蕈却忽然来一句:“我看起来比丁珩傻吗?”说完找来个士兵开车送慕善回去,他自己则走进了军营。

慕善在那幢木房子里苦苦思考对策的时候,丁珩刚刚通过士兵的搜身,踏入首领的房间。

云南佬游轮案事发后,他顺藤摸瓜,终于也在近日查出,云南达沥集团与金三角毒贩关系非常密切。

这对于他、对于吕氏,是很微妙的一个事实。

近年来,冰毒、K粉等合成毒品,是国内最赚钱的生意。传统毒品海洛因,因为价格昂贵,整体市场逐年萎靡,稳中有降。

海洛因和冰毒可以并存,也可以替代。如果达沥执意往霖市扩张,他们即将成为吕氏的竞争对手。

丁珩绝对相信,云南达沥就是这位泰国首领的直接合作人,甚至极可能是他的部下。否则金三角不会、也不能插手国内的终端市场。

丁珩这次来,就是要把竞争对手变成合作伙伴。

之前听闻他们找过陈北尧,丁珩并不意外。毕竟现在霖市的头号人物是陈北尧。而且陈北尧在周边县市的影响力比吕氏大很多。云南达沥肯定也是看中这一点。

陈北尧一直不沾毒品。可他要是跟金三角联手,吕氏就真的不妙。所以他必须亲自来一趟。

可他没想到,陈北尧也会失手,令慕善被掳到这里。

看到她第一眼,他就有些恼怒的下定决心:她是无辜的。不管发生什么,不管谁死谁活,他一定要令她安全离开金三角。

丁珩走进房间时,首领正负手站在窗前,转身看到他,微微一笑。

与首领的交谈十分顺利。

丁珩提出以合作分销形式,在吕氏已经占据的市场,销售海洛因。首领怎么会拒绝送上门的合作?两人商定了大致条件,其他细节则由丁珩与达沥详谈——原来达沥的老总就是首领在中国同父异母的兄弟。也难怪他会插手国内市场。

末了,丁珩话锋一转:“听说首领有意与陈北尧合作?这个人我也熟悉,并不可靠。”

他的话还没说透,首领听了翻译的话,看他一眼,已堵住他的话头。

“丁先生,生意是最重要的。”他的眉目柔和,“你跟陈先生各有所长,如果他也成为合作伙伴,大家放下恩怨,一起赚钱不好吗?”

丁珩只是试探,早料到首领的中立立场,也不勉强,笑道:“好,首领,我同意以和为贵。不过,我还有个不请之请。”

夜色渐深,慕善以为一切要等明天,陈北尧来了才有定论。没料到很晚的时候,两个士兵忽然来接她去军营。

这已经是她今天第三次到军营,只是这一次月黑风高,她难免有些不安。

远远便听到轻松欢快的泰国歌曲声,营地一侧宽敞的凉棚里,灯火通明。

慕善被带到凉棚外,微微一怔。

眼前的一幕多少令她有些不适应。

首领坐在主位,与白天的温文尔雅不同,他穿着件亚麻短衫,显得随意许多。他身旁坐着一对双胞胎少女,非常漂亮,看起来不过十□岁。一个趴在他怀里,他的大手在少女胸口随意的抚摸着;另一个趴在他脚边,时不时为他添茶倒酒。

那是女奴,真正的被当成货物、当成牲口,被金三角毒枭轻贱玩弄的女奴。

蕈坐在他左边,丁珩坐在他右手。每个男人身边都有一个女人。甚至有金发碧眼的美艳女郎,和清秀动人的日本少女。

丁珩脚边也趴着个泰国少女。她身上只围一条纱笼,胸部紧紧贴着丁珩的大腿,麦色纤细的身体轮廓依稀可见。一看到慕善,丁珩推开正要给自己喂酒的少女,目光灼灼看着她。

那目光令慕善略微有些不安。

首领也看到慕善,说了句什么,便有人道:“首领说,既然慕小姐是丁先生的旧识,就坐到丁先生身边吧。”

丁珩身边的女孩,悄无声息退开了。

他席地而坐,高大身躯靠坐在背后的柱子上,漆黑眼眸,若有所思的盯着她。英俊的轮廓,在灯下是一幅倜傥动人的流光剪影。

慕善沉默片刻,在丁珩身边坐下。但她绝不会像其他女人一样,屈辱的匍匐在男人脚边。

约莫是在场只有她一个女人笔直的坐着,其他男人,尤其是几个泰国男人,都颇有兴趣的看过来。

丁珩身形一动,忽然凑到她耳边,灼热气息带着酒气喷在她脸颊,低声道:“信我,过来。”

慕善微微一怔,垂下眼眸。她不知道为什么要接她来参加宴会,但她明显感觉到首领的目光似有似无的看过来。

直觉令她信任丁珩。

眼见其他人都与女人调笑亲昵,她只得端起桌上酒杯,送到丁珩面前。

丁珩目不转睛的看着她,轻轻张嘴含住杯沿,就着她的手一饮而尽。慕善看到他的喉结滚动,被他看得愈发不自在。

她的余光却也瞥见,其他人没有再注意这边的异样。

丁珩……想干什么?

不断有菜色端上来,都是些泰国海鲜风味。其他女奴都极为殷勤,用手抓了饭菜,卑微的为男人喂食。

这动作慕善接受无能,坐在原地一动不动,一旁的蕈唯恐天下不乱的开口:“丁先生,饭菜不合口味?”

丁珩说了声“哪里”。慕善抓起一小撮米饭,送到丁珩嘴边。

丁珩看着她平静神色,脸颊却有些微红。原本不想令她尴尬,此时却忍不住,张嘴一口咬住了她的手指。

她的手一颤,飞快的抽了回去。

丁珩低笑一声。

但令慕善难堪的场景还在后头。

这些毒枭一向奢华纵欲,喝了酒,美人在怀,还有什么顾忌?酒过三巡,首领先抱着双胞胎少女进回了房间。

他的举动,就像一个信号。其他泰国人,竟然扯下女人的纱笼,原地就享用起来。

这大概是他们熟悉的极端释放的方式——有的把女人放在地上,把酒泼在女人身体上,然后唇舌并用乐在其中;有的性急些,把女人放到桌子上肆意伐挞;甚至还有人一时兴起,将身边女人丢给凉棚外值勤的士兵。士兵们笑着一涌而上。而没了女伴的男人,则跟另一名男人一前一后共同分享一个女奴……

极端荼靡的气息,迅速在凉棚中蔓延。

国内吕氏的人原本还矜持些,可喝了烈酒,又看到眼前一幅幅血脉喷张的画面,个个面红耳赤,也有些把持不住,抱起身边的女人就开始泻火。

整个凉棚变成一片欲望的海洋。

慕善觉得这些男人简直跟动物没有区别!她一点都不想再看!一转头,却撞上蕈那两道狭促的目光。

蕈并没有像动物一样当众交/欢,他的双眼看起来甚至清明一片。可他抱着女人的姿态,更加蛊惑放/荡。

他怀里是个麦色皮肤的泰国女孩,正是慕善早上看到的Lampo。Lampo双腿分开坐在他身上,上身纱笼已经解开,露出丰满圆润。蕈双手捧着她的胸,像孩子吃奶一样,埋首在她怀里用力吸着。可他露出雪白牙齿轻咬着Lampo的红蕊,却侧头含笑看着慕善。

那调笑的目光实在放肆,慕善狠狠瞪他一眼。

小腿却忽然一紧,被人抓住了!

慕善身子一僵,缓缓回头。

丁珩喝了些酒,黑色衬衣之上,英俊的脸微微发红。目光也显得有些幽深。

而抓住她小腿的手,却紧紧不放。

“怎么了?”慕善低声问。

丁珩忽然伸手,一把抓住她的腰,将她举起来,放到大腿上。

慕善周身立刻被他温热的气息包围,他坚实的大腿亦令她莫名的紧张。纵然相信他的为人,慕善也怕他此刻化身为狼。她刚要挣扎,他却凑近她耳边低语。

“知道我跟首领提了什么要求吗?”

“什么?”

“如果陈北尧不来,我要带你走。不管发生什么,你都不会有事。”

慕善心头一震。

“谢谢。”她有些感动。

“不用谢我。”他沉黑的眸盯着她。

四目极近的凝视,慕善呼吸没来由一滞。

耳际充斥着男人和女人热烈的呻/吟,毫无疑问在场只有他们两个还保持着理智。

然而她不知道,丁珩毕竟是血气方刚的男人。刚才的酒一入口,他就察觉出异样——大概是泰国人为了助兴,加了点料。虽不至于令人丧失理智,但却是适当的催/情剂。所以他那些平日拘谨老练的手下,今晚才会不顾一切的放荡。

他的身体已经有些发热,慕善柔软的身躯就在他怀里,周围□的莹乱画面实在太刺激感官,他只觉得仅仅是慕善柔软的呼吸,都令人心猿意马。

短暂的沉默后,他的喉结微动,沉黑的双眸,也染上几分危险的气息。

“我……”她的话没说完。

她的话被封堵在嘴里。

这是个有些霸道的吻——他从未对她这样强势过,他的一只大手托着她的后脑勺,令她不能动弹,而他就像渴了很久,重重吮吸着她,舌头用力的舔着她。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宣泄心中对她的复杂情绪。

慕善脑子里忽然冒出很久前董宣城对丁珩的评价,心头有些害怕,立刻拼命挣扎。可他却偏偏在这时苦笑着开口:“慕善,到了这个时候,我还是不想强迫你。”

慕善一震。他说的没错,如果他对她下手,只怕早已扳倒了陈北尧。可是他没有。

似乎察觉到她的动容,他含着她的舌头,叹了口气道:“慕善,酒里有东西。我能控制住,但至少……给我一点甜头。”

见她愈发紧张,他眸色更暗,大手缓缓探入纱笼,从未对她肆虐过的手,按在她胸口上,轻轻的抚摸着。

在短暂的停留后,他伸进内衣,抓住她的丰满,捏住顶端尖蕊,肆意挑逗起来。

慕善没有一点办法。

她很清楚,如果今晚他要她,首领一定不会拒绝——说不定叫她来陪酒,就是首领的意思。

首领肯定愿意适当加深丁珩和陈北尧的矛盾,才方便他更好的控制两人;而且丁珩找上门,首领不一定完全信任,如果丁珩碰了她,就不可能跟陈北尧站在一起,首领会更加放心。

今晚,丁珩掌握了她的生杀大权。

她更怕自己反抗得激烈,令他在药和酒的驱使下丧失理智,就地耻辱的将她吃干抹净。

此刻,她唯一可以依仗可以信任的,竟然是他的意志。

头顶的灯光绚烂迷离,慕善仰头靠在桌上,全身酥麻冲动难当。丁珩英俊的脸就在她正上方,有力的双臂撑在她身侧,挡住周围男人的视线。

而他唇舌却像着了火,在她脸颊、脖子、胸前温柔的游走。有好几次,慕善都感觉到他的手缓缓想要向下,却最终停在她腰上。

他的额头青筋都有些紧绷,却始终未越雷池半步。

“只是……一点甜头……”他轻咬着她的脖子,实在忍耐不住,牵着她的手来到自己胯/间,双眼紧盯着她。

慕善哪里肯干,努力想要挣脱,他却将她的手按得更紧,身体也不由自主在她手中,轻轻摇摆起来。


34、战场

窗外的天空泛白,周围安静得没有一丝声响。

这大概是金三角最普通的一个早晨。

慕善睁着眼,举着双手,雪白纤细的十指张开,怔怔看着。

指尖仿佛还残留着某种炽热的温度、残留着属于另一个男人的白浊液体。

丁珩……

眼前又闪现昨天的一幕——她被放在桌上,丁珩就跪在桌子前方,不发一言深深看着她。衬衣西裤,勾勒出他利落挺拔的宽肩窄腰长腿,却也令他像一片高大的阴影,将她牢牢笼罩。

而后,他也变得跟在场其他男人一样,喘息着、律动着,牢牢抓住她的手以极快的频率极大的幅度套笼着。最后,他猛的一阵痉挛般的颤抖,满头大汗伏在她肩头。

——像一头温柔的野兽。

她羞怒到了极点,也窘迫到了极点——她跟陈北尧,都没有以这种方式的亲密过。

可她不恨他,甚至还应该感激他的自制,不曾对她染指。

她抬手捂住脸,可又仿佛闻到手指上丁珩的气息,脸上一热。

天大亮的时候,慕善已在屋里等得心焦。终于,她看到一辆越野车缓缓驶来。她心跳骤然加快,三两步冲下木梯,迎了上去。

“嫂子。”一个她认识的保镖跳下车,在两名士兵的注视下,将她扶上了车。

“陈北尧呢?”慕善立刻问。

“就在前面军营。”保镖压低声音道,“老板说要先见到你,再跟首领谈合作。”

慕善点点头,又喜又忧。喜的是他真的来了,忧的是,他要如何摆脱困境?难道真的要涉毒?

白天的军营安静、有序,全无昨夜的靡乱癫狂。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军营中来回巡视的士兵明显增多——显然,首领防备着陈北尧。

她被带到一间木屋前,就在首领的屋子旁边。保镖敲敲门,便和士兵一起站在门外。

慕善走进去,站在窗口那人几乎是立刻转身,目光如电的看过来。

四目凝视,沉默。

一种又涩又甜的情绪,从她心口蔓延开去。像是一股深沉的暗流,无声却磅礴的将她包围。视野中的一切仿佛都黯淡了颜色,只有他笔直而料峭的身影,生动的凸显出来。

他穿着件普通的白衬衣,袖子挽到一半。原本负手站着,却在看到她的瞬间自然而然垂落,仿佛下一秒,就要将她拥入怀里。

明明只有三四天没见,他却好像憔悴了一圈。眼睛下有淡淡的阴影,下巴甚至还有未刮净的胡渣,彰显着他连日的不眠不休。

在短暂的沉默凝视后,那清俊如玉的容颜,却浮现温柔笑意。像一只有力的手,抚平慕善心中的忧虑。

然后,他迈着大步,略有些急促的走过来。

腰间一沉,她甚至没来得及仔细端详他的容颜,就被紧紧抱进怀里。

慕善的眼眶湿热一片。

在长达数十秒钟、几乎令她透不过起来的紧箍后,他才将她松开,手臂却依然圈在她腰间,不让她离开怀抱。

她看着他,破涕为笑。

他的眼中也浮现笑意,在她额头落下极轻极缓的一吻。

不需要任何言语,他把她的手牢牢牵住,走出了房间。

这也是慕善心头所想——在这恐怖的金三角,不管发生什么,不管是死是活,她只要信他、跟他,甚至尽她所能的保护他。

正因为前路茫茫,所以一步也不要分开。

再次踏进首领的会客厅,慕善看到许多熟悉的面孔——陈北尧的两个心腹、几个身手最好的杀手。只是这点人马,面对毒枭上千人的武装部队,无异于杯水车薪。

慕善注意到李诚和周亚泽都没来。这反而令她对陈北尧更加有信心——他一定是对他们有了别的安排,才会有恃无恐。

众人等了有几分钟,首领便在数名士兵的陪同下走进屋子。蕈却不在,丁珩也没出现。

一看到陈北尧,首领立刻浮现愉悦的笑容,一旁的翻译也笑道:“首领说很高兴陈先生能来,陈先生是他最欣赏的中国朋友。”

陈北尧淡笑道:“首领客气了。”

双方席地而坐。

陈北尧看一眼身旁手下,那手下便拿出一个文件袋,交给首领身旁的士兵。

翻译打开看了,递给首领,耳语一番。首领静静看一眼陈北尧,目光含笑,神色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