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太一宗掌教只觉得脸疼，狐狸崽儿却还扒着她娘亲的衣襟问道，“那娘亲现在好好儿的了么？”
“好好儿的……活是能活下去，可现在的我……”魔气冲天，而且，这样复生的自己，其实也并未完全恢复成从前的样子。
女修正嘴角带着笑容想要解释自己现在特殊的情况，却只听得头顶苍穹突然传来撕裂的声音。
天空就像是薄薄的轻纱，被突然出现的一双毛茸茸的雪白巨爪轻而易举地撕开，那被撕碎的天空深处，九条雪白狐尾从裂缝里探出来，垂落在女修的面前。
“天狐！”
云层之中的蛟龙咆哮了一声。
巨爪对蛟龙挥了挥毛爪，却向下伸来。
明明远在天边，却伸到了女修与芝芝的面前。
美艳的妖修怔怔地看着自己面前落下的大毛爪，抬头，就仿佛能够看到天空裂缝的另一端，更熟悉的一切。
“老祖。”她低声念了念，垂头看着正呆呆地看着那九条漂亮得不得了，纯白如雪的狐狸尾巴的狐狸崽儿，轻声说道，“我虽然复生，可根基不稳，魔气还会影响我的神识，如今老祖撕开天地，可以接我飞升上界，帮我镇压后患。芝芝，你……要跟娘亲一起走么？”
死而复生，哪里是那么简单的事。
她活了下来，可隐患无数，危机重重，必须要回到天狐身边。
娘亲的话，让芝芝愣了一下。
广陵仙君抿紧嘴角，用力地握住手中长剑，却没有阻拦。
芝芝瞪大了眼睛，看着娘亲小声问道，“飞升上界？是，是要和娘亲在一起么？”
“对。”
“可爹爹……”狐狸崽儿回头，目光却落在自己的爹爹，师兄的身上。
那么多的爱护在她脑海里飞快闪过。
抱着娘亲的脖子很久很久，就在女修变得伤感了然的目光里，她垂了垂小脑袋，小小声地问道，“要离开爹爹么？”
上界一定可好了，不仅有娘亲，还有很漂亮的，有九条尾巴的白狐吧？可是，可是为什么，她说不出来干脆的，要跟娘亲一起走的话呢？
“娘亲还活着，真好！可是，可是我想留下来，留在爹爹的身边。”
第161章 番外
美艳的妖修竟然并未露出意外的表情。
就像是……她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答案。
“我很爱很爱娘亲，可也很爱很爱爹爹，很爱师兄们。”小家伙儿毛耳朵都趴趴下来，尾巴蔫嗒嗒地，对微笑着看着自己的娘亲低声说道，“当初爹爹把我接走了，我，我就不要离开爹爹了。娘亲。”
她抱着自己最心爱的娘亲，认真地说道，“以后芝芝会变得很厉害，能去上界去找娘亲。可是现在……”
她知道，娘亲是一定要去上界的。
就算她什么都没说，可芝芝也能从那种隐隐的危险的本能里察觉到，只有上界才拥有让起死回生之后娘亲彻底稳定，恢复健康的办法。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本能，她就是这样知道。
她们母女，大概又要分离。
可现在已经不一样了，因为有希望。
活着就是希望。
娘亲活着，哪怕不在一起，可对芝芝来说，已经很幸福，很快乐。
而不是娘亲彻底地离开，她彻底地失去她。
只要知道她还活着，就已经很好很好。
爹爹很爱她，她也很爱爹爹。
哪怕是为了娘亲，她也没有办法离开他。
有娘亲就霸着爹爹还有师兄们不放，娘亲回来了，甩甩狐狸尾巴走掉这样的事，她做不到。
可拉着爹爹与师兄们现在就跟着娘亲飞升，她也做不到。
魔域的事还没有完全平息，她爹爹还要坐镇修真界。
还有师兄们……掌教师伯对师兄们寄予厚望，他们身上还肩负着支撑宗门的责任，怎么可以只为了自己，就什么都不顾呢？
反正等几十年后，修真界和宗门都有新的强大的修士了，他们一家人再飞升上界，就能和娘亲再次团聚。
“我都知道。芝芝，你一直都是最好的孩子。我很高兴你的选择。”妖修轻轻地抚摸胖闺女那毛茸茸，没精打采耷拉下来的毛耳朵，柔和地说道，“这样的芝芝，才是娘亲最爱的芝芝。我会在上界等你。等下次再见，你会见到一个最健康，会陪伴你天长地久的母亲。”
她会努力在上界复原，而不是如从前那样挣扎在生死的界限上，不会再让自己的孩子承受一次失去她的痛苦。
这样温柔的爱护，小家伙儿眼睛亮了，用力点头，哪怕眼眶红红的，她却忍不住露出大大的笑容，吧唧，亲在娘亲的脸颊上。
美艳女修露出笑容。
她又看向后方的广陵仙君。
广陵仙君俊美的脸上还带着温和的笑意。
“芝芝胖了点儿。”女修就说道。
“胖了才好看。最近都廋了。”广陵仙君横了这女修一眼，虽然不大喜欢与女修说话，不过却还是缓缓颔首说道，“日后待修真界稳定，我迟早也会飞升，你们就能团聚。”
这回应好“亲爹”啊。
只有亲爹才希望自家崽儿补得胖嘟嘟，水灵灵吧。
真的不是亲爹么？
女修后方的雪白毛爪都忍不住了，贼兮兮捅了捅这女修。
女修被捅了一个踉跄，嘴角抽搐了一下，尾巴用力地抽在那雪白的毛爪上！
毛爪委委屈屈地缩了缩。
“不管怎样，芝芝，来拜见老祖吧。这是我狐族老祖。”想想因广陵仙君的剑意压得她在石棺里爬不出来的恩怨情仇，女修忍了忍，抱着一颗一脸好奇，油光水滑的小崽儿来到毛爪与九条狐狸尾巴前，举着她让芝芝抬头。
小家伙儿暂时礼貌地放开缠着爹爹的胖尾巴，抬起头来，通过天空中的缝隙，仿佛真的能够看到一双灵动柔和的狐狸眼向着下方看来。
她急忙露出乖巧的样子，怯生生地窝在娘亲的怀里，对裂缝后面的眼睛挥了挥爪。
“上界与此界之间有强大的空间隔离，老祖没有办法从上界下来。能撕开空间接我离开已经是极限。不管怎样，老祖都想见见你。说起来，”女修感慨了几分，抬头，也看着那空间缝隙轻轻地说道，“当年，您说我在下界还有缘分未了，原来说的就是芝芝。”
九尾天狐能知世间前后事，或许就是那个时候，看出她还有很重要很重要，就算是如今想起来波折连连，就算是经历生死，也绝不后悔的缘分。
就算再给她一次选择，若她知道，自己要为了芝芝经历生死，她依旧会愿意留在修真界。
能生下芝芝，能拥有这样的孩子，真的太好了。
“娘亲。”软乎乎的小胖爪轻轻地摸了摸她的脸颊。
脸颊上没有眼泪，只有那么快乐的笑容。
“当年老祖要我留在修真界，带着其他族人飞升，我一人留在禁地，很寂寞。”女修亲了亲怀里小家伙儿的脸颊，狐狸崽儿顿时大喜！
她美滋滋地一头扎进娘亲的怀里。
被她一直抱在怀里的金乌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被挤得快没气，骂骂咧咧地拍着翅膀飞出来，飞到广陵仙君的肩膀落下，窃喜，小声说道，“脚踩……仙君。”
小金哼哼唧唧，广陵仙君眯起眼睛默默记下这金乌今日的一言一行，来日再清算，就听女修已经继续说道，“太寂寞了，我就很想要一个孩子，至少可以陪着我。”
她很想要一个孩子。
那时候出禁制逛逛，就正好遇见了看起来还凑合的人。
虽然人蠢蠢的，不过正是因为蠢，觉得自己是万人迷，对她嘴里“一见钟情”深信不疑，又是个难得的仙阶……
妖修扼腕，不过想想，也不亏。
这要是换了广陵仙君，怕不是一句“一见钟情”之后，就当真是一剑砍掉她的狐狸尾巴了。
“啊！原来是这样。”狐狸崽儿用力地点了点小脑袋。
这话本来也没有隐瞒，太一宗掌教听见，如被雷劈。
“难道当初你……”
“因果已清罢了。”妖修侧头，看向一脸惊怒的太一宗掌教，疑惑地问道，“难道你觉得你的师弟，当真有那样非凡的魅力，可以让女子一见钟情，对他百死不悔，念念不忘？”
不过是生了正人君子的样子，让她勉强承认，这看起来的确像是一个可靠的男人。
若他当真对她一心一意，她其实也会慢慢地转变自己警惕与冷漠的心情，愿意和真心爱惜自己的男人厮守终生，夫妻美满。
可当她跟着义阳仙君回到太一宗，当看见他在自己与他的那些师兄妹之间的选择，那仅有的一点愿意和他带着孩子一家人生活下去的心都消散了。
女修慵懒地说道，“我给他炼制那么多的仙丹，保全了你们太一宗数年的鼎盛，这样的因果，已经完全能够偿还他的那些精血。”
太一宗掌教目瞪口呆。
“你，你从来对他都没有，没有……”
“从来没有。”或许若他当真是好男子，朝夕相对，她会爱上他。
可是这份感情尚未开始，就已经被他亲手砸得稀巴烂。
天知道，当她发现自己有孕，才高兴些的时候就听到义阳仙君说，为了师妹的心情要她离开，她的心里一点都不悲伤。
相反，她感觉到冥冥中，似乎当义阳仙君开口的那一瞬间，有一股力量彻底斩断了她与义阳仙君最后的牵绊。
因果因果。
起因在义阳仙君赶走她们，他先松开他的手。
所以，她与孩子都与他再也没有关系。
公平公平。
他给她孩子，她以仙丹偿还，从此以后两人彻底分清。
就是如此。
“不过如果早知道他是这个货色，我还不如直接把芝芝托付给狐族。”
女修抱着怀里乖乖的狐狸崽儿，贴着她的脸颊轻声说道，“我总以为，对女人无情，可孩子总是他的血脉，虎毒不食子。”
狐族或许很好，可她从没有与狐族接触过，说不好孩子会过得怎样。
可至少……义阳仙君再偏心，再不公平，她本以为至少也会让孩子能活下去。
芝芝身上有很多的秘密。
这样的孩子，只有仙阶强者才能庇护。
“对不起。”太一宗掌教突然惭愧地说道。
“用不着说对不起。”相反，这女修却似乎无动于衷，对太一宗掌教笑着说道，“你以为我知道义阳对芝芝不好，会很恨他，很生气？并非如此。对我而言，他算不上是我孩子的父亲，所以一个陌生人对芝芝没有感情，我何必计较？”
谁会和无关紧要的人计较公道。
可是……
“长媚，长媚是你么？”就在此刻，从万里舟上踉跄奔出来一个脸色惨白的男人。
这男人脸上都是细碎皱纹，却一脸惊喜流着眼泪奔出来，在太一宗掌教郁闷的目光里奔到了他们面前。
看着面前失而复得的道侣，义阳仙君浑身都在颤抖，他失去了这么多，可是，他却重新见到了他的道侣。
可回应他的，却是抬手一耳光！
接连不断的耳光抽在他的脸上，义阳仙君踉跄着摔倒，却捂着脸哽咽说道，“你打的对，长媚，我对不起你们母女，你打我也是应该的。”
“你以为我是因为你辜负我，辜负芝芝打你？想多了。”女修却淡笑着。
她依旧美貌无匹，光彩照人，居高临下的姿态，让已经脸上有了细密纹路的义阳仙君自惭形秽。
她黑色的眼睛里满是暗潮翻涌，带着几分阴冷，却又照不出他的影子，缓缓地说道，“芝芝与你没什么因果，我犯不着因你不爱她打你。打你，是因为你言而无信。当初若你告知我不愿养育芝芝，我会为她另谋他路，你又不是唯一。骗了我，又言而无信，险些饿死我的宝贝，我也让你尝尝挨饿的滋味。”
她弹指，一道黑色的光落进义阳仙君的身体里。
太一宗掌教顿时大惊失色。
“没事，不过是一道天魔禁制。从此以后，你再也不能修炼，仙婴再也无法吸取灵气，就算吃再多的灵丹或者饭食，也会被禁制抢走灵气与养分。好好做普通人，再尝尝挨饿的滋味。”
雪白的毛爪探过来，用力地拍在义阳仙君的身上！
天魔禁制顿时凝固在男人体内。
义阳仙君顿时惨叫。
“对了，刚刚你师兄问我，有没有爱过你。我跟你说，从来没有。你的精血是我拿仙丹买的，日后再想纠缠芝芝，先把你吃的仙丹都还回来。”
“不可能，不可能！长媚，你不能，不能这样对我！”
“你和天魔谈善良宽容？对了，成了天魔，还是托你那心爱的师妹的福。”
妖修在义阳仙君的哀嚎里，摸了摸狐狸崽儿的小胖脸笑眯眯地说道，“娘亲这就去上界。以后不用搭理他，本来也没有什么关系，搭理他，还算是给他脸了。”
“好！”
狐狸崽儿最听话了。
娘亲既然这样说，她全都记下来。
第162章 番外
“如此，就再会吧。”
什么恩怨情仇，可都是没有的。
所谓因爱生恨。
可既然没有爱，哪儿来的那么多的恨意。
恨也是很珍贵的感情。
义阳不值得。
美艳的女修揉着自家乖崽儿的小脑袋，教她这最重要的道理。
无需在不重要的人身上浪费一丝一毫的感情。
狐狸崽儿急忙摇着尾巴记住了。
太一宗掌教失魂落魄地看着这妖修。
狐族，这就是狐族。
多情又无情。
无情到连恨都懒得赐给。
那颗心里，连恨意的位置都很珍贵，都不会随意浪费。
哪怕是对义阳仙君出手，也仅仅是因为他言而无信，差点伤害了她的孩子。
“不可能，长媚，不要对我这么残忍，求你，求你！”义阳仙君只觉得身体发沉，就像是变成凡人了一般，不能再通过仙体吸纳灵气。
他顿时感受到身体变得空虚，感觉到饥饿，想要吃饭的饥饿感。
这种早就陌生了的饥饿感让他怕了。
他更怕的是，自己唯一拥有的感情，也被全盘否认。
若连曾经与他恩恩爱爱的道侣都离他而去，他这一生还剩下什么？
他流着泪伏在地上，妖修却只轻飘飘地说道，“你骗了我，饿着了我的女儿，应该受到惩罚。可我也不是不讲理的人。这禁制只会存在三年，三年之后，禁制就会消失。”
她又不是什么魔鬼，当然只不过是些微的惩罚，可比起这，还是心灵上的打击更残酷一些。
想到这里，美艳的女修便叹了一口气说道，“好在我的芝芝自己会找到她爹爹。”闺女自己给自己找了个爹，真是辛苦了。
这么想想，还是她胖闺女眼光更好些。
广陵仙君皮笑肉不笑，漫不经心斜眼看天，总觉得天上有一双狐狸眼欣赏地看自己。
“好好修炼吧。你的仙骨已经炼得差不多，多吃点仙丹就能够大成。”看着自家闺女那胖嘟嘟的四条胖尾巴，虽然很欣慰自家崽儿天赋出众，也很感谢广陵仙君的炼血草，可女修还是疑惑地思考着……想当初，自己小小年纪的时候，尾巴也是这么胖的么？
仿佛狐狸崽儿的尾巴格外地胖。
这难道是返祖的缘故？
这么说，九尾天狐幼年的尾巴，都是这么胖的么？
天空中垂落的雪白优美的狐尾气势汹汹地抽在这敢大逆不道的后辈身上。
就仿佛气急败坏。
仿佛被揭穿了真相。
之后，雪白的狐尾又柔软地，轻轻地掠过狐狸崽儿的脸颊。
巨大的狐狸毛爪化作小小的幻影，慈爱地落在崽儿的小脑袋瓜儿上，揉了揉。
“啊，老祖！”狐狸崽儿快乐地在簇拥过来的雪白尾巴们中间打滚儿，可是打着打着，突然滚回娘亲的怀抱，犹豫了一下，扯了扯自己今日格外凌乱的小褂子。
女修的脸上突然露出大事不妙的表情，才想阻止，却已经听到小家伙儿奶声奶气地问道，“娘亲，爹爹，芝芝和老祖……谁的尾巴……”
好看？
雪白的狐尾也停顿紧绷，似乎再等着答案。
“自然是芝芝。”广陵仙君抢先说道。
狐狸崽儿话还没说完，这剑修就已经抢答，女修嘴里“芝芝最好看”的话憋在嘴里，突然微妙地觉得，自己输了。
广陵仙君这是要跟她抢崽儿抢赢了啊！
“当初留给芝芝你的那藏宝的地方，就是天狐居所，其实没什么天狐的秘密……族中几位天狐进阶都没什么秘密，修炼着修炼着就成了九尾……你想怎样就怎样。”
他们正说着话的时候，就听得头顶上咔擦咔擦的声音，魔域的天空竟然在慢慢地复原，雪白大毛爪被震荡着升起几分。
这显然是小世界自动恢复，排斥上界强者。
女修脸上微微伤感，被同样升空的雪白的狐尾用力卷起，抬手，把怀里胖嘟嘟的小家伙儿塞进广陵仙君的怀里，轻声说道，“芝芝，这次娘亲一定活下来。”
她露出笑容，狐狸崽儿落进熟悉的爹爹的怀里，吸了吸小鼻子，红着眼眶一直看着娘亲的身影消失在天空的裂缝。
空间裂缝消失得无影无踪，连天空都恢复了原状，完全没有留下半分痕迹。
可当那九条雪白尾巴出现在魔域，魔域中，竟然安静无声。没有一个天魔强者敢于在此刻露出声息痕迹。
甚至，芝芝在这样的气息下没有感觉。
可那云层之中游走的蛟龙，已经落在地上低声说道，“真是危险。”那恐怖的强者的气息，不过是从上界透过了一丝空间裂缝，甚至都没有完全将妖身降临，却已经让她感觉到无比恐怖，稍有动作就会被灭杀的危险感。
再看看已经抱着胖尾巴躲在自家爹爹怀里哼哼唧唧的狐狸崽儿，赤蛟女修便看着太一宗掌教警告说道，“不要再让这个义阳出现在芝芝面前。这小东西不是你们能欺负。”
狐狸崽儿典型的上头有人。
父是仙君，母是天魔，背后还簇拥着护崽儿的天狐一脉。
天狐强者都能够知晓世间一切。
谁敢动这狐狸崽儿一根毫毛，还不让这群天狐强者撕成碎片？
“不会了。”太一宗掌教看着伏在地上嚎啕大哭，几乎晕厥的义阳仙君，虚弱地说道。
那女修离开之前说了那么冷酷的话，曾经的那些感情，全都化成了刀子，日后若再见芝芝，义阳仙君就只会想到自己从未得到过那女修的爱情，对他来说就是最大的伤痛。
他抬手将义阳仙君打晕，送他回了万里舟歇息。
只是惆怅过后，看着这安静下来，只剩下一声声仿佛灵气崩断声音的魔域，却又忍不住生出轻松的感觉。
不管发生了多少事，可至少……至少这一次，他可以带着自己的弟子们回到修真界。
那些在魔域成长起来的弟子们，终于可以平安。
所以，比起他们，义阳仙君如今的这点事，就算郁闷了片刻，也并没有让他愁眉不展，甚至他还忙着要开始安排弟子们回归修真界这更重要的事。
他忙忙碌碌，自然就走了。
合欢宗宗主也感受了那天狐强者的气势，不由低声说道，“真是碾压啊。”
天狐强者降临的时候，他的仙婴都噤若寒蝉，天地灵气无法调动，实在是……好像的确是比如今狐族那五尾青狐厉害了点儿。
不过这话合欢宗宗主才不会说出口呢。
狐族都是小心眼儿，让青狐听到，日后还不一定怎么记他小黑帐。
他笑着走过来，恭喜芝芝母女团聚。
“多谢欢叔。”虽然母女分别，可娘亲复活就是大喜事，狐狸崽儿也美滋滋的，竖起胖尾巴摇了摇，又急忙去捆她爹爹的脖子。
四层尾巴层层叠叠，厚实得广陵仙君的脸都像只有巴掌大了。
“这么想和你爹我在一起？”广陵仙君嘴角微微勾起，想想狐狸崽儿选择留在修真界，那是一种说不出来，却满满都是暖意与快乐的感觉。
他捏了捏闺女的毛耳朵尖尖儿，小家伙儿已经依恋地靠过来，用力点头说道，“想当爹爹的女儿。”
广陵仙君飞快地笑了一下。
金乌在他肩膀探头探脑，哼哼着叫道，“老子也没走。”
金乌并非出生于修真界。
不过是闲着没事儿撞破界限来修真界游历，又进入魔域，然后被困在魔域。
脱困以后，其实金乌就可以回到属于自己的那个世界。
可小金大人没有离开。
这谁不得说一句真感情！
“小金也可靠。”狐狸崽儿深以为然，觉得金乌确实为了自己付出的可太多了，急忙也蹭了蹭金乌的脸颊。
如今金乌有了妖身，蹭着软软的，暖暖的，就像是温暖的火焰，却又有真实的触感，比从前只有虚浮元神的时候感觉好太多。
狐狸崽儿美滋滋地跟金乌贴贴，金乌不好意思哼哼两声，却主动拍打翅膀，把头探过来。
广陵仙君就斜眼看这只跟自家崽儿贴贴很嚣张的金乌。
“回去吧。”既然赤血魔君陨落，魔域的那些强大的天魔强者也被震慑，再有九尾天狐撕开空间，这些魔族更加知道修真界原来还走出过这么多强大的强者。
就算是避免日后再有上界强者降临清算，想必魔族也一定会更加着急，希望魔域和修真界脱离开了。
广陵仙君就问去而复返的太一宗掌教，“还有几个节点？”
“也就一两个吧。其实一两个节点，就算我们不去拔除，也撑不住两界之间的灵气，自己就会报废。”
太一宗掌教说道。
广陵仙君颔首之后，就不再多问。
如今，或许那些魔族自己都希望能拔除节点，让魔域赶紧离开这卧虎藏龙的修真界。
“可惜，我家那小子还没有经受多少历练。”合欢宗宗主也遗憾地叹了一口气，也去忙碌去了。
待广陵仙君抱着自家最爱爹爹的狐狸崽儿回到了雷凡镇守的城池，雷凡就跑去与守石真人商量将城池中的修士撤离这件事。
没什么事做却跟着回来的江亥静静地看着小院子里。
今天吃太撑，他默默消化。
这时，浑身火焰的金乌不知道因为什么，勃然大怒，追着前面那只四条胖尾巴摇摇摆摆的狐狸崽儿叼她小辫子，大叫，“三心二意的狐狸，三心二意的狐狸！”
刚回来就“小孔哥哥”“小孔哥哥”，太气金乌了。
两只在小院子里追逐，江亥突然低声说道，“不是要金乌化形？”
金乌悬停在半空，突然静止。
“化形，小金快点化形！”要不是三师兄提醒，她差点又忘记这重要的事。
狐狸崽儿顿时眼睛亮了，转头对身后僵僵在半空的金乌催促说道。
让她看看，她家小金到底是有多英俊。
广陵仙君抱臂站在一旁，似笑非笑。
“化形，化形有什么难的。大金乌……无，无所畏惧。”
好半晌，在众目睽睽之下，感觉到很难再躲过，半空的漂亮至极的三足金乌，才抽搐了一下，大声嚷嚷。
芝芝只觉得眼前灼热的气息震荡，赤金火焰里，金乌的身影变化拉长，从沸腾的火焰中，缓缓地走出了一个……
只比她高了一寸多的崽儿。
唇红齿白，精致漂亮，双目凛然生威，气质出众……可不管用再多的美好去形容，这，这也都只是个豆丁。
看着面前白白嫩嫩，眼睛乌溜溜的，偏头骄傲地“哼！”了一声的小豆丁，狐狸崽儿心都碎掉了。
“说好的，英俊的……小哥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