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剑递将出去,银狐当时被迫退三步,道:“果然是天羽剑法!”

  方歌吟这一招“三潭印月”,也是心存厚道,顾念铁狼银狐救过自己,虽属无意,但毕竟应该感恩。

  当下也不追击。

  不料银狐一退就进,而且进得比刚才后退更快,又是一爪抓来!

  这一抓比刚才一抓快了一倍有余,欺近的身法也快了许多,而且口中还有胡啸之声,方歌吟心下一震,月手一掬长剑,剑身一曲,随后陡一放手,剑尖“哩”地弹直,刺了出去,这一招正是天羽剑法中的绝技“怒屈神剑”!

  这一剑弹出,比刺出快,也比剌出宥劲,银狐怪叫一声,又陡地退了开去,退时比进时更快!

  银狐一退,立时又进,又一爪抓来,这一进,却更比退时快,这一爪,亦比刚才那一爪快,比起第一次,更快不止十倍,而且嘴襄尖啸之声,直刺耳膜,方歌吟心魄一涣,闭上眼睛,只好猛地一摺“长虹贯日”送了出去!

  “长江贯日”是天羽剑法中最杀着,这一招九分攻,一分守,端是险招!

  不料银狐一爪抓来,看似全力出手,却骤然变招,手腕一曲,已抓住剑身,左手一托,撞开方歌吟握剑之手,一柄长剑,便给她劈手抢来。

  银狐长剑一得手,哈哈一笑,向老头儿道:“铁狼、这小子只值三招。”

  铁狼点头道:“三招也不错了,上次武当那牛鼻子道士,半招便了帐!”

  方歌吟心想:武当派长风道长门下那会这般不济,想必是你们截杀武当派辈份较低的门徒,那自然武功跟你们差得远了。

  银狐向铁狼笑道:“你呢?老头子,瞧瞧功夫有没退步了?”

  铁狼哂笑道:“正要试试!”

  忽然一长身,已到了银狐面前,一掌打向她面门!

  银狐阵道:“好家伙!”

  头一低,左手一三格,就在这时,银狐视线被铁狼与自己手臂所遮之际,铁狼忽然起脚,“啪”地踢中银狐手上夺来的剑,“呼”的一声,半空划出几道精光,“唰”地刺入方歌吟身面不到半尺的黄土中!

  这一下鸡起兔落,劲道捏得亳不差,铁狼大吼一声!

  “拔剑!”

  方歌吟一手把剑自土中拔出,铁狼已至,大袖“蓬”地卷出!

  这大袖一挥,直卷方歌吟面门,袖角未至,劲风已伤目,其实最阴狠的一招,却是铁狼腹中悴然推出的一爪,就在方歌吟睁不开眼时推出,一旦命中,即剖心而出,铁狼有意在老妻面前炫示武功,所以想一招使方歌吟毙命,而不止是夺剑而已!

  方歌吟眼虽睁不开来,但反应极其敏捷,一剑“怒剑狂花”,就递刺出去!

  这一剑是“天羽奇剑”中最无常,威猛的一招,“天羽廿四剑”中,祝幽仅学得十一剑,而方歌吟天资过人,这十一剑招均已学识,这十一招便是:“倒挂金”、“天河倒泻”、“长虹贯日”、“梅花五弄”、“开道斩蛇”、“漫天风雪”、“顶天立地”、“指天一剑”、“仰天长啸”、“三潭印月”、“怒剑狂花”。

  这十一剑中,方歌吟由于性格所使然,最喜用凌厉无匹的“长虹贯日”,意态悠然的”

  梅花五弄”,大开大杀的“顶天立地”,势无所当的“指天一剑”与变化无常的“怒剑狂花”。

  只见剑花点点,不偏不倚,出手一剑,直刺入铁狼袖中,铁狼下腹推出的一掌,方歌吟根本不能看见,铁狼虽能一爪毙了他,但手臂必为剑尖所划伤,却可大大不光采,铁浪大怒,袖手一收,退出三步,白眉不断竖动着,活像一只见人而噬的饿狼。

  方歌吟其实在生死边缘打了一个转,自知今日落在这俩人手里,屠杀后辈,自不会轻易留下活口,以免日后传言中大不光采,定必无幸,只是人有求生之志,但求战得一刻,便是一刻,睁眼一看,只见铁狼一幅穷凶极恶之神态,也为之心惊,当下剑指长剑,凝视对方来势。

  铁狼一招不得手,心下大怒,见方歌吟微微一惊,后又缓举长剑,与自己对峙,心里老大的忿然,大一声,矮子的身子忽然一溜烟地扑起,半空双掌下压劈去!

  这一貂势若泰山压顶,方歌吟“指天一剑”立时上刺!

  剑刺铁狼掌心!

  但铁狼掌风大作,剑锋立偏!

  方歌吟一沉身,但压力依然劈落!

  方歌吟人急生智,从旁“呼”地滚了出去!

  “蓬”地一声,地上凹了一个大洞。

  只听银狐大叫道:“第二招!”

  因铁狼踢飞了她手中之剑,心下大是忿然,恨不得铁浪多使几招,方才制住方歌吟。

  …

  方歌吟一起,铁狼已至,一抬腿,“啪”地踢飞了他手中的剑,喜嚷道:“老婆子,我两招半就……”

  方歌吟反正已溪了开去,手中无剑,却一掌拍出,中途一变,变成由上而下斩落,这招极具声势,原“大羽派”招式中也无,方歌吟豪气一出,也不管什么招式,一招就劈了下去!

  铁狼是何许精悍之人,一闻风声,双掌一交,硬接一掌,方歌吟右掌劈不下,左拳便出,铁狼出足一踢,“啪”地踢开方歌吟左拳,方歌吟左右手俱受制,想也不想,便一头撞过去!

  这一撞,“蓬”地撞在铁狼胸瞠上,铁狼“哇”地叫了一声,退了五六步,血气翻腾,方歌吟也因这一撞,也被铁狼体内真气激汤得头晕脑涨。

  铁狼脸色发紫,好不吓人:“这不知死的小子……”

  银狐冷笑道:“我们正好拿他来试验一下,我们的『天杀地绝』神功---”铁狼大是兴奋之色,道:“好,我们让这小子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经脉全断的滋味!”

  “天杀地绝”功,是铁狼银狐这十几年来要争霸武林苦练的奇功。

  要想与天象大师的“大般若禅功”,长风道长的“先天无极朔气”,雪峰神尼的“雪花神劫”,桑书云的“长空神指”,宋自雪的“天羽奇剑”,严苍茫的“腐阴功”,车占风的“大漠神掌”相抗,就必定要有一样克制他们武功的奇功,铁狼银狐二人合练的就是“天杀地绝”功。

  这“天杀地绝”功,十分残毒,一经袭中,三阴九阳,奇经百脉,全部震碎,令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而且每一掌击出,等于四倍铁狼银狐任一人的功力,也就是说,从一个铁狼或银狐,变成了四个铁狼或银狐,其威力可想而知。

  铁狼银狐除私下苦练外,平素也绝少施用这“天杀地绝”功,以免被敌手所悉,这一招便事倍功半了。

  铁狼银狐在外扬言自己的武功胜过三正四奇甚久,以激三正四奇一战,只是三正四奇却并不理会,铁浪银狐甚是没趣。

  四奇行踪飘忽,像宋自雪已六七年未现江湖,车占风远居大漠,长空帮总舵是武林中一个机密,东海劫余岛更是神秘地域,至于三正、少林、武当是名门正派,弟子之众,高手之多,铁狼银狐再大胆也不敢硬闯。

  恒山雪峰神尼,天险地绝、恒山一脉剑绝天下,铁狼银狐亦不敢碰。

  所以只好待各派各帮弟子落了单时,才予以搏杀,以激三正四奇出手,以图一战成名。

  铁狼银狐现到要用“天杀地绝”来对付方歌吟,乃对他责已恨极。

  铁狼银狐搏杀三正四奇门下弟子,当然所向无不得利,唯有今天才给方歌吟用头撞了一下,自是十分失面,恨不得把他凌迟至死方休。

  只见银狐尖啸一声,铁狼身子一躬,象一只吹气的大蛤蟆状,十分古怪,而银狐一跳而上,骑在铁狼背上,两人合起来,因身裁十分短小,加起来才象一般常上高矮,脸肉涨红,其是凶狠古怪。

  银狐骑在铁狼背上,“几”地叫了一声,铁狼也“呱”地叫了一声,银狐“呼”地推出双掌。

  这双掌一出,狂飓骤起,竟比本身的掌力,强大了四倍!

  方歌吟见二人这一搭配,甚是滑稽,明知是绝世怪功,但忍不住要笑,忽然狂风袭来,方歌吟大喝一声,双掌交错,推了出去!

  方歌吟双掌方才推出,刚与狂飕之沿一碰,双臂便是一麻,知道势难抵挡,当下一转身,避了开“砰”地一声,大树崩裂,掌风稍顿一下,郎回扫方歌吟!

  大树劈倒,而掌势不灭,方歌吟自知无法俸免,只好硬着头皮,并着心脉被震断,也只好硬接这声势无匹的一掌!

  就在这里,他的衣领被人提起。

  他立时就像旋风一样,被人甩出去,飞了一丈,又飞一丈,然后再飞半丈,才能飘飘的落地,连一点灰尘都没有沾在鞋面上。

  甩他的人像一阵掠过的微风,簌一声上了树。

  林子里树那么密,方歌吟被甩了两丈余,却连一张叶子都没碰到。

  叶子是绿色的。

  方歌吟只来得及看了一看:他只瞥见叶子一般的绿色,然而那时他原来处身之所,已被铁狼银狐击了一个大洞!

 

 

第七章 长空神指

 

  只见银狐全身“格格”作响,似是骨节相互碰撞一般,厉声道:“是谁?”

  那人淡淡笑道:“你们不是在找我么?”

  方歌吟返头望去,一时为之怔。

  那离开丈余远的一棵大树,大树有一枝横桠,横桠上有叶子浓密的地方,有叶子稀疏的地方,在叶子稀疏的地方,闲闲地生了两个人,闲淡得就像坐在那儿聊天一般,坐的地方就像他家里的凳椅。

  方歌吟眼睛却是一亮。

  那坐在右方是穿水红衣饰,远远望过去,像一朵鲜花叫暮色顿佳:方歌吟才知道此刻是灿灿洵丽的黄昏时分了。而这少女,正是桑小娥。

  她身边有一个微笑的中年人,儒生长袍,淡青衣,三络长须,被晚风吹得好不悠闲,并向方歌吟点了点头。

  这树干离地足有二、三十尺高,两人坐在那边,树桠微幌,就像汤揪千一样。方歌吟一时不知如何回礼,也点了点头。

  只听一声怒吼,划破了这一切宵静。

  “你是谁?”问的人是饿狼。

  那中年人微笑,缓缓将手置于胸前,只见他白而修长的手,姆指朝内贴心,四指微曲,指尖抑仍朝天,只听铁狼银狐于声惊叫道“长空神指桑书云!”

  ※※※

  方歌吟的头“轰”了一声,抬头再望,夕阳照得他的眼睛五彩灿烂,只见一抹亮金、一抹艳红、一抹紫蓝,一时也淆不清楚。

  只听那娇柔的声音道:“爹,就是他救了我。你救他一次,我们就两不相欠。”

  却听铁狼怒嘶道:“你是桑书云?”

  这一声震得方歌吟耳朵嗡嗡作向,桑小娥的笑容也凝住了,桑书云却微笑道:“铁狼兄,你一大把年纪了,这那么急的性子,不是把两位小辈吓坏吗?”

  他说说,也不知是怎么的,一飘就飘了下来,闲闲淡淡的,就站在铁狼银狐的面前。

  铁狼银狐倒吓了一跳,退了四五步。

  银狐尖声道:“桑书云,你听好了,咱夫妇铁狼银狐,今日要会会你的长空神指!”

  桑书云笑道:“是了是了,我尊此候教便是。”

  银狐怒道:“老匹夫,你少卖狂!”

  一扑而上,出手一抓。

  这一扑,比刚才扑向方歌吟的第三扑还快。

  这二爪,抓到半途,忽然分为三爪。分抓桑书云土、中、下三路。

  桑书云向方歌吟微笑道:“令师可好?”

  一面说出,一面随便点出三指。

  这三指,恰巧戮向银狐的掌心,等于银狐把手掌递过去给桑书云点中。

  银狐怒啸一声,猛地一缩,疾地退同原地。

  这一退甚快,但桑书云收指亦快,轻松平淡,就像完全没出过指一样。

  方歌吟看得心神振奋,此番方知武学一道,如此渊博精深,奥妙无穷,也忘了身上的伤,朗声道:“家师祝幽,身体安好,有劳前辈关念。”

  桑书云侧首奇道:“你师父不是宋老弟么?”

  这一下子,银狐又一声尖啸,霍地冲近,上三抓,中三抓,下三抓,一共九爪,还有侧二抓,分攻桑书云侧身,方歌吟看得心头一窒,不敢发言、怕影响分心。

  桑书云笑道:“你尽量说话便可,不妨碍我。”

  他话说到一半,银狐已怪叫疾退出去,原来她一共十一爪,每一爪递至一半,要冲时都有一根手指在等她的掌心,她每一爪只要抓下去,掌心首先便得穿一个洞。

  银狐疾退的时候,全身上下无不是爪影,以防桑书云追击。

  桑书云却不追击。

  方歌吟大是放心,道:“宋先生是晚辈师伯。”

  桑书云颔首道:“难怪你天羽奇剑使得不十分对,但天资确是很好,确是很好。”

  方歌吟脸上一热,银狐狂叫一声,三度扑来,这一次她披头散发,十分可怖,显然是倾力而出!

  铁狼忍无可忍,大喝一声,竟向方歌吟一掌拍来!

  银狐冲到一半,桑书云忽然一标!

  一标就到了银狐身前,一指就穿过银狐护身双爪之间,点了进去。

  银狐及时侧了侧身,但觉“膻中穴”一麻,端的坐倒。

  桑书云一招得手,立时倒飞。

  铁狼一掌拍下去,击至一半,发现一根指头在等他。

  铁狼武功毕竟不弱,收掌,翻身,退出丈远,回首一望,看见银狐已坐倒地上,忙一掠身,飞了过去,桑书云笑道:“我点的是“膻中穴”。”

  铁狼三两下拍活了银狐的穴道,两人对望了一眼,忽然又发出了一声厉呼,扑了过来。

  这两人一个是飞掠,一个就在地上打滚,到了桑书云身前,飞掠的却忽然变成打滚,打滚的忽然变成飞掠。

  银狐飞掠,她双指直插桑书云面门,铁狼打滚,双掌直拍桑书云“跳环穴”。

  桑书云青袖一扬,右脚一踏,恰巧卷向银狐脉门,踩向铁狼手腕。只要脉门被卷,银狐一定被震飞出去,只要手腕被踏,铁狼必不能动弹,如何能攻击桑书云下盘。

  这两招看来是随意用的,但桑书云的武功,实已到了登峰造极,无一招无一式不含有极大的智慧。

  方歌吟不禁叫了一声:“妙!”

  就在这刹那间,忽然又大变,铁狼在地上一拍;猛地掠起,银狐身子一沉,变成铁狼双指,戟向桑书云双目,银狐双爪,抓向桑书云足踝。

  这变化极快,方歌吟想发出警告,但连出声都来不及只是下一个变化更快,桑书云忽然跨出一步,这随随便便约一步,突然到了铁狼银狐的背后。

  这刹那间,铁狼银狐已抓了个空,背门却卖了给人家。方歌吟忍不住叫了一声:

  “好!”

  他眼见铁狼银狐变招极快,这一变换,已无招可破,不料桑书云轻描淡写的跨出一步,马上便反客为主,看得他神采飞扬,恨不得一一都记在心头。

  就在这时,场中又大变。

  银狐铁狼,挟厉啸,竟翻转过来。

  这翻转是头下脚上,鲤鱼打挺!变成一上一下,然而头都往下,四手同时往桑书云上、下部抓出,连抓四个完全不同的穴道。

  这一下十分冒险,因全身翻转,在转落刹那出手,自己也空门大开,只是对手又怎腾得出手来制敌呢!

  但是这刹那间,桑书云也有了惊人的变化!

  他忽然倒了下去,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他一倒下去,铁狼击空,而桑书云双手却闪电一般扣住了银狐双爪脉门,一扣住便是一甩,这一甩不是甩出去,而是甩得往上一升,“砰”地撞中铁狼,两人正在翻身刹那,无法聚气,哇地叫了一声,两人跌跌撞撞,跄踉了十几步方才立得足桩脚。

  这一招使用之妙,招式之好,连方歌吟他不知如何叫好。

  要是桑书云趁胜追击,铁狼银狐那有命在?铁狼银狐相觑一眼,脸色十分难看。桑书云琅拍了拍身上泥尘,笑道“两位确有一番惊人艺业。佩服佩服,近年来,逼得在下在地上翻滚者,唯阁下二人也”这一番话,说得十分客气,原是替铁狼银狐保留了颜面,但银狐、铁狼又对望一眼,突然各自发出一声尖啸,铁狼一躬,身子澎涨,宛若蛤膜。银狐却呼地跳上了他的背,全身骨头“格格”作响,方歌吟叫道:“桑前辈,他们用“天杀地绝”……”

  桑书云脸色一凝,夕阳下,只见他左手贴胸,姆指内屈,四指微弯,手指在轻轻抖动,但脸色却白了下来。微风吹来,桑书云长须拂动,衣袂尽飘。方歌吟一抬头,夕阳已不那么眩人,桑小娥的水红色沫衫,在嫩绿的叶子上飘飞,凝视看她的父亲,似有无限信心。只见她柔水般的长发,在夕阳间更趁得一片金黑,因为背着脸光,脸容抑看不甚清楚,却听那清脆的声音道:“呆子,你看什么啦你?爹使的正是“长空神指”。”

  方歌吟脸一红,回头一看,只见铁狼银狐一步步向桑书云走来,形状十分古怪可笑;但向桑书云看去,却甚是专神凝肃,岳峙云僚,十分端重,跟刚才笑谈间击退三大高手之言态,又十不相同。

  只见铁狼银狐,绕桑书云不停的走,越走越快,快到最后,只见影子,已分不清铁狼银狐,桑书云单手贴胸,右手长垂,依样纹风不动,连眼睛也不眨一下。

  就在此时,忽然漫天叶子飞旋,铁狼银狐骤然一停,两人推出双掌!

  昏鸦惊起,所有的杀气都凝聚于一点,这一点极钜的、无匹的气阎,直撞向桑书云,整个空气都像凝结了一般。

  然而这凝结的空气忽然破了。

  只见桑书云食指,中指、无名指、尾指都弹动一下,然后是无名指、中指、食指又动了一下,长空里忽然充满了极其尖锐,又极其浑厚的“丝丝”之声,七道指风,划破狂风,铁狼银狐的脸色立时变了。

  两人发出一声长、一声短的尖啸,漫天劲风,一没而尽,铁狼、银狐返身就奔,转眼就消失在林子里。

  地上却多了两行鲜血。

  长空神指!

  ※※※

  棒了一会,桑书云回头,又恢复了他正常的脸色,道:“这两者的武功不错?只是手段阴毒一点,要是不往阴狠走,这“天杀地绝”神功足有一番境地呢。”

  方歌吟见桑书云举手间以七指破去“天杀地绝”,从容不迫,心中敬佩不已,心想:要是自己亦能练得这般神功,还怕谁来?但想起长空神指与长空帮,都是桑书云自己力创的,桑书云有这等志魄,为何自己不能。

  想到这里,豪倩万丈,正待发话,桑小娥却一跃而下,噘了噘嘴唇,道:“你救我一次,我也央爹救你一次,我们扯平了。”因为背夕阳,方歌吟依然看不清楚。

  桑小娥说完便扯桑书云的衣袖,道:“爹,咱们去看辛叔叔好不好,他一定找我找急了。”

  桑书云向方歌吟笑道:“小女自小傍我宠惯了,方世侄不要见怪。帮中确然有事,我要去料理一下,就此别过。”说罢伸手一挽,青衣一飘,两人已入林中不见。

  方歌吟本拟向桑书云道谢,但给桑小娥一番抢白,不禁为之语塞,桑书云说走就走,但见夕阳西下,昏鸦回巢,彩霞残晖,美得凄艳,方歌吟心里却一阵怅然。

  ※※※

  漫天落霞乱飞,方歌吟远眺过去,可以看见夕阳外,青山隐隐,才醒觉自己已近林边,陡地金芒一闪,照耀得让人睁不开来,方歌吟在指缝间望去了只见夕阳恰好自一些云朵薄雾中沉下来,一切都是眼前一亮,然而都是古旧的,历尽苍桑,所以褪了色的,除开夕阳本身之外,一切都不是新鲜的事儿,方歌吟心里抽痛了一下,想到“西风残照,汉家陵阙”这两句词。

  眼前又亮金了一阵,原来夕照临尽时时也如此洵烂夺丽,方歌吟怔了一怔,只觉彩霞乱舞,金晖群飞,其中彷佛有精意,方歌吟不禁用手去比划了一下,又划不出什么所以然来,猛地心里像掠过一些什么东西,正有所悟时,忽听一声冷哼。

  方歌吟霍地转身,只见锄暗的树林子里,走出了两个人。

  两个发已乱了,但目光阴狠的老人。

  方歌吟登时心都凉了。

  铁狼银狐!

  铁狼银狐末走。

  他们俩人精心苦练的“天杀地绝”,敌不住桑书云“长空神指”一击,他们负伤、败退,但仍潜伏于林中,等待桑书云走后,把这唯一的目击证人杀死,以兔这一败之耻,传扬江湖。

  桑书云果然走了,他们又等了一会,才敢出来。

  这次他们出来要的是方歌吟的命。

 

 

第八章 石窒异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