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疤汉子伸手撕掉脸上的伪装,骇人的刀疤一去,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庞,鹰钩鼻丰隆高挺,眼窝深阔,是一副令人看了就难以忘记的面容。
百里煦这才觉得顺眼了些,他的审美观点很高,断然忍受不了面前晃着一个碍眼的人存在,所以他收的徒弟都不光是天赋出众,连相貌也要异于常人。只是这样的相貌若是做些见不得人的事时,便是致命伤。所以他命这个弟子在脸上做了伪装,任谁在第一眼看到的时候都会记得他脸上明显的刀疤。百里煦接过面前的空间法器,白藏山现在都被有毒的雾气所覆盖,这应是白藏教来不及带走的库存,百里煦探测了一下耳环中的丹药和草药,满意地点头道:“羽渊,你暂时就留在这里吧,用你本来的容貌。”
刀疤汉子,也就是君羽渊低头应允,正好从他的这个角度,看到了百里煦袖子里颤抖不已的手,他骇然一惊,还想说什么,但却只是张了张嘴唇,并没有说出口。他知道自己师父的性格,一味的逞强,绝对不肯在人前有所低头。
百里煦从耳环中拿出几瓶丹药,一股脑地塞在口中,然后把耳环随意地扣在了自己的左耳垂上,在软榻上找了个更舒服的位置,挥了挥手道:“好了,你先出去吧,记得在谷里看一看那些小的们都搞出了什么名堂。”
君羽渊知道百里煦一贯喜欢独处,便恭敬地施了一礼后起身。待出得赤炎山洞之后,被不算明媚的阳光一照,君羽渊也不由得一愣神。
有多久,他都没有用自己本来的面目站在阳光下了?
用伪装的面目和性格实在是太多年了,时间长得几乎连他自己都快忘记哪个才是真实的自己……
“这位师兄……请问该如何称呼?”君羽渊正在愣神时,却见一名俊秀的少年正一脸疑虑地看着自己,眉宇间和莫言那小子有几分相似,应该就是折腾出来修仙学苑的陆青阳。
君羽渊眯起了眼睛,看着面前的陆青阳,觉得有些意外。他记得这孩子今年不过十五六岁吧,怎么就突破了先天境界?
陆家……当年他在陆家的时候,有看到和莫言那小子年纪差不多的小孩子吗?
陆青阳看着这名男子陷入了思索中,心下也在打鼓。他出了赤炎山洞后,并没有走远,而是思考着刚刚百里煦回答他的那些问题,他不敢擅动,生怕忘记,拼命地站在原地记忆。而就在他记得差不多,就要转身离去时,却忽然看到了这个人走出了山洞。
在这人站在阳光的那一刻,他的心猛然间就像是被狠狠地刺了一刀一般,血淋淋地生疼。
他还记得十一年前的那一晚,那人脸上可怖的刀疤,和他魁梧的身材。
他一刻都不敢忘。
可是这人的脸上并没有刀疤,而且面容白皙,没有任何伤痕。
难道只是碰巧相似?
不,这人的修为他都摸不清,能让现在已经晋级先天境界的他都看不清的修为,那只有可能是先天以上的境界了。
是尊者?那个刀疤汉子也是尊者,怎么会这么巧?
陆青阳听到自己的心在砰砰跳个不停,好像有什么答案在呼之欲出。
百里煦和刀疤汉子有关联?为什么没有?
这半年来,陆青阳并没有像陆青鸣那样对陆家的惨案回避,他托花隽的下属,在陆家所在的集安镇打探了一下,由于灵兽的肆虐,集安镇早就毁于一旦,流民聚集在附近的各个大城市,倒也非常好打听。消息源源不断地传来,陆家当年的情况也一一展现在他的面前。
原来当年陆家并没有像他们想象中的满门灭亡,伤亡也在陆苍笙的出现之下有所控制,一部分叔伯和堂兄弟确认身死,而他父亲和他二哥陆青烈下落不明。而陆家残存的子弟怕仇家寻找,纷纷隐姓埋名,若不是花隽的情报网强大,还查不出来如此的仔细。
陆青阳压着这个消息,没敢让自家大哥知道。自从他三个月前偶然从陆青鸣口中知道百里煦收的闭门弟子莫言长得和他们很相似后,便抑制不住自己的诡异想法。
当年陆家的惨案,是不是百里煦在背后操纵的呢?那个莫言,会不会就是自己失踪的二哥呢?
旁人不知道百里煦的作为,但他却再清楚不过了。什么怜悯世人的大陆第一人,都是骗人的!
而今天看到这个疑似刀疤汉子的人从百里煦的山洞中走出,更是让陆青阳笃定,此人八成就是伪装成刀疤汉子的凶手。
就是他杀了他的娘亲,杀了他的族人……
陆青阳赶紧低下头,掩饰住眼中的杀意。他不能太大意,必须要确定对方是他所猜想的身份才行,而且对方已经是尊者,修为已经可以藐视整个四季之地。一时间,陆青阳也猜出来百里煦让此人不再居于幕后的想法。
在这片大陆上,实力才是说话的资本,虽然百里煦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人,但即便是他在此处坐镇,还是不方便亲自过问学苑的一切事务。就像是一个狮子,总是对指挥一群蚂蚁没什么兴趣一般。但百里煦终究是不肯放任他们太过猖狂,打算派一个人来缓冲下。
果然听到此人轻咳一声,缓声道:“在下是玄英洞的二代弟子,君羽渊。在下刚来此处不久,陆师弟可有时间?陪我自处逛逛?”
陆青阳的心狠狠一跳,虽然对方改变了声线,但在他的有心之下,还是能听出来些许端倪。
不能慌,他还不能确定,况且就算确定了,现在的他也做不了什么。
陆青阳拼命地压抑着心中的情绪,尽所能地淡定笑道:“君师兄请随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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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坤山脉
墨子初放下手中的书,抬头看向从屋外急匆匆走进来的孟子棋,淡淡地开口问道:“怎样?”
孟子棋劈手拿过桌上的茶壶,直接对着茶壶嘴喝了好几口后,才喘气道:“四师兄真拼命,他醒来后重新站起来就花了半年时间,现在居然想要突破乾坤山脉的禁制,当真不要命了。他又不是不知道,我们这些四季门的弟子,是无法冲破禁制,去四季之地的。”
墨子初挑了挑眉,平静地扔下两个字:“未必。”
孟子棋嗤笑一声道:“除非他肯毁掉一身修为,不过若是四师兄那样做的话,师父肯定第一个拍死他。”
墨子初用手敲了敲桌面,淡淡道:“金丹。”
孟子棋撇嘴道:“大师兄你说的我也知道,乾坤山脉虽然有禁制,但实际上还是给我们留了后门的。只要是金丹大成,自然可以畅通无阻。可是你看四师兄那样子,我怕他金丹大成之前,先走火入魔了!”孟子棋越说越觉得来气,啪地一声把手中的茶壶拍在了桌子上,他手劲颇大,茶壶竟然被他拍得有了裂痕。
墨子初厌恶地看了一眼那有裂痕的茶壶,拿过来随手扔到窗外。玉质的茶壶在空中打了个转,掉进了外面的池塘中,一尾巨大的锦鲤悠然地游了过来,张嘴吞下。
孟子棋很有自觉地从自己的收藏中摸出一个紫砂茶壶,恭敬地放在桌子上。眼见墨子初的神情自然了一些,孟子棋很是八卦地笑道:“大师兄,你说四师兄怎么突然这么努力了?之前他可是很混日子的啊!而且目标还是突破禁制出去,难道在外面认识了什么重要的人不成?咦……”
两个师兄弟对视一眼,均想起了一年前在乾坤福地中突然出现而且随即消失的那名少年。
“喏,大师兄,你说四师兄什么时候才能想到,其实除了我们不能进出乾坤山脉外,但是门内的外门弟子完全不受禁制的影响啊。好歹托人先去送个信也行啊……”
“喝茶。”
9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