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轻轻的拍了一下福沛,“就你能折腾,还要伴读?人家宛央功课比你好多了,我看你给人家伴读还差不多。”

福沛不在乎的撇撇嘴,“反正不管谁和谁伴读,宛央总是要和我搭伴儿的。不如你真叫我哥哥好了,额娘您说行不行?”

我扯了扯宛央,“你就喊福沛哥哥好了。反正本来也分不出谁年长,先委屈的让他捡个便宜。”

宛央认真的看着福沛,随即绽放一个极为甜美的微笑,“福沛哥哥好。”

福沛十分满意的点点头,然后趁宛央不备拉起宛央的手,宛央一愣,福沛却毫不在意,转头看向我,“额娘,我先带妹妹四处在府里逛逛,您先歇着好不好。”

宛央也看向我,仿佛在征求我的意见,我推了他一下,“好吧,你们先出去玩儿吧,记得,别玩太晚了就好。”

福沛边走边应声,就把宛央拽了出去。我看着两个孩子远去的背影,心底涌上了一波又一波让我眩晕的幸福之感。

到底是孩子,宛央很快就熟悉了新的环境,这几天也没有了那么多的忌讳,和福沛也能融洽的闹了起来。两个孩子整日在我身边摇晃,搞得我心情也莫名的快乐。

宛央很喜欢音乐,自从知道我会钢琴,就缠着我每日都教他一阵。她乐感很好,学的飞快。连福沛这个先学好几年的家伙,都有点自叹不如了。

看到宛央坐在琴凳上的模样,我不由想到,如果她是我那个未谋面就逝去的女儿该有多好。我的女儿,乐感也应该是不错的。

想到这儿,又不免有些淡淡的伤悲。

胤禛好像也对宛央不错,在我那儿吃饭的时候几次都要求宛央同坐,宛央起初还对他有些惧意,可是时间久了,也熟识起来。宛央有一点很特别,这么点的小孩子,竟然喜欢看佛家学说,恰好胤禛也好这一点,于是就不遗余力的把书房里的佛典都拿给宛央看。宛央也整日像是处于饥渴的状态,捧着一本本的书不放。

日子和谐是和谐,我也没有忘了把宛央带进府来的主要任务。于是把侯宝林的相声段子写在纸上,指挥两个孩子认真的练了起来。我在旁边充当着导演。

苦练了10多天以后,老爷子的诞辰终于来到。

那日圆明园里张灯结彩,京戏,杂技,歌舞,一出又一出的绝技看得人睁不开眼。皇上毕竟年纪大了,虽然脸上浮现出阵阵笑意,但还是看出疲惫的迹象。

“秋月,今年给朕准备的什么礼物啊?”皇上慵懒的抬了抬眼皮,“朕都乏了,你的礼物怎么还没呈上来?”

我微微一笑,这样的压轴好戏当然要最后才演,“儿媳的礼物马上就开始了,皇阿玛你先等等。”

说完拍了拍巴掌,两个小人儿慢慢走到皇上的前面,“给皇玛法(皇上)请安,皇上吉祥!”

皇上乐呵呵的坐直了身子,然后疑惑的看向我,“福沛旁边这个孩子是谁?”

我走到前面慢慢跪下,“回皇阿玛,是儿媳以前姐妹的孩子。儿媳实在喜欢,就把她接到了府里和福沛一块读书,这孩子和福沛也算有缘,竟是一天生的呢。”

皇上喜盈盈的看着宛央,“竟是这样?这孩子长得倒也乖巧!”

福沛又给皇上扣了个头,“皇阿玛,孙儿今日就和宛央妹妹给您说一段相声,是额娘教给我们的。全给您当个乐子。”

“相声?”皇上眯起了眼睛,“你们俩?”

福沛认真的点点头,又暗地里扯了扯宛央的胳膊,两个人绘声绘色的说了起来。

原本以为宛央第一次看见圣驾会紧张,可是这孩子却蛮有那么一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架势。丝毫没有惧圣之意,语言流畅自然。

看着皇上一声大似一声的笑,我原本紧着的心突然放松下来,看来今年的礼物,是让“龙颜大悦”了,我这也算完成了任务。

抬头再看着皇上,却发现皇上旁边的弘历正一眨不眨的看着宛央。我正琢磨他这眼神是什么意思,福沛和宛央已经表演完毕,接受完封赏之后,退到了一边。

我们的相声如愿的起到了画龙点睛的作用,宛央和福沛表演完之后,皇上还喜滋滋的把宛央叫到了跟前,详细的问了问宛央的家庭情况。宛央这孩子不愧是读过书的,回答得体大方,面面俱到,谦恭有礼但又不卑躬屈膝,倒是有了那么一股清爽的气节。

“秋月。”皇上喊过我,“这孩子朕很喜欢,以后就长留在你们府里吧。免得丢在民间乡妇那里,倒是污了这孩子自然的雅气。”

皇上这话倒是很合我的想法,我忙不迭的连连点头,“是。”

“以后好好教教她。”皇上继续看向我,“该学的都让她学学,朕觉得她聪明的紧,你找个师傅好好教他,别误了她的前程。”

我抬起头,心里正在纳闷,难道皇上在宛央身上又找到了哪位年轻时红颜知己的感觉?要不然,干嘛对一个丫头这么好?

正要抬起头来谢恩,却又对上弘历的眼睛,依然是那么微泛着湖水,嘴角稍稍上扬,好似在对我微笑,却又多了那么一股玩味的感觉。等我再茫然的瞥过他的时候,却又看到他的视线又移到了宛央身上。

这让人捉摸不定的孩子啊。我低下头默默得想,跪着恭送皇上起驾回宫。

皇上自从度过寿日之后,身体便开始一日不日一日。我纵使再没有常识也知道,康熙皇帝是中国在位时间最长的皇帝,在那个明黄色的位子上疲累了61年。其二就是他的孙子乾隆皇帝,60年的皇帝生涯也让后人回味出数不胜数的美妙故事。今年是康熙61年,难道在今年,皇上就要去了么?

平心而论,皇上是我在这个时代里除了胤禛之外对我最好的一个人。对我的种种关怀,不亚于对自己的儿女,甚至很多掏心窝的话也不避讳,诚心诚意的对我说。不可否认,这和我像他那个敏妃娘娘有关系,但是,一个帝王能做到这样,足够让人敬佩与感叹。

我内心里翻江倒海,有一种特别强烈的不安之感。皇上这几日身体不好,胤禛已经有三天没回过府了。我捏着花瓶里的花瓣暗暗出神,难道是皇上的大限之日要来到了么?

“年侧妃!”红袖说宫里来了个小太监,我连忙起身让他进来。

“雍亲王侧妃年氏。”小太监瞄了我一眼然后面无表情的仰头说道,“皇上有旨,宣您进宫!轿子已经在门外侯着了!”

春穗手忙脚乱的给我换好进宫的衣服,随着我上了轿子。不知道为什么,我手心里已经全部是汗,只觉得这宫廷不比往日,灰暗的压抑感让我看不清前进的方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下了轿子,只知道晃晃悠悠,好似一个玩偶一样任由小太监带领到一个宫殿里停了下来。“侧妃您进吧,四爷在里面呢。”

我恩了一声,推门而入。这才发现里面已经有了好多人,几乎所有的阿哥都在这儿站着,原本有些哀伤的表情,看到我进来,却转化成了讶异,不知道为什么,在我看来,却仿佛一场闹剧。

我福了福身子,示意性的给他们道了声安。然后抬头想寻找胤禛的影子,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来到了我的身边,轻轻的捏了捏我的手,“皇阿玛传你进来的,你快去吧。”

我歪头看向他,小声的问道,“怎么?情况不好?”

胤禛以我几乎听不到的声音回了句,“不好。”然后便把我推进了皇上的内室。

不知道燃了什么香料,满屋子都是一股很特别的味道。我皱了皱鼻子,努力想克制住自己想打喷嚏的情绪。蹑手蹑脚的走到皇帝身边,刚要跪下请安,一没留神,还是轰轰烈烈的打了个大喷嚏。我下意识的捂住嘴巴,心想这下可好了,惊扰皇上清梦,还不知道会安给我什么罪名,大概是大不敬吧?

惊恐的抬起头,发现皇上正微眯着眼看向我,乍一看就像是睡着了一样,但是那微重的喘息声却表明,这位老人正醒着。

“皇阿玛。”我迎上前去跪下,“皇阿玛吉祥!秋月无礼,又吵着您了。”

皇上咧了咧嘴,示意性的摇摇头。

我突然有一股想哭的冲动,寿宴之日,他还是那么有张力的一个老人,短短几日,竟然就成了这个样子,我咬住嘴唇,不想让自己流出眼泪。

说不清楚是同情还是难过,眼前的康熙皇帝,忽然很让我心疼。他对我的爱护,如同剪辑好一样一幕一幕在我脑海里上演。若是没有他的庇护,我不会有如此美好的婚姻,不要提幸福,恐怕连生存都是一场奢望。

我咽了咽口水,想说出什么话来安慰皇上,却没想到自己的声音已经变了腔,“皇阿玛,您感觉好些了么?”

他依然摇头,却在被褥底下伸出手来,我不由自主的也把自己的胳膊伸过去,两手相握,这么暖和的屋子,他的手却冰凉,“紫苏……”

我没想到他会开口说话,更没想到他会喊我这个名字,惊讶的看着他,等着他下一句表达。

“紫苏,朕对你好么?”他问我。

我拼命点头,“好!”

“那就好。”他叹了口气,“答应我一件事情。今天这件事情,不会以皇帝的身份来压你,只是以一个父亲的名义,你懂得了么?”

我茫然的看向他,“您说。”

“老四的性子我再了解不过。”皇上把目光转向别处,“性子太急,爱恨太过分明。以前我还能说的了他,可是如果我走了,就再也没有能劝得住他的人了。也就只有你能让他有转圜的功夫。所以,我走之后,一定要担得住其他几个的性命安全!”

“朕知道夺嫡之战惨烈之极,朕明着不说,内心却什么都知道。朕走之后,胜者如愿以偿,败者却会比”寇“更惨!保不保不住命都是一个未知。朕走之后,把那日囚禁胤祥和你说的话都说给他听,让他知道,朕都是为他好。”

我只能拼命点头,甚至是有的东西做不到也只是坚决的点头给他回应。这是一个要走的老人,我只能贪心的答应他所有的要求,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对得起他给与我的所有关怀,也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对得住他把我叫道这儿来的沉重嘱托。

不知道何时,床上的老人已经杳无声息,而我,早已泪流满面。我内心涌上了层层的绝望,这个如我父亲一般的老人,终于要抛下我走了。

康熙皇帝遗诏,皇四子胤禛继大统。在众人说不清是怀疑还是惊恐的表情中,胤禛终于完成了他人生最重要的转变。虽然这一切对于我来说,仿佛仍是毫无悬念。我要做的,只是在心理上接受我最爱的人身份上递进的事实。

《大清绮梦》 正文 似曾相见

我依依不舍的看着雍王府,在这儿已经住出了感情,实在不想搬到宫里去。只能慢慢腾腾的收拾衣服拖延时间。

“主子。”春穗一把夺下我的衣服,“还是奴婢来吧。”

我争执不过,只能叹息一声重重的坐在椅子上,然后无比哀怨的环顾了一圈房间,看到门口的时候,正好发现宛央走过来。

“年姨。”宛央跑到我跟前,微笑的看着我,“您怎么还没收拾完啊?他们都搬到车子上了。”

我又是一声叹气,然后可怜兮兮的看着她,“怎么办啊?年姨不想离开这儿。”

宛央刚要打趣我,只听外边一声清亮的男声,“年姨,好了没?”

我抬头一看,原来是弘历,他怎么来了?

弘历踏进门就直直的走到我面前,公式化的弯了弯身子向我问好。我随便摆了摆手示意他起来。接着就发现他温和的看向宛央,拉长了声音,“是你啊!”

宛央不知所措的看向我,我这才想起来自从康熙寿宴过后,弘历一直都呆在宫里头伺候老爷子,偶尔回来的时候也是匆匆忙忙,这样自然也没和宛央见过面。

“宛央。”我扭过头去,“认识一下吧,大名鼎鼎的四阿哥弘历。”

大概是我这介绍太戏剧化了,宛央竟然笑出了声,随后福下身去给弘历道安,“奴婢宛央给四阿哥请安,四阿哥吉祥!”

弘历忙装作惊恐似的退后一步,“姑娘不要折杀我了!”然后还江湖气的冲我抱了一下拳,“年姨,您这是怎么说的?宛央都称呼您姨,这自然和我是一样的。如今却又喊我四阿哥,这不明摆着说我礼数不到么?”

我嘿嘿的笑了两声,“就你道道多!”然后转向宛央,“也好,本来那么多规矩就挺别扭人的。反正你都管福沛叫哥哥了,他又是福沛的哥哥,你就也喊他一声哥哥吧。”

宛央点点头,刚要说是,弘历却接过话去,“年姨,我可不想再要一个妹妹。”

“啊?”我纳闷的看向他,这是什么意思?

“还是直接称呼名字的好。”弘历没理会我的惊讶,自顾自地说道,“我以后也不会像福沛那样喊你妹妹,直接管你叫宛央可好?”

宛央虽然茫然,但还是点点头。

弘历忽然老成的微微叹了口气,“老哥哥妹妹的,好好的名字竟然没人叫了。”弘历又看向我,“也就是您和额娘有时候还叫我名字,弘历这两个字倒成了摆设。这不入宫还好,马上正儿八经入了宫住下,这一声四爷就怕歇不下了,得像皇阿玛一样唤作一辈子。我可不想这样。”

我点点头,确实是这样。身份尊贵到极致,名字就会成为众人的忌讳,是叫不得喊不得的。

弘历这孩子,想的倒也伤感。

“可是宛央不敢直接称您的名讳。”宛央甜甜的笑了笑,“还是管您叫四阿哥吧,您唤我名字可以,可是您还是考虑一下我的难处,今儿个如果我直接喊了您的名字,估计明儿个就传到多嘴的人耳朵里了。再给我安上一个大不敬的罪名……”宛央顿了顿,在自己的脖子上比划了一个极其可爱的杀头动作,“要是这样,可就不好了是不是?”

弘历扑哧一声笑出来,“倒是我没能想周全了。”

我轻轻拍了一下宛央的背,“你这丫头,还真是……”的9e3cfc48eccf81a0d57663e1

宛央俏皮的向我眨眨眼,然后讨好似的敲敲我的肩膀,“年姨,东西都收拾好了么?您若是还有什么想带的,就告诉我一声,我先帮姐姐们忙去!”

我摇摇头,“你们瞧着办吧。”宛央听了我的话,又冲着弘历笑了笑,好像是在打个招呼,接着退了下去。的

我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心里一阵怅然。忽然想起弘历还在身边,于是忙回过神来和弘历说话,却看见弘历直直的看着宛央远去的方向一动也不动。

“弘历……”我轻声唤道,“弘历……”

弘历这才转过身来,不好意思的低下头,绯红又蒙上了他的脸。

“怎么?”我打趣的看向他,“害羞了?难道我们弘历也喜欢上了宛央姑娘?”

话说出来我自己都吓了一跳,弘历看上宛央,表面上看这好像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但是仔细想想,却又没有什么可以阻挡其发生的可能性理由。反过来想想,还是挺好的事情。宛央是石女,大了自然不好出嫁的。如若在弘历旁边做个妾侍,虽然身份低,但是却也不会太委屈宛央。弘历以后是要做皇帝的,皇帝的妾,最差也是个受人尊敬的娘娘吧。这对于宛央来说,倒是个好归宿。而且,弘历注定不会只拥有一个女人,生孩子之类的事情让其他老婆做去,宛央只做他的精神伴侣就好了,这样也不会给她带来多大的罪过。

“年姨……”我正想着出神,弘历却红着脸打断了我的思路。

“恩?”

“我没那个意思。”弘历看我瞅着他又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去,“只是觉得她像一个人,好像认识了很多年似的。但又不知道具体像谁。”

“恩?”我更加纳闷了,“什么意思?”

“她身上有一种很特别的感觉。”弘历诺诺的说道,“说话,笑容。还有那双眼睛,都像一个人,就好像有一种神力,让人不由自主的想深究下去。”

我慢慢地支起了身子,打量似的看向弘历,这孩子,不会是真看上宛央了吧?虽然年龄还小,但在这儿也是到了可以有通房丫头的年纪。可是他说的似曾相识,究竟是不是那个意思呢?是和他心里的那个心仪的理想女孩契合,还是真和实际生活里某个认识的人相似呢?

要知道,前者和后者,还是有本质区别的。

手忙脚乱的搬进了宫里,我看着自己的新住处,不对,现在可以称寝殿了,心里却一阵阵的发慌。这地方比以前的住处足足大了好几倍,房间也不是一般的多,可是一放眼望去,却老觉得自己像关进了金丝笼的可怜的小鸟,从此没了自由,再也飞不出去似的。

我无聊的在各个房间里穿梭,伸手摸摸这儿,摸摸那儿,却总也提不起兴趣,心里仍然挂念着以前那个肃穆清然的雍王府。不由得觉得心里有些憋闷,忍不住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宛央刚收拾完我的卧室,听到我的叹息声,连忙探出头来问我,“年姨,还不高兴么?”

我摇摇头,“也说不上什么高兴不高兴的,就是心里有点空。”

听完我的话,宛央抿嘴一笑,“那是不熟悉的缘故,再过几日应该就会好了吧。年姨是恋旧的人,不适应的心理肯定会有的。”

我点点头,“但愿吧,日子长了,或许会舒服点儿。”

“皇上吉祥!”突然外面传来了这种声音,我怔怔的往外看,脑子向被抽空了一样一片空白。

胤禛大步流星的向我走过来,虽然神情依然淡漠,但是我却看得出他嘴角仍有一丝掩饰不住的笑意。我傻傻的看着他,却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仿佛在这新的场合,就不知道如何说话了似的。

一直在旁边站着的宛央突然跪下,“奴婢宛央恭请皇上圣安,皇上吉祥!”

我的神智这才从异乡幻游过来,胤禛是皇上了啊,再也不是以前那个雍王府的四爷。他是皇上了啊!我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陌生,我该怎么办呢,是臣妾给皇上请安,还是年秋月给给皇上请安呢。

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像沾染了许多浆糊,我这才发现,无论我怎么遣词造句,这皇上两字是再也省不下的。心里一横,马上福下身子,“臣妾……”

话还没说出口,胤禛就一把的拽住了我的胳膊,“罢了!看你这个请安酝酿的,再等下去,你不累,朕站的腿都要折了。”

我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心里却有些郁闷的在想,他这角色变得可够快的,现在已经说“朕”说的那么顺溜了。

“皇上……”我憋了半天才吐出这两个字来,怎么老觉得忽然换了个称谓这么别扭,“嗯……我……不不……是臣妾……想……”

胤禛饶有兴趣的看着我,“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是想………”我干脆结巴了起来,“皇上您……”

“朕怎么了?”他依然不依不饶。

看着他这穷追不舍,打破砂锅问到底还那么一副看我好戏的样子我立即泄了气,干脆自己不管不顾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没怎么……。”

胤禛微微叹了口气,扭头向宛央摆了摆手,示意她下去。不一会儿,房间里大大小小的奴才丫鬟就全都不见了踪影。

我依然低着头,看着胤禛那双藏青色的靴子挪不开眼,不知道怎么了,就是有点堵得慌。

忽然,眼皮底下伸出一只手。我愕然的抬起头,这才发现胤禛正微笑着看着我,“嗯?”

好像他那双眼睛有着让人沉沦的魔力,我鬼使神差的把自己的手伸了过去。两手相握之时,胤禛猛的一拽我,我被吓得轻呼一声,就被扯进了他的怀抱。

依然是那个怀抱,踏实而又温暖。我的一颗心仿佛找到了落脚点,稍稍放松下来。

“怎么了?”胤禛的呼吸声哈的我脖子有些痒痒,“看着你不太高兴?”

“没什么。”我把圈向他腰间的手收了收,“忽然就搬家了,有点儿不适应。”

“呵呵。”他突然轻笑起来,胸膛一颤一颤的仿佛有说不出的惬意,“就为这个?怎么?这宫殿不好么?”然后他轻轻掰开我的脑袋,开始笔划,“你瞧,这是我专门给你选的地方,有太阳的时候,阳光第一时间就可以射进来,冬天的时候就会很暖和。还有,这个地方基本是最通风的地方,这样,夏天你也不至于太憋屈。空间大,你不是爱晃荡么?这样也可以在自己的住处走一走。另外,最最重要的是,这地方离乾清宫也不远。”

我抬起头看向他,除了身上的衣服变了之外,依然还是我那个胤禛。他正忙于向我宣传这个寝殿的种种好处,丝毫没注意到我的心不在焉。

“你又怎么了?”终于注意到我的走神,胤禛皱着眉头看着我,“怎么这样看我?”

“我就想看看你变了没有。”我专注的盯着他的眼睛,“我害怕,你从此以后就不认识我了。”

“怎么会?”他又笑出了声,“不认识谁也能记清楚你。”

我低下头,搓着他衣服周边的花纹,以几乎他听不到的声音说道,“你刚才的“朕”,喊得我浑身冰凉。”

果然,他还是没听清楚,又是那样微眯着眼睛,“你说什么?”

我莞尔一笑,“没什么,皇上大人。”

他研究似的看了我半晌,“以后就咱俩在的时候,可以不称皇上。就叫我胤禛,只能你叫我胤禛。”

我微微一愣,“胤禛?还可以这么叫?”

“对!”他重新把我按进怀里,“只有你这么叫,可好?”

我安心的朝他怀里钻了钻,这样真好啊。“主要是我怕你每次见我的时候都要为称呼问题琢磨上半天,你不累,我看着也愁得慌不是?”

我怒眉一瞪,“说我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