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歌道:“你本来也不过是位大小姐,现在才能算是个大人。”
田思思没有再说什么。
因为她自己也已发现,这几天来她实在已长大了很多——甚至好像比以前那十几年长得还多些。
她已懂得“大小姐”和“大人”之间的距离。
这距离本是一位大小姐永远不会懂得的。
过了很久,她忽又问道:“刚才那老和尚说了句很奇怪的话,不知道你听懂了没有?”
秦歌道:“老和尚说的话,十句里总有七八句是奇怪的。”
田思思道:“但那句话特别不一样。”
秦歌道:“哪句?”
田思思道:“其实也不能算是一句话,那是两个字。”
秦歌道:“两个字?”
田思思道:“山流。”
一听到这两个字,秦歌的表情果然又有点不同了。
田思思道:“那老和尚说无名和尚应该下地狱,因为他已入了山流,你听见了没有?”
秦歌点点头。
田思思道:“山流是什么意思?”
秦歌沉默了很久,才缓慢道:“山流就是一群人。”
田思思道:“一群人?”
秦歌道:“一群朋友,他们的兴趣相同,所以就结合在一起,用‘山流’这两个字做他们的代号。”
田思思道:“他们的兴趣是什么?”
秦歌道:“下地狱。”
田思思道:“下地狱救人?”
秦歌道:“不错。”
田思思道:“在他们看来,赌场也是地狱,他们要救那些已沉沦在里面的人,所以才要把赌场改成和尚庙。”
秦歌道:“和尚庙至少不是地狱。也没有可以烧成死人的毒火。”
田思思道:“但他这么样做,开赌场的人却一定会恨他入骨。”
秦歌道:“不错。”
田思思道:“所以那些人才想要他的命。”
秦歌道:“不错。”
田思思道:“江湖中的事,我也听过很多,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山流’这两个字?”
秦歌道:“因为那本来就是种很秘密的组织。”
田思思道:“他们做的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事,为什么要那么秘密?”
秦歌道:“做了好事后,还不愿别人知道,才是真正的做好事。”
田思思道:“但真正要做好事,也并不太容易。”
秦歌道:“的确不容易。”
田思思道:“要做好事,就要得罪很多坏人。”
秦歌道:“不错。”
田思思道:“坏人都不太好对付的。”
秦歌叹道:“所以他们无论做什么事,都要冒很大的险,一不小心就会像无名和尚那样,不明不白的死在别人手上。”
田思思道:“但他们还是要去做,明知有危险也不管。”
秦歌道:“无论多困难,多危险,他们都全不在乎,连死都不在乎。”
田思思叹了口气,眼睛却亮了起来,道:“不知道以后我有没有机会认得他们。”
秦歌道:“机会只怕很少。”
田思思道:“为什么?”
秦歌称颂那些在暗中除暴的人道:“因为他们既不求名,也不求利,别人甚至连他们是些什么人都不知道,怎么去认得他们?”
田思思道:“你也不知道他们是些什么人?”
秦歌道:“到现在为止,我只知道一个无名和尚,若非他已死了,无色只怕还不会暴露他的身份。”
田思思道:“除了他之外,至少还有个秀才,有个道士。”
秦歌点点头,道:“他们当然可能是‘山流’的人,但也可能不是,除非他们自己说出来,谁也不能确定。”
田思思沉吟着,道:“这群人里面既然有和尚,有道士,有秀才,也就可能有各种奇奇怪怪各行各业的人。”
秦歌道:“不错,听说‘山流’之中,分子之复杂,天下武林江湖没有任何一家一帮一派一门能比得上。”
田思思道:“这些人是怎么会组织起来的呢?”
秦歌道:“因为一种兴趣,一种信仰。”
田思思道:“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
秦歌道:“除此之外,当然还有一个能组织他们的人。”
田思思道:“这人一定很了不起。”
秦歌道:“一定。”
田思思眼睛又发出了光,道:“我以后一定要想法子认得他。”
秦歌道:“你没有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