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来之,则安之。”他柔声对慕善道。慕善嘴轻轻一噘,压低声音道:“我讨厌这个人。”陈北尧已经决心洗白,她一点也不想他再接触这种人。

陈北尧如何不明白她的意思,失笑道:“好,都随你。”他的语气太宠溺,慕善心头一甜,柔声道:“我们不理他,不怕他。”

“好,我们不怕他。”陈北尧抓起她的手指送到嘴边一吻,只觉得温香软玉在怀,真是如她所说,什么也不畏惧。哪怕下一刻身死,也心甘情愿。

刚走到包间门口,粗略一眼,便见里头极为宽敞,富丽堂皇。饭桌在一侧,众人还没落席,华丽繁复的沙发上,坐了几个人。慕善看到坐在张痕天身边的女人,心头一惊。那人明艳动人俏丽安静,不正是白安安?

身旁陈北尧已含笑道:“周市长、苏会长!”自然而然又看向张痕天:“张先生!”

众人皆笑,互相寒暄客套。陈北尧带着慕善落座。张痕天坐在周副市长右手边,显然身为北京来的全国知名富商,地位极高。他把身旁白安安的腰一搂,笑道:“陈先生、陈太太,安安在霖市,承蒙你们照顾。一会儿我先敬你们三杯,聊表谢意。”

众人都不知道还有这段渊源,好奇的询问打趣。张痕天滴水不漏的解释一番,目光始终温煦平和。完全不像杀了白安安的情人李诚、将她围追堵截追回去的教父。

事实上,按陈北尧所说,在公众面前,张痕天跟他一样,也是商人。

男人们仿佛多年未见的知交好友,谈笑间觥筹交错。陈北尧和张痕天更是你来我往,都是一副风度翩翩却相见恨晚的模样。慕善一脸矜持笑容坐在他身侧,目光却时不时打量对面的白安安。多日未见,她的容颜依旧美丽、妆容比当初还要精致。可脸色也显得有些苍白。她的神色很冷漠,有人敬酒、张痕天让她敬酒,她也只是淡淡的端起酒饮了。

只有目光偶尔与慕善对上时,她的神色才有片刻的动容,但也立刻恢复冰冷。

她与这一桌的热络,格格不入。在座的谁不是火眼金睛?见状都是不动声色。有人刻意讨好张痕天,笑道:“白小姐又年轻又漂亮,与张先生真是郎才女貌。”

白安安跟没听到似的,话都没接一句。张痕天却微微一笑,将她肩膀一搭,语气极为认真:“小安安是我的心肝。”众人都哈哈大笑,白安安嘴角扯了扯,眼中隐约闪过讥讽。

这顿饭看似吃得淋漓尽致,男人们还约好下周一起打球。然后周市长还有会,先走了。送走了周市长,陈北尧正要告辞,张痕天却笑了笑:“陈老板不急着走,我还有事想跟你谈一谈,务必赏脸。”

在座其他几个男人今天只是作陪,都知趣的携家眷告退。张痕天叫来门口自己的保镖:“先送安安下去。”不等保镖动手,白安安“霍”的站起来,不看任何人,径直下楼去了。

陈北尧转头对慕善道:“你先回车上等我。”慕善点点头,两人目光淡然相对,平静移开。

慕善回到车上,坐了一会儿,注意到马路对面同样停着几辆豪车。虽然看不清车中情况,但白安安此刻应该正和她一样,坐在车中等候。今天见到她,慕善仿佛见到前些天,被陈北尧禁锢的自己。可自己终是敞开心扉,不计得失的跟陈北尧在一起。白安安和张痕天的关系,却似乎复杂得多。只是各人自扫门前雪,在这些男人的世界里,她还不是跟白安安一样无能为力?只能站在男人身后,随波逐流。

等了有半个小时,才见陈北尧颀长清瘦的身影缓缓下楼。他的神色没什么起伏,上了车,淡淡对司机道:“开车。”

回到家后,陈北尧先跟周亚泽和其他心腹通了电话,才走进书房。慕善看到他,心头大定,等他开口。

他抱着她坐进沙发里,开门见山:“张痕天想跟我合作,我拒绝了。”

“合作?”慕善疑惑。

“嗯。”陈北尧黑眸微沉,“他无论财力、势力,已经是大陆教父,可似乎还想做得更大。”

“他想让你做什么?”慕善有点烦躁。

陈北尧长眉微蹙:“一起做生意。他认为强强联手,更好赚钱。”

“他是想让你跟他混吧?”慕善冷道,“这人真不知足。”

陈北尧闻言眉头一展,似乎慕善的话正好解开他心头疑惑。他沉吟片刻道:“你说得对,他为什么不知足?我已经收到风声,他之前已经把华南、华中的一些老大归拢了。他很有野心,为什么?”

两人相对无言,却猜不透张痕天的动机。慕善担忧道:“你拒绝了他,他不会对付你吧?”

陈北尧淡笑道:“他要动我也不容易。而且我告诉他,很快洗手不干。既然我与世无争,他何必对我动手?”

慕善点头。

话虽如此,这天陈北尧却暗中嘱咐保镖,务必加强防备,尤其是保护好慕善。

这边陈北尧夫妻心灵相通互相怜爱,那边刚刚被拒绝的张痕天,坐在加长轿车的后座上,脸色沉肃。

白安安缩在角落里,尽量跟他隔得很远。他也不在意,自顾自沉思。车子走了一会儿,前排助理转头道:“老板,已经跟丁珩约好,明天下午三点。”

张痕天淡笑着点头道:“一山不容二虎,那就丁珩吧。”心意已定,他也就不再思虑,这才转头,看着神色冰冷的白安安。

“坐过来。”他声音含笑,略有狠意。

白安安极怨恨的看他一眼,声音狠绝:“张痕天,你杀了我吧。”

张痕天声音阴冷:“你是我的心肝,我的女人,我怎么舍得杀你?”

“你这个禽/兽!”白安安身手如电,一拳狠狠打过去。张痕天猝不及防,头被打得狠狠一偏,脸上结结实实中了一拳。

“放了我家人!”白安安打了他,反而又怒又怕。张痕天缓缓转头,脸颊有些红肿:“你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你的父母、弟弟,就是我的父母、弟弟。你怕什么?过来!”

白安安咬着下唇,脸色涨得通红。张痕天头都不抬一下,对前排助理道:“砍掉她弟弟一只手。”助理拿出电话就打,白安安气得浑身发抖,起身就要去夺助理电话。张痕天伸臂将她的腰一捞,抱进怀里。

“老实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不动你弟弟。”他盯着她的双眼。在那双眼里他看到了恨,却没看到他熟悉的爱意,这令他心头愈发恼怒。

白安安沉默不动。

“那个警察有没有睡过你?”张痕天一把将她抱起,压在后座上。

白安安忽的笑了。

她的声音有些飘忽:“很多次,他比你强多了。”

张痕天静默片刻,抬头对前排道:“停车,滚下去。”

此时车子已经开进张痕天在霖市买的别墅,诺大的花园里安安静静。前排助理和司机闻声立刻熄火,打开车门走下去。后面几辆车见状全部停下。助理对他们打个手势,全部走开十几步的距离,远远守着。

车上,张痕天按着白安安的身体,抓起一旁的安全带,绑住她的双手双腿。白安安虽然身手很好,可真的动手,哪里是张痕天的对手。一转眼就被绑了个结结实实。张痕天扯开她的衬衣,剥下她的裙子。他自己衣衫整齐,只脱下拉链,露出昂扬,毫无准备毫无预警的恨恨贯穿。

助理和心腹们不敢站得太近,也不敢站得太远。还是能清清楚楚看到车体微微震动着。因为之前白安安开了半扇窗透气,此时沉闷的撞击声,和女人痛苦的低声呻/吟,便隐隐约约传来。渐渐那声音逐渐大了,似乎被张痕天弄到了极致,女人的声音像是从紧咬的牙关透出来,因为压抑,而显得更加撩人。

整个过程,始终没听到张痕天的声音。明显他这个主导者强迫者,却拥有更加强的自控能力。车旁的男人们听得心猿意马,有胆大的回头一看,透过车窗,隐约看到男人麦色精壮的身躯,两条细白的大腿被他扛在肩头。

过了很久,车上的动静才停止。

白安安静静瘫在后座上,身上白浊的液体和汗水混杂在一起,最为嫩白的胸前和大腿内侧,更是处处有隐约见红的深深咬痕。张痕天的那物已经强迫她用嘴舔舐干净。他起身拉好裤链,又抓起她的脸,狠狠一吻。这才淡淡道:“那些资料有没有流出去,你不说,我也能查出来。”

白安安坐起来,从地上捡起自己几近破碎的衣物,像木偶一样,缓缓穿上身。张痕天看着她纤细的腰身、漂亮的脸蛋。看着她堪称幼嫩的娇躯上,全是与自己欢爱后的痕迹。他忽然叹了口气,笑道:“想不到我竟然为一个国际刑警神魂颠倒。”

这样的情话,令白安安愈发心如死灰,又恨又痛。她双手紧紧抓住裙子下摆,关节都捏得发白。张痕天见她因自己情绪波动,反而笑了,推开车门走了出去。


52、真假

自上次在民政局前见过慕善后,丁珩收敛心神,专心做生意。他虽然不像陈北尧是金融天才,却也擅长房地产和实体经济的商业运作。加之在慕善处受挫,多少令心高气傲的他心有不甘、做事越发果断强势。

几个月时间,他成功将吕氏的毒品生意与正当生意全部剥离。并且利用吕氏一些老臣的野心,让他们独立主导毒品生意,只需在他的监控下,每年上交一定比例的利润即可。

这个举措很快取得成效。原本被他打压的吕氏旧人如鱼得水,致力将毒品发扬光大。而他一方面做着幕后主导,另一方面手上只剩白道生意,但同时也控制了吕氏和曾经榕泰的大部分黑道势力。五月的时候,他正式成立新的榕珩集团,宣告与吕氏的脱离。

吕夏依然在美国求学,丁珩每个月会给她打个电话。听到丁珩将榕珩百分之二十的股份赠予自己名下,吕夏在电话那头沉默片刻,动容道:“你真是个好人。”丁珩失笑。

收到张痕天的正式请帖时,丁珩没太在意。他当然听过张痕天的赫赫声名,但他跟陈北尧想的一样,并不觉得自己需要依附张痕天这棵大树,更不想产业被他吞并。在霖市,他也不怕张痕天会把他怎么样。答应见面,只是因为他给这个大陆教父面子,见一面就罢。

可丁珩没想到,与张痕天见面的结果,出乎自己的预料。

他们约在一间茶社见面。丁珩到的时候,茶社内外已经清空,只余张痕天的手下。丁珩将自己的人也安排在外围,只身走入包房。

初夏的阳光明媚,张痕天一身青色中式短衫,坐在竹塌上。抬头看到丁珩,微微一笑。他的容貌气质儒雅中透着英武,倒是令丁珩心生好感。同时丁珩注意到,一个年轻女人坐在距离竹塌四五米的窗边,静静看着窗外,容颜清冷似雪。

丁珩不动声色的坐下,张痕天提起刚泡好的功夫茶,替他满上。然后笑道:“久闻丁少大名,果然一表人才。”

丁珩客套两句,话锋一转:“张老板今天约我来,想谈什么?”

张痕天目露赞赏:“丁少快人快语,我也不兜圈子了。听说现在霖市丁少和陈北尧二分天下,在整个西南的房地产市场更是竞争激烈。我有意在西南找一个合作伙伴,不知道丁少有没有兴趣?”

丁珩沉默片刻,忽的笑道:“陈北尧拒绝了你?”

张痕天眉都没皱一下,点头:“嗯,昨天。”

他身为教父,对于自己出师不利却大大方方毫不遮掩,这令丁珩有些刮目相看。不过丁珩不信天上掉馅饼的事,淡笑道:“陈北尧这么精的人,他会拒绝的事,为什么你觉得我会答应?”

这语气并不客气,张痕天心头微怒,面上却不动声色,端起茶杯微抿一口,笑道:“起初我也不信。他说要洗手不干。听说是想陪慕善小姐过安稳生活。”他看着丁珩眸色略冷,知道自己正好戳中他痛处,继续笑道:“慕善小姐的确魅力很大,竟然让西南猛虎陈北尧拒绝送上门的好处。”

丁珩双眸微眯,暗光流转。似是讥讽,又似在思考。张痕天见好就收,缓缓道:“不过相比之下,我更倾向于与你合作。陈北尧已经没有了斗志,你不同。你有杀父之仇、夺妻之恨,我喜欢心里有恨的人,才干得成大事。你跟我联手,有我支持,霖市老大的位置自然是你的。杀了陈北尧,你大仇得报,慕善也是你的。如何?”

他句句话直戳丁珩要害,以为丁珩必被自己所激。没料到丁珩神色依旧平静含笑,看起来没有丝毫情绪波动。

这令张痕天对这个年轻人也略有些欣赏。他听说之前丁珩栽在陈北尧手上几次,今天一见,他觉得丁珩并不一定输给陈北尧。这令他与丁珩合作的意愿,变得愈发强烈。

“你要什么?”丁珩静静问。

张痕天微微一笑:“我的钱已经足够多,你的产业我不会碰。大陆其他区域,我还能为你的毒品、生意护航。我长你几岁,如果你不介意,可以喊我一声大哥。今后我在西南地区的生意,你多加照拂。当然,大哥有什么事,也要你的人马鼎力相助。”

一席话说得滴水不漏,丁珩思索片刻道:“你说帮我在霖市斗垮陈北尧,打算怎么下手?”

他问这话时,坐在窗前的白安安忽然转头看过来,低声骂道:“无耻!”

丁珩淡淡看白安安一眼,却看到张痕天似乎毫不生气,只是看了白安安一眼,对丁珩笑道:“小姑娘脾气大,不用管她。我办事喜欢简单明了,擒贼先擒王,陈北尧我来处理。”

丁珩沉默片刻,点头道:“我需要几天时间考虑。”

张痕天停留在霖市,无疑令霖市黑白两道都肃然起敬、小心旁观。可这些天股市却大红,陈北尧赚得锅瓢满盈。周亚泽不懂股市,被陈北尧丢去房地产事业部历练,一段时间下来竟然不负众望,从临近几个县市拿到几块好地。周亚泽直嚷找到了事业的第二春,让手下的小子们全部学习房地产知识,倒也人人欢喜。只不过过程中他偶尔会忍不住动用暴力手段,陈北尧知道他本性难改,刹车也需要缓冲时间,只嘱咐他不要过头。

过了几天,周亚泽却收到消息,第一时间通知陈北尧——陆续有几条过江龙,会来霖市。

“听说是丁珩找来的杀手。”周亚泽恨恨道,“大概是最近几笔房地产生意输给我,这小子急了。我说老大,在金三角那么好的机会,你怎么不趁机干掉他?”

陈北尧接到他这个电话时,正倚在浴室门口,看着朦胧水雾里,慕善又羞又怒的神色和玉一般白皙柔滑的娇躯。听到周亚泽的质疑,他暗想——丁珩一条命,怎么比得上她的一个笑容。不过这话不能对周亚泽说,他离开浴室走到窗前,淡道:“也不一定是丁珩。”有慕善的缘故,丁珩也一样,不会这么明目张胆对自己动手。

周亚泽不明其中就里,但陈北尧说他就信,在那边点头道:“也许是张痕天。”

陈北尧想了想道:“这些天盯紧点,别出事。”

接下来几天,果然如周亚泽所说,发生了几次暗杀事件。一次是有人在陈北尧车驾停靠在红灯时,忽然冲过来拔枪就射。经历过数次风波,陈北尧的保镖们也算国内顶尖水平,没等那人开枪,一枪将他的枪打掉,然后将他绑进后备箱;还有一次是陈北尧的车被发现装了炸弹,但因为每天开车前保镖都会仔细检查,提前就发现了。

这三两个过江龙的的杀手,都被周亚泽让人挑断手筋脚筋,扔出了霖市。周亚泽直说放虎归山留后患,可陈北尧却淡淡道:“我答应过你嫂子不杀人。”周亚泽这才相信陈北尧是真的狠下决心要洗白——这要换成以前,陈北尧有仇必报性格阴冷,还不把人切成一块一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