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第一次漫步云端,但我知道,我爱上了起飞的那一刻。失重的感觉,犹如一场蜕皮的过程,遗落在地面的,是那些旧日的灰烬,离开的,是崭新的自己。

飞到中途的时候,北广很丢脸的晕机了,吐得呕心沥血。我还好,除了有些耳鸣,没有多大的反应。甘蒙忙着照顾北广,我一个人坐着,百般无聊。忽地触到一个硬性的棱角,打开包,便看见了临走前,裴明珠给我的那个盒子,打开,是一盘光碟。

我没有忍住,启动了电脑。光碟转动的哗啦声响过后,屏幕突然就暗了,没几秒,出现那张清俊的脸。

他身上的衣服我还记得,是那晚,我拖着他去机场拦截许灼时候穿的,之所以印象深刻,是因为我在问他,愿不愿意被我爱上的时候,因为始终带了羞涩,所以视线就盯着他衣服上的LOGO打转。

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陆轻舟式害羞表情。他对着镜头,不自然地扒弄了几下头发道。

这说话方式真的好奇怪,怎么你们就喜欢男的搞这种玩意儿?

接着他长长的叹了口气,却满脸宠溺。

哎。你个傻子。

我突地重重合上电脑,手心出汗,不敢再继续看下去。我怕我看下去,内心就再也不坚定。我已经有了很强烈的预感,这盘碟,它会动摇我,而我,不能动摇。

我伸手,将高领毛衣里的怀表摸出来,放在手心一捏再捏。我努力的想许灼,想他为我做过的一切,想之前在电影院的时候,方文对我说的话。

他说,你还记不记得,一年多以前,在奶茶店,你用玻璃瓶,敲伤了一个男人?

那个男人,是陆轻舟的哥哥,陆轻木。

对方现在还重度昏迷在医院里,植物人的状态。总经理对大少爷的感情非比寻常,他高中时候加入帮派打架闹事,大少爷帮他挡了一击。当时送去医院,千辛万苦抢救下来,医生却几番叮嘱,务必小心不能该伤及头颅。也是因为那件事,总经理才敛了性子,不再冲动暴戾。

你的出手,无疑是在旧的伤口上订钉。肇事者,总经理自然是不会放过的了,而你遗落下的怀表就成了唯一线索。

当时是我负责找人,要毁掉你,许灼刚出狱,没有文凭和一技之长,只能重操旧业当混混儿。我将照片交给他的时候,他嘴里叼着的烟立马就掉了,然后当着我的面,抽出匕首,毫不犹豫的插进了自己的腿。明明痛得眼泪都要飚出来,却硬是求我放过你,说你欠下的债,他还。我是心软了,才没有再找你麻烦,并回去撒谎复命,说已经解决。

所以在最开始我就警告你,不要离总经理太近,你不听。现在走到这地步,怪不得别人,作下的孽,总应该还的。如果你还不愿收手,到时老夫人出面,绝不会像你表面以为的,那般仁慈。

试想一下,如果有天总经理发现,你就是那个罪魁祸首,他会怎么样?你会怎么样?

如果你真的喜欢他,哪怕只是一点点,夏小姐,请你放手。

有时候,你必须要放弃一个人,才是给对方最好的保护。

……

所以,你看,陆轻舟,我早就说过,我们之间,始终是差池了一些的。命运洗牌,一盘接一盘,都有联系。抬头看,苍天饶过谁。不是我不愿挣脱那个牢笼,而是我和许灼的命运,早已经在冥冥之间被永远的牵系在一起。我们之间,有太多的无法跨越。

我欠许灼的,大概一辈子也还不清了。而我更不可能站出来,信誓旦旦的告诉你,当初动手的那个人,不是我,而是明珠。

我几乎能想象,你会做出多恐怖的事情。你会像当初那样,找人毁我般,去毁掉她。我爱那个女孩儿,爱她同我斗嘴的模样,爱她头发上的海飞丝味道,爱她骂我小贱人却心疼我的执着,爱她当初用实际行动证明,她能做到的不只是陪我死,甚至是替我死。

所以,为了这个女孩儿,我也不敢冒一丁点的风险。

所以谢谢你,陆轻舟,谢谢你昨晚没有出现。也谢谢你,从来没有开口对我,说一句喜欢。这样,无论我的余生怎么度过,无论红颜怎么到白发,想起你来,都只有感激,不会有遗憾,不会后悔到哭泣。

而关于我喜不喜欢你这个命题,真的不重要。

听人说,只有自己一个人知道的才叫秘密,所以我决定,将这个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答案的秘密埋在心底,深一些,再深一些。任风雨侵袭,任积雪覆盖,只待某天,日光倾城,将它连着那些积雪一起,超度成灰。

耳机里不停在循环着同一首歌。

平凡如逐渐消失两点,平衡像没交叉的线。

巡游在夜深街中擦肩,你我也只差一分,吻在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