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流花宾馆定了一周的套房,陪牛然淼吃早餐是第六天,游方打算再住最后一天,然后就出去租房子住。这几天在广州社区论坛网上挑了几处中意的地方,下午与中介已经联系好了,明天就可以直接去看,只要合适当场就能租下来。游方并不在乎别的条件,他首选的是地点以及环境,所谓环境并不是平常人的理解,而是地气灵枢如何。

广州很大、很杂乱,三教九流各色人等极多,游方觉得这里倒很适合自己停留一段时间,当真就如游鱼入江湖,而且也方便打探寻峦派的一些事。尽管元青花的事情已经了结,也完成了吴老的一个遗愿,他并没打算立刻离开这座城市。

天黑后,睡觉前,游方又一次来到流花湖公园,绕着环湖小道缓缓而行,以跨步行桩之法习练内家养气运劲功夫,外人看上去就和无所事事的闲逛散步一般。走到靠近一处假山的垂柳林荫深处时,周围很暗,远处的灯光也照不到这里来,很是偏僻幽森,附近没有一个人影。

恰在此时,暗藏腰间的古剑秦渔,于灵觉中却发出了轻吟之声。这种情况游方不是没有经历过,应该是一种预警,与灵觉无意识的感应相共鸣。但此刻的剑鸣却不是瑟瑟清啸,而是有点懒洋洋的提不起精神,甚至像撒娇打哈欠一般。

第五十八章 我真没耍流氓

有人跟踪他,而且流露出了侵略性的攻击企图。游方在北京一战耗损的神气此刻已完全恢复,他的内家功夫也完全拥有了“有触必应,随感而发”的境界,照说对这种情况的反映会很敏感,但刚才却没有太留意。走过这条路的前一段,有好几个上前拉客的公园流莺以及附近隐藏的同伙,人气杂乱并没有什么特别值得警惕的感应,不像是遇到歹徒。

但有人跟踪到这么僻静幽暗的地方,还准备出手向他攻击,却又不像歹徒行凶,这种情况当真有些怪异。

“跟踪”他的人是齐箬雪,齐箬雪倒也不是有意的,牛老离开了广州,但剩下的很多文案事务需要齐箬雪这种具体办事的人来处理,今天一直忙到很晚才下班。她匆匆吃了个晚饭就来到流花宾馆,把那个信封给“梅兰德”送来。

她在宾馆面前停好车,穿过大堂来到庭院,却恰好看见游方踱着方步走向侧门,刚想打招呼人就已经出去了。她紧走几步也跟出了侧门,却发现游方看似慢悠悠的散步,但脚下的速度却挺快的,拐了个弯已经奔流花湖公园去了。

这么晚了,这小子去公园干什么,难道是想叫鸡?赵小姐的话在宾馆房间打电话就可以了,去流花湖公园里钓流莺,弄不好就钻进别人设好的局里了,拿伙流莺拉客,背后有同伙不是偷就是抢或者敲诈勒索。齐箬雪当然不可能经历过这些事情,但她在广州住的时间长了,隐隐约约也听说过一些。

这人明明就是个江湖骗子,照例说不会吃这种亏,假如真栽在这上面,算他活该!齐箬雪一边这么想一边就跟着游方进了公园,多少有点幸灾乐祸夹杂好奇看热闹的心里。

时间虽然不早了,但公园里人还不少,灯光明亮的开阔地带居然还有放着音乐跳交谊舞的,大多数都中年男女,搂搂抱抱转身旋步很是热闹。再往偏僻一点的地方走,灯光渐暗,三三两两成双成对大多是搞对象的,齐箬雪觉得这些人鬼鬼祟祟不太正经,她平时晚间确实很少到这种地方来。公园不小,继续绕湖而行,前面的地方就相当偏僻了。

她一个大姑娘家,这么晚了一个人敢往这么偏僻的地方钻,也是仗着“艺”高人胆大。她练过武,自以为功夫相当不错,健身馆里教的跆拳道、空手道自不必说,甚至练过内家形意拳。

你说她一个精英白领学这些干什么?一方面是为了锻炼,保养身材。另一方面就是所谓的女子防身。很多初入写字间的现代女孩学历不低,但也绝不柔弱,不少人属于辣妹一族,不能拿过去的老眼光看性别了。冷美人齐箬雪则更狠,连形意拳都练过,而且功夫绝对不低,至少周围人都是这么夸奖她的,很多男人的原话是:“这要是在古代,齐小姐完全可以成为一代女侠!”

这种话听得多了,齐箬雪还真以为自己身手不凡呢。而且她的坤包里还有一支高压电击棒和一罐防狼喷雾剂,现代女子行走都市江湖的常备利器,这么长时间也从没有机会用过,以她平时出入的场合,实在很难用上这两样东西。

齐箬雪远远的跟着游方,发现这小子还真是来逛公园的,目不斜视已经绕着流花湖走了大半圈了,同时也领着她在偌大的公园里溜了大半圈。假如旁边人看见这个场面,也许会偷着乐,就像一个有偷腥嫌疑的老公,被醋火中烧的老婆跟踪,企图来个现场捉奸。

齐箬雪远远的看着“梅兰德”夜色中的背景,不知为何气不打一处来,见他走到湖边一处林荫环绕僻静幽暗的地方,心理突然有了一种恶作剧的想法,想借机给这小子一个教训!

游方昨天借着翡翠戒指的话题,对她的评价十分准:“假如意识到心境过去凄清沉郁,年轻人总会设法找些娱乐换个心情,但你若刻意为之反而会比较冲动,做出一些与日常形象很矛盾的事。”平日里若看见齐箬雪,真的难以想象她能做出这种事。

见到四下无人一片黑暗,“梅兰德”也毫无防备之心,齐箬雪踮起脚尖悄无声息地紧走几步跟了上去。她想“偷袭”游方,却没看出对方正在练习高深的内家功夫,散步也可以练习内家拳法的境界,还不是她这两把刷子能看穿的。

偷袭就偷袭吧,多少认真一点啊,她却不,左手拎着坤包,右手拿着那个装钱的信封,企图从后面上前,一步将游方趟倒摔进路边的草丛,顺手把信封揣到他怀里,然后自己闪身而去,让那小子看都看不清。这样的话,钱给了,气也出了,也将那小子吓个心惊肉跳!

就算以刘黎的功夫,与游方动手也不敢这么托大啊,好歹得把架子拉足了。齐箬雪竟然就这么过去了,且她并无伤人之意,只想给游方一个教训。

游方款步而行,湖边小道转了个弯,绕过一株技条茂盛的垂柳树,光线非常暗几乎一片漆黑,迎面突然刮来了一阵风,此刻背后的偷袭者处于逆风处,借着风势掩盖声息是最佳的出手良机。果不其然,树后嗖的窜出一条黑影,左手拎着坤包,右手拿着信封,动作敏捷无比,一个箭步就落在了与游方肩并肩的位置,顺势脚下一趟往右侧一靠,右手也向他怀中伸去。

游方心中暗骂了一句:“黑灯瞎火,打瞎子拳!”

齐箬雪未出拳未起脚,就是步法一趟身法一靠,从踝部开始发力,膝、胯、肩微微一送,企图用劲力将人打倒,这是形意拳中的熊形,俗称狗熊蹭痒痒。字面的意思说的轻松,但这一下能把人撞的飞出去倒地,却不会受伤,至于倒地之后磕哪碰哪受的伤,就与拳劲无关了。看她发力撞的方向,是要把游方撂在湖边湿润的软泥地上。

“狗熊蹭痒痒”这一招游方是再熟悉不过了,小时候练拳时吃过无数次亏。他的内家拳是跟莫家园的三舅公学的,也经常在三舅公家里吃中饭。三舅公吃饭不喜欢老老实实在桌边坐着,而是端着一只大碗,蹲在院子里的磨盘上吃。

游方那时候很调皮,总想试试三舅公的功夫有多高,在旁边突然推一把,看看三舅公能不能把碗打翻。结果三舅公往往看都不看他,笑呵呵的起身一个趟步,就能发劲将游方趟倒在地坐个屁墩。

假如游方还不服气,缠着已起身的三舅公就想打翻他的碗,三舅公也不出拳起脚,手里端着碗以步法一趟身法一侧,还能把游方撂倒。

在院子里走上一圈,反反复复能把游方摔个七荤八素,这就是形意熊拳的厉害之处,普通人哪能架得住站立起来的熊瞎子一蹭?拳法只是取其神而非拘其形,三舅公端着碗在院子里转圈的姿势很潇洒,并不像一只晃晃悠悠的大狗熊。

三舅公只说这是乡下卖艺人的土把式,叫瞎子拳。游方后来去了北京也算见多识广,在图书馆查了不少武术资料,知道自己所学是形意十二象,但心中还是称之为瞎子拳,从小习惯了。他此时的功夫,已经明显超出了当年的三舅公,而齐箬雪那两把刷子,也就是刚刚学会了架子会发劲而已。

齐箬雪一发力,既没有撞空,也没有把对方撞飞,假如这一招是“狗熊蹭树”的话,她就是蹭中了一棵根底下带滑轮自己会移动的树。形意拳有飞、云、摇、晃、旋五种身法,游方使了个云字诀,就似身形会飘一般往右侧一滑,卸掉了齐箬雪这一撞的劲力,同时肩并肩也等于把对方扶住了,发出嘿嘿一笑。

他可没使坏,假如晃步旋身绕到左侧,借力再加一撞的话,能把齐箬雪撞飞到流花湖里。

他已经看清了对方拿着一个信封往自己怀里塞,也认出了来人,就算没看清面目,这么近的距离用鼻子闻也知道了,就是昨天齐箬雪的体香以及护肤品散发的气息。

一撞的劲力被卸掉,就似真的贴过去在对方身上蹭痒痒一般,还听见游方嘿嘿一乐。齐箬雪花容失色,一惊之下跺右脚后退半步转身面对游方,下意识的起左腿顶膝,右臂也一肘就击了过去。

呦,这是哪一出啊?明明是形意拳的架子,转眼怎么又变成跆拳道了?其实齐箬雪倒也不是故意的,学过格斗的人都有应激式的反射性动作,凭练习与实战积累的经验,转脑筋去想招式是来不及的。

而游方的反应则更快,已经半转身在黑暗中来了个面对面,重心稍微一低,同样抬起左腿,膝盖前顶脚向下踩,不轻不重的悬空踏在齐箬雪的左脚面上。下盘这一招连守带攻,起左脚屈膝顶出,一方面是护住自己裆部的要害,另一方面近身可以直接攻击对方的小腹。

游方这一招可是收了大半,并未真的去顶齐箬雪的小腹,以他的劲力假如击中女子的这个部位,伤害可太大了。只是恰恰于离地三寸多高的地方悬空踩住了她的脚背,让她的腿无法发力顶起来。同时锁肩微一屈身,双手在胸前一拢、往外一分,隔开了齐箬雪的肘击,顺势向前一扑。

游方这一招说的难听点叫“狗熊扑树”,说的好听点叫“熊鹰合击”。假如有人在森林里惹怒了一头大狗熊,见势不好逃上树,熊瞎子发起狠来会直接扑到树干上,树不够结实的话会被连根拔起扑倒,就是这一招发劲的含义。他连攻带守,上盘双臂是由内向外格再向前伸,双手的动作是扑、抓、按相接。

对方一开始使出的是熊形,游方应付的很轻松,就像练拳时师徒拆解一般,以熊形对熊形。但形意拳不是教条的一形就是一形,都讲究各形相合,游方下意识使出的就是熊鹰合击,狗熊的强横带着鹰爪扑击的犀利。

齐箬雪哪能挡得住他啊,再说离得太近周围光线也太暗了,肘击刚被格开,紧接着前胸就被对方的双手攥住。扑击的动作要把重心放低,哪怕是飞起来也要把重心往下压,游方是原地扑击屈膝猫肩,双手平伸出去正好攥在齐箬雪的胸脯上,不偏不斜握住两团暖玉温香般的软肉,隔着衣服也能感觉到指掌间充满弹性的微颤。

下一个动作是什么?假如真是格斗,自然是发鹰爪劲拢指,全身的力量都扑下去把对方按倒在地,单膝顶住小腹,双爪一锁,对方就根本动不了了。

然而游方还没发力,齐箬雪已如触电般全身都软了,妙龄女子的这个部位,哪能经得起这种抓法?她是又惊又臊,同时有一种恐惧感袭遍全身,对方发出嘿嘿淫笑,分明是在非礼呀!偏偏在这种偏僻的地方,她哪里经历过这等场面,想反抗,全身却莫名的失去了力量,止不住的发抖,一瞬间嗓子眼发干,想大声喊都喊不出来。

提到鹰爪,抓出去并不像外行人以为的始终如铁钩般坚硬,恰恰相反,含劲未发之时手感相当温柔。俗话说“出鹰爪如摸鱼劲”,就像伸手去抓水里的游鱼,既灵巧又柔顺。

假如握在了女子的乳房上,其手法就类似于调情与挑逗。等到抓中的一瞬间,五指发出寸劲化柔为钢,这才如铁钩子一般,水中的游鱼都跑不掉。

游方一伸手就知道自己抓中哪里了,哪里还能发出铁指寸劲,就算想辣手摧花也不带这么干的,再说也没什么深仇大恨。齐箬雪发出一声惊惧的娇呼,全身一软,紧接着就向后仰面摔倒。原来是游方手指一张,掌心微微一吐,运内劲崩及全身却不伤触手的这两团软地方,把她给推了出去。

游方的身后是湖岸,而齐箬雪身后的道旁是一片长着柔毯般草地的小山坡,她正好仰面躺在草地中,就像主动迎接对方扑上来的姿势。

紧接着她一轱辘就爬了起来,低吼一句:“你这个流氓——!”听声音都快哭出来了,拎着坤包头也不回的跑掉了,很快消失在树影婆娑的湖岸小道上。

双方的动作拆解说起来有些复杂,但从头到尾也不过几秒钟的功夫,齐箬雪冒冒失失去“偷袭”游方这种高手,没受重伤就算走运了。

而游方接连两次出招中途收劲,特别是最后那一下,把自己也晃得差点没站稳。真要是高手之间的格斗,哪容这样留情,也就是齐箬雪的功夫与游方相差太远了,他才能收得住。

游方站在黑暗中,揉着犹带淡香体温的双手心,小声的说了一句:“我真没耍流氓!…谁知道你是来送钱的呀?”

草坡上落了一个信封,口已经散开,里面的钞票撒出来一多半。

游方走过去,一边叹气一边弯下腰拣钱,再不收下也对不起人家姑娘一番送上门来的心意,这毕竟是钞票不是废纸,就算是废纸乱丢在公园里也是不对的。

光线太暗了,以游方的眼力在草地里找钱看得也不是很清楚,为了确定没有遗漏,将周围仔细翻了一遍,然后一边数钱一边回味刚才的事情。前因后果他已经猜测的八九不离十,心中暗道:“凭什么骂我流氓?从拳脚论,以‘熊鹰合击’破解你那一招有什么不对吗?至于摸着那里,能怪我吗?…我要真是歹人,在这种地方,恐怕早就顺势把你按倒…唉,上哪儿说理去啊!”

转念又一想,自己真的很委屈吗?那倒不一定,胸也摸了,钱也拿了,什么便宜都让他占了,再说便宜话反倒显得自己有些不地道了。假如天天晚上出来散步都能遇到这种事,既有美女可摸又有钱可拣,游方也不会很不乐意,虽然他不是故意的。

昨天他就看出来了,齐箬雪应该练过功夫会两下子,但并没有太在意。现在有钱的时髦女郎,去健身馆学点女子防身术一类的功夫也正常,既锻炼身体又权充减肥保养身材。看她刚才的身手还不错,对付两个普通的小流氓没问题,但冒冒失失想教训游方这个“流氓”,真不知是哪根神经搭错了。

数完钱不多不少正好五十张,指尖却微微发腻有一种嫩滑的感觉,不是因为点钞票,而是刚才那一握的回味。此刻的游方有点像鲁迅笔下刚摸过小尼姑的阿Q,莫名想入非非了,他毕竟是个血气方刚的少年,又不是没有性经验,而且很久没有真正碰过女人了。

刚才的一切发生的太快,现在仔细回味…那感觉确实很…,穿着衣服看她的身材显得不是特别夸张,伸手摸了才知道真是尤物!游方的心情有些躁动,连身体都起了一丝反应。

意识到自己的冲动反应与杂乱思绪,游方随即收摄心神发动小雷音咒,继续跨步前行,顺手将钞票揣入怀中,却不小心碰到了秦渔的剑柄,想起了自己下一步的打算。离开北京已经一个星期了,所做的事一直是为了吴老的遗愿,如今元青花之事告一段落,该考虑师父刘黎交待的三个任务了。

第五十九章 相忘于江湖

走出树荫下的幽暗处,湖对岸公园里的灯光已经熄灭不少,夜毕竟深了,有家可归的人们都已回家。都市上方的星光有些稀疏朦胧,但是抬眼望去,远处错落林立的高楼中还亮着不少灯光,宛如都市夜晚的星空。

就算在闷热的广州,此刻站在流花湖边也能感受到一丝夜气阴寒,东边的天空不知何时升起了一弯细细的月牙,淡的几乎看不见的月光柔柔的照在湖面上,水中央浮现一片朦胧的雾气。游方很熟悉这种场景,恍然间仿佛又回到了北京玉渊潭——他最初养剑的地方。

今晚当齐箬雪从身后接近时,灵觉中听见秦渔发出了一声似是撒娇打哈欠般的轻吟,难道剑也会撒娇吗,还是游方自己心中对它的感应?与向左狐那一站,古刃秦渔的灵性受了不小的损伤,需要以灵觉的力量养剑修复,否则拖得时间久了,游方以精神共鸣赋予它的独特灵性就会消失,仅仅就是一把犀利的煞刃而已,需要重新再养成,但曾经的很多机缘都很难再重复了。

这一周的时间,游方忙了很多事,却一直没养剑修复它的灵性,难怪会在灵觉中听见它发出那样的声音。

既然正好走到秦渔“有感觉”的地方,那就趁此机会养剑吧。时间恰好进入子时,游方没继续再走,在湖边一株垂柳树下端坐,秦渔出鞘持在身前,以灵觉汇聚生机灵气,以心神安抚感应剑之灵性,缓缓滋养,宛如与身心一体。

一是多时辰后,游方微吐一口长息抬头望去,养剑心法欲收未收,湖面上的水雾仿佛汇聚为一名血肉肌肤如脂玉凝成、面目与身姿都无可挑剔的女子。每次养剑的最后一步,游方总能看见“她”,世上并不存在这样一个女子,而是游方“心像”所见,是他与这柄剑共同经历的奇特机缘所赋予的拟人化形象,与其灵性一体。

“她”的名字应该与剑一样就叫秦渔,此刻的秦渔身形却有些飘渺,身披的白纱裙也在夜色中漂浮仿佛随时会化作雾气散去,隐约可见那堪称完美的妙曼胴体。既然是心像所见,当然与游方此刻的心境有关,秦渔的身姿散发出有点眼熟的冷艳高贵气质,但目光却增添了灵动气息,看着游方似有些娇怨的嗔意。

这一次养剑尚不能使秦渔的灵性完全恢复,看来还需要多耗一番心血,以自身的生机去滋养、以心神去抚触凝炼其物性,待到完全修复之后,其灵性将会更加精纯强大。广州的地气不如北京那么浑厚精深,找一个非常合适的地方不容易,这里的环境还算不错了。

天亮之后游方就要退房离开流花宾馆,不论以后住在什么地方,每天子夜还是辛苦一点赶过来吧,既养剑也锻炼自己的灵觉。

这个地方也算是秦渔的灵性随遇挑选的,令游方稍感无语的是,整片流花湖公园地气最合适养剑之处,就是他曾“非礼”齐箬雪的湖畔那株垂柳树下。

想起齐箬雪,游方只能苦笑,还有一丝歉意的,自己何苦招惹她呢,虽然不能说主动耍流氓,但从前因后果看至少有调戏的嫌疑。江湖中偶遇,没有必要无事结仇怨,人家毕竟是个大姑娘,还是正式道个歉做个了断,也好让她顺下这口气。

至于今后,游方自然不会再想与她进一步打什么交道,虽然身体的欲望似乎很有些感觉,但从感情角度对她却没什么兴趣。且不说齐箬雪的年纪可能比二十一岁的游方大了好几岁,而且游方这种江湖游子,与她那种坐写字间的高层白领精英,也不可能有什么生活上的交集与太多的共同语言。

他想起了一句话,伟大领袖毛主席说过:“不以结婚为目的谈恋爱,就是耍流氓!”那么,不谈恋爱,只是不小心摸一下,总不能算吧?

将来究竟想找一个什么样的女子呢?游方自己也想不明白,这种事情只能随遇随缘,无法预先设定好再去强求。在北京的时候,谢小仙对他似乎有所好感,但游方明白,两人之间的可能性太小了。

且不说那一身警服,谢小仙为了表达感谢,曾特意说过他“其实”是个好人,一般这种话是不用当面说的,除非她潜意识中很矛盾、想强调别的意思。她看向他的目光中,有一种她自己也没意识到的期盼,同时还带着另一种审视的情绪,让游方想避开。

无论如何,离开北京之后,谢小仙在他的生活中已经消失了,江湖中偶遇擦肩而过而已,过了明天,齐箬雪也是如此,九流混杂偌大的广州,上千万人口,他们只是不相干的两个人。

快到凌晨两点的时候,游方才起身返回流花宾馆,可能是受这一夜心情萌动的影响,他一边走一边手抚秦渔,似是玩笑般的说道:“只可惜你不可能真的是我所见的人,要不然,我今天就搂着你睡,好不?”

假如旁人看见他这样与一柄匕首说话,一定会认为这小伙精神不正常,是不是感情上受过刺激?

齐箬雪咬着嘴唇跑出了流花湖公园,一手拎着坤包,另一只手下意识的掩着胸襟,粉脸发白眼圈却是红的,她被吓着了,同时又感到异常的委屈与羞臊。回到流花宾馆门前,坐进车中才反应过来,“梅兰德”其实并没有把她怎样,也没有追来。

刚才掏车钥匙的时候,她才意识到包里还有电击棒与喷雾剂这两件“防狼利器”,在公园里却根本没用上,因为不是别人要袭击她,而是她跟在后面企图偷袭别人,不料一出手反倒被吃了嫩豆腐。

没看出来,那个小混蛋居然身怀绝技,简直就是传说中的武林高手啊!当时的场面,别说有这两样东西,就算包里有一支冲锋枪也够呛能防得了身。她匆忙开车离开了这里,就似在躲避什么冤家对头。

在路上双手扶着方向盘,不知是刚才的感觉仍在还是自己的心理作用,齐箬雪总觉得胸房隐约发胀,还像被若有若无的手握着一般,顶端一对蓓蕾也微硬翘立摩擦着胸衣,让她喘气都有些不均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