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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掠出去才摹然想起这是樊大先生的山寨,知道这样做似乎不宜。

但她这样想着的时候,已落身在墙角边上。

这刹那间,她已肯定墙那边干草堆上,是人,而且不止一个人。

两个人。

她禁不住好奇心张首过去探了探。

 

第九章 奸夫淫妇

 

世界上有很多事。都因为一念之间而更改。有人看到雷雨前蚂蚁搬家,不会生起什么感觉,有人却会拿片树叶,替蚂蚁造了个挡雨的屏障,传说的这故事里为蚂蚁造屏障的人因此得到善报,富贵终身。

撇开报应,也有很多事因刹那间的反应而造成不同的变化,这情形正如在茫茫人海里,走先一步,或迟走一步,或者遇见一个人就忘掉还是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往往都会造成极大的变化。

茹小意禁不住好奇,探首去看了个究竟。

草堆上有两个人。

两个一丝不挂的人。

茹小意从来没有看过一个不穿寸缕的男人后面,所以干草堆上那像一团肉板的男子背部,令她感到震异和恶心。

然而震异仍多于恶心。

因为她立时发现,这个赤裸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她的丈夫。

她丈夫下面有一个女人。

这白得烁目的肉体,在焦的地迎合,哀怨地呻吟,映着黑的发。红的唇,像一把不同颜色的火,在烧着干草,快要把肉体也烧成灰烬。

更令茹小意震惊的是:这女人是她认识的。

这女人不是谁,正是织姑。

织姑跟茹小意虽同是在巴山剑派门下学艺,但茹小意一点也不喜欢她,因为她知道织姑无时无刻不想取代她,练她所练的剑法,佩带她所佩带的饰物,做她喜欢做的神情,甚至,爱她喜欢爱的人!

尽管织姑表面上对茹小意如何地亲切要好,茹小意却知道织姑心里却恨透了自己!

她曾经把织姑的事,向项笑影倾吐,项笑影从前上已山来探她的时候,也跟织姑见过面…可是,她从未想到过,做梦也不会梦见,甚至,亲眼目睹也不敢相信,自己的丈夫竟会跟织姑这个样子!

她一怔,心乱得像漩涡里的凤帆,忘了见不得人的是对方,全身一缩,缩在冷冷的墙角下,一时之间,她的心怦怦地跳,脑像是有人追击着,后来才分辨出来是心口在疼。

她第一件想到的事,就是屈辱:她丈夫可以跟任何女人,但怎能跟她…!又想到她进去洗澡只不过是短短时间,可是,项笑影竟然…!

这两点,她都只想了一半,想不下去,眼泪便滚浪的倘跌了出来。她恨极挥泪,觉得会有人看见她为他们掉泪更是件屈辱的事。

就在此时,她听到墙后草堆那一阵风暴雨残后的急促的喘息和满足的呻吟。

茹小意站了起来,还没有决定怎么做,就听到了下面惊心动魄的一段对话:

“嘿,小胖子,你呀,没想到还没给师姐淘虚了身子。

“我这身子嘛,要虚,也要亏蚀在你这小妖精的身上,那婆娘,木头硬的,怎虚得了我?”

“小胖子,吹牛皮,脸皮吹胀,就是老娘收得住,要大是大。要小是小。”

“你这糖拧似的人儿.我当然服了。

“你服了又怎样,你还不是在师姐面前驯得小绵羊般的!”

“现在总不好发作呀,她没犯上什么,叫我何从挑剔她来着?

“你不是找人跟她来一手吗,怎么了?

“还不是樊大先生插手,是好好的事搞砸了。

“嘿,哼,我可不能天天睡草堆,躺树林,你可要早想办法。除掉那个讨厌的东西!

“好,我把她杀了就是了。

“几时?”

“总要等到时机一一一”

茹小意听到这里,天是黄的,地是红的,世界上一切颠倒变幻,那每一句话比刀轮辗过胸腔还难受,她想亡命溜掉,但不知怎的,反而跳了上前,声音抖得不成一字:“你…

你…”

项笑影仍是伏着的,从织姑脸色看来是慌惶的,这刹那间。几件暗器已呼啸攻到。

以茹小意的武功,她不难避过这些暗器,只是织姑在射出暗器的同时,还撒出了一把香粉。

粉雾罩住了茹小意的视线。

何况茹小意又大愤怒。

她只觉左臂一麻,就似给蚁蝗叮了一口。

粉雾中那草堆上两人仓皇而起,她只想揪住项笑影问明白,只是,臂上的麻痹扩大到脖子上来,她向前跨了一步,有半步浮在半空,倒是似半空有无形的梯子,她一步步往上跨落不下来。

她竭力想清醒,可是更觉昏眩。

就在这时,暗器声又尖锐地响起了。

茹小意只感到这一次她再也躲不了,在这种情形下死去,这一生部只得一个“冤”字了。

这刹间,她听到一个温暖的声音:“不要怕!

暗器声骤止。

只听那声音又怒喝道:“好夫淫妇,哪里跑!

茹小意知道这温暖的声音。便是樊大先生。她想睁开眼睛。可是,连眼皮都麻了,渐渐连麻的感觉也没有,只听到尖呼声与叱咤声,过得一会,手臂上湿湿润润的,又恢复了麻痒,她想伸手搔背上的伤口,这一伸手,触到一张湿润的嘴唇。

伤口之所以发麻,当然有毒,而麻痒蔓延得如许之快,当然是剧毒,樊大先生替她用嘴吮伤,这是要冒毒力反攻之险的,茹小意因为太过悲愤,也忘了感动。

樊大先生瞥见茹小意醒来,喜形于色,怕茹小意误会,忙退开道:“这是‘胡二麻子’玄棱毒镖,发作很快,必需要用嘴吮去毒汁,大嫂不要见怪。

茹小意是武林中人,当然听过“胡二麻子”的毒力,樊大先生这样做,可以说是舍身相救,茹小意见自己衣袖掀开,但衣杉完好,知道樊大确是君子,这又想起自己丈夫,问:

“他呢…?这样问的时候,两行泪珠挂落下脸颊来。

樊大先生痴痴地望着她,抑压不住气愤地道:“我想不到大哥…他…如此丧心病狂,不敢置信,下手…留了情…他逃了…那淫妇倒没逃掉。

茹小意不想在外人面前痛哭,道:“他…走了…?

樊大先生道:“大嫂放心,我樊可怜一定天涯海角,也要把他追回来!

茹小意惨然笑道:“走了就走了,谁要他回来!

樊大先生不忍顶憧,只道:“是!

茹小意忽悠悠地问:“那个女人呢?”

樊大先生眉一扬,扬声道:“把她押上来!”

不消片刻孙祖已把织姑押来。她衣衫不整,显然是匆忙披上的,带于没有束好,头发散披,表情轻蔑多于愤恨,但无一丝羞龊之色:“怎样?师姐,你要杀了我是吧?”

孙祖大喝一声:”贱妇?“格”地一声,竟折断了她左手臂骨。

织姑痛得唇都白了,牙齿咬人唇肌,但仍是倔强地道:“把我杀了吧!可是,杀了我,仍要不回你丈夫——”

孙祖又想出去折她右臂,茹小意却阻止道:“我只要问你几句话。声音镇静得令樊大先生也震讶。

织姑也惊诧茹小意全不似她所想像中的激动,两眼忘了眨霎。望向茹小意在坚定里更美的脸。

“你是几时搭上他的?”

“是他搭上我的。织姑故意装得不屑地道。“你虽然跟他江湖流浪,不见得每时每辰都跟他在一起,你一转过背去,他总要偷偷找我好。

茹小意是冷的沉的,但连织姑都禁不住惊动于她的冷艳:“第一次是在什么时候?”

织姑因为不自然起来,特地把嘴儿一撇,道:“你们婚后第三天,他踉你说是去了元州猎鹿,讨个好意思,生个胖宝宝,其实是跟我幽会。

茹小意想起项笑影确然是在婚后三天出外一口,没想到竟会作出这样的事;从织姑的话里又忆起椎一孩子石头儿之死。心痛如绞,只觉得一生都误了,一切都碎了。这时,她脸白如纸,让人感觉到一种意决的清丽。

樊大先生觉得织姑死性不改,激怒茹小意;便道:“这等可恶女子,留不得一一一”

茹小意只觉得万念俱灰,挥挥手道:“放了吧一一一”

众人都为之一怔。孙祖不禁脱口问:“项夫人,不,茹女侠,这恶妇一一”

茹小意淡淡地道:“把她杀了么?煮来吃么?这样就可以不伤心,不受骗么?“说完有些摇摇欲坠,脸白如临溪的水仙魂。樊大先生挽扶道:“大嫂,小弟一定把大哥找回来,我一一一”

茹小意微微笑道:“我很倦。

樊大先生道:“湛兄和泰伯都上山来了,泰伯一直都想再跟从大哥大嫂,而湛兄对大嫂似未能忘情,一路跟了来,刚好遇上了泰伯,以为是我们绿林中人掠劫你们上来,所以杀了上来,大嫂要不要见见。

茹小意了解樊大先生说这么多恬的意思。

这些话的用意很简单,只有两个字:开解。

结。是可以用手解的。

再难解的结,只要用心和耐心.总能开解的。

心结呢?

茹小意笑笑,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脸上是不是已经呈现了笑容:“不见了。我想独自一个,歇歇。

说罢,她走回房去。这时午阳很静,屋墙下的灰暗的阴影与阳光照耀下的角落被划分得尖锐分明。

阳光与阴影下,茹小意轻盈走过,响起了寂寞而废乏的微弱回响。

茹小意回到房里。到澡堂去,舀水掩上脸上,感觉一阵阵清凉的醒,然而醒令她痛心.她又想闭上了眼睛。

可是她瞥见了那清亮的镜子和镜中的自己。

镜里的人像只有一件柔弱的衣和脆弱的骨架子,其他都是空的,空荡荡的,没有灵魂的,脸上的水质闪着亮光,反而实在过五官。

镜里的人苦笑。

茹小意也苦笑。

她现在心里还是乱得什么都不能想,心和感觉,仿佛都离得好远。没法会聚在一起。

忽然,她瞥见了镜里反映出屋顶大窗上一双眼睛。

茹小意吓了一跳。

她没有想到达里除了自己,还有另一双眼睛。

这里是澡室。

澡室里有另一双眼睛,这是女子最不喜欢发生的局面之一。

然而它发生了。

茹小意没有尖叫.她只是沉着地问一声:“谁?因为她想到了一个。

那人却没有应她。

茹小意立即紧张起来:那人不是她丈夫一一一她暗自扣住了小剑,再低沉地叱道:“下来!

“砰”地一声,屋顶碎裂。

一人疾掠而入。

茹小意拔剑出剑,剑至半途,寒光照面,摹见来人剑眉星目,乍然是湛若飞,已不及收剑,剑势一偏,味地一声,刺人湛若飞肩膊里。

茹小意惊叫道:“怎会是你一一?”弃剑趋视湛若飞的伤势。

不料湛若飞却一把抱住茹小意,凑过嘴往茹小意颈部就要亲吻,茹小意大吃一惊,拼命推开他:“你干什么?”

湛若飞已吻到茹小意的颈上,又要亲她的脸,茹小意力抗急道:“不可以,不可以,你疯了!。

湛若飞牛一样地喘息起来,声音一断一续:“我…要…你茹小意慌了起来,这一推用了真力,一时击中湛若飞,湛若飞不晓得闪躲,正好被撞在伤口上,痛得手一松,哎唁一声,茹小意觉得自己大用力了,有些不忍,不料湛若飞随即又缠扑上来。

这一次,茹小意只见湛若飞目中布满青筋,满脸涨得通红,快要涨破似的,衣衫紊乱,全不似平日潇洒温文,不禁一凛,又给搂了个正中。

茹小意叫道:“放手一一一”这次不客气,想出手把湛若飞打倒,可是稍慢了一步,湛若飞竟先出于点了她的穴道。

也不知怎的,湛若飞出手歪了一些,用力虽巨,但未能完全使茹小意软倒,茹小意用余力而抗,湛若飞一直要亲她,都给她避开,兽性大发,用力一扯,扯下了她一片衣衫,露出了雪白的肌肤。

茹小意又羞又急,无法聚力抵抗,叫道:“要死了你——!”

湛若飞一见茹小意衣衫敞处令人心荡神摇的雪肌香肤,更加发狂,疯了似的向茹小意的玉肌吻去,伸手又要撕茹小意其他的衣服。

茹小意对这位师兄一向不存恶感,在未识项笑影之前,还相当心仪湛若飞的潇洒多才,嫁人项家后,对湛著飞的痴缠虽感厌倦,但始终对他有怜才之意,万未料到湛若飞竟会在她今天心丧欲死,万念俱灰之际,作出这等无耻无礼的行动!

湛若飞这一阵强吻抚摸,茹小意也心乱如麻,浑没了气力,但她一住神智仍在,仍在设法闪躲,湛若飞狂乱地叫道:“小意,小意,你又何苦拒我…于千里之外…”

茹小意们头后退,颤声道:”不可以,不可以——”“砰”地身子撞着了背后的屏风,屏风哗啦啦地倒下,茹小意瞥见屏风下压着一个人。

茹小意见有人在,顿时清醒,运余力用膝一顶,顶在湛若飞小腹上,刹时间她感到面红耳赤,她毕竟是已为人妇了,当然知道男人情动时的情形,心中生起了一丝迷乱,这时,湛若飞吃痛捂腹。殆地呻吟。

茹小意回望过去,地上竟是一个女子,衣杉破碎,肤色泛黄,但眉字间很清秀,张开了小小的一张嘴,嘟喉哈晤的发不出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