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想要找的人物了,青璃就不再出现,待在居所教导学生。
直到临近会试,陈文和几个学生忽然看着青璃,犹犹豫豫。
青璃一手戒尺一手书本,敲了敲桌子:“有事快说。”
几人对视一眼,默契的派出成绩最好的陈文出马,恭敬道:“老师,我们之前出去,碰见了程昭华。”
洛青璃和程昭阳的事在郡县谁不知道?
他们来到京中之前就被青璃叮嘱过,对外不可以说他们老师是谁,除非过了会试。
当时他们不明所以,现在发现了程昭华,就猜测原以为程家人都因做贼心虚,落荒而逃,却不想敢来到京城,而且看着还混得不错,仔细打听才知道程昭华居然和三品大官的千金好上了,一下子就明白了青璃的用意。
要是他们过于张扬,被程昭华盯上,怕是要出事。
只是这事既然暴露出来,他们就想着要跟老师说一声。
青璃神色淡定:“知道了,现在事情解决,你们可以专心听课了吗?”
陈文等人一愣,没想到就这样老师还能波澜不惊,心下佩服,恭敬道:“是。”
*
短暂的插曲没人放在心上,就是程昭华遇见陈文等人,一年多的时间,虽然觉得有些眼熟,但也没记起来他们到底是谁。
本来就是当初程昭阳指给他看的。
如今时间都过了这么久,他诸事繁多,当然不会还记得深刻。
程昭华正在努力读书,对着会试和殿试抱着势在必得的想法,他一定要高中,再借着汪家的力量,最好能成为居住地的县令,就算不成,也要是附近一点的。
这样才好让洛家人知道得罪他,是什么下场。
大哥和母亲当初被打了板子,一直到三天后才被从牢城营捞出来,当时人就已经奄奄一息,他都差一点以为救不活了。
但万幸大哥和母亲的求生欲非常强,硬是熬了过来。
母亲还好,三十大板虽然伤了元气,但养了这一年也养回来了,可大哥就不一样了,五十大板,他原先就有腿疾,这一下,直接将他打得彻底残废,到现在还要每天喝药,躺在床上无法下地。
程月儿到还好,但就这样,程家所有人都将希望放在程昭华身上,祈祷他能高中,有个好的前程,这才能有余力让洛家付出代价。
会试前一天,瘦了许多的熊氏和程月儿两人护送程昭华去考试。
看着程昭华转身,熊氏忽然被人群挤了一下,后腰疼得她脸一白,纵然养好了,身体的损伤却挽回不了,每疼一次,她都要恨一次洛家,便克制不住高声道:“一定要高中!”
程昭华深吸一口气,没有回头,脚步沉重的往里走。
会试考核更加严格,作弊的可能性极小,一切只能考真本事。
他可以的!
这时旁边传来衙差的声音:“陈文,怀阳的人。”
“正是学生。”那人答。
这是衙差核查入场考生的步骤,但程昭华听见陈文二字,只觉得分外熟悉,猛的回头,看见的就是之前见过一面觉得很眼熟的人。
眼熟的一张脸,和陈文这两字,原先不太记得的人对应上,程昭华立马想起来。
这是洛青璃的学生!
他还记得之前院试,这人获得头名,这个名字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要不是洛青璃教出的学生,他给大哥和母亲求救一事不会如此麻烦。
他来到京城,靠着汪家的关系,去了非常有名望的书院上学,在这里考的乡试,顺利过了,还是中间名次。
本以为陈文等人有着那样的老师,就该折在乡试。
见鬼了!
不过是一个小地方夫子的女儿,竟然真的能教出进入会试的学生!
程昭华心头慌乱了一瞬,就被那检查的衙差推了一下:“快点进去,别耽误时间。”
他踉跄两步,赶紧跟着人群前去。
因为心头惦念着陈文的事,程昭华下意识随着前一个人过去,却发现等到了地方,结果走错考场,又慌忙退出,急切的询问守门的衙差:“大哥……”
终于费了一番力气回到自己的考场,他刚要坐下,一偏头,那个陈文就在自己旁边!
刚好对方在看着前方,四目相对,陈文微微一笑,带着几分挑衅。
程昭华差点一口气没上来,眼前一片黑。
这见鬼的孽缘!
第60章
会试过后,又要等半个月才能放榜。
而放榜当天,自然更是人山人海。
事实上会试过了,那就已经铁定是贡士,殿试只是为这些贡士进行一个排名,挑选出最出色的前三甲,成为接下来三年重点培养对象。
放榜当天,程家四口人都过来了。
就是程昭阳也按耐不住,有过上一次期待落空的恐惧,更想要第一时间知道结果,就弄了个轮椅,一家人早早等着。
跟他们一样等着的人很多,每三年一次,还有好多人过来专门看热闹。
现在还没到时辰,大家都是干等着,就更容易胡思乱想。
程昭阳心头慌慌的,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就有了似乎跟之前院试一样的感觉,忍不住再次确认:“老二,你确定你肯定能过吧?”
程昭华抿了抿唇,俊脸上多了几分不耐烦:“老师说过,只要我照常发挥,应该没问题的!”
熊氏和程月儿都高兴的笑了:“二哥这么厉害,肯定能考过的!”
“对,老大,你就别一直问了,问得为娘心里也慌得不行。”
“就是啊,烦死了,问了这么多次。”程昭华嫌弃道,只是说这话后,他又不安的捏了捏手心。
会试那次,他一开始就出师不利,会试的题目偏偏是他最不擅长的民生,隔着简陋的隔板,他能听见周围人的动静,总觉得隔壁的陈文像是下笔如有神,不一会儿就传来翻页声。
这就导致程昭华更加心急。
甚至在答题过程中,卷面弄脏了两次,不得已又换了纸。
现在程昭阳问起,程昭华便想起当时的情况,心乱如麻。
听着二弟的回答,程昭阳并没有跟熊氏以及程月儿一样开心,反而更加忐忑了,不为别的,只为了程昭华态度变化。
在会试之前,他问起来,程昭阳都很自信,直说:“应该不成问题。”
“考中应该可以。”
但现在他却说:“老师说……”
甚至语气充满不耐烦,这明显不对!
事已至此,母亲和妹妹都觉得他不该问,程昭阳苦笑一声,安慰自己,没事的,大不了再等三年就是。
这时人群里一声惊呼:“来了!”
几乎所有人都一致的伸着脖子去看。
熊氏嘱咐道:“月儿,你守着你大哥,我去看看。”
程月儿却也迫不及待,她也更像第一时间知道结果,这样她就能有个当官的哥哥了,当下拉住母亲:“娘我去,我和二哥去,你们在这等着。”
说着不等熊氏反应,就拉着程昭华冲过去。
此时告示门前就是人挤人,谁都不敢碰那告示,可一个个都恨不得贴上去,盯着看。
想要挤过去那是比之前院试还要恐怖百倍。
毕竟会试三年一次。
大部分人都是从第一名开始看。
程昭华也不列外,兄妹俩好不容易挤到最前头,仰着头一看,程昭华看着案首——陈文,这两个字,浑身一凉。
“哥,这一张纸上没有你,咱们往后看。”程月儿大声道。
这里太吵闹,本该就大声的,可程昭华刚刚看见陈文的名字在第一,却没见自己的,脸都羞红了,生气道:“你小点声。”
程月儿撇撇嘴,赶紧往后挤着过去看。
程昭华脸色不太好的跟着,从第一开始每一个名字都要看一遍,直到确认没有自己,才挪开视线。
就这样,两人一直从头看到尾。
原先信心满满的程月儿脸色也越来越不好。
程昭华更是从难看的脸色变得隐隐发白,难道要失败了?
“哥,就剩最后一面了……”程月儿声音小了。
程昭华却觉得更加羞愤,咬牙继续往后。
一个没有,两个没有,三个……
还是没有!
一直看到最后一名,程昭华依旧没有看见自己的名字。
程月儿也目瞪口呆了,惊慌中看向程昭华:“二哥,怎么能没有你呢!”
程昭华也很想问。
怎么能没有他呢!
他虽然出师不利,后来更是换了两次纸,可题目他答得也挺好的啊!
怎么能真的没有呢!
程昭华心仿佛被人打了一拳,闷闷地疼,疼的他眼前发黑:“不可能,肯定是看漏了!我再看一遍。”
刚巧旁边的一中年男人也急切的大吼:“不可能!我都考了三次怎么可能还不中?我要再看一次!”
跟着中年男人来的一眉眼凌厉的妇人一巴掌打在男人头上,恨声道:“看什么看?没考中就没考中,老娘都供你十五年了,够了啊!以后不准读书了,老老实实在家呆着!”
男人还想反抗,但他瘦弱,力量都比不过那女人,直接被拖着拉出人群。
程月儿和程昭华两人直面目睹这一切,他们不约而同想起了程昭华的情况,刚巧他也是女强男弱,甚至还不如对方。
因为那两人最起码还成亲了,女人供了男人十五年读书。
可他们还没成亲。
程昭华背后发凉,没考中!
那汪家,还会理自己吗?
程月儿考虑得更多,两人没有动,就被人群慢慢挤出去,她还在想着一件事,眼看着母亲和大哥过来,程月儿忍不住道:“二哥,你们之前说洛青璃也当夫子,教了不少学生,我刚刚看见好几个怀阳户籍的名字,那是不是有她的学生?”
“闭嘴!”程昭华脸色难看的低吼一声。
程月儿吓得哆嗦了一下,不敢再说话。
这时熊氏和程昭阳也走近,看着两人的样子,程昭阳心沉下,甚至不敢问结果,熊氏也直觉不妙,喃喃道:“昭华,中了没?”
程月儿看看两人,抿着唇不敢说话。
程昭华深呼吸两下,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娘,我落榜了。”
熊氏呆愣好一会儿,“哎哟”一下捂着心口:“你不是说一定可以吗?怎么就不中了?!”
程昭华欲哭无泪,他也想知道,他明明去的是京都最好的学院啊!
为什么还是没考上?!
反而洛青璃的学生考上了!
*
这一次会试,青璃押题没有那么准,但万幸一路过来,一行人遇见不少事物,民生一题,青璃已经将它融入生活中,让学生们领会透彻。
因此这一次会试,一共三百人在榜,除了陈文第一之外,其他的人名次也都不错,唯有一人资质尚浅,年龄小,落榜了。
殿试不刷人,凡是到了殿试这一步,都算是录取了,只是殿试是他们最初这几年少有在天子面前展示自己的时机。
没人会不重视。
因此青璃也认真的为他们进来了一番模拟考试,调整他们的心态。
等到殿试当日,几人果然表现比其他学子要淡定许多,在一众学生中表现亮眼,让原本就不错的排位,又往前了一些。
陈文一甲状元郎,其他人都在二甲之列。
殿试当天,状元郎打马游街,风光无限,青璃和唯一落榜的小少年一起找了个茶馆在窗户那看着,喜气洋洋。
汪家却是一片沉闷。
汪永铭听着女儿说出来的话,再看着跪在自己面前认错的女儿,气急都要骂人了:“他程昭华狼子野心,居然敢……居然敢……你也是,白费老夫一番教导,如此不自爱!”
怒骂过后,他依旧不解气,恨声道:“信不信我现在去杀了他!”
状元郎打马游街,多喜庆的事。
这一届状元郎不止学识渊博,文采斐然,长得也不错,将探花郎都衬托得有些不够好。
而汪永铭自家女儿选中的那人,完全不在殿试名单上!
这样的男人还要来做什么?
汪永铭打听了,状元郎还未成亲,也没有婚配,他便回来跟女儿商量,要将这状元郎给她当女婿,这才不亏待她。
谁知汪惠馨直接跪在地上认错,说当初在怀阳城,两人情难自控,做出出格之事,已经不能嫁给其他人了。
汪永铭真的都想去杀了程昭华,这样就无人知道了。
可才一句话说出来,被宠坏的汪惠馨直接抱着他的腿痛呼:“爹,不可以!你要是杀了他,我就跟他一起死!”
汪永铭被气的一个仰倒,即使再宠爱这个女儿,都忍不住抬脚一踹,眼看着女儿被踹倒在地上,他森然道:“你真要嫁?”
汪惠馨哭得凄惨,却依旧坚定的点头:“要嫁!”
汪永铭吐出一口浊气,沉声道:“行,那就嫁,日后你就是跪着求老夫后悔了,老夫也不管!”
他到底狠不下心不顾女儿的意愿,也狠不下心真的看着她闹自杀。
这话说的狠,但不管是汪永铭还是汪惠馨都知道,他说的只是一时气话。
然事已至此,若真的将汪惠馨嫁给状元郎,新婚之夜被看出来妻子已经和别的男子有染,那就不是结亲,是结仇了。
汪惠馨要嫁,只能嫁好控制的。
既然她喜欢,闹到如此地步,那就嫁吧。
汪永铭松了口,汪惠馨大喜,立马去跟程昭华说了,程家现在还在忐忑,程昭华落榜都不敢去见她了,就怕被汪大人想起,自家倒霉。
现在听说汪大人愿意让他提亲,熊氏马不停蹄找了媒婆,拿出自家全部的资产当聘礼。
不过此时结亲并不是一顿饭就能解决的,中间最少要花费半个月的时间折腾。
在这期间,琼林宴也开始了。
*
琼林宴上。
一些大官,新晋的科举学子,全都齐聚一堂,皇帝也会出现。
一般都会让自己钦点的状元郎的人说两句话,表演个节目。
这一次也不列外,皇帝第一个提起的就是陈文。
只是和以往不同,陈文得了皇帝的暗示,并未当场表演一番,反而跪地扬声道:“臣又一礼物想借此时机,送给陛下,还请陛下过目。”
他双手奉上从袖口里掏出的折子。
“是何物?”皇帝饶有兴趣道。
“这是家师在一古籍中发现的,其中记载了两样东西,一为活字印刷,不再需要人力抄写书籍,可短短时间印刷出几十本书籍。”
陈文说完,原本还有些小声嘀咕的现场一片寂静,皇帝直接惊得站起来,错愕道:“你说的可真?”
陈文道:“回陛下,家世已经证实过,是真的。”
“那书籍可在?”皇帝道。
陈文摇头:“回陛下,这只是家师偶然看见,一开始并未放在心上,直到有一天走投无路,梦中回想起来,尝试一番,得以成功,靠着印刷书本渡过难关。”
皇帝有些失落,但更多的是激动,太监送上陈文手中的折子,他迫不及待接过打开一看,上面详细的介绍了方法,只是这都只是文字,他不甘心问:“现在可能直接印刷?”
这对天下学子有利,有了印刷,书籍的成本会大大降低,到时候国家有识之士越发增加,国之大幸。
陈文点头:“家师在宫门口等着,只等陛下召唤。”
皇帝正要点头直接召唤,忽然看见册子最底下一行字:【请陛下为草民保密,单独召见,古籍中获得的并不止这一物,恐引起旁人窥觑。】
皇帝立马改口:“朕还有事,先退下,陈文,你随朕来。”
“是。”陈文上前跟着,随着皇帝退出琼林宴。
汪永铭看着两人的背影,露出羡慕的神色,难怪能在那样的小地方教出陈文这样的状元郎,老师本身就不凡。
这个东西虽然看着不是陈文师傅发明的,可这是他展露在世人眼中的,这等利国利民的大好事,绝对能让陛下对他另眼相看。
要真是自家女婿,何愁?!
就是不知为何,他这右眼一直跳,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似的。
第61章 (完)
京城里没人见过陈文的老师。
听说那天见了皇帝后,就拿着皇帝给的圣旨离开京城,回到怀阳城。
两人的谈话也无人看见,只是听说那天之后,活字印刷就彻底在全国推广。
当然推广的前一天,前任巡抚汪永铭被摘了乌纱帽入狱接受调查。
这一招打得所有人猝不及防。
甚至在狱中,汪永铭都没弄明白自己到底犯了何事,会让陛下如此大动干戈。
直到大理寺审问时,他的准女婿一家子被带上来,大理寺卿点出他的种种罪名,汪永铭才猛然反应过来:“陈文的老师,和程家是什么关系?”
大理寺卿原本不用审案子,只是涉及官员是三品大官,皇帝亲自过问这件事,他不得不出手,此时听见问话,同情的看着他:“状元郎的老师是一女子,此前因程昭华大哥的骗婚,曾是程昭华的大嫂,不过经由县令判断,此婚事已然作罢。”
汪永铭怎么也没想到是这个答案,骇然回头看向这一家子,心中弥漫出无限的后悔。
不该宠得女儿如此无法无天,居然是因为这样蝼蚁的一家子连累?!
他厉声道:“这样的女子,你敢骗婚?”
“大人,您说什么呢?”程昭阳愣住,不愿意相信,他好好地待在家里,就突然被人抓到牢房,又一句话没有,直接被带到这里来,脑子还是懵的,听闻洛青璃的名字,还是状元郎的老师,更能让陛下亲自过问这件事,导致汪家都被牵连下狱?
他难以置信的喃喃道:“怎么可能?不就是教出一个状元郎,怎么能比京官还厉害?”
熊氏直接不愿意相信,大喊道:“假的假的!洛氏一介妇孺,怎么会这么厉害?!骗人的!”
程昭华更是傻眼,千算万算,都没想到连带着他找好的靠山都能一起落败,全都是因为一个洛青璃?
“大人,是不是误会?!她就一普通女子,就算有些能耐,教出个状元郎,怎么能得陛下另眼相看呢?”程昭华难以置信。
对于他们的话,大理寺卿就懒得理会,面对熊氏的喧闹,直接呵斥:“将她嘴堵上!”
立马就人动手。
熊氏嘴里被塞了东西,呜呜咽咽的说不清话了,她想要挣扎,就有官兵将她按在地上,贴着冰冷的大理石地面,凉到她心里去了。
而此时大理寺卿开始宣判:“既然你们都承认了,那本官就下定论了,陛下还急着要结果呢。”
汪永铭惨白着脸无法言语。
纵然内心也有些疑惑,就算陈文的老师惊才艳艳,送上了活字印刷这等好物,也不至于如此重视,竟然都不给他自救的机会,直接去了他的乌纱帽,将他和女儿以及其他相关人员都下狱啊!
势必那人给了陛下更为贵重的东西!
汪永铭心中悔恨异常,奈何都到了这个地步,对方杀他一个措手不及,陛下纵容,他根本无力反抗。
大理寺卿亲自落笔,将案件写下来,除了捞出罪犯,威胁县令,还有此前结党营私,收受贿赂,没什么大罪,但若追究起来,数罪并罚,罪名依旧不小。
汪家剥夺宅子,家中其他官员也都被或多或少降职一些,汪永铭本人被打三十棍后送去服劳役,他女儿因为没有直接违法,只是从犯,被打了二十大板后,直接送去给程昭华成婚。
至于程昭阳和熊氏再次收监关押,程昭华被剥夺功名,一生不能再科举。
程月儿作为知情不报的从犯,程度轻微,只被打了十板子,几天牢狱。
熊氏听到判决,再也撑不住,眼睛一瞪,晕死过去,却还是被拖下去,这一次去的不再是普通的牢城营,而是刑部大牢,吃喝拉撒都在一个小小的房间,还要跟人共用,体质稍微弱一点的绝不可能活着出来。
一切都在短短的时间搞定。
汪惠馨轮到嫁给程昭华时,还是晕乎乎的,程家因此变故,只剩下程昭华一个完好的人,程月儿还躺在床上,新婚妻子更是二十大板,没能起来。
汪家其他人虽然没有被牵连太深,但这般对于竞争力极强的京都来说,已经是重创了,汪家人恨死了牵连整个家族的罪魁祸首汪惠馨,她嫁人,汪家没一人过来。
两个几乎被全世界抛弃的人在皇帝的圣旨下,被他派去的太监压着成亲的,全程没有一点反抗的余地,新娘子因杖刑无法起来,就让人背着,新郎不愿意鞠躬,就按着下去。
给足了青璃面子。
“礼成!送入洞房!”随着太监尖利的声音高呼,这场没有任何来宾的婚礼完成。
两人看着太监离开程家这个较为简陋的房子,再看着对方,汪惠馨“哇——”的一声哭出来,墙撑着起身捶打着程昭华:“你究竟得罪的是什么人呐?!”
程昭华面色多了几分痴呆,木然的摇头,喃喃道:“不知道。”
“不知道?”汪惠馨凄哀的瞪着他,“不知道因为你将我汪家连累成这样,我爹多大年纪了,还要服徭役!”
她娘恨她,她哥哥弟弟恨她,送她出门时,一点眼泪都没流,满心只有恨意。
她以为得罪的不过是偏远地区的一个夫子,虽然教出几个秀才,但那又如何?秀才有多少?官员有多少?
谁知一遭家变,她恍然回神,才发现原来程家得罪的人这么厉害?
皇帝都要给她面子!
程昭华脸皮颤了颤,回想着会试之前满心抱负,回想着当初离开怀阳城时对洛家人的杀意,再看如今的场景,只落得一声苦笑:“是我害了你。”
汪惠馨满腹的怨恨,却在这五个字里,消失了。
她瘫软再床上,神色悔恨却又茫然,是他害了自己,可那又如何?又能如何?
爹爹说过多少次,可她不听劝,非要嫁给他,非要救他,其实说起来一切都是自找的。
如今那人肯定是恨自己帮了程昭阳和熊氏,才偏要让他们成亲的,她要将日子过好,最起码不能太如那人的意!
汪惠馨吸吸鼻子,扬起笑容:“没关系,我们努力,总能将日子过好的,我娘和哥哥们不会真的不管我的。”
程昭华眸光闪闪,点头:“好。”
只是事情并未如同汪惠馨那般以为,二十大板没有要她的命,婚后修养了两个月就彻底好了。
程昭华找了个账房先生的活做,家里还有汪惠馨的嫁妆撑着,程月儿经过这次的教训彻底老实下来,在家里跟隐形人一样,就怕被想起来,二哥觉得她累赘,将她随意嫁出去。
娘已经没了,她没有依靠了。
只是半年后,汪惠馨看着还不肯跟自己圆房的男人,终于忍不住主动给他下药,再灌酒。
酒意上头,两人意乱情迷,汪惠馨羞涩的闭上眼睛等待,结果等了又等,却等来男人看着自己毫无反应的地方,生无可恋的躺在床上,闭上眼睛。
汪惠馨:“???”
她难以置信的忍住羞涩上手。
却发现对方还是无动于衷。
汪惠馨眼前一黑,哪怕是从锦衣玉食一下子变成普通百姓的生活她也坚持下来了,路是自己选的,婚是皇上赐的,她能过好这日子的!
一定不能让那些想看笑话的人看到她的狼狈。
但这一刻,她真的忍不住了,“啊!!!”她尖叫一声,手和脚一起用力将人踹下床。
程昭华被踹下床摔疼了,惊醒过来,就觉得浑身凉飕飕的,赶紧坐起身,脑袋还有些晕,斥责道:“你干什么?”
“干什么?”汪惠馨学着他的话,好几息后,她猛得起身,拿起软枕对着他打过去,一边打一边骂:“我干什么?应该问你干什么!我说怎么不跟我圆房,原来是不行!那你之前说跟我睡了,用什么睡的?”
“程昭华,老娘真被你毁了!!!”汪惠馨尖叫中,一下打中他面门。
程昭华随着这变故惊出一身冷汗,幸好是软枕,他还活着,疼痛过后程昭华也反应过来,神色尴尬中带着几分讨好:“你知道了?”
汪惠馨狞笑,吼道:“对,你他娘的不举不举不举!!!”
程昭华顿时难为情的想要捂着她的嘴:“闭嘴!小点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