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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笑容满面,显然觉得陪着崽儿做这幼稚的扑蝴蝶游戏很有趣的样子。

  江亥一边用灵气吸引更多的蝴蝶在花丛里,就看着胖嘟嘟一团在扑腾,扑到蝴蝶贴一贴,就重新放掉的小家伙儿,平静地说道,“我陪陪师妹。”

  广陵仙君眯起眼睛,觉得这弟子似乎跟从前不太一样。

  像是多了几分活人的气息。

  甚至还学会了林青崖的坏习惯,就是围着芝芝打转。

  “你不练习剑意么?”

  “领悟到了。”江亥垂眸,看着抓住了一只最漂亮的蝴蝶,美滋滋地凑过来的狐狸崽儿,目光落在她笑得像是胖喇叭花儿一样的小脸上,慢慢地说道,“也不难。”

  他垂头,属于少年人尚且带着几分青涩的手指轻轻摸了摸捧到自己面前的蝴蝶翅膀。

  蝴蝶老老实实地停留在芝芝的胖手指上,小家伙儿又捧给广陵仙君献宝,广陵仙君便挑眉,也摸了摸。

  静谧的温馨与快乐。

  很陌生。

  不过感觉不坏。

  “飞飞。”等炫耀了自己扑到的最好看的蝴蝶,狐狸崽儿放开,让这美丽的蝴蝶重新回到花丛中翩翩起舞。

  “怎么不抓住。”

  “喜欢,可摸摸就好。”狐狸崽儿憋了好半天,才小小声地说道。

  美丽脆弱的生命,她很喜欢,可,可喜欢就摸摸好了,她并不想因为自己的喜欢,就禁锢什么。

  让漂亮的蝴蝶开开心心,自由自在,她远远地看着就很开心。

  “喜欢,但是不一定要拥有。”她尾巴翘起来,觉得自己说得这话特别有水平,还拉着广陵仙君的手问道,“爹爹,芝芝说的对不对?”

  她的眼睛在发亮,三条胖尾巴在身后挤来挤去,看起来比她都更胖些。

  广陵仙君含笑垂头,看着这小身子遮不住身后胖尾巴的崽儿,明明是无情的杀道修士,却面对自己的女儿对生命的尊重时,笑着说道,“芝芝说的对。”

  江亥也同样点头。

  他不知道对错。

  不过……小师妹说的话,自然全都是对的。

  被爹爹和师兄肯定了的小家伙儿眼睛更加明亮,用力点着小脑袋,吧唧,踮脚亲了弯腰看着自己的爹爹。

  软乎乎地被亲了一口,广陵仙君不由露出笑容。

  他看了一眼脸色平静的江亥,嘴角勾起最愉悦的痕迹。

  倒是狐狸崽儿,又吧嗒吧嗒跑过去,跟她三师兄贴贴,等她三师兄给她擦干净脸上的草叶,就又去花丛里打滚了。

  山峰上一大片的花花草草,中间一只胖嘟嘟的狐狸崽儿蹦蹦跳跳,格外自娱自乐的样子。

  看见她这么快乐,广陵仙君不由看着自家闺女那实在是胖的三条狐狸尾巴,低声说道,“……找谁给芝芝拜师呢?”

  他这一脉的修炼其实也合适芝芝。

  狐狸崽儿看起来软乎乎,心很软,其实在大事上一向坚决。

  就比如讨厌义阳仙君和渭河道君,那就真的讨厌,一点都不会缓和,特别擅长见死不救。

  不过广陵仙君没想让芝芝继承自己的衣钵。

  剑修一向需要严格的修炼与教导。

  他对自家崽儿狠不下心去管教,只想溺爱,只想让狐狸崽儿哼哼唧唧撒娇,那还怎么教啊?

  “找个……找个认真些的去拜师。”不用很严格,不过也要有师尊的样子,说起来这万象宗大修士不少,不过广陵仙君暂时还没有选出芝芝师尊的人选。

  眼下他喃喃自语,盘算着宗门里谁还可以。

  江亥却不管这些,看见又在花丛里到处乱窜的小家伙儿跑出来,他放出收在手中的胖葫芦,把累得哼哼的小师妹放在葫芦上,牵着葫芦带她去休息。

  芝芝坐在心爱的胖葫芦上,被江亥牵着又去看望了自己的朋友黑犬。

  瞧见广陵仙君回了正殿,嘴里念叨“让我想想还有谁”,她抓着嘟嘟嘟的胖葫芦,跟着今天修炼好了的江亥一起去了山崖边儿上。

  江亥把灵果,灵蜜水给她,又竖起一面止风的令旗,陪她坐着。

  看着狐狸崽儿骑着胖葫芦高高兴兴地吃好吃的,江亥伸手,揉了揉芝芝的小脑袋。

  “三师兄?”毛耳朵抖了抖,她回头看他。

  “我……”江亥突然缓缓地说道。

  见他似乎有话要说,狐狸崽儿露出倾听的样子。

  “待二师兄出关,我或许会下山除魔。”江亥见芝芝瞪圆了眼睛看着自己,嘟嘟嘟地骑着胖葫芦凑过来,就把她接过来抱在怀里。

  一起坐在山崖边上,他看着这山峰外无尽美丽的云海,对芝芝轻声说道,“掌教真人放了弟子下山。我……有能力,也应该下山除魔。”

  魔修即将肆虐,明显不怀好意,万象宗已经命一些长老带领弟子下山,除魔卫道。

  江亥知道这件事,若是从前,他或许并不会格外在意,自己关门过日子就好。

  可如今,他有家了。

  魔修祸乱世间,而且,明显广陵仙君对魔修来说,同样是碍眼的绊脚石。

  他想除魔。

  或许有一些原因是为了天下平静,可更多的,是将会危机他的家的魔修铲除。

  若他当真是魔修要寻找的魔族少君,那就更不能放过或许会知道他来历的万魔宗宗主。

  江亥不想做什么魔族少君。

  也不想被魔修簇拥。

  他喜欢万象宗平静快乐的生活。

  谁想要动摇,想要用任何名义去夺走,他就斩了谁。

  “三师兄要除魔,好呀。”

  “那就不能在家里陪着你。”江亥对狐狸崽儿说道。

  “可芝芝一直都在。三师兄就去忙正事,像大师兄,二师兄一样。芝芝在家等师兄们,一直等。师兄们什么时候回家,芝芝也都会在。”

  她是一只守家的狐狸。

  虽然自己很弱小,可在家里炼丹,等着自己的爹爹,师兄们回家,却是最能做到的事。

  小家伙儿软乎乎地趴在自家三师兄的怀里,小胖爪扯着三师兄长长的头发,乖乖地说道,“等师兄回家。”

第98章

  软软的声音就在耳畔,江亥垂眸,低低地应了一声。

  “我会平安回来。”他轻声许诺。

  狐狸崽儿顿时眉开眼笑。

  “魔修可坏了,听说很狡诈。三师兄以后下山了要小心。还有,要带很多很多灵丹走才行。”狐狸崽儿说到这里,顿时就从衣兜兜里掏来掏去。

  从仿佛通向一个芥子空间般的小兜兜里,一下子摸出一块玉简来,她就小声喃喃地说道,“给芝芝看看,下山除魔都要什么灵丹。”

  应该和她大师兄在魔域需要的灵丹差不多,她自然就挖出当初雷凡需要的灵丹清单,准备原样儿给江亥也准备一份。

  小小一颗的狐狸崽儿还一副一本正经地拍着小胖腿拉清单的样子。

  江亥看着这胖嘟嘟,尾巴比她还胖的小豆丁,就隐隐听见小师妹的丹田里,仿佛传来高一声低一声的“哼!”。

  他也不在意赤金火焰又叽叽歪歪,安静地坐在芝芝的身边,就在这时,就见远方云海动荡。

  一道灵光将无尽的云海切开,轰然破碎了无数禁制,降落在山崖边上。

  灵光震动,罡风凛冽,江亥反应极快,起身就将芝芝护在身后,手中灵剑出鞘,二话不说,一剑辟出!

  锋芒毕露的剑气斩向那道灵光。

  不是他紧张,而是……若是亲近的修士上门,谁会做不速之客,谁会击碎道场禁制。

  既然不告而来,且还这样激烈,那说不得就是歹徒。

  这一剑呼啸一声,隐隐携带风雷,声音刺耳地劈去,就见灵光一动,剑气轰然炸裂,山崖周围顿时风云四散。

  那灵光向后退了一步,露出一个脸色苍白虚弱的中年人。

  他手中横着一把灵剑,挡住江亥的剑气,虽然抵挡住,却露出惊讶与差异地看着抱住芝芝急速后退的江亥。

  江亥又是一剑,转身抱着芝芝就走。

  狐狸崽儿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捞起来,呆呆地被抱在她三师兄的怀里,看见江亥抱着自己就要离开,不由趴在他的肩膀上捏住广陵仙君给她的小剑看去。

  见那山崖边儿上,把自家山崖边边祸害得啥都不剩,好看的花树都不见了的中年修士很眼熟,她愣了一下,一股气血直冲头顶。

  “坏人!”毛耳朵背伏紧紧贴在发顶,三条胖尾巴同时炸毛。

  这不是大仇人义阳仙君么。

  好气。

  更让狐狸生气的是,她好好的玩耍的地方,被义阳仙君全都给扫平了。

  破坏了狐狸的乐园,在这一刻,狐狸崽儿的心里,义阳仙君真是天字第一号的大仇人。

  一辈子都不会有人超越他了。

  “等等,都是误会。我不是……”义阳仙君匆匆而来,也并未知会万象宗,如今因为急切甚至硬生生闯入广陵仙君的道场,自知理亏,也知道受了一剑并不冤枉。

  他并没有恼火江亥的不敬,正想解释,就听到奶声奶气的声音。

  下意识看过去,就见一只炸毛了,龇牙咧嘴的胖狐狸崽儿正在那天资惊人,让自己都侧目的英俊少年怀里,仇恨地看着自己。

  看见是广陵仙君的爱女,他本想好好解释,可目光骤然落在这孩子三条炸成直直的棒槌般的大尾巴上,却恍惚了一下,一时愣住了。

  火红鲜艳的漂亮的尾巴,让他格外熟悉。

  让他忍不住想到了曾经的爱侣,还有,还有……

  “广陵之女,竟也是混血么?”

  那一日初见,这小家伙儿藏在广陵仙君裹着她的皮毛里,他又焦虑于絮语的七色炼血草,并没有分心发现,这孩子竟然也是狐族混血,而且,竟然也是三尾红狐。

  看着这样圆润漂亮的小家伙儿,义阳仙君不由想到了自己。

  想想陨落的道侣,还有,还有夭折了,无父女之缘的女儿,这一刻,哪怕依旧为了渭河道君心急如焚,可义阳仙君还是怔住了。

  他怀念伤感,又觉得自己看着这个孩子,无法转移目光。

  这大概是因……失去女儿之后,看见了与女儿一样的混血,下意识地就想……

  若他的孩子还活着,是不是也是这般模样。

  胖嘟嘟的,会护着她的爹爹,会撒娇任性,会有漂亮的,和她娘亲一样的狐狸尾巴捧给他看。

  江亥并未见过义阳仙君,不认识他。

  不过见狐狸崽儿横眉立目,一副很敌视的样子,他就知道,这不是什么好东西。

  小师妹讨厌的人,都不是好东西。

  他更不会和义阳仙君废话。

  见这修士虽然看似受伤很重,不过一身气势却让人窒息,站在这里,天地灵气都压抑晦涩,让他调动灵气无法顺畅,江亥就知道这是一个自己无法对抗的敌人。

  若只有自己,许他还会多给这修士几剑。

  不过怀里就是芝芝,江亥绝不会意气用事拿她冒险。

  他用更快的速度就要离开,去寻广陵仙君。

  然而就是在这时,从正殿的方向,广陵仙君的剑光转瞬就到了众人面前。剑光散去,露出广陵仙君一张俊美冷峻的脸。

  江亥看了广陵仙君一眼,走到他的背后。

  他总觉得此刻广陵仙君的表情,明明很平常,却格外可怕。

  “我还以为是谁,原来是义阳。怎么,伤势好转了么?这么快出关,是为了谁?”广陵仙君就看着依旧在怔忡,神色恍惚的高大中年修士,轻笑了一声。

  他还没有得到回应,背后,被自家三师兄举起来的狐狸崽儿已经气哼哼地从他背后爬到他的肩膀探头探脑。

  一边从背后抱着爹爹的脖子,狐狸崽儿一边叫了一声。

  “爹爹!”

  广陵仙君侧身,把可怜巴巴的小家伙儿抱进怀里。

  而对面,却听到义阳仙君下意识地应了一声。

  “诶。”

  这一声让义阳仙君急忙回神,广陵仙君轻轻给自家崽儿顺气的手却顿了顿,眼底露出冰冷的杀意。

  “我,我只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义阳仙君明显感觉到广陵仙君的不悦。

  想想人家女儿叫爹爹,自己却应了声,他不由解释道歉说道,“广陵,我不是辱你。我心绪难平,想到了自己的事……不知你是否知道。”

  他的目光忍不住看向咬着小奶牙瞪着自己的狐狸崽儿,喃喃地说道,“我也有一女。只,只是那孩子福薄,夭折了。我很伤心。”

  “福薄?”广陵仙君冷冷地问道。

  “是啊,那孩子没有等到我去找……”

  “让我说,这孩子是最有福气,世间汇聚的福气都在她的身上,谁人都比不上她。”广陵仙君看着诧异不已的义阳仙君说道,“那么有福气的孩子,义阳,你看看你自己,你配么?你配不上孩子的一根手指头。”

  他没血没泪,人家死了孩子,他却在这里说风凉话。

  义阳仙君本就伤心自己失去了女儿,听到这话不由捂住心口。

  若不是今日来最重要的是为了渭河道君,他或许还要和广陵仙君做过一场才行。

  如今,想想自己几乎妻离子散的师弟,义阳仙君到底忍住了这口气,对广陵仙君说道,“我的女儿的事,广陵,你心里还恼恨我当初伤了你,口不择言,我不怪你。我,我只是有感而发……没想到,你倾心之人竟然也是妖修。”

  广陵仙君嗤笑了一声。

  “这孩子,也是混血啊。那么,当日那七色炼血草……”

  当初广陵仙君说七色炼血草没了,他还没相信。

  如今,看着对面那只乖乖抱着广陵仙君,却横眉立目,小奶牙咬得紧紧的狐狸崽儿,义阳仙君才知道他没说谎。

  七色炼血草,是给了他自己的女儿。

  想到这里,义阳仙君不由为龙絮语的运气感到可惜。

  换了谁都不会想到,广陵仙君竟然也有个混血的女儿。

  若非如此,想必七色炼血草也不会旁落在其他混血的手里。

  “爹爹!”就在义阳仙君神色又恍惚了一下,下意识又要应一声时,那只尾巴炸得厉害的孩子已经抓着她爹爹的衣襟告状!

  小家伙儿抱着广陵仙君,依恋又亲近,就像是不管发生什么,广陵仙君都是最可靠,会听她控诉的人。

  她这样笃定,摇着尾巴说道,“花花,树,他可坏!”

  她拿胖手指指着山崖边。

  义阳仙君似笑非笑地看着义阳仙君,却只和声问道,“你今日来我的道场,这般声势是为了什么?”

  “是我师弟渭河,他深受魔气,我听说你有个弟子是魔族混血……”义阳仙君顾不得伤怀女儿,急忙说道。

  广陵仙君手中提着一把灵剑,看着他许久,突然笑了笑。

  “没有其他的事?”

  “其他的事?没有了。不是要紧的事,我怎会再来劳烦广陵你。”

  “当真没有?”他脸上露出笑容,把芝芝塞给身后的弟子,缓缓走来,与急切不已的义阳仙君几乎一步之遥。

  江亥本能地遮住狐狸崽儿的眼睛。

  而广陵仙君这般突然温和下来,义阳仙君几乎受宠若惊,却见面前俊美绝伦的男人脸上露出一个极为真切的笑容。

  他近在咫尺,笑容满面,看起来更和气几分,可就在义阳仙君觉得渭河道君的事有希望时,却只觉得小腹冰凉,之后,就是难以忍受的剧痛。

  一把灵剑刺穿他的紫府,剑意崩裂,紫府破碎。

  护身灵光,防护法器,如同薄纸般在这把剑下破开。

  冰冷的灵剑一剑将他的仙婴死死钉在破碎的丹田紫府之中。

  “你……”

  义阳仙君受了这一剑,耳边似乎还传来仙婴的一声惨叫,不敢置信地看着近在咫尺,一剑捅了他个对穿的广陵仙君。

  俊美男人脸上的笑容不知何时,已化作冰冷得让人恐惧的杀意。

  “疼么?”他森然问道。

  广陵仙君眼前闪过的,是瘦得皮包骨蜷缩在洞府角落瑟瑟发抖的芝芝。是哭着捧起一片片破碎的花瓶碎片伤心不已的芝芝。

  再疼……

  也比不上他家芝芝的心疼。

第99章

  “你,你为什么?”

  义阳仙君喉咙腥甜,虚弱地问道。

  他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的男人会这么做。

  不过是,不过是央求他。

  他这次都没有跟广陵仙君动手的意思。

  甚至,他努力地友好,都不敢说难听的话。

  这样卑微,不过是,不过是想求他救自己的师弟罢了。

  可在广陵仙君的眼里,他就这样一心一意地为渭河道君求情,本就是错的。

  是了,他想起来了。

  把渭河害成现在这样的人,本就是广陵仙君。

  听身后狐狸崽儿捧着小胖脸“哇!”的一声,广陵仙君靠近了义阳仙君几分,眼底没有半分笑意,轻轻地说道,“这就是你该受的。”

  父女对面不相识。

  在受到了渭河道君那么多伤害的芝芝面前,说着给渭河道君的求情的话,这样的画面,还有曾经的每一件事,广陵仙君都觉得这男人配得上这一剑。

  或许他看起来很伤感自己女儿的夭折。

  也伤感于自己失去了可爱的孩子。

  可是……

  没有福气?

  他错失了自己的女儿,却还要用“没有福气”这样可笑的话来开解自己么?

  “爹爹威武!”

  见漂亮爹爹把仇人捅了个对穿,狐狸崽儿想想自己刚刚一告状,爹爹就把坏人给了一剑,顿时就能感觉到,这都是为了她呀!

  这种被爹爹维护,被爹爹珍惜的感觉真的太好了。

  小家伙儿瞪圆了眼睛,对喷溅在她面前的鲜血视而不见,反正不是漂亮爹爹的血,她觉得都没关系。

  她急忙求三师兄把自己送到她爹爹身边。

  扑进广陵仙君的怀里,她炸开的狐狸尾巴重新柔软蓬松,三条胖尾巴迎风招展,缠住她爹爹的脖子,狐狸崽儿幸福地窝进爹爹的颈窝,小小声地说道,“爹爹真好。”

  广陵仙君冰冷的神色,在被啪地糊了一脸尾巴毛时,垂眸,露出几分温情。

  虽然……脖子上套狐狸尾巴大围脖,热的冒汗。

  他缓缓将灵剑抽离。

  义阳仙君的仙婴细微地惨叫了一声。

  他伏在地上,捂着炸裂开巨大创口,此刻被广陵仙君的剑气压制不能复原的伤口,急促地喘息。

  本就重伤未愈。

  这一剑又再次重创了他。

  那被捅了一剑的仙婴萎靡地倒在他的丹田里,一动不动。

  义阳仙君这时候突然想到太一宗掌教的告诫。

  他掌教师兄要他不要来寻广陵仙君,因为见了面广陵仙君就要给他一剑。

  没想到一语成谶。

  可义阳仙君不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

  广陵仙君就这么厌恶太一宗,只为了之前的冲突非要将他们师兄弟赶尽杀绝,甚至都顾不上如今正道需要联手了么?

  “广陵,手下留情!”大片的血迹飞溅在地面上,却一点都没沾到广陵仙君的半分衣角。

  他嘴角正勾起淡淡的笑意,垂头跟软乎乎的狐狸崽儿贴贴,一边抖了抖灵剑上的鲜血,远远的就听到一声呼唤。

  太一宗掌教一路追来,好不容易追到了,待见到这里的一切,顿时踉跄了一下。

  他哪里还敢扶起一脸痛苦的义阳仙君,先往他嘴里塞了不知多少的灵丹护住丹田,这才脸色发白地拦在义阳仙君的面前。

  看着挑眉的广陵仙君,他语气艰涩地说道,“广陵,你该知道,作恶的是渭河,不是义阳师弟。”是渭河道君隐瞒了芝芝的事,义阳仙君也被蒙在鼓里,也是受害者。

  他又有什么错。

  不过是失去了女儿的可怜的父亲。

  “怎么,我还要跟你解释他何错之有?”广陵仙君挑眉,看着跟自己试图讲理的太一宗掌教。

  忘记去找芝芝,把芝芝饿得濒死,这是不是义阳仙君的错?

  明知道女儿等着他,却非要去为别人家不着急的孩子奔走,这是不是义阳仙君干的好事?

  渭河道君对他的女儿不喜,几乎表露在脸上,他为什么还敢让渭河道君去接自己的女儿?

  不怕女儿就被渭河道君解决,杀掉?

  还有……死了道侣与女儿,哪怕是被蒙在鼓里,可义阳仙君竟然从没有想要去祭奠,由着她们的尸骨淹没在山中。

  若,但凡还有几分心意,甚至想着为可怜的妻女去祭奠一番,去过那洞府,发现广陵仙君的剑意,义阳仙君也不会如现在一样,做一个被蒙在鼓里的傻子。

  他自己都没有心,美其名曰要养伤闭关去不成,却可以仓促出关为了师弟重伤奔走……现在,太一宗掌教还跟他说,义阳仙君无辜得很。

  说他也是个可怜人。

  这嘴脸可笑不可笑?

  广陵仙君嗤笑一声。

  “不许你欺负我爹爹!”芝芝,现在是金丹期。

  她是强大的芝芝真人了!

  面对着太一宗掌教见了面就“可怜可怜”的,狐狸崽儿生气地竖起尾巴,大声叫道,“欺负爹爹,打你!”

  她运足灵气,金丹急速转动,就听一声赤金火焰骂“烧他全家!”。

  一缕赤金火焰被捏成小球浮现在她胖嘟嘟的小胖爪里,用力地丢向太一宗掌教的方向!

  那小球劲射而出,凌空化作一条充斥着毁灭灼热气息的火线,如长鞭般用力地抽了过去。

  太一宗掌教眼神微微一缩,哪里敢对上这种恐怖的赤金火焰,抓着萎靡在地的义阳仙君急切避开,却见那火线仿佛有灵识一般,转过来又一次抽向他。

  太一宗掌教不由看向张开小胳膊,在广陵仙君怀里护着他,横眉立目的小家伙儿,眼里露出几分伤感。

  这个孩子甚至都不知道,她如今护着的,是伤了她真正父亲的人。

  可不管如何,对上广陵仙君那双森然冰冷的眼睛,还有他身后气息陡然拔高,魔身运转的江亥,太一宗掌教还是说不出口。

  若说从前还觉得广陵仙君收养芝芝,是双方受益。

  那么如今,就算是他想说出真相,也不敢说了。

  敢说出真相,恐怕广陵仙君得把他们全都杀了。

  他心里叹了一口气,拼着一条手臂被灼烧得焦黑,受了这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