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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子俩说话的功夫,场上剧情再度发展,外族来贺,太子接待陪同游玩,外族使臣当众欺辱女子,变故突起,双方争吵。

  一幕幕都与前些时日发生之事一一对应。每演出一幕,高句丽使团的脸色就黑上一分。很快剧情发展成两国没谈拢,边关战事起。

  哒哒,哒哒。

  马蹄声由远而近,台上出现了一群骑兵,还是一群训练有素的骑兵。紧接着是步兵,同样是训练有素的步兵。

  两方交战,彼此厮杀,形状惨烈。

  高句丽使臣冷眼嗤笑,彼此低语:“大唐太子心思确实巧妙,竟能安排这么一场表演,着实让我等大开眼见,也算让我们见识到大唐的兵强将猛,可太子莫非以为在表演中赢了,真正打起来也会如此?未免太孩子气想当然了些。”

  高句丽方人人摇头,眸中浮出几分轻蔑之色。

  不会吧,不会吧。大唐不会傻成这样吧。以为舞台上演出他们输得有多惨,他们就会害怕?开什么玩笑呢!

  之前搞得神神秘秘,还以为大唐会有什么大动作,结果就这,就这?简直浪费他们那么多时间。亏他们还想了一大堆对应之策,呵呵,这大唐啊就是……

  轰!

  一声巨响传来,只觉一阵地动山摇。使臣们跪坐不稳差点摔了,好容易稳住身形抬起头,他们发现了什么?前方山头被砸出一个大坑,坑内硝烟滚滚?

  这……

  他们不就闲聊笑话了大唐一会儿吗,就这么点工夫发生了什么,怎么会变成这样。

  再看舞台,两军交战中的“唐军”一方不知打哪挪来好几个投石器,但投石器中投的不是石头,而是他们不知道的某样黑色物体。

  但见唐军将黑色物体点燃引线放入投石器,在用投石器投入被当做“敌军国土”的山体。

  轰!

  与之前一样的巨响再次想起,又是一阵地动山摇,前方山头再次砸出一个大坑。

  使团众人瞪大眼睛。

  这……这是什么,这怎么可能!

  轰,轰,轰——

  接连好几声巨响,席间之众人人坐立不稳,食案上的杯盘哐当作响,甚至不少碟碗被震落在地,哗啦碎裂。而前方山头,已然被移平大半。

  不过几个投石器,几个不知名的黑色物体,顷刻间几乎移平一座山,虽然这是小山,并不大。可看着被移平的山头,看着山上断裂的树枝,看着山腰巨大的断口,看着连石头都爆裂成数块的残骸,使团诸人深吸一口气。

  石头尚且如此,山体尚且如此,若是人呢?

  他们脸色黑沉,握着酒杯的手不自觉颤抖,杯中酒水摇摇晃晃,尽数洒落。

  大唐……大唐怎么会有这种神奇的东西。那到底是何物,为何要有这么巨大的威力!

  那每一下的巨响砸的何止是前方山体,更是他们的心啊。

  怪道大唐如此硬气;怪道大唐对他们的谴责与施压丝毫不看在眼里;怪道太子想出手就出手,完全不管打伤了他们会有何等后果;怪道……

  舞台上,场景再度变幻。唐军赢了,他们开始庆祝。篝火燃起,将士们围着篝火欢快吃肉喝酒,也围着篝火开口唱和。

  唱词是李承乾给的,经太常寺乐人重新谱的曲。十分简单,来来回回就一句话。

  “朋友来了有好酒,敌人来了有火药。”

  使团们始知:火药,那东西叫做火药。

  这句话是对整个舞台剧最后的收场唱词,亦是对他们的警告。

  是做朋友,还是做敌人,告诫他们要小心思量,莫因一时意气做错了决定,要想想这个后果他们是否承担得起。

  高句丽使团人人篡紧了拳头,一口老血涌上喉头却又无法喷出,只能强忍着吞回去。

  吞、回、去!

第113章 高句丽持续憋屈中。……

  至此, 众人终于明白,为何一场设宴一场表演,偌大的皇宫不行, 偌大的长安城不行,偏要选在此等人迹罕至之地;也终于明白李承乾此前所说“特地搜山, 以免造成不必要的人员伤亡”是怎么回事。

  诧异、骇然、震撼、惊悚……

  各种情绪席卷而来,充斥着每个人的心腔。

  不得不说,这场生动活泼、形式新颖的舞台剧给予大家的冲击是巨大的, 不只是对于高句丽使团,对于百济如是, 对于新罗如是, 对于大唐自己亦如是。

  除了少数几个有李承乾提前透底的人外, 其余在场者皆是瞳孔地震,心神动荡。他们沉浸在“舞台剧”传递出来的偌大信息之中,久久不能回神。

  唯一不同的是, 使团内心升起的最大感受是骇然与惊悚,而大唐官员最大感受是震撼与激动。

  火药, 这所谓的火药是他们的, 是他们大唐的!

  有此神器,何愁大唐不兴。

  甚至有好几个人下意识站起来想朝李承乾走去, 却又顾忌场面, 不得不按捺住急切的心情坐下, 一双眼睛望向李承乾, 带着询问。

  是真的, 这是真的吗?

  李承乾没说话,报以真诚笑靥。

  但就是这无声的微笑已然给予众人坚定的答案。

  此举宛如在他们心底砸下一颗惊雷。是真的,这就是太子殿下说的底牌啊。

  他们开始坐立不住, 激动到嘴唇面皮都在颤动,即便尽力控制仍旧无法自已。文臣们看向李承乾的目光越发炙热,而武将们看向高句丽的目光不自觉带了几分喜色,双手磨搓,跃跃欲试。

  高句丽:……瑟瑟发抖。

  终于舞台剧结束,演员们退场,李世民笑着看了看众人食案上几乎已经被震得七零八落的碗碟缓缓开口。

  “太子年幼,排演舞台剧目光讲究剧情好看,场景震撼,气势磅礴了,未能测算出完全的安全距离,扰了贵客们用餐,是太子考虑不周,为我们的不是。来人,给贵客重新端酒上菜。贵客们远道而来,可不能怠慢了去。”

  使团:……

  大唐皇帝陛下,你这是赔罪吗?嘴上说着是太子考虑不周,语气中满是骄傲;言语中说是“我们的不是”,脸上却没半点歉意,满面炫耀,目光中还带着让人无法忽视的震慑与警告。

  你这……求求了,你还是别赔罪了。这种赔罪,我们心脏受不起。

  酒菜重新上齐。

  李世民抬手举起酒杯:“来,咱们接着吃,接着喝。”

  使团:……谁他妈现在还吃得下!

  他们心里苦,但李世民与李承乾可开心了,一个喝酒喝得悠闲自得,一个吃菜吃得无比欢快,还一个劲吆喝大家快吃快喝,朗声笑语,其乐融融,亲身演示了一遍什么叫做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差点没把高句丽使团气死。

  偏偏此时,新罗公主金德曼站出来:“陛下,太子,此来大唐让我受益匪浅,这些时日,我看到了大唐的强盛,看到了长安的繁荣,今日这出戏更是别开生面,叫人叹为观止。陛下,德曼钦慕大唐,只恨出使期限太短,唯能匆匆观望而不可切身领略。

  “德曼对唐国之向往犹如滔滔江水,绵延不绝,因而在此恳请大唐皇帝陛下同意我国使团回归,而让德曼留下。德曼欲长住京都,体会大唐风情,学习大唐文化。望大唐陛下成全!”

  长住京都,久留长安?

  这一提议让所有人愣住,非但大唐君臣惊讶,百济亦是懵逼,于高句丽而言,更是令他们雪上加霜的一记重锤。

  本来火药的表现就已经足够他们心惊肉跳了,金德曼再来这一手。这代表什么?说得好听点是留在长安学习,不好听点就是变相的质子。

  金德曼在国内身份超然,她甘愿留在大唐为质,是在对大唐表忠心,告诉大唐,新罗以大唐马首是瞻,绝无二心;更是告诉大唐,大唐若有所差遣,新罗义不容辞。譬如倘若大唐与高句丽宣战,那么新罗定会全力以赴。

  前有大唐战火喧天,后有新罗背后捅刀,哦,不只捅刀,若真遇此等情景,大唐必会给予新罗火药支援,到时高句丽便是腹背受敌,还是火药这等神器天敌。

  他们要如何稳得住,又如何能稳得住!

  高句丽使团众人相觑一眼,面如死灰。至于百济会怎么选择,已经不重要了。大概率也是会选择大唐的,那么他们战败得会更快一些。即便百济袖手盘观,他们的处境也不会好。

  至于说百济帮他们?那是想都不用想。在火药的威力之下,百济怎会明知是死路还往坑里跳?扶余璋与扶余义慈又不是傻的!

  想到此,高句丽诸人神色颓然,哪里还有半分先前的嚣张气焰。

  再看扶余义慈,他望向金德曼,眼中满是惊讶。他瞬间明白了金德曼的意图。他当日让金德曼考虑考虑,这便是金德曼考虑后的结果。

  她拒绝了与自己的合作,而选择大唐。留在大唐就意味着她能有更多时间来获取大唐的支持,只要大唐愿意扶持她上位,即便新罗自古未有女王又有何妨?

  可即便如此,扶余义慈仍旧一时难以置信。因为此事是带着巨大风险的,身处唐国,本国境内风云变幻就望尘莫及了。倘若新罗王突发恶疾,其余王室率先夺得王位,那金德曼可就什么都不剩了。

  毕竟与大唐而言,谁为新罗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新罗王对大唐的态度。倘若新的新罗王如金德曼一样听话乖觉,对大唐心悦诚服,马首是瞻。大唐并不一定非得帮金德曼。

  扶余义慈摇头一笑,若换成是他,他没有这等魄力,做不出这个决定。是他输了。

  短短一瞬,各方都将心思转了千百个圈,李世民将所有人的表情收入眼底,哈哈大笑,对于金德曼的提议没有同意也没反对,只说:“公主能喜欢大唐,朕很高兴,至于久居长安学习之事,不急一时,容朕考虑考虑。”

  金德曼也没有再坚持,欣喜应下,退回座位。

  李世民继续劝酒:“来来来,喝喝喝!”

  新罗使团第一个回应,举杯共饮,随后百济也举杯,唯独高句丽,手中酒杯宛如有千斤重,怎么都举不起来。

  可惜李承乾并不会放过他们,任由他们蒙混过关。

  李承乾眨眨眼:“贵客怎么不吃啊?可是菜色不合口味?”

  高句丽使团心头一惊,连连摆手:“不不,很……很合口味。”

  “既合口味,为何不吃,而且你们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不会是被刚才的舞台剧吓着了吧。哎,那就是场戏,是假的。戏曲戏剧纯属虚构,不要当真。

  “我大唐人才济济,兵力百万,怎么可能才舞台上这几个人。这些不过是我调用了少许东宫宿卫罢了。也是程将军疼我,愿意陪我玩闹。

  “再有那火药,也不过是为了剧情需要。真上了战场,这□□有什么用,那肯定得用威力更大的。今日见的这些都是小把戏,也就舞台上使使罢了。所以委实当不得真的。”

  高句丽使团:……呵,呵呵。你那剧情就差没在演的人头顶打上我们的名字了,这会儿跟我们说纯属虚构?而且什么叫做这些火药都是小把戏?你这当不得真比当真还可怕。

  一句话说得高句丽使团心梗脑梗,一个个嘴角抽搐得好似下一刻就要发病。

  李承乾又道:“哎呀,不是吧,不是吧。你们不会真吓到了吧。莫非你们真的打算跟我们开战?”

  高句丽使臣吓了大跳:“不,不,太子……太子说笑了,我们……我们绝无此意。”

  “那你们为何感觉惊吓?你们若没这心思,咱们邻里邻居的,日常和平共处,大家都高高兴兴地,多好,你们说是不是?”

  “是是是。太子说得对。”

  高句丽使臣不论心里怎么想,面上都只能堆笑,他们能说不是吗!

  李承乾装作如释重负:“这就太好了。我这些时日为了安排这出舞台剧忙忙碌碌,无暇他顾,隐约听说诸位骂我无礼欺辱你们,要与我们开战来着。我琢磨着不应该啊。

  “那日我确实无礼了些,但那不是喝醉了吗。喝醉了的人行为不受控制,这点贵国主使最是深有体会,定能理解我,不会怪我的。

  “所以我想大概是双方语言不通,译语官中间传话传错了,或是旁人误解了,你们说对不对?”

  被点名的高大阳:……

  他很想骂回去,但眼见前头仍旧硝烟滚滚的山体,那触目惊心被削去大半的山头,他只能硬着头皮咬牙道:“对,太子误会了。我们此来是为结两邦之好,怎会随意开战,破坏和平。”

  李承乾满意点点头:“既是误会说开了就好。来来来,都是朋友,大家喝酒,喝酒。都喝酒啊!”

  李世民哪会不知他那点小心思,瞧着高句丽一个个憋屈得宛如便秘般的脸,宠溺地将李承乾的酒杯拿走:“那日喝酒后的教训还没吃够,想再难受一回?”

  李承乾嘟嘴:“这次不一样,里头是果酒,我问过了,女人小孩也能喝,不醉人。”

  李世民瞪眼,强行把酒倒掉,换成茶水。

  李承乾撇撇嘴,也没有闹着非要,干脆接过茶水看向高句丽使臣:“我年纪小,那日尝过一次酒后醉了许久,滋味可真不好受。因而今日便不用酒了,我以茶代酒,与诸位共饮。诸位不会介意的吧。”

  高句丽使团:……

  “不介意,不介意。”

  他们哪敢介意。

  李承乾又笑眯眯劝高大阳:“醉酒伤害,高大人也注意些,千万莫再醉酒了,免得再闹出不受控制的事情来。”

  高大阳:……我已经尽量降低存在感了,你为什么还要提我。

  “说来也是我不对,父皇将接待诸位之事全权交给我,我却忘了告诉你们最重要的一点。那便是我大唐有大唐的律例。

  “不论是否大唐国民,不论从何处而来,只需入了我大唐境内,就要守我国规矩,尊我朝律法。若有违者,理应惩处。

  “相对的,若我国臣民去往别国,也当遵守别国律例,倘或违反,亦该付出代价。不知对于这点,贵国以为是否应当?”

  高句丽使臣深吸一口气:“太子殿下说得有理,自然应当。”

  “那便好,贵客们既然认同,还望记在心上。酒这东西味道也就那样,适可而止便好,万不可贪杯,这一醉若是又忘了怎生是好?需知大唐律例是不管你醉没醉酒的。所以诸位还需注意着些。”

  高句丽使团:……你还能再阴阳怪气点吗?

  李承乾眨眨眼:你们想的话也不是不能。

  高句丽使团:不,不,我们不想。

  李世民咳嗽一声,李承乾见好就收,端起茶水:“来,美食当前,怎可辜负,我们快吃快喝。”

  一时间,场面又恢复了欢声笑语。

  及至宴席散,队伍浩浩荡荡来,又浩浩荡荡回城。大唐这边仍处于兴奋激动之中,高句丽的气氛却十分沉重,乃至回到下榻的鸿胪客馆,心头的憋屈愤恨依然横亘胸腔,无处发泄。他们就那么坐着,沉默着,不发一言。

  不知过了多久,鸿胪寺卿唐俭来访,说是应太子之命前来送礼,送的是几本书,发给高句丽使团人手一份。高大阳等人拿在手里,很是莫名其妙,直到译语官黑着脸解释:“这是大唐律例。”

  高句丽使团:!!!

  唐俭脸上无愠无怒,无悲无喜,也无看笑话的讥讽,神色淡淡,语气平和:“太子殿下说席上忘记了,好在回宫后及时想起来便让本官亲自为诸位送上门。

  “诸位或许不知,在我大唐境内当街欺辱女子是大罪,要从重惩处的。好在高大人当日被人一棍子打晕了,没有铸下大错。说来也是庆幸,高大人以为此举是对你不敬,实则是救了你,否则以大唐的律例,高大人只怕……”

  唐俭适时留白,转而又道:“不过殿下说了,各国律法不同,在我国为重罪的,或许在贵国高句丽反而是一大街头特色,因而诸位习惯了,便也在大唐效仿,此乃因两国律例规矩不同之过,既是殿下没有言明在先,就不能全怪在贵客身上。

  “但此事也让殿下及时醒悟自己的过错,因而特意命本官前来。高大人身体尚未痊愈,诸位还需在大唐境内呆上些许时日。既然如此,还需多多了解大唐律例为好,若有看不懂不清楚的,随时可以来询问本官。”

  说完,行礼告退。

  唐俭人一走,高句丽使臣就黑着脸将律例重重摔在地上。寒风吹来,拂过律例,正好翻开折着的那页,页面上早有人用笔将条例划出来,正是女干淫欺辱妇女之项。

  使臣们脸色更黑了几分,纷纷站起来,暴跳如雷:“欺人太甚,大唐简直欺人太甚!”

  “他们这是什么意思,故意排那么一出戏给我们看,宴席间字字句句意有所指,咄咄相逼,这些还不够,如今又送律例过来,还把这条款特意圈出!”

  “明明是我们大人被百姓打了,还被太子打了,他们什么损伤都没有,到头来还得我们来背这个罪名,我们来受这个罪!这……大唐这么做未免也太侮辱人了些!”

  “不行,这口气我实在咽不下去。”

  渊盖苏文挑眉看去:“咽不下去,你当如何?”

  那人哑然。如何,如何?是啊,他能如何!

  他要紧牙关:“火药之威或许是夸大其词,未必是真的。”

  渊盖苏文轻嗤:“就算大唐太子所言真正用做战事的火药威力更甚这话是夸大其词,今日演示的火药呢,也是夸大其词?”

  使臣们尽皆沉默。

  渊盖苏文挑眉:“我们亲眼所见,历历在目,如何夸大其词?不必威力更甚,只需有今日的威力就足够了。”

  使臣们蹙眉极力隐忍,终究不甘心,言道:“我们可以联系突厥,集两国之力,或许……”

  “或许?”渊盖苏文看过去,“你认为我们加上突厥就能抵挡得住火药?你别忘了,今日新罗是怎么做的。只需火药在手,不说大唐,新罗都能让我们国土沦陷。”

  使臣们身子一晃,摇摇欲坠。

  高大阳神色严肃:“我们如今怎么办?”

  渊盖苏文深吸一口气,瞄了眼地上的律例:“暂时要先弄清楚一件事。得去火药砸中的山头查一查,我们的坐席与山头是有段距离的,我们所见不能代表山头的具体情况,火药到底有大威力还需进一步查实。”

  使臣们眼中又渗出点点亮光:“对,要去山头看看才知道。或许……或许火药并不如我们所想呢?或许大唐是用什么巧劲做的障眼法呢?”

  渊盖苏文翻了个白眼,心底轻嗤。做什么白日梦呢。什么障眼法能做到这种地步?他提议实地考察,是担心火药的威力不只他们看到的那般。至于这群人所抱的幻想,他是不敢抱的。

  但他并没有开口打破他们的美梦。他很明白其实这群人并非真的傻,并非真的不知道所谓障眼法的说辞有多可笑。他们只是不甘心,不愿意接受。他们想要推翻现今的局面,哪怕只有一丝希望,他们也想去抓住。

  他又何尝愿意呢?但形势逼人,之前他们想以势相逼让大唐低头,如今他们反倒成了不得不低头的那个。

  渊盖苏文叹一口气,无奈闭上眼睛。

  这次出使,他们败了。他们此前的目的注定一个都达不成,甚至他们将输得彻底。

第114章 论从太子过渡到太上皇……

  宣政室。

  李世民把玩着手中的火药弹, 李承乾在旁边解释:“丹经《三十六水法》中有关于硫磺水、雌黄水、雄黄水的炼制丹方,丹方中对硝石用量极为讲究,用量过大,猛火加热便会爆炸。

  “既然能爆炸, 我们就能利用这个爆炸, 唯一的问题在于如何保留爆炸的特性又能在炼制的过程中避免爆炸。这就需要一些手段了。

  “师父与大师兄绞尽脑汁花了两个多月的时间, 最终根据过往道士炼丹的原理,琢磨出两种伏火之法, 以达到让硫磺改性的目的,从而获得如今的□□。

  “就是阿耶手里这个。阿耶要小心些,虽然现今这些火药按理都需要点火才能引爆, 但总归危险。”

  李世民点头,将火药轻轻放下, 转头询问:“这种伏火之法目前都有谁人知晓?”

  “除了师父与大师兄, 便只有我跟阿耶。药庄其他人都是不晓得的,甚至他们连师父大师兄在研究这些都不知道。师父对此很是谨慎, 十分注重保密。

  “他不希望火药方子流入民间,更不希望落入歹人之手。他说越少人知道越好。愿意帮我研究, 是因为我说我的初衷是想维护大唐的安稳,守护大唐的百姓。

  “我答应了他不会肆意挑起战火, 不会令天下生灵涂炭。我保证只会在该用的时候用, 不会滥用。我也承诺了会看着阿耶。”

  李承乾双眼直视, 目光灼灼。李世民哪会不明白他的意思, 又觉欣慰又有些失笑:“嗯,你看着阿耶。阿耶必不滥用。”

  李承乾挽住他的胳膊:“我相信阿耶。阿耶,师父与大师兄亦是心怀大义,有原则有底线之人, 也请你相信他们,他们不会外传的。”

  李世民笑而不语,信不信孙思邈二人他不知道,但他信承乾。

  “阿耶会派人设立专属部门全权负责火药制作与研发之事,此后药庄那边,让他们别再做了。”

  李承乾应下:“这是自然,师父也是这个意思。师父说,制作之法他已交出来,但火药事关重大且颇为危险,因此按他的意思,让大师兄以云游入世之名离开药庄,手把手教我们的人一阵子,以便我们能妥善掌握正确安全的方式方法。

  “另外我们还得找一些擅长此道之人,不能单靠师父与大师兄。虽则现今火药弹初步研发成功,但仍有改进之处。我们得培养这方面的人才,让火药发挥出更大的威力,使用起来更为方便。

  “譬如现在的火药弹都需用火引爆,是不是有另外的方法可以制作成碎裂引爆,或是拉闸引爆等等。若是研制成功,我们就能将之运用更广,也能避免身上有火药而无引火,白白错失机会的情况。”

  李世民莞尔:“承乾想得周道。”

  李承乾昂首扬眉,十分高兴,火药之事说完,又问起金德曼来:“阿耶打算让她留在长安吗?”

  李世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承乾以为呢?”

  “我觉得可以留,但不是很必要。”

  李世民看过去,示意他继续说。

  “金德曼提议留下是为表诚意,是想进一步促进新罗与大唐的合作。但倘若合作本就能顺利达成,她是否留下就不重要了。以新罗的情况,他们需要大唐的支持为他们抵御高句丽的威胁,而我们也需要新罗来掣肘高句丽。本就可以达成双赢的事情,为什么不呢?”

  李承乾指了指火药:“这玩意儿虽好,但制作不易,需要时间,需要原料,需要成本。战争也并非是拥有神兵利器就可以,还需要粮草补给,需要兵马供应。

  “战事上的耗费巨大,因而仗不是说打就能打。我们要去除外患不假,却不能因此拖垮国内经济。突厥与高句丽都非弱国,即便我们占据火药之利,想要同时对抗二者也需付出不小的代价。

  “会有许多将士牺牲,会有许多边境子民陷入战乱,而中原也会因为要供应战事军需及火药制作等诸多耗费陷入疲软。”

  他望向殿外:“阿耶,我们花了这么多时间这么多精力才让长安呈现繁荣兴盛之景,我们还要让这等盛况遍布大唐每一寸土地,我们不能毁了它。”

  李世民斜眼:“你既认为我们不能同时对战突厥与高句丽,为何对高句丽还那般强硬。”

  李承乾翻了个白眼,哼哧一声:“谁让他们犯贱呢。我们是不能让突厥与高句丽联手,但不代表我们行事就得软趴趴啊。阿耶,我有分寸的。我才不是任性报复。高句丽想设计试探我们的态度,我们也可以借机摸索他们的底线。总要知道他们会忍到哪一步。”

  李世民怔住,他本以为李承乾是小孩子心性,看不惯就得把这口气还回去,谁知他此举背后还有这等深意,可说属实是现学现用,把高句丽的手段给玩明白了。

  李世民眉眼弯起,面上笑意更甚。

  父子俩正说着,内侍来禀朝臣求见,李世民失笑:“就知道他们坐不住,能忍到现在恐怕已是极致了。让他们进来吧。”

  好家伙,这一进就进了许多人,长孙无忌,程咬金,秦琼,尉迟恭,魏征,于志宁等皆在。

  “圣人,殿下,这火药究竟是何物,竟这般神奇!”

  “有此等利器在手,咱们何时发兵,管他突厥还是高句丽,有火药在,何愁拿不下。”

  “不知现今我大唐火药库存多少,制作难度几何,所需原料可能轻易获取,耗费成本大不大?”

  ……

  叽叽喳喳,一开口就是诸多问题,武将们关心着火药能不能够让他们去跟突厥高句丽硬刚,文臣们关心火药的来源、制作是否可靠、能否长久。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无数问题一个接一个往外冒。李承乾听得头皮发麻,不待他们说完,当机立断站起来:“阿耶,你与诸位大臣有要事相商,我就不打扰了。承乾告退。”

  转身麻溜就跑,根本不给李世民反应的机会,但李世民回神唤人,李承乾早就出了殿离得远了,全当听不到,脚踩风火轮似的一路狂奔回东宫。

  众臣:……

  诶,不是,太子。你是火药的主导者,你跑了,我们谈什么!

  李承乾:我不听我不听,反正该说的我都告诉阿耶了,你们找他去。

  此刻他只想舒舒服服躺床上盖被子睡大觉,要知道为了选址演示火药效果,还得兼顾排演舞台剧,这些天他简直累成狗了。不行,他得缓缓,必须缓缓。

  一觉醒来,已是晚膳时分,李承乾来到立政殿与家人一同用餐。长孙氏与青雀丽质都在,唯独不见李世民。

  他往宣政室的方向瞄了一眼:“阿耶还没忙完吗?”

  “是,还在谈呢。火药之事非同小可,归属哪部管辖,何人总揽,场地设在何处等等都需细化。你阿耶与众臣们都想尽快落实,因而仍在商议。我已派人送了膳食进去,咱们吃咱们的,不必等他。”

  李承乾落座,忍不住感叹:“幸亏我跑得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