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开始我被离台刺客引出镇恶堂,后来……”祖菁的话匣子一经打开,顿时变得滔滔不绝,她讲了风洛阳如何在自己使用十分不舍剑禁招之时将她救下,如何带她去吃茶叶蛋却又遇上吸血僵尸的困扰,风洛阳如何想出追踪吸血僵尸的办法,他二人如何找到了南疆魔头并和他浴血力战,连过三劫,救出了幺婆的女儿,并且在这一天的最后千回百转终于再次吃到了闻名已久的幺婆茶叶蛋。
故事的曲折离奇令唐斗听得聚精会神,津津有味,到最后祖菁说到他们回到扬州之时,他忽然抬手打断祖菁话语,笑嘻嘻地说:“小祖,你狡猾啦。你和老风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要紧的事。老风的一幅眉花眼笑,春风得意的样子,和往常完全不同,到底为什么?快快说与我听。”
祖菁心头一惊,仔细想想,豁然明白:“原来小师叔领悟了十分不舍剑两记禁招,心情大快,被阿斗看出来了。不过这是小师叔的家事,还是不说为好。”
她抬起头来,朝唐斗俏皮地一笑:“这个不能告诉你,不如你自己去问小师叔吧。”
“哈哈,你的嘴和老风一样紧。先不说老风,就说你小祖,也是一幅别样的风情,和刚刚离开镇恶堂的时候完全不同,是不是发生了一些事情让你改变了?”唐斗眉头一皱,计上心头,笑嘻嘻地问道。
听到唐斗这么一说,祖菁顿时想起,不禁朝他钦佩的一点头:“果然不愧是唐门大少,这样都被你看出来了。不错,在那天晚上,我有了我的第一次。”
“什么!!!!”听到祖菁的话,唐斗仿佛被晴天霹雳炸中了头颅,只惊得一张脸煞白如纸,满眼金星乱冒,一时之间天旋地转,日月无光,“第,第,第一次!?”
“是啊。”祖菁落落大方地点点头。
唐斗用力摇了摇脑子,拼命理清自己的思路,眯着发花的双眼,攥紧折扇,小心翼翼地凑到祖菁的身边,低声道:“我知道这么问有些唐突,不过我只是想百分之一百的确定,你不要生气。”
“不会啊,阿斗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心客气。”祖菁失笑道。
“呼,果然不愧为天山儿女,潇洒豪爽,比起那些小家碧玉,真是强上百倍。”唐斗连忙一挑大指,胡乱夸了祖菁一番,咳嗽了一声,颤巍巍地问道,“你的第一次……经手的人是……”
听到唐斗的问题,祖菁笑道:“阿斗你果然洞察秋毫,嗯,经手的人当然是小师叔。如果不是他……我一个人真的不行。”
“果然是他!”唐斗小眼圆睁,用力地扇着扇子,暗自思忖,“哈哈,老风啊。看起来道貌岸然,原来下手如此稳准快,真是我辈的楷模!”
祖菁似乎意犹未尽,仍然在回想着当时的情景:“事情发生之后,我感到有些心痛,有些难受,有些恶心,总觉心灵上有了抹不去的污点,但是又觉得自己做了该……”
“你不要再说了!”唐斗做梦也想不到祖菁会说出这些话来,一时之间实在无法接受冰清玉洁的祖菁忽然开始和他开诚布公地探讨这方面的事情,吓得连忙捂住耳朵。
“你怎么了,大少?”祖菁看到唐斗的表情,忽然捉狭地一笑,“你紧张啊?你的第一次应该早就发生了,又怕什么?”
“这个……因为事情峰回路转,发生得实在太快了,简直像荡秋千,我一时之间还难以相信,我们的小祖已经变了……”说到这里,唐斗仰起头用双眼寻找着被乌云遮蔽的月亮,一脸多愁善感的忧伤。他花了整整一炷香的时间才重新整理好自己的心绪,深深吸一口气,双手合十,来到祖菁身边:“小祖,出了这样的事,老风是不是答应要负责啊?”
“负责?”祖菁奇怪地反问了一句,随即呵呵一乐,“他才懒得管我呢,敷衍了我几句,就缠着我问关于剑法的事情,真是个剑痴。”
“什么……”唐斗咧起嘴,浑身一阵发麻,脑海里乱作一团,已经不知道心中是什么感觉了。
就在这时,风洛阳和鱼韶并肩从怀仁轩里推门走出来。一看到风洛阳,唐斗连忙踉踉跄跄重蹈他身边劈头说道:“我都知道了。小祖……小祖!”
“菁儿怎么了?”风洛阳皱眉问道。
“小师叔,我告诉阿斗我的第一次啊,就是你经手的那一次。”祖菁眯着眼笑道。
“哦……”风洛阳点点头,心领神会,转头对唐斗道,“这没什么。武林儿女行走江湖,总是要见血的,只要心怀坦荡,做多了也是寻常事,又何必大惊小怪。”
“但,但,但是,那是小祖的第一次,你也太过敷衍啦。”唐斗的嗓音已经叉了。
“天山儿女,早就该预到有这一天,何必学那些世俗小儿女态,岂非可笑。”风洛阳一掸衣袖,洒脱地说。
“现在想想,小师叔说的对,我有些时候的确有些小题大做。”祖菁赞同道。
“万花丛中过,片叶不粘身,境界啊!”听到祖菁的话,唐斗“咚”地一声,双膝跪地,双掌成火焰状朝天摆动,身子对准风洛阳纳头便拜,脑壳撞地,咚咚有声:“大师,和你相比,我只配在你的脚下吃尘。你就是皓月,我就是流萤,你就是沧海,我就是泔水,你就是苍鹰,我就是苍蝇。你收了我吧!”
鱼韶,祖菁,风洛阳目瞪口呆地看了唐斗半晌,谁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喂……”不知过了多久,鱼韶轻轻一推风洛阳,“跟你说话呢,吱个声儿,发什么呆啊。”
“呃……我和他一定有一个人脑子坏了,”风洛阳怔了半晌,试图消化刚才唐斗的话语,却完全摸不到头绪,只得喃喃说道,“我在想是我还是他。”
鱼韶摇头哧了一声,一步跨过唐斗跪拜的身体,来到祖菁的身边,扶住她的肩膀,柔声道:“别听这个剑痴说的这么漂亮,第一次杀人是大事,走,到桂花园去,咱们两姐妹好好聊聊,你当时感觉怎样?”
“嗯……有些心痛,有些难受,有些恶心,总觉心灵上有了抹不去的污点,但是又觉得自己做了该做的事,很矛盾……”
第八章 唱歌要人命的捷率
扬州簪花楼顶一处幽静无人的雅座之中,一位浑身灰衣,相貌普通的中年汉子悠闲地坐在窗前,一边饮着芳香撩人的蜀岗飞茶,一边观赏着窗外瘦西湖上璀璨照人的灯火。晚风从窗口吹进来,拂动着他头顶凌乱的长发,令他本已经毫无特色的面容沉入时明时暗的阴影之中,更加令人无法看清,更无法记住。
就在他刚刚品完第一杯茶的时候,一股轻风忽然吹入屋中,他身边的窗页一阵闪动,令屋内本已昏黄的灯光更加阴沉。中年汉子轻轻一台袖,一股袖风轻柔地吹向身旁的窗扉,两扇窗户同时紧紧关上。屋内飘渺的灯火停止了晃动,一个漆黑的身影仿佛幽灵一般出现在中年人的对面。
“夜鬼见过离台之主!”那团黑影低沉地说道。
“我以为令主人会亲自来。”灰衣中年人轻轻叹了一口气,有些失望地说。
“主人有些至关重要的事情要办,所以由我前来。”夜鬼低声道。
“关于英雄会上的事,我很是承情,请代我向他老人家说声谢谢。”离台之主沉声道。
“先生何须客气,岳家兄弟需要试炼,英雄大会首当其冲。本来一切都完美地按照计划进行,可惜赤鬼……”说到这里,夜鬼摇头叹了一口长气。
“修习血劫之人从来无法长期隐藏形迹,人们总是能够寻着血迹找出他们。何况风洛阳贵为天下第一剑,赤鬼遭劫,无可避免。”离台主人淡淡说道。
“赤鬼拉下了一个相当重要的东西,我家主人希望你能够遣人追回。”夜鬼沉声道。
“离台只管杀人,不管取物,恕难从命。”离台主人轻轻摇了摇头,笑道。
“离台杀人失风之事天下知闻,金字招牌已破,先生又何必仍然如此不知变通。何况我家主人刚刚为你做了一件事,你好该投桃报李。”夜鬼厉声道。
“如果唐门因为岳家兄弟的出现一蹶不振,我离台为鬼楼做事自然当仁不让。可惜,英雄会一战之后,唐门的声势与日俱增,悬红到处,刀光剑影,我离台子弟狼奔鼠突,四外流窜,苦不堪言,何来投桃报李之谈。”离台主人微微一笑,抬手拿过茶壶,悠然自得地为自己斟了一杯茶。
夜鬼嘿嘿一笑,说道:“好,先生说的是。我夜鬼这些时日流连唐门上下久已,偶尔还能听得一些至关重要的消息,有些消息,相信先生也会感兴趣。”
“比如……”离台主人微笑着接口道。
“比如当初是谁将离台计划透露给风洛阳,令你们第一次杀人失风。”夜鬼阴声道。
离台主人身子一挺,从座位上直起身子,双手扶住茶案:“仅仅这个消息,尚嫌不够。”
“先生是否要求太高?”夜鬼见离台主人还不肯让步,不禁怒道。
“我需要知道,你要的东西是不是传说中的行蛊分身?”离台主人双目精光四射,直射入夜鬼漆黑的双眼之中。
“这……你居然知道?”夜鬼微微一惊。
离台主人半步不肯退让,将头凑前一分:“岳环的行蛊分身?”
夜鬼紧闭双唇,默然不言。
“替我向令主人问好,就说一别数十载,我对他很是思念,希望他体谅昔日故旧,和我一见。”说到这里,离台主人冷然一笑,站起身扬长而去。
“离台之主……”夜鬼满眼警戒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嘴里喃喃说道。
离台主人离开簪花楼,身形在夜空中一闪,悄无声息地落到从湖畔荷塘中飘来的一叶孤舟之中。看到他上船,撑舟的船夫轻轻一点长蒿,小舟宛若一只滑水的燕子,箭一般射入瘦西湖湖心。
离台主人放眼朝湖上望去,看到满湖暮色,水静鹅飞,空无一人,微微点了点头,沉声道:“出来。”
小舟船仓之内,一个人影缓缓走出来,来到他的身后,倒地就拜,一身道袍在朦胧的月色之下瑟瑟抖动,仿佛不堪忍受离台主人身上散发出来的阵阵寒意。
“平旦,这是你第二次失手,有何解释?”离台主人沉声问道。
“主人,我出手并无差错,实在是因为风洛阳神剑无敌,不愧天下第一之名。”仍然是一身道士打扮的离台平旦剑客颤声道。
“唉……”离台主人轻轻叹了一口气,感慨地说,“你跟了我快十五年了,一向出手精准,从无差错,如今连番失手,就算我想留你,组织铁律如山,须容不得我再三手下留情。”
“主人,这一次失手,错漏出在日央和定昏二人身上。风洛阳的剑破了定昏的剑招,刺杀了日央,破了我们的剑阵,我别无选择只能撤退。”平旦剑客连忙道。
“哼,最大的错漏在第一次失手时已经犯下,你在出手杀人之时唤她们平时用的小名,破露她们的身份令她们暴露于唐门的罗网之中,无从躲藏,只能绝地反击。你居然还敢把过错推诿到她们身上。”离台主人厉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