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黑着脸拉他走出舞池。
我跟他说我要回去,虽然他意犹未尽不太情愿,但见我态度坚决,也没多说。在出门的廊道上,我又停住。
“怎么了?”他问。
“上个厕所再走。”
“外面有公厕。”
我觉得好笑,指指他身后的标识,“这里就有,为什么要去外面?”
他犹豫了一下,道:“好吧,你跟我来。”
我有些奇怪,尾随其后,拐过墙角他大手一推,一头便直接扎进了女厕所。我吃惊不已,心想雷一楠真是喝醉了,正想叫住他,这时从女厕所里面却出来了个男的。
我眨眨眼睛,这显然不在我的理解范围内,雷一楠从里面探出个头来,招呼我:“进来吧,没事儿了。”
我止步不前,他又道:“赶紧的,我在外面给你守着。”
我狐疑地往里瞅瞅,厕所三个隔间的门都开着,显然已经没了人,我这才放心地走进去。出来的时候,雷一楠一只手撑在门口,一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样子,我正想取笑他,却见到刚才跟我搭讪的那位女生,正大光明地走进了对面的男厕所。
我惊掉了下巴。
出了酒吧,我的耳朵还处于耳鸣状态。
今晚的遭遇让我很失望,甚至有一点点生气。我知道雷一楠的课余生活很丰富,偶尔在与他通话的时候,能听见里面热闹的喧嚣声。这让我有一点错觉,觉得年轻的生命就应该是风风火火,充满刺激和新鲜感,而不是一天到晚老老实实捧着课本做书呆子。我渴望了解到校园外面光鲜的生活,对雷一楠的生活有一点歆慕和好奇,所以在他说今晚带我来酒吧的时候,我既害怕又心动,但好奇占了上风,所以我跟着来了。
而亲身体验的结果,却让我大失所望。我不喜欢这样的地方,那里躁动的荷尔蒙、混乱的秩序和潜在的危机,都让我没有安全感。在我的人生价值体系评判标准中,这几乎就要被算到不三不四那一栏。
夜晚的风凉凉地吹着,沿着湖边一溜都是夜市。我闲闲地走着,雷一楠碰了碰我:“怎么兴致不高?”
“有点疲倦。”
“要不要逛逛?”
我不置可否,信步走着,眼睛漫无目的扫过街边玲琅满目的商铺。忽然眼睛被一个小小的工艺品所吸引。
那是应今年荷花节做的一套小小餐具,便携性的,里面是可以组装的筷子、勺和叉。最重要的是,这套餐具是淡淡的绿色,花纹是被巧妙艺术化的荷叶,荷杆出水很高,像天鹅般露着长长的脖子,十分优雅,和顾长熙淡绿色条纹床上用品,像极了一个系列。
我心里一动,一个想法浮上心来。
而看到价格的时候,又有些沮丧。
“老板,”我拿起一套示意他,“这个还能便宜点么?”
“哎哟小姑娘,你真是好眼神啊。这个可是限量版的,不能少的。”
“少点吧。夜晚做个关门生意,明天才会兴隆啊。”
老板摇摇头,表示不卖。
我念念不舍地将餐具放回了橱窗。
我想餐具应该比床单实用,建筑学的老师经常会扮演空中飞人的角色,像顾长熙这样的单身老师,很少会在家中开火。而如今外面餐饮卫生让人堪忧,若是能有自己随身携带的餐具,既卫生又环保。而这套餐具又造型优美,即使是不使用,亦可以当工艺品收藏。
我又掂量了一下床单和餐具的价格,如果赔张床单给顾长熙,肯定是要简单便宜许多。而不知为何,心里却有个声音犟直而强烈地告诉我,应该将更好一点的餐具送给他。
可如果买了这个,我又怎么找个说词送给他呢?
好像,弄坏了床单,就理应陪床单,而若用其他物品代替,就显得有些不太妥帖。
甚至,有一些突兀。
我纠结起来。
老板见我犹豫不决,开始施展他的本领:“小姑娘你就不要再犹豫了,我家就只有这一套了,别家都没有了。你看看这做工这创意,性价比还是蛮高的啊。你买回去,不论是自己用还是送人,多拿得出手啊。有些事儿,过了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我抬眼瞄了眼老板,心一横,一咬牙,终是买下了这套餐具。
作者有话要说:抓头发,卡文了。
过度章节,下章顾老师出马。
跪求灵感君。


☆、2626

  周一上午没课,我正好去三楼学院告示栏查看张贴的通知。路过顾长熙办公室的时候,偷瞄到他正在办公。
我飞快地跑回五楼教室,从书包里取出餐具,捂在手里,又做贼般的溜回到三楼。
我心里不停地打着鼓,却又人格分裂般地不断给自己鼓气。我想好了说词,就跟他说床单洗了晾了却又被风吹走了,所以买了给餐具当做是赔罪。依照他的脾气,他肯定不会生气,而我又担心,若是他不但不生气,反而跟我客气,不要床单也不要餐具了,那我该怎么办。
正想着,305的门忽然开了。
顾长熙夹着笔记本走出来,正好跟我撞个了面对面。
我措不及防,一下将餐具藏在背后,拽地死死的。
“顾老师。”我云淡风轻向他打招呼。
他回我一个笑:“有事?”
他的嘴角浮起淡淡的酒窝,笑容自然又亲切。而就在这一刻,我忽然改变了注意,刚刚想好的话全然不见了踪影,手里的餐具顿时没了拿出来的勇气。
“啊?没事儿,我来三楼看看通知。”
“嗯,奖助学金的通知出来了,你自己留点心,有合适地要积极申请,别误了时间。”
“我知道。谢谢顾老师。”
极其短暂又普通的对话,说完他便走了。
此时正值上午大课之间的休息时间,三楼走廊里来来回回都是回来或者离开的老师。我看着顾长熙的身影转过那堵玻璃砖墙,只剩下一个模糊的背影,慢慢的,那背影也渐行渐远了。
而我站在这里,兀自松了口气,却又恨自己不争气。
不过就是还一个东西,至于这样么。我有正当的理由,为何却躲躲藏藏如同做贼。
我回了神,正欲离开时,偷瞄到顾长熙办公室的门还开着。
或许他不会离开许久,所以走时没关门。
我又回头瞅了眼他离开的方向,确定他没有回来,然后推开了门。
陶青因修产假,桌上的东西很少。相比之下,顾长熙桌上的东西便多了许多,左侧堆着一大叠书,右侧是一些文件夹,中间空出来玻板下,还压着许多通知和信手塞的名片或电话号码。
我将那套餐具放在玻板正中央,打量一番,觉得那素雅的主题还挺适合办公室的书香气的。而下一秒,我又觉得放中央太扎眼,将餐具移到桌面3/4的地方,临走时,我又拿了张白纸,盖住它一半的部分,制造出随手一放,却又半遮未盖的表象。
然后我又偷偷摸摸地掩上门离开。
回到教室,我才想起刚才放了东西却没有留名!
我掏出手机,准备给顾长熙发条短信。
写什么好呢?
我想了想,写道:顾老师,床单因被风刮走,特买一餐具代替,望您喜欢。
写完念了一遍,觉得少了点诚意,改为:顾老师,床单因被风刮走,十分抱歉,特买一餐具代替,望您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