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已经跟宋老师说了,让他不要往广场那边去?”
“没啊,我还没来得及说,我以为是你说的。”
“我没说啊。”
工作人员面面相觑,最后谁也不清楚为什么宋砚没有被提前告知,却自觉绕过了烟花广场。
算了,反正结果都一样,就不去管原因了。
希望温老师那边的布置一切顺利吧。
温荔这边的布置还真的不太顺利,她从来没做过这种事,厚着脸皮拜托工作人员帮她去买了一箱蜡烛和烟花回来,等东西买回来了,工作人员说要帮她一起摆,她却拒绝了,说要自己摆。
那时候可没有人帮宋砚,小可怜学长自己一个人摆好的,所以她也要一个人摆好。
摆蜡烛听着简单,但仅靠自己,还是有点困难,摆多大,要多少根蜡烛,因为自己看不到整体效果,摆着摆着爱心就歪了,这都是预料不到的困难。
然后还要被工作人员和一帮学生像猴子似的围观,真的非常让人难为情。
所有人都以为这是节目安排,谁也不知道这其实是温荔自己的小心思。
最后她实在受不了周围的目光了,对文文说:“文文,你去校外给我买点酒过来。”
文文以为自己听错:“啊?姐,录节目期间喝酒是不是不太好啊?”
温荔摆手:“没事儿,我背着镜头偷偷喝,不喝醉,就壮个胆。”
“好吧。”
夕阳渐沉,广场上的视线逐渐昏暗下来,暑期室外的温度实在太高,哪怕有水雾小电扇和遮阳伞也不顶用,温荔擦了擦汗,几乎快累瘫。
她自信一笑,对工作人员说,可以把宋砚搞过来了。
温荔临时要改节目组的台本,这事儿是提前跟严导沟通过的。
严导心里是又高兴又难过,高兴的是这对终于不用他们台本硬摁头,就会主动给对方惊喜了,难过的是,在知道温荔要给宋砚惊喜后,他给温荔提供了很多新颖的方案,但温荔非常固执,都不要,就要摆蜡烛。
真的好土。
严导非常嫌弃。
就是不知道宋砚会不会嫌弃,希望等他见到这个惊喜后,不要嫌弃自己的老婆太土。
第75章 入坑第七十五天
此时宋砚正坐在学校小山后的凉亭里发呆。
摄像师和几个工作人员谁都没有打扰他, 摄像师甚至走远了几步,将男人和凉亭,以及凉亭边的绿灌木和小石子路一并拍了进去。
傍晚的蓝天与火红辉映, 天空呈现出深浅不一的紫和橙红,专业出身的摄像师很懂如何画面的构成与镜头语言,《人间有你》虽然是综艺,但从第一季伊始至今,唯美的名场面数不胜数,甚至有各别画面还被吹成电影质感。
画面虽然平淡, 但却赏心悦目, 宋砚很少参加综艺,电影频道为他拍摄的纪录片里,除面对面采访外,他在片场里读剧本的身影,也大都是这样安静。
纪录片里, 和他相熟的导演于伟光说, 宋砚是个心思很敏锐的孩子, 内在太敏感,外在有时就会显得过于淡漠, 这样的人通常不会把大喜大悲写在脸上, 甚至给人清高孤傲的印象, 但其实善于观察,善于理解,所以天生是个演戏的好苗子。
包括昨天人间节目组采访宋砚的班主任, 也说他沉静寡言, 不爱理人, 但老师和他亲近的朋友都知道, 他是个好孩子。
如果不是温老师那边的工作人员过来催,没人会忍心打扰宋老师一人独处的静谧时刻。
工作人员说要让他去烟花广场和温老师会合,宋砚一听温荔在烟花广场,微蹙了蹙眉。
“温老师去那里做什么?”
工作人员啊啊装傻:“编导临时安排的吧。”
宋砚目光微敛,意识到自己今天不在状态,心绪恍惚。
他站起身,听从工作人员吩咐,准备往烟花广场去。
烟花广场对他来说不是什么好的回忆,因为是在镜头面前,宋砚不好表现得太明显,可他也不是能把所有情绪都藏得很好的人,所以在往广场那边去的时候,脸色还是肉眼可见地沉了下来。
跟拍的摄像师却很兴奋,快走那儿的时候,周边成群结伴的学生们,尤其是女生们,互相抓着对方的手,双腿蹦蹦地激动起来。
“来了来了!啊啊啊他过来了!”
宋砚抬眼往广场上看去。
他有很轻微的近视,太阳这时候已经差不多落山,天色墨蓝微透,照明的路灯适时点亮,像散着光的圆形光源伫立在广场四周。
广场上很热闹,从宋砚的角度望过去,有个影子站在蜡烛摆成的微弱光源中间。
男人突然停了脚步。
摄像师猝不及防,扛着机子又赶紧转了回来:“宋老师,你怎么停下了?”
宋砚徒劳的启唇,无法和摄像师分享此刻自己的心情。
花了点时间走过去,他终于看清了这抹杏黄色的影子。
男人狠狠愣住,十年过去,明枫校服的主色没变,款式和细节有稍稍改动,但仍和记忆中的杏黄重叠上了。
学妹是学跳舞的,宋砚还记得,她高中最常扎的发型就是高丸子头,高而圆润的颅顶,像是一颗鹅蛋上顶了个毛球,后来学妹当了艺人,她的造型团队常常会将她的长发梳成各种漂亮的发型,就很少再看她扎这样的发型。
今天学妹又重新扎上了丸子头,干净清爽,利落可爱,还是那副稚嫩年轻的模样。
温荔站在用蜡烛围成的心形中间,这么多的蜡烛光晕,加起来都没有她的一双眼睛明亮动人。
她见他过来了,得意地抬起下巴,笑盈盈地看着他。
温荔什么都不用说,他此时也懂了。
她将手别在身后,有些扭捏地晃了晃脑袋,短裙下的双腿紧紧并拢,脚尖不自主地来回磨地,鞋尖都快被她磨平。
嘴唇嗡动,张开又合拢,额了半天,最后也就憋出来了一句:“这些蜡烛我一个人摆了好久,送给你。”
在极度难为情的状况下,还不忘强调是自己一个人的成果。
早知道就多喝点了,还不够醉,今天下午打好的腹稿也说不出来。
“那什么,我还准备了烟花,我给你放。”
在蜡烛外还立了一圈小型烟花,温荔找工作人员借来火机,一个个点燃了这些烟花。
大概半米高的花火柱一束束从地升腾而起,温荔拉着宋砚离远了些。
“离远点看,万一烫着你就不好了。”
一般学生在烟花广场上玩烟火,不会一次性买这么多来,滋滋的花火像无数星点子似的将广场的中央映衬得如同白昼,吸引了不少学生站在旁边围观,就连几个摄影师都被这夜晚的烟花吸引,将摄像机对准了拍。
温荔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成果,又仰头去看宋砚,悄悄观察他是什么反应,是高兴还是生气,她自作主张的这个行为,是让他释怀了还是让他觉得被冒犯了。
温荔其实很头疼,因为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才能保护好宋砚的十八岁,想了半天,找子彤姐借来了明枫的校服,又打电话找舅舅确认,终于问出了宋砚在青春杂志上为什么写上“她没来”三个字的原因。
死舅舅!等明年正月,她第一件事就是去剪头发!
跟温衍的账等录完节目之后回趟温家再清算,现在她满脑子想的,就是该用什么方式告诉宋砚。
没办法,她是演员不是编剧,想法不多,思来想去,她也只能想到这个办法。
其实她还是有点害怕,担心宋砚还不能释怀,哪怕他好脾气地选择了释怀,但他只要有一点点的不乐意,她也没办法原谅自己。
温荔不想让自己和宋砚之间再有一点点的隔阂,也不想今后他心中某个角落,有关于温荔的记忆还有任何一点灰色。
宋砚对她那么好,他那么喜欢她,他的爱意美好又温柔,她不是一个喜欢占人便宜的人,她演了那么多偶像剧,明白两个人之间的感情应该是对等的。
即使她还不是一个温柔的人,但从现在开始,她会去学的。
男人一瞬不瞬地牢牢凝视着她,眼眸里的情绪忽明忽灭,像是被夏季晚风吹拂悠悠摇坠的烛火。
从怔愣中缓过神来后,他英俊的眉眼始终拧着,紧紧抿唇,口中干燥苦涩,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想说什么,却又什么也说不出口。
最后他轻叹出一口气,在垂下眼帘时,用眼睑遮住了眼尾泛起的红晕,有什么东西却不受控制地落下,沾湿了他颤动的睫毛。
温荔离得近,看得一清二楚,她惊讶地张大了唇,下一秒就被宋砚拉进了怀中。
“啊啊啊!!!!”
“他们抱了欸!!!”
“哇哇哇亲一个!亲一个!”
在学生们的尖叫声中,摄像师立刻将镜头对准他们。
这帮年轻的学生看热闹不嫌事儿大,一点也没有未成年人的自觉,起起哄来毫不羞涩,那分贝和激动的语气,巴不得他们当场就抱在一起法式热吻。
工作人员都是成年人了,相对冷静一些,几个人对视,表情想笑又有些无奈。
严导还是失算了,之前还在群里一个劲儿吐槽温老师这招太土,结果人宋老师就真吃这一套。
所以招数不在于新旧,管用就行。
宋砚抿唇,弯下腰,有些艰难地将头埋进了她的颈窝里。
他摁了麦,在周围学生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和花火升腾炸裂的刺啦声中,用带几分鼻音的沉闷语气说:“别让我被拍到了。”
温荔回抱住他,整个人傻了,也赶紧掐了麦,像哄孩子似的安慰他:“乖哦,不哭了。”
宋砚低低轻笑,气息打在她的脖子上,怪痒痒的,惹得温荔不自觉动了动。
怕自己这幅样子被派到,他连忙又抱紧了点,语气晦涩,干巴巴地怪罪:“什么啊你……罪魁祸首。”
“学长。”温荔嘿嘿笑了,仗着周围吵闹,其他人都听不到,终于在他耳边说除了自己最想对他说的话,“我暗恋你好久啦,能不能做我男朋友?”
宋砚目光怔怔,在高中校园里,周围都是年轻的学生们,温荔穿着高中的校服,将十年前这一幕自己错过的告白场景,在十年后用同样的方式还给了他。
就好像是十六岁的温荔给宋砚的回应。
她没有明说,而是用这样温柔隐蔽,谁也不知道,就只有他们俩才能明白的方式告诉了他,向他坦白,自己已经知道了他的秘密,但她不觉得这是负担,相反的她很感激,也很惊喜。
她决定把这份心意,以同样的方式还给他。
以他爱她的程度,去爱他。
就这样,宋砚对于十年前的那份执念和缺口,忘不掉又不敢提起的伤口,终于在今天被她彻底用新的记忆给填满了。
阿砚学长以后再也不会为这段记忆难过了,他也再不怕来烟花广场了,因为阿荔学妹已经把这里的记忆变成了明亮温暖的杏黄色。
他抱紧她,很沉地嗯了声,接着回答:“我的荣幸。”
把人抱在怀里,那颗强有力的心脏正在剧烈跳动,如同被敲击的大鼓,一下一下有节奏的震动着。
那颗心在想,真好,他喜欢的女孩子,比杂志里那些女主角都要好,她是这个世界上最温柔的女孩子。
——
第二天的拍摄结束,一行人打道回酒店。
在车上休息的温荔接到严导的电话,她跟严导打电话也没必要避讳宋砚,直接按了免提。
严导一开口就很直白:“今天晚上的录制我刚看了。”
温荔语气羞涩:“怎么样?我表现是不是很不错?”
“不错。”严导先夸了句,然后紧接着又打击她,“就是招数太土。”
本来高兴了一晚上的温荔立刻垮下了脸,眼神幽幽地看着宋砚。
用唇语对他说:都怪你,我这是抄的你。
宋砚也不推责,嘴角勾着,用唇语回:对不起,我错了。
温荔白他一眼,紧接着反驳严导:“哪里土?我觉得超级浪漫,你看宋老师多感动,他都……”她迅速反应过来,差点咬到舌头,说,“他多感动啊!”
“感动?没看出来。”
“严导你不是当事人你不会明白的。”温荔非常自信,“观众会明白的,总之第八期收视率我打包票。”
严导给温荔说笑了,调侃道:“说实话,我要是当事人,我老婆给我整这么浪漫的一出,我当场就抱着她猛亲了好吗?你们就这?”
此话一出,包括温荔在内,坐前面的两个助理也跟着笑了起来。
只有宋砚比较淡定,手指抵着唇,看着车窗外的风景不说话。
温荔哭笑不得地说:“严导……没想到你对你老婆这么热情啊。”
“当然了,你以为谁都跟宋砚似的。”严导语重心长,“他综艺拍的少不知道,但你是综艺常客了,你平常也多带带你老公啊,反应太平淡了。”
没想到严导不满意的居然是宋砚的反应太平淡了。
她都没有不满意。
温荔当然要为宋砚辩解两句,说:“周围那么多未成年,影响多不好,亲什么亲。”
严导不以为然:“你以为现在的未成年什么都不懂呢?你信不信他们懂的比你和宋砚还多?”
“那播出了影响也不好啊,好多小朋友看咱们节目的。”
“用你操心这个吗?怕影响不好等播出我们会剪掉的。”
“……”
温荔疑惑了几秒钟,确定跟她打电话的是严导本人后,语气无奈:“那反正都要剪掉,还亲什么亲?”
就跟拍电视剧一样,有的片段明明知道很敏感,不能过审,拍了也没用,那还有拍的必要吗?直接剧本一刀切掉这些情节多省事。
严导沉默,过了几秒后强硬地说:“你们亲你们的,我们剪我们的,有问题吗?”
温荔一脸迷惑。
“严导你今天是不是喝酒了啊?”
“没喝。”严导深深叹了口老气,“你们俩口子懂个屁,欸算了算了……”
之后没再聊今天的录制,告诉他们等下个星期第八期节目播出的时候,节目组准备让他们开个公益直播,到时候跟粉丝一起做一期正片的reaction。
嘱咐完这些,严导挂了电话。
车里又重新安静下来,不过因为严导的那些话,温荔又莫名其妙多想了起来。
连快五十岁的严导都还对老婆这么热情,她和宋砚还这么年轻,自己给他准备了这么大个惊喜,虽然他是很感动,还红了眼睛,流了几滴美人泪,但给她的肢体反馈好像真的是过分平淡了。
她在昨天知道宋砚暗恋她这么多年后,说句实话,还好宋砚当时不在她身边,否则就以她当时那激动的心情,肯定把持不住,一个猛扑过去直接给他亲昏迷。
越想越觉得这个男人好冷淡。
高中的时候他就冷淡,劝退了十六岁的温荔,现在两个人也长大了,他演了那么多电影,怎么还是这么冷淡?难道这声色浮华的娱乐圈,就一点也没改变他的性格吗?
温荔就这样想了一路,冰山学长变成了冰山老公,心想她以后几十年的日子算是惨了。
终于到了酒店,进了房间,她憋不住了,边往里面走,边故作正经地说:“宋老师,我觉得严导说的有道理,你今天晚上的反应——啊!”
话还没说完,她惊呼一声,整个人被宋砚拦腰抱起。
男人身上好闻的冷冽香味和他不容她拒绝的话一并灌入温荔的身体,惹得她不自觉颤抖,心脏扑通扑通狂跳,下意识攥紧了他的衣领。
“我忍了一路。”宋砚言简意赅,“有什么话做完再说。”
第76章 入坑第七十六天
温荔定定地看着他。
她本来的打算是等回酒店后, 慢慢地和他重温年少,他们高中的时候交流不多,现在把事情说开了, 有很多话可以聊, 也许还会彻夜长谈。
但他现在明显没那个耐心陪她聊。
数百万年的进化让人类拥有了智慧, 学会了使用工具, 在日益完善的社会制度下,他们和普通动物有了最本质的区别,掠夺和欲望不再只受本能驱使,法规和道德的约束教会他们思考和控制。
而人类社会普遍提倡的礼节和风度, 都依仗后天教育。
所以当人在某些情况下受到动物本能的驱使,是没有什么理智的。
宋砚也不能免俗,喜欢了这么多年的学妹在今天彻底填满了他心中的伤口, 她穿着高中校服,笑容依旧跟十六岁时一样甜,从收到这份惊喜的第一秒开始,他的心脏就开始不受控制地跳动,恍若擂鼓鸣金, 几乎快得要在下一秒负荷过度而停摆。
她多淡定, 车上还能和人谈笑风生, 却不知道他有多高兴,高兴到晚风都吹不走他脸颊和耳根上升的温度,高兴到她精心为他准备的烟火和蜡烛, 那些所有的光芒都抵不过她身上穿着的杏黄色更惹眼。
回来的路上宋砚一直一言不发, 脑子里乱糟糟的, 过去的记忆和刚刚经历的交织在一起, 以及内心欲望的偾张, 能忍到现在已经算是他的极限了。
于是现在无论她说什么他都不想听,宋砚现在只想要人。
至于温荔到底在叨叨什么,他一句都没听,刚回房间,走了没两步就把人一把拽过来横抱起来,怀中的人柔软馨香,不知道她今天擦的哪款的香水,瞪大了一双漂亮的眼睛望着他,唇微启,仿佛隔空邀请。
明知道她是下意识,但男人的眼神还是不受控制地愈发深邃,最终理智不敌欲望,等不及抱着她穿过悠长的玄关再去到大床那边,也不管她愿不愿意就在这里,松开手放下又迅速将人抵在狭窄玄关的墙上,温热急促的呼吸重重朝她的唇撞过去。
温荔腰间一紧,身体牢牢被扣在墙和男人之间,抵抗不能。
她起先没打算反抗,乖乖地仰起头配合,但吻了半天,宋砚连气儿都不让她换,她就有点受不了,他的唇向下时,温荔才得以喘息,这一刻感觉自己的嘴唇和舌头多半是要废了。
这绝不是正常的亲密,这是发情了。
宋砚又开始折腾校服。
温荔发现他对于穿着真的有很特殊的爱好,上次的旗袍是这样,这次的校服也是这样。
衣服要不就穿好,要不就放边上叠整齐了,半脱不脱地挂在身上算是怎么回事,能好看到哪里去?
温荔怒道:“这是我找子彤姐借来的校服!弄脏了你负责!”
嘉宾们的校服都是节目组问校方特别定制的,录完节目后,通常嘉宾想怎么处理都行。
除了录节目,他们也没什么机会再穿这身校服,所以大概率也就穿这一回了。
宋砚嗯了声,在她耳边低喘:“不会弄脏。”
温荔依旧靠着墙,男人在她面前蹲了下来。
穿裙子就是这点比较方便。
温荔大惊:“喂你要——”
“我先给你。”宋砚声音沙哑,“站好了。”
在经过他的安抚和讨好,温荔彻底失去了反抗的力气,不过她眼睛还有力气,能勉强瞪他,但可能是愉悦的感觉还没过去,不像是在瞪人,倒是媚眼如丝。
宋砚轻笑,伸手擦了擦嘴,将地上的人抱在怀里,扯下她头上的皮筋,一头长发瞬间像缎子似的披散开来,他将手指伸进她的发间,一下一下地抚摸。
温荔的心跳很快,宋砚的心跳比她更快。
怀里这个连浑身的骨头都快软掉的人用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娇嗔语气冲他发火,明明是他伺候她,可她的反应实在太让人心潮澎湃,男人此时心底满足得不行,甚至比她还要愉悦,只要她不怕羞,他甚至愿意再多伺候她几回。
众所周知,贪官在压榨良民之前,会先给良民一点好处。
而贪官宋大人在把温良民哄开心之后,终于彻底暴露了他的贪官本性。
贪官的横冲直撞和凶猛侵略,良民起先还能承受,但随着贪官的不知餍足,良民终于意识到了,刚刚那都是他的糖衣炮弹。
无恶不作的宋大人甚至连床都不让温良民躺,非要摁着她在墙上,在桌上,或是地毯上。
啧,恶毒的贪官。
温良民虽然平时嚣张,但根本还是个只会打嘴炮的弱女子,后面被欺负得紧了,哭唧唧地手脚并用想要往外逃窜时,又被贪官一把抓住脚踝,又给拽了回来。
从不求饶的温良民实在承受不住了。
她只能暂时放下自尊,屈辱地说:“学长,我要死了……”
“……”
这一声娇声娇气的“学长”真是救了她一命。
学长刹时眉头紧皱,重重地喘了声,终于再次缴械。
忙进忙出了大半天,如今终于歇下来了,真难为宋砚还记得温荔刚回房间的时候似乎有话要跟他说。
“你之前要跟我说什么?”
温荔闭眼,不想理他。
宋砚也不勉强,他从猛兽又变回了人类,终于恢复到人类形态的男人又找回了他的绅士风度,体贴地带着温荔去了浴室。
泡过热水澡后,温荔浑身快要散架的骨头终于恢复了一些知觉。
然后她第一句话就是:“你变了。”
宋砚挑眉:“什么?”
“你高中的时候不是这样的。”温荔抿唇,死猪不怕开水烫,腆着脸又开始怀念起以前的宋砚来,“你很禁欲,很冰山,很冷漠,很孤傲的。”
之前还嫌弃那时候的宋砚太冷淡,跟刚刚她遭受的那些相比,还是冷淡好。
宋砚花了点时间消化这几个形容词,声音里还带着几分未消退的欲望,低低哑哑的。
“有吗?”
“有。”
宋砚笑了笑说:“没有,我一直这样。”
温荔不信,和他争辩起来:“没有好吗?那时候你明明嗯……喜欢我来着,却对我爱答不理的,这还不冷淡?”
“对不起,你那时候是阿森的未婚妻。”宋砚轻声解释,“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温荔喃喃说:“我和柏森哥都没当真的。”
她和柏森那时候的共识,就是等自己能做主后,立马取消掉那该死的包办婚姻。
宋砚是柏森最好的朋友,他不会不知道。
男人闭眼,声音比刚刚更轻了,吐字像是叹息:“但只有你们没当真。”
周围人都当真了。
每次温荔过来找柏森,身边的人都在起哄,说柏森你的未婚妻来查岗咯。
每次柏森和其他女生走得稍微近了些,就会被玩笑指责,说他对不起未婚妻,然后等下次温荔再去找他,立刻去她面前告状。
温荔从被子底下伸手过来,握着他的胳膊解释:“他们怎么想是他们的事,你知道我和柏森哥什么事儿都没有的啊。”
“我知道。”宋砚微微一笑,“但是学妹,人的感情是不受控制的。”
嫉妒、失望、或是难过。
不是理智上理解他们是青梅竹马,就可以完全不在意。
其实一开始宋砚也警告过自己。
就算温荔曾和他有过牵绊,可那层牵绊早随着父亲的破产被斩断了。
他初来内地,起先对温家小妹并没有任何结识的想法,如果不是阴差阳错认识了柏森,和他成为了朋友,他和温荔的交集也就终止于父亲破产的那一刻。
刚来内地的那会儿,他寡言,也不爱说话,班上的同学得知他是资助生,或多或少对他有些议论。
二十一世纪了,也总有一些仗着家庭背景就觉得自己高人一等的人。
譬如温家的那几个男人,又譬如那些在背后议论宋砚的人。
来到燕城念书的宋砚这时候已经从天上跌入了泥尘,他曾是金贵的小少爷,而如今需要依靠资助念书,对周围的一切都很抵触,觉得命运不公,消沉冷漠,他不在意周围人的目光和看法,只埋头做自己的事。
柏森在的时候,其他人的议论还能少一些,柏森不在的话——
记得是某天放学,他的自行车被人放了气。
罪魁祸首没走,一直站在那里等他过来,顺便假惺惺地同情两句。
“叫你家长开车来接你啊?宋砚,你家里到底是做什么的啊?不会连辆私家车都没有吧?”
宋砚一言不发,眼神却逐渐阴沉下来。
结果柏森那天逃课去打电动,忘了通知温荔,向来放学后等他一块儿坐车回家的温荔没等到柏森,却看见了宋砚。
那一刻她的正义感爆棚。
岂有此理,就算宋砚是坨又冷又硬的大冰块,那也不是别人能随便欺负的。
她学着电影里的台词,趾高气昂地对几个十几岁还在玩小学生把戏的男生说。
“是不是觉得家里有俩臭钱了不起了?那巧了,我家比你家有钱,我比你高贵,所以宋砚我罩了。”
接着她冲宋砚帅气地招了招手:“学长,上车,我送你回家。”
刚一上车,温荔就露馅了。
她是家里唯一的女孩,照顾她的几个男长辈将她养成了嚣张跋扈的性格,一点儿也没有女孩子的温婉和矜持。
“我刚刚是不是超帅?”也不等他说什么,温荔自我陶醉地感叹,“我要是个男的,还有柏森什么事儿啊。”
然后她侧过头来,对他得意地笑了笑。
温家小妹那年正值中二晚期,极其自恋,被帮忙的人还没跟他说谢谢,她就已经被自己帅到不行。
却又耀眼得令人挪不开眼。
她还傲娇地表示:“下次再被欺负就直接揍回去,别指望我每次都能恰好出现啊,我可没那么闲。”
宋砚想,她但凡晚出场耍帅个几分钟,他就真揍了。
不过他没说,既然她觉得自己是个被欺负了都不敢还手的小可怜,那就让她这么认为吧。
她开心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