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有很多事都和女人不同——这道理无论男人也好,女人也好,只要是个人,都知道的。

  这其间的分别并不大,却很妙。

  你若是男人,最好懂得一件事。

  若有别的男人在你面前称赞你,不是已将你佩服得五体投地,就是将你看成一文不值的呆子。而且通常都另有目的。

  但他若在你背后称赞你,就是真的称赞了。

  女人却不同。

  你若是女人,也最好明白一件事。

  若有别的女人不管是在你面前称赞你也好,在你背后称赞你也好,通常却只有一种意思——

  那意思就是她根本看不起你。

  她若在你背后骂你,你反而应该觉得高兴才是。

  还有件事很妙。

  当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单独相处时,问话的通常都是女人。

  这种情况男人并不喜欢,却应该觉得高兴。

  因为女人若不停地问一个男人各种奇奇怪怪的问题时,无论她问得多愚蠢,都表示她至少不讨厌你。

  她问的问题越愚蠢,就表示她越喜欢你。

  但她若连一句话都不问你,你反而在不停地问她。

  那就糟了。

  因为那只表示你很喜欢她,她对你却没有太大的兴趣。

  也许连一点兴趣都没有——一个女人若连问话的兴趣都没有了,她对你还会有什么别的兴趣?

  这情况几乎从没有例外的。

  现在也不例外。

  田思思是女人,她并不讨厌秦歌。

  所以她还在问:“你佩服的那个人究竟是谁?”

  这问题本来很简单,很容易回答。

  妙的是秦歌偏偏不肯说出来。

  男人和女人有很多地方不同,城市和乡村也有很多地方不同。

  在很多喜欢流浪的男人心目中,城市最大的好处就是:无论到了多晚,你都可以找到吃东西的地方。

  那地方当然不会很好。

  就正如一个可以在三更半夜找到的女人,也绝不会是好女人一样。

  但“有”总比“没有”好。

  就算在最繁荣的城市里,也会有很多空地,为了一些莫名其妙的原因,被人空置在那里。

  这些地本来当然是准备用来盖房子,做生意的,谁也弄不清后来房子为什么没有盖起,生意为什么没有做成。

  到后来人们甚至连这块地的主人是谁,都渐渐弄不清了。

  大家只知道那里有块没有人管的空地,无论谁都可以到那里去放牛,去养猪,去打架,去杀人——甚至去撒尿。

  只有脑筋动得特别快的人,才会想到利用这空地去赚钱。

  用别人买来的地方去赚钱,当然比较轻松愉快,却也不是件容易事。

  因为你不但要脑筋动得比别人快,拳头也得比别人硬些。

  这摊子就在一块很大的空地上。

  田思思问过秦歌:“你要带我到哪里吃东西去?”

  秦歌道:“到七个半去。”

  田思思道:“七个半是什么意思?”

  秦歌道:“七个半就是七文半钱,七个半大钱。”

  田思思道:“那地方就叫七个半?”

  秦歌点点头,笑道:“那地方的老板也叫做七个半。”

  田思思道:“这人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名字?”

  秦歌道:“因为别人剃头要十五文钱,他却只要七文半。”

  田思思道:“为什么呢?”

  秦歌道:“因为他是个秃子。”

  田思思也笑了。

  秦歌道:“这人在市井中本来已很有名,后来又在那里摆了个牛肉摊子,无论牛肉面也好,猪脚面也好,都只卖七个半大钱一碗,到后来生意做出了名,人当然就更出名,这里出来混混的人,不知道七个半的只怕很少。”

  田思思道:“那里的生意很好?”

  秦歌道:“好极了。”

  这摊子的生意的确好极了。

  田思思从未在三更半夜里,看到这么多人,也从未在同一个地方,看到这么多种不同的人。

  几十张桌子都已坐满了,各式各样不同的人。

  有人是骑马来的,有人是坐车来的,所以空地的旁边,还停着很多车马。

  各式各样不同的车马。有的马车上,居然还有穿的很整齐,很光鲜的车夫在等着。

  田思思实在想不通,这些人既然养得起这么漂亮的车马,为什么还要到这种破摊子上来吃七个半大钱一碗的牛肉面。

  一大片空地上,只有最前面吊着几个灯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