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他就对林青崖继续说道,“让掌教师兄召集诸宗,让弟子们都下山历练。……连条妖蛇都追得吐血,像什么话。”
朝凤在秘境里被三首妖蛇追得晕头转向,广陵仙君看了,没什么想法。
就是想,要是自己的弟子也这样儿,非把他塞魔域去好生磨砺一番。
“我记下了。”林青崖肃容说道。
“行了,那就是你和掌教师兄的事。照看你师弟些,待我和芝芝回来,希望他已经结婴。”
金丹期的少君。
广陵仙君又想笑了。
他动作迅速,很快就抱起自家崽儿,和众人在这秘境之处分开。
林青崖带着万象宗众人返回宗门,江亥手里还栓着芝芝最喜欢的飞行法宝小葫芦。
“我和爹爹溜达完就回家。”狐狸崽儿能拥有和自家爹爹父女单独出去玩儿,虽然舍不得师兄们,可心里却雀跃得不得了。
眼见万象宗的万里舟驾灵光消失在了天边,小家伙儿被抱在云空之中,忍不住拿毛茸茸的耳朵尖尖去蹭她爹爹光洁的下颚,扭来扭去开心地叫道,“和爹爹在一起!”
在她简单的心里,和爹爹一起玩儿是最快乐的事情了。
耳朵尖尖儿在他下颚扫来扫去,痒得很,广陵仙君一边用仙灵之气护着这开心得摇头摆尾的崽儿,一边嗯嗯地答应说道,“我也喜欢和芝芝在一起。”
他总算也学会了怎么哄崽儿,一团赤金火焰哼哼了两声,见到广陵仙君看自己的目光,抖了抖,藏进了狐狸崽儿的丹田不敢冒出来打搅人家父女相处,小声说道,“小心眼的仙君!”
广陵仙君危险地眯起眼睛。
“对了,那小金……”
“小金不出来。只有我和爹爹。”
丹田里,这次是一团赤金火焰气急败坏的“没良心的狐狸!”。
广陵仙君这才觉得满意了,在赤金火焰骂骂咧咧里,他扫过广阔的云空,就向着一个方向席卷而去。
因是带崽儿回家的,心情自然好,那些所谓的义阳仙君,渭河道君等等全都跟他们没关系,广陵仙君对那种玩意儿提都懒得提。
他遁速极快,路上又会指着下方的一些美丽的山河景色给芝芝观赏,所以芝芝这一路上也不觉得辛苦。
直到当对她很熟悉的山脉出现在眼前,芝芝毛耳朵一抖,趴在广陵仙君的肩膀上向下看去。
一大片熟悉的凡人的城镇。
当初的那条被斩出的长长的河水还在。
许多的村庄汇聚在河畔。
不过是她和爹爹生活在一起的这段时间,城镇已经扩大到了她几乎不认识的程度。
那已经不像是小镇子,而是变成了一座人来人往的城池。
依山傍水,耕地读书,很有人气,也很兴旺安逸,让芝芝从天上看见,忍不住捂着小嘴巴笑。
不知道因什么开心,却又觉得,看见这样的一幕,她就想要笑起来。
“爹爹真好。”凡人们看起来很喜欢那条河流,小家伙儿把被灵光护住,在高空的寒风里也依旧暖暖的小脸儿埋进她爹爹的颈窝,心满意足地说道,“我爹爹是世上最好的爹爹。”
这么好的爹爹,她真喜欢啊。
喜欢得不得了,就像是……喜欢娘亲一样喜欢了。
真心的喜欢。
“你也是世上最好的崽儿。”广陵仙君护着她说道。
并非因她是所谓的天地钟爱,也并非是她有着常人难以想象的天赋和价值,单纯的,就只是一只不大聪明,却让他牵挂的崽儿。
揉了揉这小东西的发顶,他很快就驾驭着灵光落入了山林之间。
落到山林之间,广陵仙君就眯起眼睛,冷笑了一声。
一个敞开的洞府出现在他的眼前,防护的那冰蓝色的光幕早就不见踪影,一个破碎了的蓝色小碗落在洞府前的地上,这洞府没有任何禁制防护。
不过大概是因为这里比较偏僻,洞府四周并没有什么有人频繁来到这里的痕迹。
芝芝也探头看着,看见地上碎开的蓝色小碗,她愣住了。
禁制……洞府的禁制坏掉了。
“娘亲。”没有禁制的话,谁来保护她娘亲呢?
小家伙儿一下子就着急了,从广陵仙君的怀里跳下来,冲进洞府。
洞府里黑暗一片,寂静无比,两旁的一些摆设用的花瓶器皿都翻倒在地上,凌乱到了极点。
可芝芝顾不上这些了,急急忙忙跑到洞府的最中央,顺着石阶爬上了高高的石棺。
洞口泄露进来的一点点光里,她看见石棺紧闭,鸦雀无声,有被撬动的痕迹,不过却似乎并没有撬开。
几道深深的痕迹在石棺上,可大概是这棺材过于严密,撬动棺材的人失去耐心,这才罢手了。
“无事,她还在里面。”看见狐狸崽儿趴在石棺上吧嗒吧嗒,心疼地掉眼泪,小胖手摸着石棺上那几道残留下来的痕迹,尾巴都难过地耷拉下来,广陵仙君突然觉得,砍了渭河道君手脚都便宜他。
他神识扫过这石棺,不在意地扫过那只静静伏在石棺中的妖修,走到芝芝的身边把这难过得不得了的小家伙儿抱起来。
一边随手将一把小剑刺进石棺前的石阶上,他一边对她说道,“这剑意日后可以护住她。无人再能动她分毫。”
看在芝芝的份儿上……
要不然,他说什么都懒得管妖修。
“爹爹,谢谢你。”看到这剑意,芝芝拿小手抹着眼泪,软软地把小脑袋枕在广陵仙君的肩膀上,抽噎着小身体说道,“对娘这样,坏!”
她不知道是什么人破坏了禁制,闯到洞府里,还想撬动她娘亲的棺椁,还,还弄乱了她的家。
看着地上凌乱翻倒的那些自己生活用的东西,小家伙儿认真地记下,小声说道,“仇人,仇人!”谁动了狐狸的洞府,伤害了狐狸的娘亲,就是,就是她的大仇人。
和伤害她爹爹的义阳仙君一样,一辈子都忘不了的大仇人。
“渭河道君。”
“爹爹?”
“是渭河道君。”广陵仙君弹指一颗夜明珠将黑暗的洞府照亮,对芝芝轻声说道。
他不准备让芝芝对仇人一无所知。
“他为什么要伤害芝芝的娘亲……”在广陵仙君斟酌着思索要怎么解释时,芝芝却摇了摇小脑袋大声说道,“他是仇人,原因不重要!”
就像是义阳仙君伤害她爹爹的原因不重要,伤害了就是她的仇人一样。
难过得不得了的小家伙儿咬紧牙关,把义阳仙君和渭河道君并列为自己最仇恨的仇人。
不过这仇暂且记下,芝芝先跳到地上,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抽噎着一点点把那些凌乱了的,自己曾经生活的一点一滴全都归位,小声说道,“没变,一点都不要变。”
这个温馨的,拥有她娘亲和她最快乐记忆的洞府,永永远远都不要被人改变。
广陵仙君站在石棺前,静静地看着小背影可怜巴巴的孩子,看着她亲手一点一点地把洞府复原。
他收回目光,落在石棺上,撇嘴。
“你说,你是什么眼光。”这世上修士那么多,看上义阳仙君那种货色,实在没什么眼光。
要不是因为义阳,他的崽儿能伤心成这样么?
想想芝芝在自己身边那么快乐,被养得油光水滑,糟心的事儿都是义阳仙君引起,广陵仙君就觉得这死去的妖修眼光不行。
他正漫不经心地数落狐族女修没眼光,顺便心疼地看护自家可怜巴巴的崽儿,被他念叨的另一人,却已经歇斯底里地吼叫起来。
一处封禁大阵之中,手脚残缺的渭河道君用力撕扯着身上满是暴起血管的皮肤,抓得鲜血淋漓,痛苦得双目赤红。
“师兄!”阵法之外,一个美丽温婉的女修痛苦又心疼地伏在地上失声痛哭,“你坚强些,一定会好的,一定会好的!”
她哭得泣不成声,楚楚可怜,渭河道君痛苦得无法压抑,听到这曾经温婉的声音,却陡然看向她,扑了过来。
“啊!”那女修却在他扑来的瞬间惊呼了一声,向后退去,不要与他靠近。
哪怕隔着封禁大阵,知道他不可能触碰到她,她也依旧畏惧他,不敢接近他。
看着对自己避之不及,避之如蛇蝎的女修,渭河道君愣住了。
他如今落到如今,都是,都是为了她。
可她却……
一股发黑的鲜血,从他的嘴里喷薄而出。
第89章
那一刻,像是感觉到有空子钻,血丝融入了他的经脉之中。
渭河道君的一双眼中泛起了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怨恨的表情。
“师妹,小心,不要沾到!”就有两人上前,将那哀婉哭着,很害怕的美丽女子扶起来,距离这禁制更远一些。
他们小心翼翼地护着她,就像是他从前护着她一样。
可眼下,因为担心她害怕,受到伤害,大家都紧张着她,甚至师兄弟们没有时间多看他一眼,问他一句,到底怎么样了?
还疼不疼?
吐了那口血,他有没有事?
渭河道君就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同门们嘘寒问暖,看着那美丽的女修哭着说道,“都是为了我,师兄都是为了我。对不起。”
“不是师妹的错。师妹别放在心上,好好歇歇去吧。”便有人和颜悦色地说道。
可……为什么不是师妹的错?
明明他现在成了这个样子,为什么要师妹不要放在心上?
难道一句关心,一声担忧,一句垂问,都像是此刻的他在无理取闹?
迎着师兄弟们隐隐带着责怪的目光,渭河道君看着外面的那些人。
他们都紧张着小师妹,都没有人来看他一眼,这一幕……好生熟悉。
就像是五师弟当日被广陵仙君斩断了手臂,他也和他们一样,更在意的师妹的心情,是师妹晕倒了,师妹很悲痛,所以,所以也忽略了五师弟,忽略了其他人。
曾经是五师弟,现在,又轮到了他。
甚至迎着师妹那害怕地看着自己的眼神,那种仿佛自己就要变成一个魔头的畏惧,都让渭河道君此时的心里不知道是怎样的感受。
他都是为了她啊!
为了她远赴海外三仙岛,撞上了广陵仙君,撞上了魔修。
若不是为了她,他怎么会有如今这样凄惨。
被魔修害到这样的地步,甚至,甚至那看望过自己的宗门长老叹息说,只能把他勉强维持到现在这个局面,日后,他的修为,他的一切全都化为泡影。
若不是为了她,不是为了她的女儿,他怎么可能会变成这样?
可当他出了事,师妹不敢看他,只知道自己啼哭被人安慰,把他丢到一旁,絮语呢?
他疼爱入骨,视作掌上明珠一般疼爱的絮语呢?
她也不见踪影,完全没有把他放在心上。
渭河道君全都是血污的脸上露出了憎恨的目光,大叫了一声。
丹田里,残存的混杂着血色的灵气顿时爆开。
他脸色扭曲,捂着自己的小腹倒了下去,听到的,却是师兄弟们紧张的声音说道,“师妹快离开这里!别看了,别难受,有我们在,渭河不会有事。”
他们先连哄带劝地把哽咽着的美丽女修给哄走,这才转过头来,不知所措地看着奄奄一息,面容狰狞恐怖的渭河道君。
看着这样的同门师兄弟,他们互相看了一眼,不安地问道,“怎么办?要不要知会大师兄?”
“可大师兄还在养伤。”
义阳仙君好不容易得到了仙丹,正闭关养伤,这时候若是让他知道渭河道君出了事,心绪一乱,无法静心闭关,那伤势又该怎么办?
可现在若没有义阳仙君出头主持局面,又该何去何从?
其中一人不由发愁地说道,“实在不行,就请掌教师兄求助于丹霞宗吧。”渭河道君好歹是丹火真人的女婿。
不管素日里有怎样的龃龉,这事关生死,丹火真人不能够袖手旁观吧?难道还想让他的女儿失去夫君,让朝凤失去父亲不成?
想着丹火真人不可能这样狠心,这师兄弟俩方才放心了几分。
不过眼看着渭河道君躺在禁制大阵之中奄奄一息,却没有人敢打开禁制,给他一枚疗伤的灵丹。
暗红血色在渭河道君的身下蔓延。
他双目赤红,满心都是绝望与痛苦,又不知从何而来的怨恨与后悔。
那在海上礁石,被血丝突然侵袭的懊悔与恨意,全都再一次涌上心头。
若不是,若不是为了她们……
可如今,他后悔也晚了,只祈求丹火真人能帮自己重新站起来。
可现在太一宗掌教尚未回到宗门,这师兄弟又不敢自作主张,隔着这禁制大阵守着渭河道君也没有什么用处,便低声说道,“还是先去看看小师妹吧。也不知道她这次这么难过,会不会又病了。”
“可渭河……”
“他好歹也是个大男人。小师妹却是羸弱的女子,哪里受得了。”
“你说的也对。”
渭河道君耳畔传来这一声声对话,浑身抽搐着,想要张开嘴说些什么,希望师兄弟不要走,不要把自己留在这寂静得让人畏惧的净室之中,却听到脚步声慢慢地离开。
净室再一次被关闭,他身受重伤,遭受着苦难,却被一个人孤零零地丢下了,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去陪伴伤心欲绝的小师妹。
身边没有人在,妻子据说回了丹霞宗求援,他孤零零的,眼泪忍不住混合着恐惧的血泪流淌下来。
这安静的的净室自然空荡荡的,却比乱糟糟的洞府好打理多了。
渭河道君在哭着的时候,狐狸崽儿正拿着一块儿干干净净的布料,把洞府里的灰尘都擦拭干净。
她趴在地上,撅着胖尾巴一寸寸地把洞府擦得干干净净。
她们母女居住的洞府本有避尘珠,从无灰尘。
也有夜明珠,满室光华。
可洞府被打破,避尘珠和夜明珠都不见了,很多的灰尘让黑暗的洞府里变得不那么干净。
小家伙儿抹了眼泪,记住仇人,就认认真真地打扫。
等把地上都打扫干净,她又急忙去把石棺给擦干净,趴在石棺上小声说道,“以后,芝芝一定给娘亲报仇。”
她像是在告诉自己,也像是在告诉沉睡了的美貌女修。
石棺一片安静,广陵仙君站在一旁看着,本想说卷一片风就能把灰尘都卷走。
可看着刚刚胖嘟嘟的崽儿认认真真地擦拭洞府的每一寸角落,他又收回了本想说的话。
她想做什么,他自然都会顺着她。
就像是芝芝现在擦着洞府,其实也是在重新和生活的地方打招呼。
他抱臂没有出手帮她,也没有和她一起擦这的确满是灰尘的洞府。
待狐狸崽儿累得不行,把整个洞府全都擦拭了一遍,广陵仙君这才走过来。
看着这穿着避尘阵法小褂子,还能造得小脸儿灰扑扑的小家伙儿,他拿了一方帕子给她擦干净脸和手,又往洞府里丢了一枚避尘珠,抱着这累得吐舌头,趴在他肩膀上小声哼唧的崽儿看看四周问道,“渭河都拿走了你的什么?”
“落灰了。”狐狸崽儿接过爹爹给她的灵果吃着恢复元气,一边生气的说道。
那就是渭河道君拿走了避尘珠和夜明珠……广陵仙君只觉得如今的修真界真是让人笑话死。
魔修千辛万苦要找的少君没准儿才是个金丹。
如今,好歹也是正道第一大宗的长老,渭河道君竟然连两颗破珠子都要顺走。
丢不丢脸?
这修真界莫不是个笑话么?
“除了落灰呢?”洞府里空荡荡的,除了凡人烧制的那些不值钱的花瓶器皿,生活用品之外,其实里里外外就没有什么。
广陵仙君前次来的时候忙着应对拼命认爹的狐狸崽儿,一时都懒得去看这妖修洞府里都有什么珍藏,如今再看看,发现完全没有什么。
小家伙儿又四处看了看,呆呆地说道,“瓶子碎掉了。”花瓶碎掉了一个。
也就是说,芝芝没觉得还有其他丢失的东西。
这洞府本就空荡荡。
难道是只穷狐?
广陵仙君微微颔首,就听到芝芝抱着他的脖子,小声说道,“爹爹,娘亲留给芝芝的,不在这儿。”
这里是她们生活的地方,洞府里全都是一些对修士眼中不值钱,可对芝芝却价值连城,充满回忆的东西。
就像是一个花瓶,对修士来说什么都不是,可芝芝却清楚地记得,那花瓶曾经无数次被她娘亲温柔地用来插着芝芝从山里掐回来的漂亮的花花。
那是有着她和娘亲最美好回忆的花瓶。
比任何珍宝都珍贵。
小家伙儿蔫嗒嗒地趴在广陵仙君怀里,毛耳朵都趴下来。
广陵仙君看着被小心翼翼收集,连碎片都一片片摆在台子上的那个破花瓶。
这样的花瓶他看都不会看一眼。
可抱着蔫蔫儿的闺女,他沉吟片刻走过去,坐在被自家崽儿擦得干干净净的地面上,手中一翻,翻出一瓶粘稠的液体。
这液体半透明,有很浓烈的潮汐水汽的味道。
芝芝嗅到,又抽了抽小鼻子,看了那液体几眼,想到丹火真人曾经给自己的那些炼丹材料,下意识地就说道,“这是海蜃胶。”
海外有一种格外珍惜神奇的海蜃,于体内会生出一种奇特的充满海潮灵气的胶来,粘稠,触碰到空气就会结块失去灵性,储存不易,是一种很珍贵的炼丹的材料。
狐狸崽儿就看着她爹爹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修长的手指捻起花瓶的碎片,对好缝隙,然后把海蜃胶倒上一点,重新压好。
那海蜃胶凝固,把花瓶的碎片牢牢地粘合在一起。
珍贵的炼丹材料,眼下也只不过就算是胶水罢了。
狐狸崽儿呆呆地看着她爹爹用珍贵的宝贝,粘着一个其实就是她和娘亲在凡人集市随便买来的花瓶。
花瓶一片片拼好,就像是她的心,也被拼得复原。
“爹爹。”她小小声叫他。
眼睛里热热的,忍不住湿润起来。
她急忙把小脸儿埋进他的颈窝,用力地把眼泪蹭在他的衣襟里。
“嗯。”广陵仙君一边粘着花瓶,一边反手拍了拍小家伙儿的后脑勺。
这破花瓶粘起来也就是短短的时间,重新变成了破碎之前的样子。
他把这充满闺女回忆的花瓶再次摆在台子上,就跟芝芝说道,“我回头把这洞府封起来,不会再让人闯入。”
当初他其实不过是心血来潮,没把这崽儿怎么当回事儿……不过现在,这是他亲崽儿,当然就不一样了。
芝芝点头,抱着广陵仙君的脖子,又延续之前的话题。
“爹爹,娘亲留给芝芝很多很多宝贝,芝芝告诉你在哪里……”
“哦。继续放着吧。”广陵仙君嫌弃撇嘴。
他养得起自家崽儿,用不着穷狐的宝贝。
第90章
“可是……”
“用不着你母亲的财宝。我又不是养不起你。”
还得用上崽儿她娘留下的东西才能养崽儿,是看不起谁呢?
而且,既然是留给芝芝,那他也不会去碰分毫。
等芝芝长大了,那些珍宝依旧是芝芝一人的。
倒是广陵仙君难得会微微点头,觉得那死去的女修还算聪明。
没说把财宝露出来。
要不然,不是便宜了义阳仙君,就是便宜了渭河道君。
甚至……便宜了义阳仙君那个师妹也说不定。
“防着……”他却突然若有所思地说道。
对上芝芝还有些微微泛红的大眼睛,他却突然想到了很多从前的蛛丝马迹。
无论是没有完成的后天仙骨,还是狐狸崽儿从前憋着没有展露的金乌之火,还是她会炼丹这件事,其实都是在芝芝与他朝夕相处很久之后,才被她吐露坦诚给他知道。
明明是生活在父亲身边,却还是要藏着掖着,一声不吭。
如今,听说芝芝的母亲还给她在别处留了宝物,而不是存放在洞府里,广陵仙君不由满意地点头说道,“还行,没傻到家。”
怪不得当初崽儿饿得啃草。
实在是因为这洞府里除了些草叶子,好东西都被藏到别处。
那妖修为芝芝想到了一切。
大概唯一没有想到的,就是义阳仙君当爹的竟然“忘了”芝芝,差点饿死她。
“爹爹?”谁傻到家了?
芝芝懵懂地推了推思索中的广陵仙君。
“没事。我是说现在就很好。”
广陵仙君挑眉,揉着芝芝的小脑袋说道。
亏了遇见他。
这么想想,芝芝真是天命是他女儿。
赤金火焰躲在狐狸崽儿的丹田里,哼哼唧唧,却一声不敢吭。
反正这火不怎么冒头,广陵仙君也懒得理,倒是见芝芝对洞府恋恋不舍,除了陪着自己,就恨不能整只狐狸都趴在石棺上陪着她娘亲。
缩成一小团,她还小声讲她跟爹爹生活的故事。
什么“爹爹对我可好了,吃了好吃的花花”,“大师兄可好,送芝芝好大的礼物”,“二师兄……”
她恨不能把身边的人待她的每一分好都讲给娘亲听。
广陵仙君本对这些不感兴趣,却还是耐心坐在洞府里陪着她。
他决定在这洞府小住几日。
不过这之前,他先和掌教真人联络了一番。
当听掌教真人说,已经点了宗门中金丹之上的修士,负责带着弟子下山,游历之余还能好好收拾收拾这些魔修,广陵仙君微微颔首。
他就对千里镜中的掌教真人说道,“我与芝芝在外,若是路上遇到魔修,也会出手解决。”他简单地告知自己这几天不会回去宗门。
反正他没养崽儿之前也经常不在宗门内,而且行踪不定,连千里镜都不开,如今还知道与宗门联络掌教真人已经觉得惊喜。
他却只紧张地千叮万嘱说道,“师弟,若遇到魔修,你想斗法就斗法,斩了魔修也无妨,可你千万要保护好咱们芝芝。魔修手段阴毒啊!”
豆丁大的崽儿面对阴险狡诈的魔修,想想都担心。
狐狸崽儿此刻正跟娘亲说完了话,爬下石棺,乖巧地给掌教真人施礼。
“芝芝怎么瘦了?”掌教真人不由诧异地问道。
“累的。今天她忙着干活儿,有些累。”广陵仙君解释说道。
“那芝芝赶快去休息。”掌教真人连声说道,“可怜见的,怎么累成这样。得补补!”
他心疼地看着芝芝,小家伙儿摸了摸自己肥软的小肚子,抖着毛耳朵听了一会儿突然说话的小金说的,小小声地问道,“可以么?”
她问了这一句,丹田里那团赤金火焰炸了炸,大声说道,“我行!我特别行!”
不能让狐狸小看。
“那好呀。”芝芝早就习惯了小金时不时地炸一炸,不过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就跟掌教真人说道,“师伯,小金说,我们挖到的那些晶石,可以炼成纯阳法器,可以克制那种血丝。效果比别的火都好。”
小金所说的晶石,就是那日他们找到小金元神,四周的那些储存着金乌之气与灼热岩浆的透明晶块。
那晶石铺满了那时候的整个漫长山洞,多得不得了,因为蕴含金乌至阳之力,是绝好的炼器材料,就被广陵仙君全都收取了。
没想到晶石炼制的法器可以克制那种怪异的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