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大先生笑道:”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那罩袍人道:”你连自己都救不了。
樊大先生道:“什么?
罩袍人怒道:“你死定了。
樊大先生用手遮在耳后,凑前问:“吓?”
这次是两个罩袍人间时大声说:“我说,你死定了!
樊大先生笑了笑,仍是道:“你在说什么?再说一次。”
这回三个罩袍人都知道樊大先生故意作弄他们,各自尖呼一声,拔刀。
看来,这刀才是他们的趁手兵器。
就在这时,金芒又起,一闪面过。
“叮”的一声,“唆、唆”两声。
三个罩袍人,都没有再动。
甚至连眼睛也不敢多看一看。
在这回不及的瞬间,樊大先生已发了三箭。
没有人看得清楚他哪一箭先发、哪一箭后发,只来得及瞥见,后来的罩袍人出于较快,拔刀在乎,但金矢射中他的弯刀,刀脱手飞出,长空一闪,不知落到哪里去。
其余两支箭,一支插入罩袍人头上,显然是穿过他的发茨,另一支则射中另一罩袍人腰间刀愕上,串连了刀鞘,这变化使得罩袍人连拔刀的勇气都被击碎了。
樊大先生笑道:“别动手,你动手,我就出箭。
三个罩袍人忽然尖啸,掠起。
樊大先生从容地看着三人拔起,脸带微笑,从容拔箭,搭箭于弓。
这几个动作,做得从容无比;看去悠闲淡定,其实却迅快绝伦。
只是三个罩袍人身子疾沉,跃下裂缝。
这连樊大先生都设想到。
三个罩袍人落了下去,湛若飞大喝一声“休走!也想跃下追击。
樊大先生道:“穷寇莫追,裂缝底有南道,通那边山谷,追下去危险!
茹小意也叫道:“不要追了。。
湛若飞止步,月色下,神情很是潦落。
项笑影向樊大先生一揖,正要说话,樊大先生截道:“项大侠你要是看得起。咱们就做个兄弟。
他这一句话,可以说是十分突兀,使提三人俱有一怔;要知道樊大先生是绿林中人,并非正派,而项笑影是将军之后,行侠江湖的,跟樊大先生无深交,樊大突然提出结义之事,令项笑影也大为愣然。
项笑影怔了一怔,正寻思应对之际。樊大笑道:“咱们是江彻人,一是一,二是二,不掉虚文,不装仁义,在下虽慕项兄侠名。但未致有求结交之意,只是尊夫人神客品貌,玉洁冰清,确令在下心仪倾慕,在下求与项兄结义,是想借此在他日江湖风波中。在下得一正当名份,得以保护搜夫人。”樊大正色道:“你不要性我直接,我心中却如此想,我对烃夫人敬之慕之,却全无亵读之念。说罢双目发弓,发出神光,迟祝项笑影。
项笑影心中极爱夫人,自己乃阉党追杀对象,惊弓之鸟,无法保护茹小意。以致使她随己浪荡天涯。并且痛失爱儿.心里也痛惜内疚,听得樊大如此说,知道他也倾慕爱妻,不知怎的,反而生了一种深情,道:“承蒙樊大先生看得起我。我一一一”
樊大道:“别说客气话。项兄侠者胸怀,我素仰义。如果肯下文结义,就请收下我这个弟弟。说罢一头就拜了下去,吓得项笑影也慌忙下对拜,心中暗喜爱妻得如此高手相护,可以不虑险难。
茹小意没有想到樊大先生如此坦荡,直接道明对自己倾慕,饶是她大方,也不禁飞红了脸;樊大与项笑影对拜之后。扶起项笑影,又向茹小意一头拜下,叫道:“嫂子,请受我三拜。
茹小意慌得不知如何应付,裙据挥动,仍是受了他三拜,只笑着道:“我可没有回礼。
樊大亮着眼站得英挺道:“嫂子是长辈,不必施礼。回身一步就走到湛若飞身前。
湛若飞见樊大先生与项笑影结义,并大胆吐露对茹小意倾慕之憎,自形猥琐,又妒又恨,心中十分难受,正要悄然退去,没想到樊大先生又找上了自己。
樊大先生道:“湛兄。
湛若飞道:“我为人孤僻,不喜欢与人称兄道弟。
樊大先生道:“其实真正慕念项夫人的;湛兄比我更深,梦魂牵丝,朝思暮想,项大哥又何会不知?但以大哥宏伟气量,何须隐瞒,我们三人既同所应,惟盼大哥与嫂子相爱白头,不是件更能了心头相思债的事吗?
樊大先生又道:“如果湛兄不弃。咱们两人,合称‘慕嫂失意人’,创‘失意帮’.你是帮主,咱是副帮主,联络天下憎场失意者,共叙失意事,岂不快哉!
湛若飞听了樊大先生这个匪夷所思的建议。可以说是目瞪口呆,自己心中多年杂念的事,居然给一个陌生人但然道破,而且对方神色自若,坦荡非凡。又觉得原本孤独一人,为情所苦,现在忽多个多憎失意人,心中却比较舒服了一些。
樊大先生道:“怎么?著湛兄嫌我出身不好,我跟绿林道上一刀两断,又如何?”湛若飞也给此人道出了豪气,大声道:“英雄莫问出处,我浪迹江湖,毫无建树,又好得了哪里去!”
樊大先生竖起拇指道:“好!好汉只问有情无。
返首向项笑影道:“大哥,我们两个,对你可羡极慕极。谨此愿大哥大嫂情长万里,福寿添了!
湛若飞也想说几句活,但就是心头发苦,说不出来。
项笑影挽住茹小意的手,满脸幸福地笑阵道:“也有你这样的弟弟!
樊大先生笑道:“他日小弟在江湖上,可不能再做那乖戾荒诞的事,否则人家会说,有其弟必有其兄,可害苦了哥哥也!”
项笑影也打趣道:“那时候,可要家法处置了。
樊大先生伸了一伸舌头,忽见天空七色烟花,淬然而起,又似龙首掉尾,口转爆射之处,最后凝在半空,成了一朵极亮的金花。
樊大先生正色道:“帮里有事,小弟要去一趟。
说罢拿起三根黛色竹筒,交给项笑影、茹小意和湛若飞手上,道:“若有任何召唤,燃着一根扔向长空,小弟会尽速赶到。
项笑影感激盛情道:“做哥哥的不会有事,你放心料理事情去吧。”
樊大先生亮着眼,向茹小意深深一福,道:“嫂子,他日见着了,可别与哥哥取笑这个不成材的弟弟。
然后转身向湛若飞道:“湛兄,莫忘了咱们组‘失意帮’联络天下情关闯不过的失意人之大业!”
说罢向西北方急掠而去,荒地里只见他背上的金箭在黑色里晃亮。
项笑影目送樊大先生,感咽地道:“武林里出了这等人材!”
茹小意娇笑道:“你呀,就忘了有个替你招揽豪杰的妻子!”
项笑影道:“我还没责打我的夫人招蜂引蝶哩!
前小意撒娇追他:“你敢!”
笑骂时见湛若飞痴痴的望着荒山,原来曙色里有三只黄蝶,忽高忽低,在西沉日下面舞回翔,其中二只黄蝶依傍相随,状甚亲热,另一只却显得落拓孤零,湛若飞看得长叹一声。
这时刚刚黎明,一切都是将醒来回,最寒冷荒凉的时分,湛若飞没跟项氏夫妇招呼,飘然而去。
第五章 上豆于
项笑影见他伶仃,想追上前,茹小意挽住他衣袖。娇媚地问:“你要做什么?:
项笑影道:“他…这样子,会气苦的,我去劝他几句。
茹小意白了丈夫一眼,道:“你这样去劝他,又如何劝得开,难道你要把我让给他不成?”她怕项笑影把师兄追了回来,又纠缠个不休,心里较为欣赏樊大先生的坦荡激情,对湛若飞夹缠不清,心中有些厌弃,但又为他的痴情而感动。
其实一个女子,纵不爱对方,也不去反对对方向她追求,何况茹小意已经是一个少妇了。不过,这样的心情,茹小意自己并没有察觉,她只知道深爱她的丈夫;从未想过要背弃他。
项笑影听了他妻子的话,驻足不迫,只叹道:“自古多情空遗恨…”
茹小意笑着用手指一捺他的额顶道:“只便宜了你这无情人“红色的月亮下,项夫人茹小意看来娇艳微红,媚丽绝伦,虽然在地震时弄污几处,但在荒地乍见这女子,仿佛除了“红颜”二字,就没有更贴切的形容。少女的娇美是乍咳乍喜,她都有,只是添增了风情,比起来,像初冒风枝的蕊芽,何等新绿,但长到了深秋,才知道原来可以变得通身酡红,才算真美。
项笑影忍不住在她额上一吻。
茹小意忙推开他:“看你,乱没正经的…月亮都脸红啦。
项笑影抬头望月,笑道:“月亮本来就是红的。”忽然想起月亮的变色是因为地反之后,因而想起李布衣闯五遁阵的安危,便道:“我还是要回青玎谷去…”
“别说了。”茹小意打断他道:”我就知道你无情…”眼波流转,一捺他圆浑浑的脸腮道:“但是呀,总算够义气…”
于是夫妻二人。绕道返回青可谷。
离“一线天”二十里处,却见有一个神情冷峻的少年人、粗手大嘴,手里有一根三棱钢把,但却有一种坚忍不拔的感觉。
项笑影凄前问:“憎教小兄弟,青玎谷里的战斗,有什么结果?”
那少年人双眉一沉,随即又挑了起来,给人感觉那一沉像有千斤,而一挑又有万钧之力,他道:“你们要找李神相?”
项笑影喜道:“你见过他了?”既然有人见过李布衣,那么想必是破了五遁阵。
少年人扬首道:“他受伤了/
项笑影的笑容冻结在脸上,茹小意问:”小兄弟你是淮?叫什么名字?怎么认识李神相尸
少年人的眼光看向茹小意,脸上忽起了一些极纫徽的波动,但那只修柳枝抑过水面,桩访迅即平伏,少年人再也役望前小意,只是直:“我为什么要口答你?你们是什么人?跟李叔叔是敌是友?”
少年人反问了三个问题,项笑影听出少年人跟李布衣有着深厚的关系,想起近日江湖上盛传有一位少年人常向卒布衣身边,于是问:“小兄弟是…傅晚飞傅少侠?”
少年人震疑地遭:”你…你怎么知我的名字?”
项笑影笑道:“傅少侠冈陀李补相,行侠仗义,江湖上已有传闻哩。”
傅晚飞道:“那么,这位大侠是…?”
项笑影兴致勃勃地道:“我是项笑影,她是我的夫人,如没有他出手;我两夫妇就早不在人世了,李神相有没有向你提过我们?
傅晚飞微笑摇摇头。
项笑影解嘲地道:“哎呀,李神相着实救人大多了,要提也轮不到我。
茹小意却问:“傅小侠。李神相伤重否?”
傅晚飞脸色凝重,道:“很重。
项笑影顿时紧张了起来:“有没有危险。
傅晚飞沉声道:“现在还很难说。
项笑影担忧道:“那就是很严重了。”
茹小意道:“你能不能带我们去看李神相?”
傅晚飞疑惑地看了看茹小意,再者看项笑影,项笑影忙道:“我们真是李神相的故交。
绝无恶意。”
傅晚飞叹了一口气道:“好;我姑且信你们一次吧。”转身奔去。
项笑影、茹小意紧跟傅晚飞疾行,约莫过了十六八里。天色已亮,到了一处书院前。这书院离青可谷较远,地震时波及渐为轻微,但教四书五经其中一个老师已被吓晕,给人抬了回去急救。剩下的学生倒没什么损伤,循噪喧哗,可大大的趁这虚隙,丢掉经文背诵,好好的牛皮一番。
项笑影和茹小意见傅晚飞把他们带来书院,不禁有些错愕,正待要问,傅晚飞道:“李叔叔怕仇家来犯,故意躲在此处,不惹人注目。
随后傅晚飞带项氏夫妇进入后院,后院原是学生们居宿之处。此际学生们都到堂前热闹去了。后院静悄悄的并元人影。
傅晚飞道:“你们稍候一下,我给你们通报。项笑影谢过。傅晚飞使推开一扇本来紧掩的门扉。走了进去。
未几。傅晚飞施然行了出来,道:“李叔叔请二位入内。项氏夫妇人室,只见室内非常素雅,燃有重香,有一干净之卧床,似为寝室。
傅晚飞端壶倒茶,请二人道:“沿途跋涉,想必累了,李叔叔请二位用茶。
项笑影道:”李神相伤势如何,我夫妇急于一见。
傅晚飞道:“既然二位心急,用茶后我带二位去。
项笑影道:“怎么?李神相还不在这里?
傅晚飞道:“是在这里,不过这不是入口处。
项笑影即起身道:“心里悬念李神相伤势,未见之前,焉思茶饭!
傅晚飞霍然而起,神色端然地道:“李叔叔救你们二人。救得好!他刚才也跟我提到,当日出手相救,是他平生最得意的善举之一。我刚才是特意试探你们,如项大侠不急,那就不是项大侠了。而今一试,多有冒犯,请二位恕罪。
项笑影没料到达人小小年纪,试人竟如此不动声色,但随即释然,笑道:“这都是为了李神相安全,事关重大,应该如此!却不知小兄弟相信在下是…”
傅晚飞决然道:“再要不信,就算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贻笑武林了。
项笑影忙道:“少侠言重了。
傅晚飞站得笔挺地道:“两位,请。
三人走出院子,项氏夫妇只见院子里只有一株千里将军柏。一口古井,地下石板断裂多处,青苔满布,除了一些杂草外.并没有其他事物,都觉纳闷。
傅晚飞用手一指道:“李叔叔就藏身在天井之内。
项笑影一听,心里头倒是一沉。李布衣要匿藏于枯井里,受伤必重,因恐仇家追杀,才敢如此,心里盘算着要替他护法,傅晚飞道:“项大侠请下古井。
项笑影伸首往井里探着,一面叫道:“李神相…”
倏地,一只钩子,自井里疾伸,钧向项笑影颈项。
项笑影反应奇快,急往后一缩。
同时间,将军柏上电疾的闪下一人,一掌推向项笑影背部。
项笑影顿时成了背腹受敌,闪得开前面的毒招也躲不掉后面的攻势。
茹小意暮地发出一声清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