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够,不够!”祖悲秋忙不迭地连连点头。

“跟我来吧。”齐忠泽带着他们来到刑堂地牢西墙的角落,指着墙根处的一个洞口,道:“现在东,南,北三面都已经被太行山的高手封锁了。但是没有大量的伏兵在西路。你们从这个洞口出去,直走莫要拐弯,片刻之后就能够在终南东麓的一个缓坡出去。如果走运没有惊动太行山的人马,你们立刻连夜越过终南山,从后山逃走。之后,先去长安还是先去青州,就请你们自己决定。”

“齐兄不用带我们出去吗?”郑东霆谨慎地问道。

“不用了,地道的路线非常简单,多带上我只是累赘。况且我还要忙着在刑堂地牢地下挖掘隧道,建立新一层防线,以便在太行山贼攻入刑堂之时,我们仍然可以据险死守。”齐忠泽沉声道。

“好,齐兄放心,我们这一去最多七日就回,请你们一定要守住!”郑东霆道。

“放心,为了主事大人的安危,咱们好汉帮的兄弟都准备豁出命去了。”齐忠泽兴奋地龇牙道。

“你们不害怕吗?”祖悲秋关切地问道。

“怕什么?为了倾慕的女人去死,是男人的光荣。”齐忠泽朝着祖悲秋眨了眨眼睛,“祖兄不也一样吗?”

“啊,你也听见了?”祖悲秋胖脸一红。

第062章 四拳难敌好多刀

齐忠泽挖掘的地道深邃幽长,祖悲秋跟在郑东霆的身后举着火把艰难地爬行。明亮的火把光芒照不到身前身后五尺之地,剩下的空间都是一片漆黑。不知道爬了多久,他只感到周围的黑暗仿佛长了手脚的妖怪向着他一步步地爬过来。

“师兄,这条隧道怎么这么长?”祖悲秋忍不住问道。

“当然长啦,我们可是要从底下穿过太行山的封锁网,谁知道他们的人马有多少。隧道当然是越长越好,我恨不得他一直挖到青州去。”郑东霆不耐烦地说。

“这里越来越黑,如果火把灭了怎么办?”祖悲秋胆怯地问道。

“灭了怎样,摸黑爬呗,你不是害怕了吧?”郑东霆扭过头问道。

“这么漆黑一团,我害怕也很正常……”祖悲秋辩解道。

“别跟人说你是我师弟!”郑东霆无奈地狠狠道,手脚并用,飞快地又向前爬行了数十步。突然间,他的眼前突兀地出现了一片淡淡的星光。

“啊哈,到头了!”郑东霆下意识地轻声道。

“终于到头了!”祖悲秋举着火把就要往外冲,“师兄,我们快点儿出去。”

“你白痴啊!”郑东霆猛地回头一口吹熄了火把,压着声音骂道,“举着火把闯营,怕敌人来得太少是吧?”

火把一息,周围顿时陷入了一片漆黑,祖悲秋吓得心头乱跳,焦急地一拱郑东霆:“师兄,快出去!”

“等会儿……哎哟!”郑东霆刚刚将头探出洞外想要打量一下周围环境,却被祖悲秋用力一拱,整个人跌出了洞外。而身后的祖悲秋二话不说,纵身一跳,跟着他一起跳出了洞。

郑东霆刚一着地就知道不好。眼前是一片南北伸展的壕沟,足有两里多长,深足数丈。这种壕沟一般是城内镇守的部队沿着城墙挖掘的,用来防止攻城者挖地道入城的手法。用在攻城者防止围困在城中的敌人挖地道逃跑,效果也是不错。看这壕沟乃是新土堆成,定是刚刚才挖掘好的。

“师弟,快跑!”郑东霆刚说得一句,一阵扑簌簌的土层翻动声四面八方响起,在他和祖悲秋站立的土地之下一张大网高高扬起,兜头罩脸将他二人团团裹住。接着这张大网在数根粗索的拉动下高高升到了空中。

“有人闯营!”

“有人挖地道!”

“那帮名门正派的胆小鬼要跑了!”

数百名麻衣麻裤,手持红穗长刀的太行刀客高举火把团团围到巨网旁边,仰头朝网中的郑东霆和祖悲秋望去。

“哈,姬二哥神机妙算,这帮名门正派的蠢货果然想要钻地道跑路。”一片明亮的火把光芒中,太行第五刀雷公甘大雨扛着八尺关刀,站到壕沟西面新土堆成的高坡上。

在他身边裂马狂刀松催云,盘龙刀宫连璧,落雁刀宁无悔,烈风刀蒲万山,闪电夺命刀池彬等太行山著名刀客纷纷从正西方的黑暗中现出身来,将通往终南山的道路完全封死。

“甘五哥,是把他们吊在这里活剐了,还是浇火油,点天灯?”松催云兴奋地问道。

“那么麻烦干什么?来人,敲梆子,放箭!射他奶奶的。”甘大雨一摆手,大大咧咧地说。

“师兄,快想办法,我们就要成筛子了!”祖悲秋听到甘大雨的话,吓得魂不附体,连声催道。但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一阵空空空的梆子声已经响彻了终南东麓。数千枚锋锐的雁翎箭刮动凄厉的风声,漫山遍野地向着祖悲秋眼前飞来。

“啊——!”祖悲秋扯开嗓子惨叫了起来。

就在这片箭雨眼看就要在他身上落下之时,数道白光仿佛穿云闪电在他身后冲天而起,紧接着爆竹般绳索断裂声连番响起,他的身子沉重从巨网中滚落到地上。

“师弟,坐到我背上来。”郑东霆的大手在他的脖颈子上一拉,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生死关头祖悲秋哪里有二话,身子猛地一蹿,在一跃之间就坐到了郑东霆背后的紫藤椅上,身法和初入江湖时已不可同日而语。

“嗯!”看到祖悲秋灵活的身法,郑东霆不由得惊叹了一声,但是这一刻也不容他多做评价,太行响马天星海雨般的箭雨已经劈头盖脸地罩了下来。他背起祖悲秋,双足一点地,身子乘风一跃,飘飞出足有八丈之遥,间不容发地躲开了第二波排箭攒射。

“追!”甘大雨大吼一声,关刀一展,第一个冲了出去,身后的松催云,宫连璧,池彬,宁无悔,蒲万山,车占豪等人纷纷展动身形紧紧跟在郑东霆身后追去。

“哪里走,看我电母杜鹃的飞刀!”就在郑东霆三步两步跃上壕沟的刹那,三把亮晶晶的飞刀成品字型对准郑东霆上中下三路迎头罩来。

郑东霆背着个祖悲秋腾挪费力,脚下刚要使劲侧跃,但是这三把飞刀来得太快,一瞬间封住了他腾挪的空间,将他逼入死角。他万般无奈,只能抬手一挥,左右各将把飞刀接住,但是中间那把飞刀却已经躲无可躲。他眼睛一闭,大叹倒霉。谁知飞刀破风的声音竟突然间停止了下来。他睁眼一看,却发现祖悲秋的胖手从背后倒伸了过来,用两只手指夹住了射向他眉心的那把飞刀。

“哇,师弟,好一招听风辨形!你最近开天眼啦?”郑东霆看在眼里,大声赞了一句,身子冲天而起,越过了刚才射出飞刀的太行第十四刀电母杜鹃所把守的关口,在空中一个盘旋,朝着正南方仓皇逃去。

“还想跑!”电母杜鹃身形一展,一身彩衣化为一片五色斑斓的狂潮坠在郑东霆的身后,双手连扬,七八枚飞刀仿佛暴风雨中接二连三的闪电,将郑东霆的身形团团罩住。

“臭婆娘,老子好男不跟女斗,你莫要再惹我!”郑东霆脚跟加把力,身子宛如离弦之箭向侧前方狂冲数步,勉强躲开了数把飞刀的攒刺。

“阿鹃,莫要放走了这两个胆小鬼!”在远远的后方,甘大雨长声吼道。

“知道了!”这电母杜鹃一个顿挫,猛然高高升到空中,身子一连串精彩之极的凌空飞旋,几十把飞刀宛若雷霆霹雳,在空中划出连绵不绝的惨烈白光,席卷向郑东霆。

“师兄!上面,上面啊!”不知为何,祖悲秋深深感到这电母杜鹃一个人的连环飞刀,比起那终南东麓连番箭雨更加可怕,只吓得他再次大声叫了起来。

“他奶奶的!”郑东霆双腿一错,身子一边向前快速移动,一边以身体中轴线为核心旋风般旋转起来。那数十把交错射来的闪电飞刀不断在他的身侧险过毫厘地擦身而过。

在最后一个盘旋之时,郑东霆趁着身子朝后旋转的刹那撤出银弓,从箭囊中飞快地抽出一根白羽箭,抖手开弓就是一箭,接着手一抬将银弓重新挂回肩上,头也不回地狂奔而去。

那电母杜鹃只感到隐约一道白光从夜色中扑面而来,还没来得及动任何念头,就感到喉头一甜,张口吐出一口鲜血。她的身子从半空中沉重地落到地上,艰难曲颈地朝下一看,却看到一根白羽箭已经穿透了自己的咽喉,接着她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阿鹃!”身后传来甘大雨撕心裂肺的惨叫,“这是郑家的箭法!是那个江湖捕头郑东霆!”

顿时整个山野之间响起了惊天动地的呐喊声:“莫放走了郑东霆!捉拿郑东霆!”

郑东霆刚刚穿过电母杜鹃把守的营盘,迎面却看见了排山倒海的太行马队。

“师兄,你怎么往正南方跑,往西跑不是可以上终南山吗?”祖悲秋扭头一看前面的阵仗,顿时吓了一跳,忍不住抱怨道。

“你懂什么,高手都在终南山上蹲着呢。正南方只有喽罗,好闯一点。”郑东霆沉声道。

“但是……好多战马啊!”祖悲秋胆怯地侧头道。

“你只管闭上眼睛吧。”郑东霆飞快撤下银弓,扬手就是三箭。面前冲得最近的太行响马无一例外地面门中间,齐刷刷惨叫一声,仰天跌倒在地,带得身下的坐骑站立不稳,纷纷滚倒。倒地的战马,狼藉的尸体成了后续部队的障碍,顿时有十数匹战马收不住势被撞倒在地。与此同时,郑东霆冲天而起,左腿前蹬,踩在一位太行响马的头顶上,将他朝后方踹去。接着这股力道,郑东霆身子一扭,右腿旋风般跟着踢出,踹在另一个响马的胸口,将他踢得凌空横飞了起来,连续撞倒身后数个响马。郑东霆脚下不断交错,每一次蹬踏出腿就击中一名舞刀冲来的太行响马。在这片绵延不绝的马队中,他竟是凭着一双铁腿,硬生生在太行响马头顶上踩出了一条血路。

从太行马队的阵中直闯而过之后,郑东霆背着祖悲秋仿佛离弦之箭穿过数百丈之地,朝着梁州方向狂奔而去。他的身形恍若流星闪电,就算是奔马的速度也远远不及,渐渐的,身后紧追不舍的太行群盗已经踪影全无。

“师兄!我们突围了,太行山的人真的追不上你!”祖悲秋兴奋地高声道。

“啊哈哈哈哈,那当然,师父传授的这身轻功是多少次被人围追堵截中千锤百炼出来的。如果让这群上不了台面的山贼追上岂不成了笑话。”郑东霆得意忘形地吹嘘道。

他的话音刚落,一阵长啸声传来,百余名身法矫健的太行刀客突然从四面八方的地平线上同时出现,以二人为核心围了一个正圆。

“郑东霆,祖悲秋那里走!这里就是尔等的葬身之地。”一个尖细的声音在太行刀阵中传了出来。

郑东霆抬眼一扫,顿时发现这一百余名太行刀客个个身形沉稳,目光如电,显见功力深厚,而且久经沙场,想来定是太行山压箱底的精锐。他不敢就此直接闯阵,只得双脚一挺,收住了脚步,眯上眼小心察看虚实。

“来者何人?”郑东霆朗声道。

“判官莫相见!”在二人面前排列整齐的太行刀阵突然破出一个缺口,一个身材矮小宛若侏儒的汉子大摇大摆地走出阵列,双手抱臂在胸,一对鸳鸯双刀被他反握着藏在臂肘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