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博客很有趣,”凯瑟琳对她说,“我没想到超系统模型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了。”
“是的,女士。”崔西解释道,感觉有点目眩神迷,“数据模型是一项有着广泛应用的前沿性科技。”
有那么几分钟,这两个女的一直在谈论崔西的超系统工作,她在分析,建模,及预测大量数据域流动的经验。
“很明显,你的书对我来说太深奥了,”崔西说,“但是我还是可以明白的看到这和我超系统的工作存在交集。”
“你在博客上说你相信超系统模型能够转化人体智能科学的研究成果?”
“没错,我相信超系统将使人体智能这门学科变为真正的科学。”
“真正的科学?”凯瑟琳加重了语气。“跟什么相比呢?”
哦,我这张臭嘴,说错话了,”恩,我的意思是,人体智能科学……太深奥了。“
凯瑟琳笑道,”别紧张,我在开玩笑呢,这种话我听得多了。“
我一点儿也不惊讶,崔西想,即使是加州的人体智能科学研究机构,在描述这个领域时,也用了高深而晦涩的语言,将它定义成一门对人类对知识直接而迅捷的获知能力的研究,而这种能力已经超过了我们常识理解的范围之内。
思维(在前文中我翻译成人体智能,但在这里觉得思维更加合适)这个词(noetic),崔西已经知道,来自于古希腊的词“nous”,这个词可以大致翻译成“内在的知识”或“直觉”。
“我对你的超系统工作很感兴趣,”凯瑟琳说,“但它怎么跟我工作挂钩的呢,我们可以见一面吗,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凯瑟琳 所罗门想要听听我的想法?这感觉就像是莎拉波娃(Maria Sharapova,俄罗斯著名女子网球选手)向人寻求网球上的建议。
第二天一辆白色的沃尔沃驶进崔西的车道,一个身着蓝色牛仔,身材苗条,引人注目的妇女从车中走出,崔西马上觉得他比自己高了两英尺(约6厘米),天哪,她抱怨道,这个女人聪明,富有,身材苗条,还有任何理由能让我相信上帝是公平的吗?但凯瑟琳那种谦和的感觉马上让崔西放松了。
她们两个走进崔西巨大的阳台后部俯瞰那令人惊叹的内部部件。
“你的房子真令我吃惊,”凯瑟琳说。
“谢谢,我在大学里还算是有运气,给我编的几个软件注册了专利(获得了不少钱)。”
“都是一些超系统的东西?”
“只能算是超系统的前身。911过后,政丶府开始阻截普通人们电邮,手机,传真,短信,网站这些庞大的数据,从这些数据中嗅探与恐怖组织有关的关键词,所以我就写了个软件让他们可以以另外一种方式处理这些数据,这个程序是我从另外一个智能产品中抽取出来的,,”她笑道,“本质上来说,我的软件让他们可以测量美国的体温。”
“不好意思,你说什么?”
崔西笑道,“是啊,听起来有些疯狂,我知道。我的意思是这个软件将国家的各个州以情感加以量化,如果你想的话,它提供一种大范围的”意识晴雨表“,”崔西接下来解释这是怎样运作的,通过一个全国联网的数据域,便可以评估一个国家的“心情”,而这是基于一些特定关键词和数据域中一些情感指标的“发生密度”来测评的,和平时期就会给出好的评价,相反,多事之秋就会给出坏的评价。例如,发生了一起恐怖袭击事件,政丶府部门能够用数据域来测量“美国”的心理变化,从而能够在事件的情感层面上给总统提供更好的建议。
“很有趣,”凯瑟琳说,摸着自己的下巴,“所以本质上来说你在检视一大群个体,就好像他们是同一个整体。”
“没错,这就是个超系统,被它所有部分所定义的统一实体,就拿人体来说,它包含了数以百万计的细胞,每个细胞都有它的特性和目的,但是它们工作起来就像是一个统一实体。”
凯瑟琳兴致勃勃的点点头,“就像是一群鸟或一群鱼就像一个个体在移动一样,我们称之为趋同(convergence)或是纠缠(entanglement)。
崔西感到她这位贵客已经开始看到超系统程序在她的研究领域——人体智能科学的潜能了。“我的软件,“崔西解释道,”是帮助政丶府部门更好的评估适当的应对一些大型危机——瘟疫,国家惨剧,恐怖主义,诸如此类。“她顿了顿,”当然,它有应用在其它领域的潜能,也许可以给国家的思维模式来张简报,预测一下选举结果或是预测一下明天的股票行情。“
“听上去它很有用啊。“
崔西指着她的大房子说,”政丶府是这么认为的。“(政丶府给了她大笔费用)
凯瑟琳灰色的眼睛现在盯着她:“崔西,你的工作让你心里有过不安吗?“
“你是什么意思?“
“我是说你编写了一个很容易就可以被滥用的软件,拥有它的人可以获取其他人不能获取的巨大信息,你在编写它的时候没有犹豫过吗?“
崔西没有眨眼,“一点儿也没有,我的软件就跟……模拟飞行程序(附3)一样,有些人选择在一些不发达国家实施飞行急救任务,有些人选择载着乘客在摩天高楼中穿行。知识只是个工具,关键是看怎么用它。“
凯瑟琳坐下来,看起来有点吃惊:“那么让我来问你一个假设的问题。“
崔西感到她们的谈话这会儿才变成一个工作的访谈。
凯瑟琳低下头从地板上捡起一小粒沙子,拿给崔西看,“在我看来,“她说,”你那些超系统的工作本质上就是通过测量一粒沙子的重量来算出整个沙滩的重量。“
“是的,基本上没错。“
你也知道,这一小粒沙子也有质量,尽管非常小,但也是存在的。“
崔西点点头。
“因为这粒沙有质量,所以它就有引力(牛顿万有引力定律),同样的,虽然小,但它存在。”
“没错。”
“现在,”凯瑟琳说,“如果我们拿很多很多的沙子,让它们一个挨着一个来形成……就说是月球吧,它们合起来的引力就大到来回拉动我们地球上的海洋。(潮汐现象就是由此形成,引力大为潮,小为汐)。”
崔西不知道凯瑟琳究竟要说什么,但她喜欢听这些内容。
“因此让我们来做个假设吧,”凯瑟琳说,把沙子扔了,“如果我告诉你,一个思想……你脑中形成的任何思想……其实都有质量,思想是个实在的物体,是个可测量的实体,质量极小,但确实存在,这会导致什么结果呢?”
“假设来说吗?那很明显,如果思想有质量的话,那它也有引力,可以拉动物体。”
凯瑟琳笑道,“你很棒,现在,让我们更进一步,如果很多人开始关注同一见事会发生什么?所有的思想汇聚成一体,这些思想积累的质量也不断增加,因此,它的引力也不断增加。”
“没错。”
“这意味着……如果有足够的人开始思考同一件事情,思想的引力也就大到足以感知的真实存在的力,”凯瑟琳眨眨眼,“它也就可以对真实世界产生可测的影响。”
第19章
佐藤井上主任伫立着,手臂环抱。她回味着兰登告诉她的话,眼睛充满怀疑地盯着他。“他说他要你为他开启古代之门?我该怎样理解这句呢,教授?”
兰登虚弱地耸耸肩。他再度不舒服起来,试着不去看他朋友的残手。“这正是他对我说的。一个古代之门……就藏在这座建筑里。我告诉他我对此一无所知。”
“那么,他为什么认为你可以找到它呢?”
“很明显,他是个疯子。”‘他说彼得会指出道路。’兰登低头去看彼得向上舒展的手指,再一次从神秘人虐待性的双关语中感到受挫。‘彼得会指出道路。’兰登不由自主地望向手指指向的穹顶。‘一道门?就在那上面?真是疯了。’
“只有联系我的那个人,”兰登对佐藤说,“才知道我今晚来了国会大厦,所以那个告诉你我今晚在这的人,也该是他。我建议——”
“我怎么知道你在这和你无关。”佐藤打断了她,声如磨铁。“对我最重要的是和他合作,而我听说只有你能给他他想要的东西。”
“而对我最重要的,是找到我的朋友。”兰登失望地回答。
佐藤深深吸气,她的耐性很明显地遭到了挑战。“如果我们要去找所罗门先生,我们有一条路可走。教授——去和那个人合作,看上去他知道所罗门在哪儿。”佐藤看了看表。“我们的时间有限,我保证,尽快服从他是有必要的。”
“怎样服从?”兰登怀疑地问道,“就靠着去寻找并开启一个古代之门?这儿根本就没有一道门。佐藤主任。那个人是个疯子。”
佐藤走近他,离兰登还不到一英尺。“我要提醒你……就是你说的那个疯子,就在今天早晨,把两个聪明人耍的团团转。”她凝视着兰登,然后看了一眼安德森。“我的工作告诉我,天才和疯子只有一线之隔。而这个人,值得我们给予他一点尊重。”
“可他砍掉了别人的手!”
“我的意见很明确。这不像一个疯子作出来的事情。更重要的一点在于,教授,这个人坚信你能帮助他,他就把你一路带到华盛顿——他这样做一定有内情。”
“他说的唯一内情就是彼得告诉他我能打开什么门,而他信了。”兰登指出。
“如果这都是假的,彼得为什么要这样说?”
“我很肯定彼得根本就没说过。就算说了,也是被逼的。他乱说的……他被恐吓了。”
“对,这叫刑讯逼供,而且这很有效。这更证明了所罗门先生说了实话。”佐藤说着,像是个逼供老手,“他有解释为什么彼得认为只有你才能开启那门么?”
兰登摇头。
“教授,如果关于你的传闻货真价实,你和彼得所罗门都对这类事情感兴趣——秘密,历史秘闻,神秘主义等等这些。在你们所有的谈论中,他就一次也没有对你提过在华盛顿特区的神秘入口么?”
兰登简直难以相信一个高级的中情局官员会对自己问这个。“我非常确定,彼得和我谈论过很多秘密,但是相信我,如果他真告诉我有什么地方藏着一个古代之门,我都会让他自己好好考虑这真实程度。尤其是一扇通往古代之密的门。”
她抬起头。“什么?他告诉你那入口具体通往什么?”
“是的,但是不是他说的。”兰登指向那手,“神秘之手是一个正式的邀请,邀请人通过秘密的入口,来取得古代秘密的知识——那是被称作古代之密(Ancient Mysteries)的伟大智慧……或者说是所有时代失传的最大智慧。
“这么说你有听过这个秘密,他相信那入口就在这儿?”
“很多历史学家都听说过。”
“那你怎么知道那入口并不存在?”
“出于敬意,女士。我们都听说过青春之泉和香格里拉,可是那并不意味着它们真的存在。”
安德森对讲器里传来的响亮声音打断了他们。
“长官?”对讲器另一头说。
安德森从腰带里抓过对讲器。“请讲。”
“先生,我们刚刚完成搜索。没有找到符合描述的人。还有命令么,先生?”
安德森飞快地瞟了佐藤一眼,很明显是在等着一场训斥,但是佐藤主任看来对此漠不关心。安德森离开兰登和佐藤,小声地对对讲机器说着话。
佐藤的注意力还集中在兰登身上。“你是说他相信的那个藏在华盛顿的秘密……只是个想象?”
兰登点头:“是一个非常古老的传说。古代之密在基督教之前便有了,严格地说,已经流传了几千年。”
“而且它现在还在流传?”
“可是几乎没有谁会真正相信。”兰登经常提醒他的学生,很多现代宗教的传说都经不起科学的审视:从摩西过红海,直到约瑟夫.斯密森用魔法镜片在他从纽约州北部出土的一堆金质碟子中翻译出来的《摩门经》(Book of Mormon)。‘很多被广泛流传的说法都在真实性难以经受质疑。’
“我知道了,那么,究竟什么才是……古代之密呢?”
兰登呼出一口气。‘你是要听上几个星期么?’“简单地说,古代之密是指很久之前所积累的很多秘密的总称。它引起人们兴趣的一个原因在于,它宣传可以让人掌握潜伏在人意志中的强大力量。掌握它的人必须发誓不对外人透露,因为它太强大,也太危险。”
“为什么危险?”
“这些秘密被严格保守,我们对孩子们保守秘密也会基于同样的理由。使用得当,火可以带来光明……但举措失当,火却是高度毁灭性的。”
佐藤摘下眼镜,审视着他。“告诉我,教授,你相信这些伟大的知识真的可能存在么?”
兰登不知道要怎样回答。古代之密在他的学术生涯中一直是困扰他的最大秘密。事实上所有的曾出现过的神秘传说,都或多或少涉及到赋予人类神秘的,几乎与神相若的力量:塔罗牌和《周易》让人看到未来;长生术让人靠着虚构出来的魔法石而不朽;巫术令高级的巫师可以发出强大的魔咒。这样的例子数不胜数。
作为一个学者,兰登没法否认关于这些传说的历史记录——出土的文献、古代器物和艺术品都真真切切地证实了古人伟大的智慧,这智慧只随着寓言、神话和符号传承,来保证只有配得上的人才能获取其中的力量。尽管如此,作为一个现实主义者和怀疑论者,兰登对此并不信服。
“我算是个怀疑论者,”他对佐藤说。“我从未看到现实世界中有任何可以证明古代之密存在的证据,它只是个传说——典型的被翻来覆去讲滥了的传说。在我看来,如果人类真的可能取得超自然的能力,一定会留下证据。可是,直到现在,拥有超自然力量的人并未在历史中出现。”
佐藤眉毛一挑,“不完全对。”
兰登迟疑了,他意识到对于很多宗教人士,人神是确确实实存在的,耶稣就是个明证。“当然,”他说,“很多受过教育的人相信这强大智慧的存在,不过,我不相信。”
“所罗门信么?”佐藤问,眼睛盯着地板上的手。
兰登却不忍去看,“彼得出身于高贵的家族血脉,他对一切古老神秘的东西都有热情。但我可以保证,即使彼得真的相信古代之密的存在,他也不相信那秘密可以靠着通过在华盛顿特区的什么门找到。他明白那不过是个比喻、象征,可扣留他的人却不懂。”
佐藤点头,“就是说你觉得入口只是个比喻的说法。”
“当然,”兰登说,“理论上,不论从什么角度,它都是很常见的比喻——只有穿过神秘入口才能获得智慧。这里的门和通道都是最基本的象征,代表着通过某种仪式完成转变。而去找寻一个字面意义上的‘大门’,无异于要去真的找到实体形式的天堂之门(Gates of Heaven)。”
佐藤看上去正在思索着,“但是听上去扣留所罗门先生的人确信你可以开启一个实际存在的门。”
兰登呼出一口气,“他犯的错误,很多狂热者都犯过了——按照字面去曲解一个隐喻。”相似地,早期的炼金术士一直在徒劳地尝试点铁成金,却不知“点铁成金”不过是一句意指开发人类潜能的隐语——它意味着变愚昧为真知。