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她就陪着你。”
就在芝芝的储物戒里沉睡。
只要狐狸崽儿觉得这样会安心，那就什么都好。
芝芝摸着手掌心的储物戒，心里本能的那种不安与危机感一下子就散去了。
她用力地点头，又急忙摇着尾巴，把洞府里所有生活的那些东西全都收起，免得再来一个渭河道君这样的坏人拿走她珍贵的这一切。
等收拾好了洞府，广陵仙君抱着她却没有第一时间离开，而是将一把小剑，悬在了山脚下那座凡人汇聚的小城的城门上。
“若当真有魔修，或者修士来寻你母亲的洞府，而找不到，想拿凡人撒气，剑意就会被激活。”
所有城墙内外的修士，但凡泄露恶意，都会被剑意感应斩杀。
广陵仙君一边说，一边揉了揉狐狸崽儿的毛耳朵，笑了。
“既然供奉了你，那就给予他们本应该得到的庇护。”
“爹爹！”
眼眶酸酸的，又觉得很幸福。
“所以，放心了么？”广陵仙君勾唇问道。
迎接他的，是一只崽儿扑面而来的贴贴！
“爹爹，谢谢你。”
他为她做到了她想要的一切。
还会带着她的娘亲一起，回他们的家。
第117章
带回了娘亲石棺之后，芝芝觉得自己心里的那种隐隐约约的不安就全都散去了。
她小小的心里一片安静，再也没有虚度的感觉，跟广陵仙君重新回到了隐月山庄。
他们父女来去很快，不过一日之间就重新返回了这里。
刚回来，就看见合欢宗宗主正等在山庄最前面的大院子里。
看见广陵仙君回来了，他迎过去，待狐狸崽儿拱爪问好，就跟施施然而来的那只秃毛狐狸在广陵仙君身边玩耍。
合欢宗宗主就嘴角抽搐地看着他们。
丑得秃尾巴的狐狸把尾巴缠在狐狸崽儿的小腿上。
狐狸崽儿的胖尾巴缠着她爹爹的小腿。
广陵仙君挑眉看着他，似乎在问，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可这……不是很奇怪么？
还有一朵赤金火焰偷偷探出头，鬼鬼祟祟想去烧丑狐狸的秃尾巴。
秃尾巴抽过去，火焰被抽得滚回了狐狸崽儿的丹田。
“狐狸精！”赤金火焰趴在金丹上，再一次骂骂咧咧，“明明是老子的狐狸！”
不管这有灵性的火焰是怎么回事，合欢宗宗主跟广陵仙君说的却是另外一件事说道，“秘境的事，现在魔修猖狂，咱们先不着急。”
虽然骂儿子不成器，活该挨打，可到底是亲儿子，挨了打当爹的能不报复回去么？
合欢宗宗主心里恨死了万魔宗，只想报仇，哪里还有心去仙府秘境？
他还跟广陵仙君继续说道，“更何况，义阳准备去魔域，那我就不着急去仙府寻找机缘。”他之前想和广陵仙君联手去寻访仙府机缘，是为了前往魔域对抗那些魔域中的顶级强者。
魔域的天魔都不是等闲之辈，合欢宗宗主有妻有子，总还想要更稳妥一些。
他之前跟广陵仙君透露过愿意轮换前往魔域，广陵仙君微微颔首，却冷笑着说道，“义阳去魔域？是为了仙丹？”
他一提起义阳仙君，狐狸崽儿的耳朵就高高竖起。
秃毛狐狸的耳朵也优雅地动了动。
“应该是吧。丹火真人不肯再给他炼丹了。”合欢宗宗主对这两位仙阶强者的冲突倒是没什么话说。
广陵仙君虽然喜欢捅人，可义阳仙君要是不犯贱，明明知道人家讨厌他还一而再再而三地跑去人家面前讨人嫌，能挨这一剑么？
他觉得义阳仙君挨这一剑没什么问题。
不过想到义阳仙君为了能康复，为了仙丹前往魔域，他沉吟着说道，“可就算是得到仙丹，他伤势这样沉重，也得去闭关。这一闭关就是日久……”
那什么时候义阳仙君才会出关前往魔域？
可不管怎样，这是太一宗要头疼怎么交待的事。
反正义阳仙君要去魔域，他就不着急了，正好趁着这时候把万魔宗宗主给找出来给儿子报仇。
“仙丹这么难得么？”广陵仙君便笑着问道。
这话说得仿佛仙丹是修真界的白菜。
合欢宗宗主不想说话。
垂头看了看脚下还在抱着灵果吃得小肚皮圆滚滚的狐狸崽儿，合欢宗宗主好半晌才说道，“大概是吧。”
芝芝前几次炼丹，合欢宗宗主没赶上，可这次炼制七弃丹，他就是亲眼见证。
不仅这样，他那终于醒来了一柱香的傻儿子难得聪明了一回，躺在床上竟然还知道掏出自己所有的家底，去交给芝芝炼丹。
想到这里，合欢宗宗主不由哈哈大笑，笑着对广陵仙君说道，“这世间的天才，让我看，芝芝也是其中翘楚了。”
他是仙阶，自然看得出芝芝炼丹时所有的丹炉变化，一眼就看出来，芝芝炼丹非常厉害。
而且广陵仙君塞给秃毛狐狸的那颗仙丹，合欢宗宗主虽然没亲眼看到，可这短短几日这狐狸都开始长毛了……那活跃起来的生机与仙灵之气，都让他看得分明。
那分明就是转生丹。
能炼制转生丹的炼丹师不多。
除非是丹火真人亲自出手。
可丹火真人怎么可能为广陵仙君这八竿子打不着的炼制这么困难的仙丹。
再一想想，合欢宗宗主心里就有个大胆的想法。
他就深深地看了一眼广陵仙君身边无忧无虑的狐狸崽儿。
小家伙儿的胖尾巴摇了摇，转头看他。
合欢宗宗主却不说破，只对广陵仙君提醒一句说道，“你得对芝芝多上点心，这次万魔宗姓江的吃了这么大的亏，肯定记住芝芝了。”
听门下弟子说，这狐狸崽儿放火烧了万魔宗宗主的魔功，恐怕已经被记恨了。
这样年幼，又有办法克制魔修，还会炼丹的小天才，魔修恐怕视作眼中钉。
合欢宗宗主很喜欢芝芝，自然不希望看见她有危险，广陵仙君微微颔首说道，“你有心了。”
关心他家崽儿的，那就都是他的朋友。
倒是那只秃毛狐狸，缠着狐狸崽儿的小腿的尾巴紧了紧，慈爱地看着她。
芝芝感受到这种慈爱的目光，很不好意思。
不过到底是在广陵仙君的庇护之下，在这隐月山庄，她还可以到处跑。广陵仙君自然没什么不放心的。
秃毛狐狸天天跟着芝芝，保护芝芝绰绰有余。
更何况还有江亥。
对于身份暴露了数日的所谓魔族少君，江亥在这三宗正道弟子之中似乎没什么变化，无论是万象宗还是太一宗与合欢宗，无论之前与江亥熟不熟悉，都没有再提到他的身世还有血缘。
江亥本人对这件事就更不在意。
他只将这已经被魔修们毁坏得差不多的庄园好好地搜查了一番，将所有的魔气都驱散，忙碌到大家都开始整顿得差不多，这才闲下来，陪芝芝到处走走。
这英俊的灰衣少年依旧非常冷漠，似乎万魔宗宗主说出的那些石破天惊般的话对他来说什么都不是。
芝芝也没有多嘴去挖江亥的伤疤，只抱着秃毛狐狸，跟江亥说道，“三师兄，以后娘亲就和芝芝在一起了。爹爹和我去把娘亲接来了。在这儿。”
她就给江亥看手指上的一枚储物戒。
江亥摸了摸芝芝的小脑袋。
“三师兄还继续在山下除魔么？”
“是。”江亥顿了顿，看了一眼那只秃毛狐狸，就跟芝芝说道，“母亲的骸骨也在我的身上。我想，大概母亲并不愿骸骨回归万魔宗。”
他坐下来，看见狐狸崽儿熟练地蹭过来，抱着尾巴和秃毛狐狸一起靠在自己的手臂上。
冰冷的手臂温暖起来，他便抱着她轻声说道，“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想，我的母亲当初离开那所谓的赤血魔君时，究竟是怎样的心情。”
万魔宗宗主说，赤血魔君察觉到自己的血脉流落在外，才来寻找他。
可没有感应到他的血脉之前，那个与他有过肌肤之亲的女子，离开他这么多年，他似乎却无动于衷。
万魔宗宗主只问江亥。
却从未问一句，他的妹妹，他所谓在意得很，有着兄妹之情的妹妹又如何。
这么多年在魔域流落着，过得好不好。
就像是……
他们在意的，只有与赤血魔君血脉相连的江亥，却没有人去在意一下与他们有着更紧密联系的那个女子。
是赤血魔君的枕边人，是万魔宗宗主的妹妹。
可他们却无人在意她。
小家伙儿默默地靠着江亥。
“我心里，竟然第一次有愤怒的情绪。”江亥本感情寡淡得很，可当面对万魔宗宗主看似慈爱的那嘴脸的时候，他的心里却生出清晰的愤怒。
那种愤怒并不会让他热血冲昏头脑，却还是会让江亥感觉到，自己心里的那深深的，为了自己母亲而生出的憎恨。
他以为自己对自己的母亲也没有太多的感情。
可原来……他还会为了她而感到愤怒。
“那他们特别坏。”芝芝抱着秃毛狐狸，认真地说道。
“他们却敢说是我的血亲。”
“什么血亲。伤害三师兄，伤害三师兄娘亲，对她不闻不问，现在为了血脉才找上门，才不配当三师兄的家人。”
狐狸最记仇了，想想都替江亥生气，就跟他说道，“让他们有多远滚多远。……三师兄斩了他们出气！”
她说着这样的话，面无表情的少年微微勾了勾嘴角，看着瞪圆了狐狸眼儿的小家伙说道，“小师妹说得对。”
秃毛狐狸静静地听着，秃尾巴安慰地轻轻拍着芝芝稚嫩的小肩膀。它把皮毛斑驳的头枕在狐狸崽儿的手臂上，看了她一眼。
“啊，你说也会保护我么？”芝芝就问秃毛狐狸。
狐狸露出一个很优美的狐狸笑。
“我就说，这位前辈笑起来特别好看。”狐狸崽儿就觉得，明明没毛，这么丑的一只狐狸，竟然笑起来让人无端想起“风情”二字，就跟她三师兄窃窃私语。
江亥点头，不在意地说道，“芝芝笑起来更好看。世间华彩，都比不上我们芝芝的笑容美好灿烂。”
他觉得还是自家崽儿的笑容更可爱漂亮，这狐狸丑成这样，江亥看了无数遍都看不出来狐狸好看在哪儿。
秃毛狐狸不吭声，把一只前爪从江亥的腿上冷冷地收回。
江亥也不在意，只陪着芝芝牵着狐狸，揪着三头蛇在山庄里到处乱跑。
这山庄倒是一片风平浪静，然而在太一宗，看似安静，却有一种暗潮汹涌的感觉。
风景秀丽的山峰上，一个美丽柔弱的青衣少女正满脸惶恐，不知所措，目光时不时地看向山峰的各处。
这山峰上平日里修士众多，人来人往，可今日却并没有什么人在，因为绝大部分她的那些师伯们，都已经忙着去给她母亲湘水仙子出宗门寻找灵丹妙药去了。
想想美丽的母亲一夜之间风华逝去，还缺损了元婴与手臂，如今又有掌教大殿弟子不经意地与湘水仙子透露说，掌教要处置她们，龙絮语就更加害怕了。
她紧张得不得了，就在身后出现了一个英俊的中年男人时，她吓得叫了一声，又急忙捂住了嘴不敢高声。
“江伯伯！”
第118章
看到这一身黑衣，看起来脸孔微微苍白的中年男人，龙絮语不由哽咽地叫了一声，万般委屈，仿佛见到了主心骨。
中年男人气息有些微弱，却还是温和地看着她，和声问道，“絮语，你母亲呢？你们还好么？你……没事吧？”
他很高大，英俊逼人的面容沉淀下来，有一种特别沉稳可靠的感觉。
龙絮语依赖这位伯伯习惯了的，不由红着眼睛说道，“江伯伯，幸亏你来了。母亲她……那位广陵仙君……”
她哽咽了两声说道，“江伯伯，你救救母亲。掌教师伯说，要以勾结魔修的罪名处置我们。”
她是个年少的孩子，根本就承受不住这样沉重的事。中年男人微微沉吟说道，“也就是说，你们暴露了？”
“掌教师伯似乎找到了什么证据。江伯伯，为什么掌教师伯就容不下你们，容不下万魔宗呢？”
龙絮语觉得他对自己一直都很好。
对她的母亲也一直都很关爱。
明明都是疼爱她们的人，却非要分一个你死我活。
非要容不下。
她左右为难，觉得自己难得不能呼吸。
“絮语，伯伯不是跟你说过，正道都是假仁假义罢了。”这万魔宗宗主闷闷地咳嗽了两声，轻声叹息说道，“所谓的正道，魔修，都只是为了自己的修炼之路，在努力走出自己的道。正道万年以来，杀了我多少魔修同道？”
他苦笑了两声，见年少美丽的少女同情地看着自己，便摆手说道，“我今日是来带你们母女离开太一宗。若是还留下，恐怕太一宗当真要对你们动手。”
他拍了拍龙絮语的肩膀温和地说道，“絮语，每次都要劳烦你打开禁制，辛苦了。别怕，江伯伯会保护你们。”
他似乎很疼爱龙絮语，又看向这空无一人，修士全都被龙絮语用各种理由骗离太一宗的山峰，眼底露出几分阴冷，轻声说道，“他们欺负你们母女这么久，得给太一宗一些教训。”
一壶血水被他丢入山峰中的那灵池之中，很快就消散了痕迹。
龙絮语看见了，惊慌失措，却到底没有作声。
待万魔宗宗主抱着一个垂泪不已的中年美人脸色僵硬地出来，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江大哥。”半身被斩断，转眼年华不再，这些日子灵丹勉力补救，却依旧眉眼之间有了细细纹路的纤细女修哭着用单臂抱紧了万魔宗宗主的脖子。
她依旧哭得很柔弱，很美，万魔宗宗主的脸色好半天才恢复。
当熟悉了面前这不再年轻娇嫩的脸，他带着几分心疼地说道，“这个仇，日后我一定会与广陵讨回来！”
他英俊的眉宇之间都是怜爱与感情，显然与湘水仙子之间早就有所往来。
湘水仙子见他对自己这样心疼，不由含泪说道，“我知道江大哥待我最好。”
“雷霆万钧，起阵！”
然而就在他们之间这样亲密时，就听得云空之中，突然传来冷冷的一声。
整个山峰动荡，大片云海散去，层层叠叠的金色大阵悬浮山峰之上，融入苍穹，滚滚雷鸣从阵中，四面八方酝酿，发出一阵阵沉闷的刺耳雷鸣。
这连绵着无数金色阵法的大阵，将整个山峰都笼罩其中，雷鸣之中，暴躁的雷电几乎忍耐不住，从高空连绵劈落。
雷霆将整个山峰都笼罩锁定，让人只生出无处可逃的恐惧。
正是这样的雷霆之中，众多的修士踩在云端，居高临下地看着脚下山峰上，正骇然抬起头的那对母女。
“湘水，你竟然当真勾结魔修。”太一宗掌教眼底化作一片冷酷，居高临下地说道。
“掌教师兄？！”湘水仙子似乎没有想到，太一宗掌教竟然有一天在用这样的眼神看自己，甚至，他甚至一直都在等着她犯错！
然而太一宗掌教却目光转向瑟瑟发抖，软在地上的龙絮语，轻声说道，“打开禁制这样熟练，调走你的师伯们，也这样熟练。絮语啊，你这么熟练做这样的事，这魔修潜入太一宗，不是一次两次了吧？”
关闭这山峰上的禁制，放了万魔宗宗主潜入义阳仙君的道场，熟门熟路，这可不像是第一次这么干。
太一宗掌教声音冰冷，轻声说道，“也就是说，万里舟禁制被打开，也是你干的。”他的身后，一个身穿执法法衣的老者沉着脸冷冷地说道，“戕害正道，背叛宗门，该杀！”
“掌教师兄，你放过我和江大哥这次吧！”就在万魔宗宗主努力抵抗那些仿佛永远都不会断绝的雷霆时，被放在一旁的断臂女修哭着伏在地上。
她身姿楚楚可怜地说道，“我和江大哥没有办法！宗门不容魔修，我们为了宗门清誉，只能暗中往来。这么多年……江大哥也是很好的人，他又有什么错呢？”
她那么严重的伤势，却还在为万魔宗宗主辩解。
太一宗掌教看着她，根本不听她这种荒诞的鬼话，冷冷地继续说道，“这么多年，我宗长老陨落于魔域的，你知道有多少？是你将宗门在魔域的情况，透露给了万魔宗，透露给了魔族？”
“我只是担心江大哥会受伤，我只是心疼他！”
“心疼他？”
“我们之间，只是，只是有了感情……”
“为了你们所谓的感情，就要同门牺牲？这人的一条命，比你陨落在魔域的那么多的同门的性命更重要？”
太一宗掌教听着这悲悲戚戚的哭声，大概是慢慢已经重新认识了她，竟一时没有背后那些同门长老“湘水怎么是这样的人！”“她都说的是什么鬼话！”“她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那些惊叹。
他看向龙絮语继续说道，“还有你。同道被魔修夺舍残害，你竟然不知愧疚，竟然还能若无其事。絮语，你也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他曾经只拿她们当柔弱的弱女子。
可其实，原来她们还有另外的面目。
“掌教师伯，江伯伯对我好，我只是……”
“继续起阵。不杀了这几个畜生，怎告慰我太一宗，正道陨落的亡魂。”
“师兄，你开开恩，放我走吧！”湘水不由哭着说道，“这么多年，我过得也很艰难。明明，明明当年是江大哥先遇到我，可为了我的清誉，为了让我清清白白留在正道，他眼睁睁看着我嫁给别人！”
她说起曾经的那些往事，不由更加痛苦，哽咽地说道，“我知道我做错了事，可今日，我想勇敢一回。师兄，这么多年，我只为了我自己留在正道，不想沾染恶名，可对江大哥来说太不公平了。”
她抬头，泪流满面，释然地说道，“今日，我湘水便脱离太一宗，日后都与太一宗无关！”
无尽的雷霆之中，她含情脉脉地看向微微喘息，努力抵御雷霆的万魔宗宗主，柔声说道，“从此，我的命属于我自己，为我自己而活。我和江大哥再也不分开！”
这样充斥着死亡与毁灭威胁的大阵之中，说出同生共死一般的话，看起来颇为感人。
龙絮语已经红着眼睛哭了起来。
太一宗掌教看着她们母女，面上毫不动容，却忍不住问自己。
湘水说出这些鬼话，是当他们是傻子么？
“杀了他们。”他说道。
两个太一宗长老运转大阵，无数的雷霆狂暴落下。
一时之间，天地之间仿佛都是雷霆的世界。
“掌教师兄，这是在做什么？”就在那万魔宗宗主踉跄了一下，结结实实脸上挨了一记雷霆，劈得他倒飞出去，满脸是血倒在地上，就听到山峰的另一端传来疑惑的声音。
再一看，义阳仙君正带着司辛与林青镜两个弟子从另一面快步走来。
看到身处雷霆大阵之中的义阳仙君，太一宗掌教一愣，不由看向他洞府的方向质问道，“师弟，你不是闭关了么？！”
诸宗答应给予义阳仙君一枚仙丹，仙丹已经到手，他明明是亲眼看见义阳仙君进了洞府闭关。
那洞府在山峰的最里端，被排斥在这万雷大阵之外，他不可能进入大阵。
如今看见义阳仙君也在阵中，雷霆也同样在他的头顶酝酿，太一宗掌教挥手让同门暂时停下大阵，沉下了脸。
“青镜今日有修炼上的疑惑，我身体好了些，就想指点指点他们师兄弟。”
义阳仙君解释了一下，目光落在万魔宗宗主身上，顿时脸色一变。
争斗多年，他自然认得魔修。
“掌教师兄，这是？”
“湘水勾结万魔宗，刚刚还说要破宗而走。”
“师妹？不可能！掌教师兄，会不会有什么误会。”他爱护了这么多年的小师妹，记忆里，一直都是善良柔弱的性格，怎么会与魔修勾结。
义阳仙君爱护弟弟妹妹们习惯了，下意识本能地就开口想要辩解，却听得太一宗一长老已经忍无可忍地说道，“什么误会！她自己都已经承认了！义阳师兄，你觉得什么是误会？魔域陨落的师兄师弟们，是误会？义阳，你把同门当成什么！”
就算义阳仙君为了太一宗付出很多，可他们也无法忍受他这时候还一副蠢得不行的样子。
义阳仙君抬头，看着同门们那些不满与憎恨地看向自己的眼睛，一时双手颤抖。
这么多年，他一直都被同门爱戴敬慕。
可现在，他们却在用厌弃的目光看向自己。
而这时候，他觉得腰侧剧痛，浑身力气突然消散，转头，却见美丽病弱的青衣少女，手中握着一把黑色的，魔气环绕的匕首。
匕首一半刺入他的血肉，刺入他刚刚才有了好转的丹田。
“大师伯，我，我是没有办法。你一直很疼爱我，就求你，求你再原谅我这一次！”
他疼爱入骨的孩子哭着把匕首扎进来，仰起头，流着眼泪央求说道，“掌教师伯，求你放我们走！不然，不然我就毁了大师伯！”
刀锋入腹，血溅三尺。
第119章
龙絮语单薄羸弱，就算瑟瑟发抖，却也将匕首坚定不移地捅进义阳仙君身体。
义阳仙君毫无防备被刺中，剧痛无比。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个孩子。
“絮语，你！”
“大师伯，我知道我不对。可我没有办法。您那么疼爱我，就请您再疼爱我一次，好不好？”龙絮语一边流泪，一边哽咽地说道，“母亲，江伯伯，还有我，我们三人的命就在掌教师伯一念之间了。”
那雷霆大阵连万魔宗宗主都抗不住，更遑论是她们母女呢？
龙絮语抽噎了一声，抬头看着阴沉着一张脸的太一宗掌教说道，“若大师伯在您的心里还有位置，就请您放我们走！掌教师伯，您认识这匕首的，对不对？”
她手里的匕首，太一宗掌教当然认识。
那是魔修中都算得上狠毒的诛仙刺。
最上等的魔器，能够破开修士护身法器。连仙阶猝不及防，也会受伤。
修士只要挨了这一下，就会魔气入体。
而且，看龙絮语那匕首上闪过的一抹血色，太一宗掌教怎么想都怎么觉得，那诛仙刺，恐怕也炼化了那种危险的血丝。
这若是魔气入体，义阳仙君哪里受得了。
丹田恐怕就要遭受重创。
若说平日里，他不会这么紧张。
可义阳仙君已经连续两次被坏了丹田，再来这么一下，那恐怕连仙丹都未必能救他了。
更何况，想想龙絮语身在宗门，竟随身携带诛仙刺，这让人细思恐极。
太一宗掌教惊怒交加，气极反笑，和声说道，“好，好，好！絮语，我是真没想到，你竟青出于蓝，比你的母亲还要能干。”
他恨这对母女欲死，更恨不能将万魔宗宗主斩杀当场。
朝凤已经跟他说过，广陵仙君在隐月山庄已经斩杀万魔宗宗主一个魔婴。
如今这下方的男人与万魔宗宗主一模一样，这是肯定的。
魔修夺舍之后，必然会慢慢转变为自己的容貌，可他想，这或许就是万魔宗宗主的另一个魔婴。
只要斩杀了他，无论姓江的还有没有后路，那对魔修来说也都是重创。眯起眼睛，太一宗掌教取舍起来。
他舍不得为宗门付出那么多的义阳仙君。
可若说为了义阳仙君放过这三人，那太一宗陨落的那么些同门，正道无辜的修士，又情何以堪？
“絮语，为什么？小师妹，你真的……真的与魔修有染？”一时之间阵法停止，那雷霆下方的人都有了喘息之机。
义阳仙君却不敢置信，痛苦地看着伏在地上哭着的女人。他嘴唇微微颤动，哪怕伤口上那么疼痛，也不及此刻他的心痛。
看着自己信任了这么多年，爱护了这么多年，如今却毫不留情，一边用曾经他心疼爱惜的哭泣，一边决绝地刺伤了他的龙絮语，他又去看湘水。
他不知道怎么了。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明明他那么疼爱她们。
可她们怎么舍得这样对他？
多年的奔波，付出，都像是一个笑话，甚至义阳仙君这一刻恍惚起来，喃喃地说道，“湘水，若不是当年为了你，我和……又怎么会走到如今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