碧玉的模样,其实挺能干的,将来要是娶回家做老婆,再适合不过了!”
一念及此就忍不住想到了自己,莫名叹了一口气,他才二十一岁,闯荡江湖的生涯也刚刚开始,婚姻与家庭的事情根本没有考虑,而且在可以预见的几年内也无法去考虑,谁知道将来会怎样呢?假如换一种女人,游方这个血气方刚又阅历相当成熟的小伙倒不介意来一场雨露风花。但对于屠苏,他不忍也不愿意这样做,再见面时那一声游方哥哥叫的他莫名温馨,似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萌动情怀。
还是好好相处吧,一切随缘,而他与她的缘份真是太难得了,不能让人家白叫一声游方哥哥。等将来嘛…将来再说,但现在要把这小丫头关照好了,人家也刚刚十八岁才上大学嘛。游方突然意识到师父刘黎为什么没有家室,这位老人家年轻时生活中一定也遇到过不少风景,他欣赏过享受过,却没有停留。
每代地师不会都是这样吧?游方莫名有些担心起来,随即又想到了历代地师的祖师爷杨筠松,虽然古代与现代已有很大不同,但杨公毕竟是有家室妻妾的,于是又稍微安下心来。
在附近找了一家大型超市,买了一套床上用品以及洗漱用具,还订了一台冰箱让他们明天送货上门,游方肩扛手提两个大包回到了“家”。饭菜已经做好了,因为时间比较仓促,准备的也很简单,就是一荤一素两个菜加热气腾腾的大米饭。
屠苏的厨艺自然无法与姐姐游成元或专业厨师相比,也就是一般家常口味,但游方却吃的非常舒服,刻意等屠苏已经吃饱了,才放开量将剩下的饭菜全部吃干净。屠苏以为自己做的太少了,游方却笑着解释到做的量刚刚好,就是自己觉得太好吃了,差点没撑着。
吃完饭屠苏还要洗碗,游方看出她已经倦了,轻轻一推,屠苏就不由自主走出了厨房,争不过游方。各自进房间休息之前,游方特意提醒她:“我要出去上夜班,如果有陌生人敲门切不可轻易开,睡觉的时候门一定要反锁好,房间的门也要锁上。”
刚才在饭桌上,游方还是对屠苏撒了谎,说自己是来中山大学进修的,顺便找了一份夜班看仓库的工作,很轻松待遇也不错,在值班室睡一觉就行,就是得经常值夜班。
屠苏很好奇的问他在哪个专业进修,游方反问她知不知道考古专业?
不料小丫头很兴奋的答道:“当然知道,和我一个系呢,好多课都在一栋楼里上,我还有一门专业课就是《考古学导论》。”然后回房间还把课本拿来了,好奇的问:“游方哥哥,我这几天怎么没看见你?”
谎话就是谎话,游方差点摆了一个乌龙。中山大学社会学与人类学学院共有四个本科专业,屠苏就读的人类学专业是国家重点学科,其余三个专业分别是社会学、社会工作、考古学。
他赶紧解释道:“我以前就是读考古的,想考到中山大学进修,正在复习呢。”
屠苏自作聪明的说道:“噢,我明白了,你是来考研的,以前上的是哪个大学呀?”
一句鬼话出口,总要用一连串的鬼话来圆谎,游方硬着头皮答道:“北京大学。”
屠苏:“你为什么不考北大的研究生?”
游方叹了一口气,低头道:“我的导师去世了,另一位老师建议我来南方,换个环境继续深造。”
“是这样啊…”屠苏也陪他一起叹息,随即又惊讶道:“导师?你这么年轻就已经是硕士,来考博士的呀!”
游方只得无奈的继续掰:“我上学比较早,小学还跳过级,硕士也是提前通过答辩的。”
“游方哥哥,你真了不起!”屠苏丝毫没有怀疑他的话。
因为游方随身的大旅行包中有二十多本书,全是北大考古文博学院的专业教材,也是吴屏东教授前前后后送给他的,离开北京时游方一本都没舍得扔,全部背入行囊,是千里旅途中最沉重的行李,屠苏帮他收拾房间时也看见了。
夸完了,小丫头又鼓励道:“加油,将来我们就是一个系的校友了!”
游方点头:“有空我还会去中山大学蹭蹭课,复习复习专业,也熟悉熟悉导师,说不定我们在校园里会经常见面呢。”这最后一句倒是真情,自从吴老失踪之后,游方就再没有到北大蹭过课。今天参观了中大的校园,又听说这里有考古学专业,他又起了蹭课的想法,吴老一直希望他能够将系统正规的专业学习坚持下来。
想起吴老对他的期望,莫名的伤感又萦绕心头,屠苏却异常高兴的拍手道:“太好了!”
…
这夜在流花湖畔练功养剑,心像中所见“秦渔”的身姿逐渐凝炼恢复,不再那么飘渺好似随时会飘散的样子,身形气质冷艳高贵,可表情却生动了许多,竟有几分少女的娇羞可爱。
闲话少叙,游方一连在此养剑大半个月,不仅完全休复了秦渔的灵性损伤,而且更添这柄煞刃的威力。与此同时,他的灵觉感应也比以前更强大,至少不弱于曾经遇到的胡旭元。
释放灵觉不受整片流花湖夜间生成的阴气所扰,还能够汇聚运转之为己所用。炼到这一步火候已经差不多了,他只需要一个突破的契机化灵觉为神识。否则就算继续炼下去,进步也不会很大了,这一步的突破需要机缘,但此机缘不能只是空等待,也要靠自己主动去寻找。
至于“剑灵”的形象,已呼之欲出几与真人无异,但是“她”只是站在那里,不能与游方有任何直接的交流。其实游方想让她说话或者身临其境与之交流很容易,但此念一动便是元神自扰入了魔境,与做梦差不多,可对游方而言,其危害却比做梦严重太多了。
无法化灵觉为神识还算轻的,若沉迷于其中,搞不好人都会变得疯疯癫癫的,世间秘法皆有大凶险,习练者不能光想着练成后的好处,那也太便宜了!
只有待到灵觉化神识之后,做到刘黎在第一本秘诀最后所述的“自在出入,化境而观”,才能与器物的灵性做直接的精神交流,当然也包括与他自己养成的“秦渔”交流。有了那种境界,恰好可以习练刘黎在第二本秘籍中所授的练剑之法,就似专为游方与秦渔这一人一剑准备的一般。
这段时间,游方与屠苏过着幸福的“同居”生活,白天有空就去中大蹭蹭课,感觉非常轻松舒适。至于空着的那间房,仍然挂在中介,租价九百。来过几个学生看房,嫌它有点贵,来过一位附近上班的年轻女职员看房,嫌这里住着一个大小伙不方便。
半个月前中介领来一位三十多岁的男人,租下了这间房,是一家广告公司的业务经理,家在外地,人来到广州打工。他进进出出总在背后用色迷迷的眼神看屠苏,一转到正面就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没事总爱与屠苏搭讪、去她屋里坐着聊天、企图送一些小礼物,很晚也不回自己房间,还总想请她出去“玩”,搞得屠苏很害怕。
住了一个多礼拜,有一天不知撞鬼了还是遇上什么可怕的事,急急忙忙就搬走了,宁愿毁约不要押金,也不愿再住这里。他一搬走,游方就让林音将门锁给换了。
有天晚上屠苏问游方,清不清楚那人是怎么回事?游方一本正经摇头道:“不清楚,可能是被康乐园的鬼吓着了吧!”
屠苏用猜疑的目光瞟了几眼正在厨房洗碗的游方,回到房间后抿嘴偷着乐,小丫头似乎猜到了什么,也清楚游方很有“本事”,可什么话都没说也没多问。——屠苏很纯真,但是并不笨,很多事与阅历有关。
就在那人被“鬼”吓走后不久,游方也终于准备好夜探康乐园,去拜访传说中的“鬼”了。
第六十四章 康乐园的鬼
这天是十月二号,国庆长假期间,屠苏回姨妈家了。毕竟是亲戚,不可能不走动,而且搬出来自己住之后,小丫头再回姨妈家感觉反倒自然了许多。
大约晚上十点多钟,游方从北大门走进了康乐园,一进门就是分为两股的逸仙路之间的一大片水面,尽头呈圆弧形伸出,这里就是中大那条中轴线的“剑尖”位置。剑形直指的地势过于犀利,用一片水面为剑尖能够稍显柔和,不至于刚气迎面逼人,有刚柔相济之妙。
假如进门没有这一片水面,那么迎面的景观给人的压迫感就太强了,不像大学倒像法院了。游方也搞不清为什么中山大学的校园中轴线会形成一柄剑的格局,成为远远超出这一片校园范围的大风水局灵枢位置。
这片校园的历史可以追溯到百年前,但是主体建筑格局是在建国后逐渐形成的,也许仅仅是一种巧合,也许是主体风格既定之后,历年修建因循这种风格,有意无意间逐渐形成如此风水局。北京八大处与风水阵法相暗合,成因也是如此。
中轴式对称是中国古典建筑的代表结构,游方在北京见过很多,但中大康乐园这条中轴线显然是另外一回事:首先它并不是校园结构的对称中枢,康乐园的建筑分布不是左右对称风格。其次这条中轴线大体是“空”的,是条前后贯穿的直道,被周围的建筑与树木左右夹拥。
位于这种地形中迎面的第一栋建筑,犯了风水上的“枪煞”,具体到此地风水局,则是比枪煞更为凌厉的“剑煞”,它恰恰就是传说中闹鬼的岭南堂。
水面能聚阴而返阳,位于剑尖位置的水面能起到调合阴阳的作用,白天从北大门走进来感觉很舒适,精神上也有振奋感。但是到了夜间,这片水面的阴气显然是偏重了,而且如此空且直的地带,也引聚北门外珠江上流动生成的阴气,很是凌厉,能给人造成一种莫名的恍惚消沉感。
游方迎着“剑尖”走过去时,腰间暗藏的秦渔也发出阵阵微鸣之声,这不是示警,而是与地气环境产生的共鸣,就算不用灵觉,在极其安静的情况下也可以直接听见。
水面之后经过一片草地,迎面就是岭南堂,从建筑风水角度它相当于挡煞的屏风,就似剑尖刺入阴气之中,露出来的剑身分界位置恰恰是岭南堂,有一种阴阳分割之感。此地适合修建纪念或标志性的景观建筑,但不适合居住。就算白天从这里望向北门,地势虽不高,却有一种从很高的地方往下看的感觉。
好重的煞气!说这里“闹鬼”,游方并不意外,这栋建筑如今改用了玻璃幕墙结构,多少反射发散了潜意识感应上的冲突。
他没有刻意停留,沿中轴线左侧的道路继续前行。经过惺亭、孙中山像、怀士堂,逸仙路在“剑柄”处又合二为一,左侧就是文科楼,传说中康乐园闹鬼更凶的第二处地方。
好重的阴气!秦渔又发出了声音,与刚才的微鸣稍有不同,是一种低泣般的轻吟。这里的阴气自然不如洛阳古墓中浓郁,只是与周围环境的反差比较大,否则也不能当教学楼了。阳气与人气较旺时问题并不大,在这里上自习反而更容易集中注意力。
这栋建筑呈“工”字型,北宽而南窄,它的大门确实有问题,设计的正门方向不对,毛病则来自于这栋楼的背面。它在风水局中的“玄武靠山”位置完全是“空”的,北边就是康乐园中央面积最大的一片绿地,草地与参天大树散布十分开阔,幽森之气汇聚,且沿着中轴线一侧的剑刃直冲此楼。
这栋楼的环境给人潜意识中感觉,最明显的就是“幽森”二字,从风水角度犯了“反背冲心煞”——让人感觉背后发虚。走夜路的人都有经验,背后真有人时并不是最可怕的,更可怕的是背后发虚,明明没人却总感觉像有人。这种环境容易导致各种的错觉,说这个地方“闹鬼”,游方一点都不意外。
连接查看了两处闹鬼之地,果然都有讲究,但对于游方来说也没什么。这一路沿途展开灵觉试探地气,游方走得很慢,此时已经快到零点了,他向右穿过中轴线往回走,时间不大,又来到据说闹鬼最凶的永芳堂,站在其门前的“十八先贤广场”上。
在这里,游方的神情变得很古怪,似乎想笑却皱起了眉头。此地是什么风水局?什么都不是,根本不成局!
这栋建筑也不知谁设计的,正门居然是这样一种结构:正中是凸出的圆弧形,左右两翼向斜前方伸展而出,朝向前方的墙面竟然也是凸出的反弓弧形。从正门外看过去,是三个连在一起的弧形迎面顶过来。
而且正门前的台阶很高,需仰头才能看清大门,宽度向上至门前逐渐变窄,视觉效果上显得很陡峭。整栋建筑的左右两侧墙面都是直的,与正面伸出的弧形墙面夹角显得如刀锋一般尖锐,有人在这两个“刀尖”之外各种了三株高大的椰子树,大概也是想挡一挡煞气吧。
永芳堂右侧这个尖角,正指着文科楼,这叫“冲煞”,在传统风水讲究上是很犯忌讳的,种树也是稍微化解的办法之一,但也不能种椰子树啊!椰子树只有一根笔直的主干,上面就是叶冠,没有有分支,像根筷子或一炷香似地插在那里,既起不到阻滞的作用看上去还别扭。
正确的做法应该是移栽垂柳、曲槐一类分枝非常茂盛、枝条很柔和、属性偏阴的植物,长得越高大越好,只要树别超过楼的高度,与建筑尖角的距离也别小于树的高度。这里的几棵椰子树很可能是某些既不愿意信风水,又听说过这种讲究的人自作主张种下的,搞得不伦不类。
但这两个尖角,只是这栋建筑在风水角度犯的次要毛病而已,至于什么“落成之时,尖角所指,康乐园内草木皆死”的说法,都是夸张的讹传。它最主要的问题,还是在于正面的结构。
如果就是为了赞美而赞美,总能牵强附会一番辞藻堆砌,比如就有人这样赞美永芳堂:“它的外形像一只白色的大鸟,两翼像张开的臂膀,怀抱着兼容并蓄的大胸襟;它又像一本打开的书,从这里走出了历史风尘中熠熠生辉的十八先贤。”——真能捅词啊,但是游方亲眼所见,完全不是这种感觉。
想拥抱一个人的姿势,应该是两臂张开,虚胸而手心向内拢。假如是张开双臂、手心向外扒、头向前顶,那不是想拥抱谁,而像不小心掉进坑里正在往外爬,最不喜欢前面有人挡着。而永芳堂的正面形状是三个反弓弧形顶出来,给人的就是这种感觉。
有时候别看大体的形状差不多,细节上的差别,会导致建筑风水的含义截然相反。
这种结构对地气的影响不是汇聚,而是向迎面以及两侧方向反射、发散,它是白色的圆滑表面,这种发散与反射的作用则更强烈。假如是一个很敏感的人,心神不定之时,走上台阶会有一种被建筑迎面向后推的错觉;而走下台阶时,眼角的余光留有两侧的建筑残影,会有一种被人按住双肩向前推的错觉。
走这段六十级台阶,感觉上去时相对比较长,下来时相对比较短,假如注意力不够集中或心神不定脚步虚浮,搞不好还真容易数错了,上去比下来多数出一、两阶,这也是此地的“鬼故事”之一。
永芳堂侧对着剑形的中轴线,那柄剑是一个偌大的风水局的灵枢,它将弥漫在前方的犀利剑意反射、发散而开,面前这片草坪上的地气扰动可想而知,就算是晴朗无风的天气,也会给人造成莫名的混乱、噪杂感。
也许是为了化解这种环境中的违和感,有人在这片草坪周围立了十八座铜像,左侧依次是孙中山、蔡元培、章太炎、梁启超、康有为、邓世昌、黄遵宪、魏源。右侧依次是林则徐、詹天佑、秋谨、谭嗣同、严复、冯子材、容闳、洪秀全。
树立历史上很有威望的人物塑像,确实是镇住地气的方法之一,但也不能是这种塑法,迎面正中立一尊就可以了,怎能搞成夹道相望的形势呢?这又不是仪仗!它不仅没有化解地气的扰动,反而极大的增加了环境地气的混乱。
为先人塑像,是非常有讲究的,不能随便乱来。如果是为了供人瞻仰,它的第一个错误是就是违反了“敬人如人在,一地不二供”的原则。因为就在校园中的不远处,已经有了孙中山的纪念塑像。假如是进一座庙,大雄宝殿中供的是三身佛或三世佛,到了配殿,香案后怎么可能还是这三尊?若将塑像当做一个真正的人来尊敬,就不应该犯这种错误。
这个错误对环境的影响倒是其次的,关键是“人”不对,这些塑像能镇住脚下的地气,但彼此之间的扰动极为剧烈。游方走到这里,展开灵觉,就似在漩涡中被许多股激流撕扯,差点有一种耗子掉进油锅里的感觉。
若不是灵觉锻炼已经有了相当的火候,他还真不敢在此地轻易展开。
为什么会这样?塑像原本不过是建筑材料的雕砌,但它成形后被安置,是所有器物中最容易形成独特属性的。无数看见它的人们,精神上赋予它的形象就是它代表的那个人,器物的灵性被无数人共同赋予,这个过程就叫做“开光”。
寺院里的佛像开光仪式,众高僧诵经加持,象征着佛像不仅是泥塑木胎而是佛之寄形。而其他场合的塑像,也有自然的开光过程。这里是历史系教学楼门前,无数过往的师生在塑像前激起的精神共鸣,就是它们所代表的历史人物的形象,器物的属性已成,经历了自然的开光。
为先人塑像还有一个原则,不能想当然的将一些人列在一起,敬人如人在,要看这些人本身都不能聚到一起去?大到指点江山、纵横天下,小到凑一桌吃火锅、搓麻将。
在这个场合,诸如章太炎与晚年孙中山的分歧等等,此类的冲突已不算什么。十八人中有些是传统的师生关系,却摆错了位置,学生本人是万不敢这样站的,这也不算最严重的问题。以林则徐、康有为等人与洪秀全、孙中山等人各自的身份与立场,能如此安然相处吗?这才是最严重的冲突。
假如这些塑像“活”了过来,非打起来不可!塑像本身当然不会变成活人,但他们之间物性的扰动与冲突却异常激烈,游方的灵觉感应的很清晰。在种环境下,尤其是夜间人气很弱的时候,真的很容易产生种种错觉,说它是广州第一灵异之地并不夸张。
至于这里为什么会设计、修建成这个样子,并不是游方最关心的问题,他只是来勘察风水地气而已。见此情景只是心中唯有感慨,如果是吴屏东那种真正的学者做方案,断不会在校园里出现这样的建筑。
与此同时他也很高兴,因为此时此地,就是他要寻找的修炼场所,于此定坐入境而观,能在异常激烈复杂的地气冲突与扰动中直接淬炼灵觉,他已有这种火候,所缺的就是这一步的真正淬炼。
游方在每一尊铜像前都鞠了一躬,然后走到永芳堂的台阶下定坐,调息凝神入境而观,渐渐展开灵觉,融入到这一片空间的物性冲突与地气扰动之中,就如一条在油锅里游泳的鱼。
夜很深,永芳堂周围没有一个人,静极而阴森。而游方的感觉却宛如置身于惊涛骇浪之中,这片地方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恰好是游方完全展开灵觉能够延伸到的范围。但将灵觉所开到极限,既不被强烈的物性冲突所淬伤元神,又能不受剧烈的地气变动干扰其感应,需要非常深厚的定力与体力,同时也要将灵觉控制到相当精微的程度才行。
虽然定坐不动,但是体力与精力的快速消耗,从表面上是看不出来的,这不像平时行功养气调神,而是一种考验与淬炼。游方深切的感受到,自己先修炼内家功夫,达到“有触必应,随感而发”的境界,而锻炼灵觉时先求控制精微再求力量强大的思路完全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