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评上“最受欢迎的老师”还是挺不容易的,这是学生的最大的认可。有的老师激动地说着自己的人生座右铭,有的老师颤抖着说着自己从业的艰辛困苦,以亲身经历鼓励学生继续努力,有的挺有哲理,有的就挺啰嗦的。轮到顾长熙的时候,他接过话筒,微笑着扫过底下千名学子,待大家安静下了后,平静地说了三句话:
“谢谢大家的厚爱。我叫顾长熙,有空选我的课,交流更多。谢谢大家!”
观众一时愣住。
顾长熙说完便将话筒递给下一位老师,一两秒后,大家恍然大悟,继而全场报以热烈的掌声,有热情的学生还吹起了哨子。我也忍不住笑起来。旁边小学弟一边鼓掌一边问我:“这是哪个学院的老师,有意思!”
我颇有点得意地道:“我们学院的,建筑学的!”
想着还要回去吹头发,颁完奖后,我便离开了。
刚出演出厅大门,便碰到顾长熙捧着束花从后台走到大厅。
“顾老师!”我喜滋滋地道。
“程宁。”他看上去心情颇好,“来看晚会?”
“对,刚刚看到你在台上领奖,比其他学院老师都帅!”
“就你爱拍马屁。”顾长熙笑,“那怎么不给我送束花?”
“我?”我拎了拎手中的澡筐,无奈地道,“我要上来只能给您送尼龙澡花,您要么?”
他瞧了眼我,笑而不语,又问,“国庆有没有计划?”
“有!”我点头,“我和董白白准备去甘肃玩。”
“领略一下塞外风光挺好。”
“嗯!”
“怎么去?”
“双飞。”
“舍得呀。”
“没,”我略带羞涩,“白白请客,她中了奖,商家提供机票。”
“有这等好事?”顾长熙道,“真是不错。就你俩女生?”
“嗯。”
听到这话,顾长熙很轻地皱了下眉头,然后换了个报花的姿势,微微颔首,嘱咐道:“注意安全。”
我又点点头。
大厅里满是来来往往的人,有观众,有工作人员,也有提着衣摆匆忙而过的演员。大厅的一侧立着一个铜质的球面雕塑,余光中,铜镜就像一个哈哈镜,我站在边缘,被压得又矮又瘪,而顾长熙正好在中央,一身笔挺的西装,风姿卓越,看向我的眼神专注而认真。
没来由的,我的心漏跳了两拍。我陡然窘迫起来,自己怎么这么一副形象就出现在他跟前,眼睛不敢直视他,转而盯着他手中的花。
那是一束娇艳欲滴的鲜花,外围是满天星,里圈是粉色一圈的康乃馨,中间的部分,是香馨的白百合拢着含苞待放的玫瑰。
我可以清晰地闻到花香。
我等着顾长熙说“再见”结束此次谈话,澡筐里的水漏了一滴,刚好滴入我的仿制CROCS的拖鞋里。
大约过了2、3秒,顾长熙忽然问,“宿舍有花瓶么?”
“嗯?”我回神。
顾长熙低头看了眼手中之物,轻轻顺着着边拢了拢浅紫色的包装纸,我疑惑地对上他的眼睛,那里一双深眸漆黑如墨。就在我不明所以的当下,他淡淡地开了口,语气就似春天里的斜风细雨:“这个送你吧,我不带回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天实在太忙,更新稍微慢了点,
大家的回复我都抽空有看,
无奈手机回复不方便。
请见谅。


☆、2828

  当我手里捧着这束花走出礼堂数百米,一脚差点被台阶绊倒,才彻底从晕晕乎乎地状态中反应过来。
顾长熙送了我一束花?
送了我一束花?!
我不是在做梦吧?
在这沿途的几百米中,有不少同学向我投来了注目礼。是的,如果一个女生拖着拖鞋穿着睡衣湿着头发提着澡筐,夜晚行走在校园的路灯下,手里捧着一束拉风的鲜花,神情却云里雾里梦游一般,确实会非常引人注意。看到的人,估计都不太理解。
不止别人,连我自己不能做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我眨了眨眼睛,停下脚步思索:顾长熙为什么要送花给我?
我头一次如此慎重甚至是深情地看着手中之花,或许不应该有其他的想法,可脑子的思绪却像开枝散叶般的发散开来。我想,也许顾长熙是懒得带回家,或者是害羞怕走在路上太拉风,所以只是想将花迅速从自己手里处理掉。
可是他完全可以随便找个垃圾桶扔了呀!为什么要送给我呢?他难道不知道“送花”这两个字有多敏感,会引发联想,引发歧义的吗?
回想着刚刚的细节,自己听他那么一说,也就没多想,瞧那花还挺新鲜的挺漂亮的,像是今天刚摘的,也就傻乎乎地接了,鬼使神差般,又像是很早就已经开始期望了。可现在捧在怀里,却全然不是刚才那个感觉,只觉得手中之物成了烫手的山芋。
我诚惶诚恐地看着散发着香味的花束,一朵朵带沾着水滴的鲜花转眼就拧成了麻花。
我努力回忆刚刚顾长熙的神情,大厅里的灯光照得他发色黑亮,他的眼睛藏在高高的眉骨下,嘴角好像噙着笑,又好像没有笑,大厅里的一切都变得云蒸雾罩起来,而他说话的语气却又是那么的云淡风轻。他只说了一句话,表达清楚意思明确,细细一想,却又是那么不明不白的一句话。他仿佛只是随意将花转手给了一位恰好巧遇的同学,并不代表任何其他的意思。一切的发生如此顺理成章,哪怕遇到的是男同学,他一样也会借花献佛。
这个类似于安慰的想法让我的心跳稍稍稳了一些,而平稳之后,却有点刹不住脚,慢慢滑向低处。我忽然发现,手里的这束花,让我慌乱让我无措,却不期地与心中某个暗点对接了。
那个暗点,我努力将它找出来,它却像泥鳅般,调皮地溜走了。
真是要命!
我揪着头发,一路苦恼回到了宿舍。
而刚进宿舍,手里花便不是花,成了瞬间引爆的定时炸弹。
董白白是第一个爆炸的,她睁大眼睛盯着我,问:“有人送你花?”
一句话引起了连锁反应,乔娜从床上探出头来,吴欢摘下了耳机,每个人都目光炯炯地盯着我,似乎要将我盯出个洞来。
我走到阳台放澡筐。
白白的追问如追尾弹飞来:“小宁,谁送你的花?!你是不是有啥新情况?”
我不知如何作答,讷讷回到床前坐下。
事实上,我很苦恼,也很困惑,我有一腔忧愁却无处排遣。
而八卦之风永远是东风不败。白白、乔娜和吴欢联袂对我展开了猛烈的攻击,劲头之猛犹如红军飞夺飞落泸定桥,不拿下阵地誓不罢休。
我瞅了她们三几眼,开始啃指甲。
白白一个巴掌就拍落我的手:“你不讲话也就算了,还不讲卫生了。”
我委屈地收回手。
一向镇定的乔娜也看不下去了,戳了我一下脑门,道:“小宁你这是怎么了,这是喜事儿,让我们帮你把把关啊。”
听她这么一说,我更不知道如何开口了。
最后还是吴欢说了一句体己的话,她说:“咱也别为难小宁了。不过小宁,咱宿舍四人一直都挺要好的,如果你有啥事不方便说,我们也不强求,但是有啥需要帮助的,别不好意思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